流晴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盯着看了博雨堂,想他说的话,流梨要入宫?
“流晴。”宋思先开口唤道,“在宫中可好?”
“……是。”流晴低下头去答道。
“流溪可好?”宋思先又问了一句。
博雨堂一听赶紧接话道,“宋国公,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要赶紧回去。”
“哦……不留下来用餐?”宋思先站起来挽留,
“不了,还有许多事情有待安排,”博雨堂挽绝,“流晴,我们一道回宫吧。”
流晴抬头看了看宋思先,点头应道,“父亲保重身体,不孝子流晴告辞。”
“好好,以后流梨入了宫,你们要相互关照,好好侍奉皇上。”宋思先点头允了。
“是,谢父亲教诲。”流晴磕了个头,站起来随了博雨堂一干人等打道回皇宫。
博雨堂让了流晴到自己轿中坐。
“我是兵部刑法堂的博雨堂。”
“哦,那个笑面阎王就是你?”流晴面不改色的问。
博雨堂一语塞,“这个,面无表情的死小鬼!”面上却笑道,“呵呵,坊间流传不可信。”
流晴没答话,盯着博雨堂,“当家的怎么了?”
“当家的?”
“流溪。”
“哦……恩,他受了伤。”
流晴一皱眉,“伤的如何?”
“呃,这个……”
“是谁干的?”
博雨堂已经感觉到流晴眼神的变化,周遭气氛也有些不同,“这个,等会我带你去见……”话未说完,只听到一声金属吟声,流晴的剑划过博雨堂的脸钉在轿身上。血渗出来,滴落而下。
“当家的怎么样了?是谁做的。”流晴逼视博雨堂。
博雨堂面若寒霜,眉毛都未抬一下,“流溪现在昏迷不醒,是大皇妃做的。”
流晴收了剑,转身即出,却被博雨堂一把抓住,低喝道,“放肆!天子脚下,由不得你乱来。”面沉如铁,语气不容反驳。
“放手。”流晴盯着博雨堂。
博雨堂未答,流晴手起剑出,一剑挑破博雨堂手臂处官服。
博雨堂仍未松手,却开口说道,“听我安排。”
半响,流晴才松懈下来。重新坐好,一直紧紧盯着博雨堂。博雨堂却抚了官袍,只叹可惜,伤口却不管不顾。
流晴看他血出来,流红了白领衣襟,便伸了手给博雨堂点了穴止住血。
队伍浩浩荡荡的一路走了快一个时辰才进了皇宫,博雨堂在轿中唤右侍卫,说要觐见,不落轿,和大队伍分开,直去倾心殿前,于是轿子又一路奔了去。
到了殿前,皇上还在益阂殿里和内大臣们议事,殿内没有其它人,正合了博雨堂心意,于是将轿落了,到偏殿里候着皇上,其间博雨堂将七七八八的事挑了该说的与流晴说了,也回问了逆风教的事,流晴俱不回答,博雨堂也未恼,只品着茶,耗时间。
皇上到的时候已是快二更时候了,诏了博雨堂进殿内。
“皇上!”
“博卿,可是流晴回来了?”杨天彧问。
“是!而且先行到了日月府。”
“哦?”杨天彧低头思忖了一会,“诏。”
“是!”
不一会,流晴进了殿,行过礼,杨天彧问道,“为何先去了日月府?”
“去探望父亲。”
“恩,说来听听?”
“……皇上,流梨要入宫吗?”
“是,朕会封她为后。”
“……那,流溪呢?”
“……”杨天彧看着流晴,“是朕不好,累及他……”
“皇上,流晴想见当家的。”
“……好,”杨天彧答应了,“不如先说说逆风与朕听?”
“逆风副教主末吉风已至江郡城,控制了江郡城的盐商商会,城主刘启也被笼络。”
“哦?”杨天彧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西厢 52
杨天彧领了流晴去寝宫。
流晴看到流溪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紧闭双目,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当家的……”一句话忍不住落泪。
“对不起,当家的,流晴……流晴……”呜咽着,语不成句。
“流晴,朕……”杨天彧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看看哭泣的流晴,再看看昏迷的流溪,不禁心中百般愁绪。
流晴哭了一会,忽然回头道,“是大皇妃做的?”
杨天彧皱了皱眉,“朕已经责罚过他了。”
“……”流晴双目无神,“那……当家的要如何?”
一句问倒杨天彧。
“朕,会让流卿醒过来的。”
“……”流晴抬头看杨天彧。
“朕娶流梨为后,大婚为流卿冲喜,流卿一定可以醒过来。”
“真的?”
“恩!”杨天彧微微一笑,让流晴觉的似乎看到希望。
回到倾心殿,杨天彧问过了告期的事,让博雨堂安排好流晴。
又是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事让整个浩日忙的不可开交。
杨天彧大赦天下,在定好的吉日里选了“金童玉女”去日月府里迎亲,整个皇都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鞭炮响个不停,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蜡烛。御路上都铺了红毡子。
皇后仪仗陈设在南门之外,其中有一顶皇后礼舆,外面的杏黄色缎子帷幔上,用金线绣着大凤凰。“女乐”分设在振坤宫后面和泰合殿前面。王公大臣喜气洋洋地站在泰合殿丹陛上和泰合殿庭院中。
静鞭三响,在鼓乐声中,王公大臣向皇上行“三跪九叩”礼,“万岁”之声,地动山摇。礼毕,乐止,礼部尚书奉金册、金宝,宣读册文、宝文;然后,把节、册、宝授予迎亲使者。王公大臣再拜。
杨天彧在乐曲声中,起驾回乾清宫静候。
迎亲使者把金册、金宝放到“龙亭”里。仪仗队、鼓乐队在前,迎亲使者居中,后面跟着迎亲官员、太监、侍卫,出南门,会同皇后仪仗,抬上大批的礼品,直奔日月府。一行人马,花花绿绿,绵延数里,绝是难得一见。沿途观者如潮,尾随始终者,络绎不绝。
大国公宋思先率全府上下数百号人,在大门口跪接迎亲队伍。迎亲使者高声宣诏。鼓乐声中,近军侍卫把皇后礼舆、龙亭,抬入前院,再由太监抬到后院的“绣楼”前,按钦天监博雨堂指定的“吉利方位”停放。流梨着皇后礼服,戴凤冠霞帔,婷婷而出,跪受金册、金宝,回“楼”等待吉时。
吉时一到,新娘子升舆启驾。大队人马经前门,沿御路,直到到南门,城楼上钟鼓齐鸣。队伍从南门正中门洞进入皇宫,经申宁门,到泰合门。皇后仪仗入泰合门,太监、宫女列队夹道。在丹陛下,迎亲使者还节复命。鼓乐声中,礼部官员奉皇后金册、金宝,交有关人等陈列于振坤宫后面的泰合殿。新娘子坐的礼舆,由诰命夫人、女官、宫女,或引,或抬,或扶,或随,送到振坤宫去拜天地,行大礼。
杨天彧与流梨喝过了交杯酒,指定皇后从此入主后宫,居于振坤宫,随配的四位妃子,也先后入了后宫,分居振坤宫的四侧。之后偕皇后流氏,去祭拜列祖列宗;诣皇太后寝宫,行谒见礼;杨天彧御泰合殿,“诏告”大婚礼成,皇后率妃子等,叩拜丈夫。皇太后在各自寝宫,向新婚夫妇赠礼,设宴祝贺。杨天彧御泰合殿,接受王公大臣祝贺。皇上设宴款待皇后家人,赐礼物。
大婚算是全部完成了,一闹也闹到了半夜,杨天彧有些累了,一早吩咐了御医在自己寝宫守着,如果流溪有何动静要及时通报,博雨堂是钦天监,也是头一次办大婚,累的不行,宴会要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日出,皇上喝过酒就先回了寝宫探望流溪,皇后则早早的就被送到振坤宫候着皇上了。
喜宴上,远远看见杨墓雪被一众文武官员围着,博雨堂也只远远的看着,黑炎府醉酒后,杨幕雪就未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现在看他,仿佛也瘦了下去,一袭紫衣,在喜庆的婚宴上显得有些寂寥。杨幕雪忽然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博雨堂只觉的心下一惊,忍不住要别过头去,却不知怎么挪不开眼睛……杨幕雪远远的一笑,这一笑,只笑的博雨堂心肝俱痛,却又不知为哪般……
回了寝宫,杨天彧到床前看流溪,笑将自己身上的红绸落下来披在流溪肩头,忍不住道,“如果今日是与你大婚才好。”
“流卿,朕娶了流梨为后……其实朕,”叹口气,说不下去,一直坐到小六公公来催第三道。
“皇上,皇后还在等着呢!”
“……”杨天彧才起了身,“小六,这边看紧了,有何事快快通报。”
“是,皇上请吧。”
临出门,回头再望一眼,看不到帐内的人儿,走了,心却留下来……
整个大婚历时一月之久,赵金化和广中舞已达西境,汇合风仰柔和李空尘,开始部署兵力。
“流梨,朕要你为朕生个龙子。”杨天彧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却如润物之春雨温柔的滑落。
半月之后,流梨怀上了杨天彧的龙种,杨天彧听闻消息的时候正在益阂殿,于是暂时搁下公事去往振坤宫,路上却被告小六公公告之,刚刚御医来报说流溪已经醒转,不禁大喜,忙改道去自己寝宫。
寝宫遮了日光,御医说流溪刚醒,见不得强光,杨天彧顾不上许多,直奔到床前,拉了流溪的手,“流卿?流卿……”
流溪看了杨天彧,半响眼眶湿润,轻启朱唇道一声:“皇上……”
这一声“皇上”,经了流溪的嘴,过了白回千转,直直的落到了杨天彧心里,杨天彧忍不住直说,“好,好,好……”
“皇上……”
“流卿不要多说,养好了身子,朕再来听你说。”
流溪一笑,微弱的闭上眼。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退到一边,御医赶紧上来请,“皇上洪福祈天,流大人外伤已经全愈,再调养一段时间便可下床走动。”
“恩。”杨天彧忍不住的满脸喜气,“赏!朕要重赏!”
下面一水儿的人全都松了口气,也跟着喜气起来。
“皇上!皇上!”小六公公急请了,“皇上,您赶紧去振坤宫吧,皇太后和皇后都等着您那。”
“好好,去,这就去,”想了想吩咐小六公公把博雨堂诏到益阂殿候着自己,这边赶紧去了振坤宫。
“恭喜皇上!”
“博卿!”杨天彧掩不住的喜气,“流卿醒了。”
“哦?”博雨堂也是一惊,“皇上真是双喜临门。”
“恩,”杨天彧缓了缓气,“西境如何?”
“回皇上,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流晴可有回报?”
“是,他已带火灵堂部分人员,返回江郡城途中。”
“好,传信与他,就说流卿已醒。”
“是。”
西厢 53
“哦?”巫马少穹颇感兴趣的直了直身子。
“是啊,本来十日就回,不过碰上皇上大婚,皇城限禁出入,我想正好也多留些时日,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流晴把礼物放在桌上。
“是,先前你已传过信给我们了,对了,那个……可是真的很热闹?”丁一尘也笑着问。
“恩,到处张灯结彩,确实很漂亮!”流晴眨了眨眼,露出笑容,因为来的路上,收到消息,当家的已经醒了,心里忍不住的高兴。
“清风兄,难得见你笑啊!”巫马少穹伸手拢了拢流晴的肩,喜笑颜开,“怎么样?可是真的如传言般,许多的美人排成山似的让皇上选?”
“……”丁一尘看了看巫马少穹。
巫马少穹立刻噤声,挠挠头,“啊,就算是皇上,多的山样的美人也就只一个能做皇后,哈哈,对吧一尘。”
丁一尘狠狠瞪了巫马少穹一眼。
“副教主呢?最近有何动向?”
“恩,还在和一些盐商交涉。”
“哦?封延雷不是说没有问题吗?为何拖如此之久?”
“因为刘启被皇都诏回了。”
“诏回?可知是何原委?”
“恩……据消息说是被诏回去编入皇上大婚的采购团了。不日则返。”
“哦?所以有一部分官盐摇摆不定?”
“正是。”
“难怪……”
傍晚,流晴去见末吉风。被告之在客栈候他。
流晴一直等到入夜,才被末吉风唤。
一进房流晴就嗅到了血腥味。
“你受伤了?”流晴走进末吉风。
“呃,”末吉风难得的笑容苍白,“是,你才回吗?”
“恩,”流晴犹豫了一下,“伤的重吗?在何处受的伤?什么人干的?”
“哦……我在路上被人伏击。”末吉风说话无力,看来伤的不轻。
“怎么不带上人手?巫马少穹他们不知道吗?”
“我才回,还未让他们知道,所以就别知道的好。”
流晴闭了嘴不说话。
“皇都怎么样?”末吉风缓了口气,“看见皇上了?”
“怎么会见到皇上?”流晴反问。
“哦?皇上迎亲你未去观望?”
“皇上当然不会亲自去迎亲,自然是找了人替。”
“这样……”末吉风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伤的不轻,和官盐打交道的事会让巫马少穹去办。”
“我知道了,我会和他一道。”
“恩……你下去吧……”末吉风挥了挥手。
“属下告辞。”流晴做了个揖,退身离去。
觉的事有蹊跷,但也想不出原由,便回巫马少穹处。
果然,第二日末吉风就将手上事物交由巫马少穹处理,自己则在客栈中闭门不见。
时间一晃,已是烈阳当空,百蝉齐鸣的炎炎夏日,整个皇宫看上去有些绵软。
流溪醒转也有些时候了,这日杨天彧带了流溪,简从人员去往百空寺里烧香。
流溪不信佛,可到了百空寺也禁不住被佛法无边的想法所禁锢,立在主殿前看那金光万丈的佛主之像。
一边的宫女和太监忙着摆放供品。
“流卿?”杨天彧走到流溪身边,“在想什么?”
“皇上。”流溪低下头。
“可知道朕来此做什么?”
“臣不知。”流溪老实回答。
“呵,”杨天彧一笑,转过身,看着远远群山,在云雾中隐约若现。一股傲然气节激荡于胸,不禁感叹,“真是好山河!”
流溪也嘴角微提,看向杨天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