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哥哥在十二岁时的确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让他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当时来你家接走你哥哥的是清远城姬惑街烟雨楼的人,烟雨楼的老鸨看上了你哥哥的根骨,原本你们生得相似他本欲多一年也来接走你,可你哥哥与他签字画押表示自己愿意做两人的活,死缠烂打才将你保了下来。”此话一出涉儿只觉脑子轰的一声便一片空白,在齐府中青楼出身的,便只有大公子影卫中的霞云,也是三公子的幕僚之宾小瑜。霞云他也曾在大公子的书房中见到过他,面露清冷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之感,可是一旦展开笑颜便是如娇花般绽放妩媚无边,夏日开的莲花也不过如此了。这样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出自何处,这样一个妖媚惑主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哥哥?涉儿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哥哥小时候的面容了,但在他的心目中哥哥一直是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牵着自己的手走在去医馆的途中的小小少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粟夜明正满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叫唤着“涉儿!?”恍觉自己走了神的涉儿推开粟夜明,觉得头重脚轻的他问“大公子,那他,现在在何处?”齐明政看着涉儿恍惚已经开始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道“今日他不在府中,明日再说吧。”粟夜明扶着涉儿的手道“你今日先好好休息。”
堂厅后一个立着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素白纤细的玉指轻轻扒着堂厅内门的门框,小瑜看着涉儿被粟夜明带出大堂渐渐走远,他垂下眼帘盖住了眼中起伏的波涛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小瑜回头,却见自己日思夜想终是难忘的人依旧玉树翩翩站在屋内。齐明政张口欲语,想了半天只是问“在这边住的还习惯么?”洁白的贝齿咬住朱红的下唇,须臾小瑜才开口道“我很好。”是,多大的苦处与难堪到了他的面前都只化成了这一句话。齐明政还欲说些什么门外却走进来一个相貌英俊的黑衣人,灵风见了齐明政礼貌性的唤道“二公子。”齐明政心里五味杂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灵风和小瑜都是大哥的影卫,自从他入住逍遥府后便和他们再没有接触过了,他们也不听命于自己,对于他们而言自己只是主人的弟弟,仅此而已。灵风自然而然的走到小瑜面前牵起他的手,小瑜迟疑了一下仍是抽回了自己的手,灵风的背影一怔,和他慢慢并肩走出了屋内。齐明政留在原地站了良久,轻叹口气回头打算回府,却见宋玉萧站在他的身后。
宋玉萧微微笑了一笑,然后对齐明政道“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以坐下来谈谈吗?”齐明政猜到了宋玉萧找到自己是想说什么,不过还是道“好,劳烦宋公子了。”宋玉萧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说起他和齐君扬的关系齐明政恐怕还得把他当做自家哥哥的媳妇,对于小云和齐书宏他觉得没什么,齐书宏脸皮子厚自然不会介意什么,小云性格单纯对自己也很友好,只有齐明政,懂事有礼,是以大局为重的人。自己虽然在齐府从未听到过任何风言碎语,但自己身为男子待在齐君扬的身边除了感情上,没有哪一处是说得过去的。他不知道齐明政对于自己的身份是怎么看待的,所以与他面对之时总有些不自在。两人来到一处小庭院中,院中繁花盛开姹紫嫣红的远处还坐落着一个小亭,在亭中坐下后齐明政到底年长宋玉萧几岁,沉稳的道“宋公子,不必拘谨。今日你想说什么我已经猜到了,若是你也劝我抛下齐府的事不管选择小瑜的话,那就劳你烦心了。”宋玉萧刚坐下闻言一愣问“为何你会觉得我是来让你选择齐府或小瑜的?”这会轮到齐明政一怔“不是么?”宋玉萧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要说的的确是和小瑜有关的事,但我不是想让你在齐府与小瑜之前选择什么。我……我和齐君扬的事情你们从不提起,但都早已经知道了吧。开始的时候我也犹豫过许久,男子相恋本就于世不容,且不论日后的感情趋势是否牢靠,单单就祖辈父辈这一关就过不去。我不知道齐叔是怎么想的,但他默认我和齐君扬的事情我一直很感激。我曾经也问过你大哥为何对我这样执着,他是一代将军,和我本该没有交集,若只是一面之缘或是一时所惑,为何不得放手呢。他……他跟我说过这样一段话: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怕什么洪水猛兽,不怕什么天子束缚,更不怕世人的污言碎语,我只怕后悔二字。人生苦短寻得一个知音佳友实属不易,更何况一个待自己真心实意绝无二心的人呢,名声荣耀、光宗耀祖不过是一时,和自己的心爱之人过完一生才是实实在在的,弄虚作假的事情我见得许多,所以才格外珍惜真情。”玉儿,我说得句句属实发自内心,你为何三番五次怀疑我对你的真心。玉儿,我绝对不会再欺骗你了,你……就从了我可好?这段话其实是那个宋玉萧伤心欲绝的雨夜,摔倒在地后被他抱回啸龙院躺在床上时,他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前半部分还算真心实意毫不作假,后半部分虽然也是,但却拿不到台面上来说,原来那个时候齐君扬就已经是个色狼了,自己却还将他当做好人。
回过神来见齐明政盯着石桌发起了怔,脸色有些发窘的宋玉萧又接着道“我无权来过问你的私事,我这样说也不是一定要你做个什么,我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希望能帮得到你。齐君扬说过,他并不想插手你感情上的事情,但你是他的亲生弟弟,你们流着一样的血液,所以他不希望你今后会后悔。若是你觉得小瑜于你而言只是一个过客,那么,我更没有立场来过问什么。我和齐君扬一样,只是不希望你在冲动或迷惘的情况下作出决定,所以……一切都在于你自己。齐……二公子,今天我多话了,我就先告辞了。”宋玉萧站起身来,却见齐明政也起了身道“恩,我知道了,多谢宋公子。”宋玉萧看着齐明政清明的双眼,也不知他将自己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话听进去没有,但是言尽于此,宋玉萧也不好再说什么,直接回了啸龙院。
☆、第 44 章
此段被和谐……囧
这方舒玉子躺在屋中的太师椅上打着盹,身旁一个紫衣人满脸怨气的表情冲淡了他煞人俊美的脸。阳光从窗外打入屋内的影子渐渐暗去后,太师椅上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紫衣人从桌边倒了一杯水递到他身边,舒玉子不客气的接过喝下了。紫衣人不满的看着躺在椅子上又一动不动的人,尊贵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咬牙切齿的表情,过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道“你还要在这里顿多久才走?!”舒玉子闻言依旧不动,风轻云淡的道“治好病人之后便走。”紫衣人双目燃起火焰“那得等多久啊!”舒玉子终于睁眼看了紫衣人一眼,慢悠悠的道“瑞王若是等不及了可以先走。”瑞王李群噎了一下,谁不知道是他死缠烂打才让舒神医带着自己一起上路千里迢迢来到这将军府的,现在这话明摆着是让自己没台阶下嘛。
其实让瑞王李群焦躁不安、脾气暴躁的原因只有四个字:欲求不满!
自从来到这齐府啊,虽然当家人很给自己这个所谓的王爷面子,给他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按照皇家礼仪来的,对于他这个镇守偏远地区的小王来说已经很是有礼了,可偏偏到了这之后舒玉子便以“照顾病人时期不能以这种不正当的举动使我分心”的理由三番五次的拒绝了李群的示意,虽然未到齐府以前自己也不敢太放肆要得太多,但舒玉子给他控制了一个适度的量,虽不能让他满足但也不至于都要来两个月了连一次都不让碰的。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个齐府的小公子这两月来根本就不会耗费舒玉子过多的精神气,是舒玉子还在记恨自己上次不得已接旨进入青楼以恩客的身份去引出敌人的事情。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三个月?半年?舒玉子的醋劲怎么就这么大呢。
李群坐在屋中的桌旁心里不甘的拿起杯子倒起水来,他如同饮酒一般喝了一杯又一杯,每次喝完放下杯子时都在桌上重重放下发出“咔”的声音,在椅子上躺着的舒玉子忽然开口道“明日我就开始给小公子接骨了,一周之内应该可以成功,到时开点药就可以回去了。”李群闻言黑如深渊的眼眸一亮“真的?!”舒玉子不回他反而嗔道“看你那样子,不就是几个月么就一副要死要生的样子了,若是以后我去云游四海了看你怎么办,会不会把自己给憋死了。”李群啪的重重放下杯子道“不就几个月?你难不成还觉得这时间还短了,几个月都够我做百来次了!”不像个王爷的王爷满脸煞气的回想着自己着几月来生不如死的日子,舒玉子最烦他不经大脑便出口的龌蹉语言,直接就不理他了。李群虽只是个小王,但毕竟和当今天子流着同一血脉,敢这么无视他的也就只有舒神医了。不过他可不能和齐君扬一样软磨硬泡,舒神医不吃这一套。他也不能来硬的,舒神医和宋玉萧可不一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哄一哄就能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了,做梦吧!
用舒神医的话说来就是“李群,我虽然长得没你强壮没你有男人味,但我好歹是个男的,你不要像哄女人一样哄我,也不要像男人一样来硬的那叫粗鲁。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要去北仑村给病人看病,你自己在家呆着吧。你这么一个至高无上的王爷一定不是那种少了个人就活不下去的软茬吧。”这话是舒神医刚刚对追着自己几年不放扬言“这辈子我就只喜欢你一个,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这辈子就只认得你了”的瑞王有好感时说的话,李群几句话就被骗得晕头转向,明白了舒神医对自己也有意了,但后面一句又说得他若是跟着神医去了那啥村了你就是个软茬了,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男人不是软茬的瑞王就乖乖的在府中等着刚确定自己心意的心上人回家,结果一等……就是半年。等舒玉子好不容易左拐右拐的回了府,李群阴着脸大发脾气质问他为何不守信。舒玉子一脸奇怪的说我怎么不守信了,我没说过我几时回来啊,你在等我吗?我没有叫你等我啊。我有一点点喜欢你就必须要来你的府上吗?回哪里,回这里干嘛,这又不是我的家,我不是一直是云游四方的神医嘛,你这么凶的吼我做什么,你喜欢我所以就吼我,那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一席话说得李群是哑口无言,好似在府上牵肠挂肚等了他半年的人还大大的不对了。从此之后李群就坚决实施了“舒玉子的甜言蜜语坚决不能相信!舒玉子要去哪里绝对要坚决跟随到底!”的中心思想。舒玉子看着李群又不说话了,刚硬的脸上阴沉着浮起几分煞气,就不懂这个瑞王长得就这么欺骗人。李群的名头一说出去是个王爷,配上他俊美却有几分吓人的脸就给人一种高傲、尊贵、华美的感觉,但是他却待人很好不像其他的世家公子。其实李群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人,对于手握权势的人而言,百姓不过如同草芥罢了,只是李群喜欢舒玉子,于是才对他百般的好。
☆、相认
今日涉儿本想去找大公子问清昨日一事,但听说今天是神医为小公子接骨的日子,不得不多过几日再谈此事。涉儿找到昔日熟食的几个伙伴问了才知,小公子竟然是被朱夫人用鞭子打成这样的,听说朱夫人现在已经被老爷关在以前的齐府,派人看守着,而老爷也离开了清远城。现在他正坐在亭中的凉凳上,粟夜明从弯弯曲曲的小径走到跟前问“你怎么不多睡会,昨夜都有些发烧了。”涉儿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望着那石板砌成的路发呆,粟夜明又道“这是石凳,你受了凉怎么还不顾惜自己啊。”涉儿心里被昨日之事绕得烦躁,但想到粟夜明也是关心自己好脾气的道“无事,今日起来感觉好多了。”粟夜明凑到他身旁看着他道“要不我坐下面你坐在我身上,这样就好了?”涉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这里可是齐府,你不嫌丢人我还嫌!”粟夜明皮糙肉厚当然不会几句话就被骂生气,若不是他的脸皮子比城墙还厚又怎么能和涉儿在一起,他当即笑呵呵的道“是是,回了娘家当然要安分一点嘛,我懂的。”话一说完粟夜明没听到涉儿反驳,有些奇怪的抬眼看他,却见他一直盯着通向这落荒亭的小径。顺着涉儿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一身白衣面色清冷的倩影立在长长的小径上,颇有些影单影只的孤寂之感。那人也直直的看着涉儿,往上翘起的眉梢带着媚意面无表情,眼眸中却泛着什么水光似的闪闪发着亮。涉儿身体有些僵硬的回过头来,那道身影依旧立在远处不曾动过,粟夜明细细看过那位佳人突然觉得很是眼熟。对了,自己初见涉儿时就觉得他眼熟得很,当时问他涉儿时涉儿直接无视了他,现在想来自己那句“你是不是姬惑街的人?”幸好没问出口,不然依照涉儿的性子自己铁定被骂死。现在看来,他以前真正见过的人是小瑜,不是涉儿。粟夜明虽然不是齐书宏那样的花花公子哥,但毕竟是个正常男人,所以他也曾出入过风月烟雨之地。他被追杀之时来到清远城,听闻清远城的姬惑街闻名天下,于是抽了一日的空去了这个窑子。当时他想着自己横竖都是死,不如在死前好好快活快活,做一个风流鬼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粟夜明摸着下巴眯起眼睛暗暗思考,这人若是涉儿的哥哥的话……那么自己会那么巧在姬惑街里遇到他,他不是齐君扬的人么?原来如此,那时齐君扬就已经知道自己来了清远城,于是派了曾是小倌的小瑜来试探自己。粟夜明在心里笑了一声,当时他还以为齐君扬真的是胆大包天,在毫无准备之下便将事情一手交给自己,现在想来他明明是将什么都安排好了的。果然是一匹善于精算计较的狼啊。粟夜明呵呵笑了两声,回头见涉儿脸色奇怪的看着自己,粟夜明怕他不舒服于是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涉儿摇摇头“你干嘛一直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盯着他看?”粟夜明一愣,随即乐哈哈的笑开了“哈哈,没有啊,你……”他本想说你该不会是在吃味吧,结果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不想活了么自己这是。不觉间亭外立了一道单薄婀娜的身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