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手上的书,云洛十分庆幸自己当初脑袋发晕的奢侈了一回。虽然自己像个客人一样的住在这里,也被客气的称为公子,但是云洛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连稍稍变动一些摆件位置都不敢,更不必说是用自己的金主钱泽的东西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红杏突然推门进来了,云洛自然的抿抿唇,没有说话。
红杏看了一眼云洛,也不行礼就把自己饭盒放在桌子上,一边从里面拿出了菜一边像是解释自己久去不归似得抱怨道:“ 公子该饿了吧,快来吃些东西,厨房的几个婆子偏说今日严公子来了,膳食上药注意些,等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好了公子膳食。”
云洛掀开被子坐到了桌边,看了一眼已经不再冒热气的饭菜没有说话,接过红杏递过来的筷子吃了起来。
红杏解释了半天见云洛没有反应撇撇嘴,眼睛扫了一眼有些凌乱的放着被子的贵妃榻,眼睛闪了闪,装作没有看见的立在一边没有出声。
堂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突然有人在门外喊着“红杏姐姐,红杏姐姐。”
云洛放下手中的筷子,红杏纳闷的去门口,却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小丫头先是对红杏问声好,却不进去,然后道:“爷今日要来看公子,秀心姑娘让我来只会公子一声。”
红杏眼睛一亮:“当真?”
小丫头笑道:“是,姐姐还是让公子准备起来吧。”说着就离开了。
云洛已经听到两人的谈话,听到以为把自己忘记了的钱泽要来,心里也是一惊。红杏欢欢喜喜的进来了,笑着对云洛道:“爷今日要来看公子了,”说着走过去把贵妃榻上的被子收起来,一边道,“公子先吃着,奴婢去找洒扫的仆妇去烧些热水来。”
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这里的摆设,和自己刚来的那晚那种好像还困在醉心居的感觉不同,云洛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发现虽然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但是自己竟然一点不觉得担心害怕。
等云洛好好的洗了个澡出来,屋子里已经多了个火盆,一点也没有让刚从热水的中出来的云洛感到冷。云洛走过去坐在立在衣柜旁边的大镜子前,用布巾擦着头发 。
红杏笑着走过去伸手道:“公子我来吧。”
云洛避开了她的手,淡淡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红杏的笑脸僵住,讪讪的收回了手,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听话的关门出去了。
云洛看红杏出去了,才低下头想了半刻才起身打开珊瑚迎门柜,从下面的角落拿出了他自己当日来时就带着的包裹在床上摊开,那个那个精致的梅花缠枝纹的小木盒的下面,赫然是一件黛青色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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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泽呆呆的看着门里的人半响没有反应。
桌边的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简单梳了一个妇人的发式斜插着一个红木的簪子,明眸皓齿,双瞳剪水,身上一件黛青色富贵纹布料的长裙更显的那人肤若凝脂,腰如约素,再加上现在恬静的微垂颈项,这么看都该是让人食欲大开的楚楚动人的大美人。
的确是“应该”,如果他不是一个穿着女装的如假包换的小倌,而钱泽也不是只好龙阳的男人的话。
钱泽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的泼了一盆冷水,刚刚起的一点兴致都被云洛这身打扮弄没了。
云洛原本低头安静的做在桌边,等了半天不见钱泽进门或者出声,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就见钱泽站在门边,虽然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云洛还是从他眼中发现的一闪而逝的厌恶,不由紧张的站起来。
醉心居里虽然有各种气质迥异的男孩子,可爱的,艳丽的,端正的,清冷的,俊秀的,却无一不是穿女装接客的,就连馆中的红牌也是一样。云洛习惯了每次接客都穿女装,想当然的任务来寻欢作乐的男人就是喜欢看自己穿女装。
衣服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做的,出来时才没有被收走,所以从醉心居出来后住在葫芦巷的时候也是穿这身女装,只有平时才会穿男装。
上次他还没有来得及换就被告知钱泽不来了,今天时间充裕,他想当然的就换上了女装,还用自己仅剩的几个化妆工具把自己好好描画了一番,看到钱泽眼中极力掩饰的不悦,云洛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钱泽不喜欢娘娘腔的男人,他当时一看云洛就满意就是因为云洛看起来更像一个斯文有礼,而且文弱的清秀的男人,若是当日云洛没有为了要完成书稿而不接客,而是穿着这身衣服出来,他绝对不会与他签订契约。再者,且女装的自己让钱泽想起了醉心居里那些被成年男人上下其手的才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们,那几欲让他作呕。
然而,钱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除非有人触到了他的底线,他很少故意给人难堪,对待刚见几次面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对自己亲自定下的暖床人,是以察觉了云洛的忐忑,心中不悦归不悦,他还是很快条真好脸色进入了屋中,想着自己坐一会儿便走。
云洛虽然不知他为何悦,但是他还是笑着站起来给钱泽道了一壶红杏前不久泡好送来的热茶,“爷,请喝茶。”
钱泽问道云洛身上的脂粉味儿下意识的向后躲避了一下,随后又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伤人,掩饰的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你住的可习惯?”
云洛算是阅尽千帆,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了得,感觉出钱泽不喜欢自己的装扮,站的离他有一步远,露出了笑意:“ 奴家住的很好。”
听到“奴家”二字钱泽又一阵不适,转头打量了一下屋子,发现与自己在事好像也没有一点的变化,可见里面云洛东西有多少。草草的问了他几个问题后,屋子静了下来,云洛看着钱泽正襟危坐的样子思量着难道这是要自己主动?
问了云洛几句生活上的事情,钱泽再没话可说,刚想借公事离开,就听见南珍慌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爷,严公子发病了。”
钱泽惊的一下子站起来,连话都来不及交代一句就冲出去了。
云洛看着慌乱间被钱泽的衣衫带倒,洒了一桌子茶的茶杯,想着莫非是府中原有的公子病了?看钱泽那么着急慌乱的样子,这位严公子还真是受宠。
16看病(上)
云洛本着安闲度日的原则,最多就是在院中的树荫下的石桌上坐坐,进府半月都不曾出过院子,更没有刻意向红袖打听过府中的事情,当然就不会知道阖府上下算得上正经半个主子的其实就他自己一个,连他原本以为是钱泽房里人的秀心都其实只是一个有地位的丫鬟。
甚至从自己听说过高门大院的一些妻妾争宠手段,他还以为这位“颇为受宠”的严公子或许是听到钱泽来自己这里了才突然病发,心中更加确定要远离这位严公子,免得无端被迁怒。
而现在这位在云洛想象中“善妒”“不好惹”并且决定看到就要绕着走的钱泽的另一位“男宠”严大公子这会儿正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屋子里慌乱的一干人等和早就不是两刻钟前和自己告别时那样一脸成竹在胸的温和笑意的钱泽。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钱泽没有理会他,只是蹙眉问正在交代婢女去烧些热水的北珍:“请的那个大夫,这么还没来?”
北珍道:“请的是玉和堂的马大夫,想是因为太晚了大夫都睡下了,所以就耽搁了。”
马大夫是常年给严府看病的大夫,严廷西的病一直都是他来看的,请他过来钱泽也会放心多了。
严廷西原本还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在抱怨他们太小题大做,这时一听马大夫要来,脸色立马变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调养来调养去都一样,其实那马大夫年纪大了,你何苦这么晚把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怪对不住他老人家的。”
钱泽不理他。只是让北珍再去泡参茶,现在严廷西刚缓过来,钱泽知道他每次缓过来后如果立即进食便都睡吐出来,所以还是泡点参茶来提一下精气神为好。
严廷西急了,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染上一抹病态的红晕,比刚刚不省人事满脸灰白的样子好多了,但是一边的南珍不敢大意,赶紧上前扶住了他,让他靠在床柱上。严廷西皱眉深深吸了几口气:“真的,我已经无碍了,我的病你还不清楚,只要每次按时吃药就不会有问题,你还是派人把大夫再送回去吧。”
钱泽脸色冷了下来,“看病还是送信?”
严廷西还在极力争辩自己真的没事了。
钱泽看着严廷西认真道:“那好,我把马大夫送回去,然后再给你府里送个信儿。”
严廷西脸色一白,脸上的一点血色都褪尽,看着钱泽严肃的样子只道他说的出便做得到,呐呐的张了几次嘴,老实了。
看到严廷西宁愿看病都不让家里知道,钱泽心里一突,原本心里只是有些怀疑,如今看他的样子已经确定六分,心不断的下沉。
过了不久,那马大夫骂骂咧咧的进来了,自然的坐到病床前开始给严廷西号脉,嘴里还一直抱怨路上马车太快颠簸的厉害,他老人家的骨头都散架了。
那大夫刚进屋看到屋中两人的情形时心中猜到了几分,在听到严廷西今天病发了也没有多惊讶的样子,只是对严廷西说了一句“就按上次的药方来,平时注意调养”,再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完全没有平时给别人看病时的把病情病灶都解释清楚。
钱泽也不在意,他的病情自己其实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让北珍送大夫回去,下人们鱼贯而出,自己则满眼复杂的看着严廷西。
严廷西等待着钱泽的质问。
屋中安静了半响,严廷西预料的劈头盖脸的指责愤怒没有出现,钱泽铁青着脸盯着严廷西半响,更夫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显得那么飘渺虚妄,钱泽这才发现很晚了,看着严廷西虚弱的样子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说了一句“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就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钱泽正坐在堂屋吃饭,严廷西悠闲的走过来坐到他旁边,神色自然的拿着自己面前的碗筷开始吃饭,虽然面色苍白了有些,但是精神很好,行动间也完全没有昨夜虚弱的马上就要到下的样子,钱泽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径自吃饭。
席间伺候的人都感受到了低沉的气氛,做事更加小心,生怕自己别迁怒。
等两人都吃好了饭,婢女们把餐具都收下去了,钱泽终于抬头认真的阿卡只能和他,像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严廷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反常的沉默,见钱泽终于要和自己谈了,苦笑道:“你不要担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钱泽沉声问道:“多久了?”
这会儿知道自己费心隐藏的秘密瞒不住了,严廷西也不再逞强,破罐子破摔的全说了:“上次。。。。上次病发就提前了两天 。你是这么知道的?”
“你表现的太镇定了,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就算你平时再不着调,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还这么无动于衷吧,还有直到你知道大夫是谁才开始反抗,我原本只是猜想。。。。。。上次。。。原来上次病发就提前了,难怪你今天想要住在这里,是担心病发提前的事情你父母会发现吧。”
严廷西无赖的笑道:“我可当真是为了帮你来的,住这儿只是顺便。”他原来只是想吃了上次配的药熬过去,却不想病发的突然,自己还没来得及吃药就被过来添火盆的婢女发现了。
见钱泽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严廷西叹口气:“你不用担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死,父亲一直没有停止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钱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一时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安慰道:“我也一直在派人找名医,你放心。”
钱泽昨天想了很久,虽然心里很生气,但是他知道严廷西隐瞒自己发病时间缩短了只是纯粹不想让自己和他的家人担心,他可以理解,换做自己或许也会这么做,只是理解归理解,接受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己从小玩儿到达的兄弟竟然最多能活一年了。。。。
虽然多年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心中的难过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不是对他生气,而是再加大力度的找人给他治病。虽然他是在想给他一个拳头。
严廷西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其实两人都知道希望不大,毕竟从严廷西生病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两家人一直没有放弃,只是抱着万一心思在努力。和因为同为穿越的李江有相同的经历而成为朋友不同,钱泽一直把一通玩闹着长大严廷西当做了自己兄弟,再加上他中毒其实是代自己弟弟受过,更让钱泽一直愧疚多年。
想到自己那离开家多年的弟弟,钱泽试探着问道 :“我要不要派人通知他一下?”
严廷西面色一冷:“不用了。”
钱泽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两人,想要为自己弟弟辩解几句,他自己也说不出口 。
钱泽正一时不知道这么开口,严廷西突然把头稍微向前倾了一下,然后靠回床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钱泽:“哪来这么重的脂粉味?”想想昨夜他来的很快,应该没有出府,诡异的笑道:“你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
钱泽无语的看着他,自己还在担忧他的姓名,这人倒是豁达,竟然这回儿了还关心些论七八糟的,但是他也乐的转换一下屋中那么严肃的气氛,故意逗他道“什么?”
“你身上有脂粉味儿。”严廷西笃定的看着钱泽,那好像在为抓到他的小辫子而得意样子让他好笑之余又欣慰。
“我府里那么多婢女,当然可能会有脂粉味。”钱泽辩解。
严廷西摇摇头:“不一样,南珍北珍包括秀心姑娘的香薰香粉都不是这个味儿,她们的很清淡,你身上的倒是很浓重。”
严廷西说的对,钱泽很讨厌很浓重的香味儿,所以近身伺候的婢女要么不用要么就用很清淡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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