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嘱咐道:“炭盆里的火都快灭了,屋里有些冷,你先不要起来我让人再送个炭盆来。”把话说完,连看都没有看云洛一眼,就打开门出去了。
云洛怔怔的看着钱泽逃也似的出去,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恍然记起这是两人没有在床上时的第一个吻,嘴角越勾越大,最后把脸压入枕头上,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了几不可闻的闷笑声。
站在外面钱泽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该做的都做了,竟然还为了一个只是碰触了嘴角的轻吻感到难为情,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恢复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向喧闹的地方走去。
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几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与宋掌柜对峙,其中为首的一个蓝袍青年一脸羞愤之色的瞪着宋掌柜,似是在于宋掌柜争执些什么。等钱泽走进了几步才听清楚宋掌柜尽量压低声音陪着小心:“……这是我们酒楼的疏忽,我几位公子中赔不是了,不如几位公子给在下卖个面子,我请几位去找个二楼偏僻安静一些的雅座,今天饭菜就算是我给几位公子赔罪如何?现在当真是不方便让几位公子上三楼……”
这几个人也只是见原本只是想找一个安静些地方一起谈天说地才来这里,来了不让人上包喜爱那个难免扫兴,本身却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听了宋掌柜的话,身边的几个青年也劝了蓝袍青年几句,那个蓝袍青年冷哼一声刚要答应,就见钱泽从楼上施施然的走下来,刚平息的怒火又转瞬高涨,指着钱泽冷声道:“你不是说什么人都不能上去么,那个人怎么就上去了?”
宋掌柜准头看了一眼,见钱泽正过来,明白自己虽然极力想快点把事情解决掉,但是终究是把他吵醒了,不由觉得自己有些羞愧。
钱泽几步已经走到几人身边,皱眉看着宋掌柜:“怎么回事?”
宋掌柜忙道:“三楼的包厢还没有修整好,原来有几个工匠要今日来,小的就让人守着楼梯口怕他们惊扰了主子,没想到成二公子带着几位有人来了,小二谨遵小的的吩咐就没有让几位公子进包厢,又嘴拙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原因惹得几位公子不快,我就在跟几位公子解释三楼的包间在重新修整……”
宋掌柜知道钱泽平时看着待人和善,确是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主,只要自己做了什么坏了钱府的声誉的事情,他定不会轻饶了自己,想当初他刚接手产业时几个老太爷跟前的老人倚老卖老,对于他阳奉阴违被人传出店大欺客的事情,还不是干脆利落的让人都回去养老了,怕他以为自己做出店大欺客的事情,所以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三楼一共有八个包厢,除了其中四个是平时让人预定之外,剩下四个中的一个包厢用作应急之用,一个是给钱泽用作偶尔办公之用,剩下的两个一分别是给现任知府成大人和已经致仕的严大人的包厢,是怎么都不能动的。
在把备用包厢和钱泽的包厢打通作为一间后,宋掌柜就在禀告过钱泽后打算把三楼的包厢都暂时休整一番,只是后来钱泽云洛几乎天天来,怕打扰到他们才没有动手。但是里面这几日都没有打扫过不能待客,虽然工匠的事情是子虚乌有,但是宋掌柜说的大部分是实话。
钱泽不温不火的看了宋掌柜一眼,就笑着对几位公子道:“在下给几位公子赔罪了,只是上面的包厢确实是在休整实在不堪招待贵客,没有提前告知是酒楼的过失。若是几位公子实在不满意这里二楼的雅座,嫌太过吵闹了,那请移步去斜对面的茶楼包厢,在下让人把菜肴送去在那里任君享用可好?”
斜对面的茶楼也是钱泽的产业,平日里只供应一些小点心和各种零嘴、茶水,让人可以在大堂和二楼听小曲或者说书,三楼也是个不下于这个酒楼的安静的好去处。
成二公子身后的青年见钱泽态度十分好,在见他一副君子如玉的样子加上他说话的语气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心中对于这个颇有读书人风采的儒商顿时心生好感,多多少少有了结交之心,都劝了成二公子几句,成二公子却眉毛一挑道:“你就是钱泽?”
钱泽不动神色的笑道:“正是。”
成二公子原来只是听说这个酒楼里几道菜不错,又听管家说过有知府的包厢,身为安静清雅,就和几个友人来这里了,却没有想到会遇见钱泽这个负心汉。想起因为流言被送回祖母那里的妹妹,看他一副闲适自得的样子当即怒火中烧,冷着脸道:“钱泽老板好大的阵势,原定的包厢不让进不说,还要把客人都往外面赶么?”
见了到钱泽刚刚闲适的从上面下来的样子,对于什么休整的话,成二公子是一句都不信的,认定钱泽是因为现在他与父亲不和想要自己在新结识的朋友没脸。
钱泽见自己好好一句话被曲解成这样,脸上笑容依旧,眼中却慢慢泛起了冷意:“若是成二公子如此理解我也无话可说。”虽然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是也有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因此都知道钱府和知府不和,但是明面上即使成知府本人和钱泽在见面时都是一派和气。现在他给了成二公子一点面子,他不知好歹,对于这种胡搅蛮缠的人钱泽没了客套的兴致,当即转头就走。
成二公子见钱泽利落的离开了,没了出气的对象一阵恼羞成怒,脱口而出道:“钱老板倒是猖狂,奉劝您还是夹起尾巴做人为好,陈……那人都自顾不暇了,可保不了你多久!”
成二公子等着看钱泽慌张无措或者是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想象着钱泽倒是没有了那人的庇护后任自己的父亲搓扁,后悔自己之前不知好歹的让自己一家成为全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悔伤了自己妹妹的心,心中就一阵快意,无比解恨。
他却没有想到,钱泽只是停下了脚步,转过头面色平静的转过头,对着一直呆在宋掌柜身边的小二招手让他过去,用在场的人都可以听见的声音吩咐他送一个炭盆去他那里,然后就再没有看成二公子一眼,脚部稳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现出一阵慌乱,连他的脚步声频率都一如既往沉着。
陈二公子没有看到自己希望的看到的景象,反而心中猛的一跳,看到身边几个当地官宦人家的公子都是一脸深思的样子,这才有些后怕起来。
他不小心从父亲和管家交谈中猜出了一些,具体如何其实连自己也不清楚,可见这件事有多重要了。他一面害怕父亲会因为把这件事泄露出去而责骂自己,但是转念又一想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明说,也就理直气壮起来,对着钱泽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好读我好读我好读读扔的一个地雷,么一个!
第35章 明白
钱泽回到屋里时云洛已经坐起来了;正要掀被子起来;钱泽脸上的僵硬稍融,走过去把薄被子往他拉一拉;就要扶着他躺下:“吵到你了?你在睡会儿吧……”
云洛摇摇头道:“睡醒了;不想睡了。”
“那也不要现在就起来;屋里冷;我已经命人加个炭盆;等屋里暖和些了再起来,”见云洛还要说什么,就板着脸道;“大夫说过你如今不能轻易受寒;听话;不然以前调养了还些时日的身子就又要变差了;还要吃更多很苦的药才能养回来。”似乎是想到了药的味道,钱泽骏眉微蹙,那样子就像是喝药是自己一样。
钱泽似乎是不怎么哄人的,一句好好的让他注意身体的话让他说的像是对个不愿意吃药的几岁孩童一般又哄又吓一般。之前两人一起吃药时云洛已经见识到钱泽已经有多不喜吃药了,现在听他这么说也只是心里好笑之余感动于他对自己的体贴,面上没有半分因为被当做孩童看待的不悦,一派乖顺的顺势躺下了,眼中带笑的看着他。
原先没有注意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云洛发现钱泽脸上虽然还是如往日一般的温和,但是眉宇间似是有股十分明显的忧虑。钱泽往日里都是一派成竹在胸的淡定模样,遇到什么事情至多也是微蹙一下眉然后很快便解决妥当,云洛到倒是从来没有看过他这般外露的沉重。
钱泽见他听话的躺下这次满意了,给他掖一掖被角才在他身边坐下了,想着成二公子方才的话语,沉思起来。
云洛直觉钱泽这次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自知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还是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了钱泽的手上想要宽慰他。他的动作因为不熟练的缘故有些迟疑,在短短的途中似乎停顿了两三次才碰到了他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钱泽回神向下看去,云洛的手白皙修长,每一个指甲都很圆润平滑,似是被精心的打理过,指甲大部分是淡淡的粉色,只有靠近指甲根部有一圈显而易见的白色,钱泽记得自己似乎是从哪里听过一种说法是说这样的指甲表示缺钙,或许以后可以让他和一些牛奶,多晒一些太阳……
脑中不着边际的想着,感觉到盖在自己手背的手轻微的发颤,钱泽的身体先于自己头脑一步行动,把云洛的手指包在自己的手掌里。
钱泽抬眼见云洛关切的看向自己,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他面前不自觉的泄露了自己的心绪。钱泽心中一暖,刚要说话几句话让他不要担心就有人敲门了。就见两个小二用两个铁钩托住一个炭盆小心的挪进来,钱泽见那炭盆里面是已经烧的通红的炭,就让他们把炭盆放在离床榻稍近些的地方,那两人放好了炭盆就出去了。
小二刚出去,宋掌柜就进来道:“爷,那几位公子都已经回去了,小二已经命人给那几位公子府中都送去了一盒精致的糕点赔罪了。”
钱泽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去命人把卓云叫来。”
宋掌柜应声退下,钱泽低头想了一会儿,手中无意识的把玩着云洛的手指,然后脸色慢慢的缓和下来。感觉到云洛的手指轻轻挣扎了一下,钱泽抬眼就看到云洛脸上已经热出了一身薄汗,脸色也被热气熏的出现了一抹红晕,纵使如此,云洛还是静静的听着自己的话躺着,没有打扰自己沉思,想必若不是自己热得狠了,也你不会想要挣开手个自己擦汗。
见钱泽看过来,云洛脸上露出一丝窘态的解释道:“热……”
钱泽脸上的最后一丝郁色都散去,用脚尖抵着底座把火盆往旁边移了移,拿过门边架子上柔软干燥的帕子递给他:“身上该出了不少汗吧,把身子也擦一擦,否则吹着风就会受寒的,”见云洛尴尬的看着自己没有动作,一本正经道,“想让我来帮你擦?”
平日里两人欢好过后云洛大都是很快就睡过去,但是朦朦胧胧的知道自己第二日一身清爽的醒来都是钱泽的功劳,如今听钱泽这么一说,云洛脸上的红晕更甚,嗔怒的瞪了钱泽一眼,很快把自己包在薄被里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帕子先是擦擦额头,然后草草的擦一擦自己胳膊和胸口,整整衣裳,就把薄被甩开起来了。
对于云洛的反应,钱泽不怒反喜,相比起云洛总是顺着自己,他更乐意云洛对自己放肆自在一些,也希望两人能更加亲密些。
所以当云洛整好衣物,试探着问钱泽是不是有什么难题的时候,钱泽没有像自己之前想的一样那样只是让他不要担心,而是把成二公子说的话告诉了他。他并没有指望云洛能帮到自己或者是开解自己,只是有一种分享的冲动。但是出乎钱泽意料之外的是,云洛听后还当着是垂眸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钱泽坐到他身边,一手揽住他腰笑道:“有何高见,单说无妨。”
云洛看着钱泽,一只手悄悄的攥紧了自己的手边锦缎薄被面,声音倒是很镇定,没有一丝慌乱:“我觉得爷也不必太过忧心,一则,成二公子所言含糊不清,还不明确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时最忌自乱阵脚,或许他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二则,就算是那位贵人失势了,那么也总归是远在千里之外一个商户罢了,就算他是犯了重罪要抄家灭门也牵连不到爷的身上。再说按爷的意思,那成知府对于那位贵人也是有些牵扯的,成知府同为朝廷中人总是比野这位在野的商人更容易牵连,不管如何,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更加担忧受到波及的应该是成知府才对,想必也不会有心思来对付爷才是。”
说完这一通话,云洛就定定的看着钱泽。云洛在钱泽面前一直是不多话,钱泽让如何便如何,不曾多问,更少质询,好似自己就是像自己表现的一样随遇而安不争不抢。但是能在那种吃人的地方长大并且全身而退的能有几人?作为其中寥寥几人之一,云洛自然不能事事都容让别人,那样只会让自己落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他在钱泽面前总是一如既往的听话,从不曾使出过什么手段的原因,除了自己刚开始时就没有想要讨好钱泽,只是攒够了银子就可离开,且自己如今已经有能力活的自在些,不需要战战兢兢的时刻要都要算计别人防着别人之外,无非是因为知道钱泽喜欢的就是那样好似永远没有脾气的听话的自己。
今天看都钱泽少见的忧虑心情,自己看在眼里,不知怎的,还没有来得及深想自己心中涌动 的莫名的情绪,就这么把说出来了。但是话一说完看着钱泽惊讶的表情他就后悔了,他害怕自己会从钱泽眼中看到戒备,害怕钱泽因为觉得看错了自己而疏离。
虽然在极力说服自己不会如此,但是心底已然认定钱泽大概是不会再把自己留在身边的了,那一瞬,云洛几乎都要痛恨自己这一时的冲动断送了自己再再钱泽身边多呆几年的奢求了。
云洛心中惊涛骇浪,表面上还是一派平静,只是手中料子被他越攥越紧,前所未有的固执的看着钱泽的双眸中不自主了流露出紧张、懊丧和一丝期待,。
钱泽在一瞬的惊讶过后,很快眼中就盛满了欣喜。云洛没有接触过做生意上的事情,对于此事具体事宜也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