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于自己的扪心自问。他是万万料不到慕屠苏会如此鼓励白芷,他这是放手,还是惺惺作态?
期间,尹香来过。她陪着裴九注视着白芷在问大夫那关切的神情。尹香道:“阿九,她已是你的人了。”
“是啊,她是我的。”裴九囔囔自语,似乎未曾用心去回答。
尹香瞧着裴九这样,惴惴不安,“阿九,我希望你快乐。”
“我怎会不快乐?”裴九回身看尹香,嘴角上翘,“仕途光明,手握兵权。我爱的女人爱的是我,将来会为我生儿育女,以后会子孙满堂,承欢膝下。怎会不快乐?”
“如此便好。”尹香讪讪而笑,心却沉甸甸的。
希望能如此。
“你今日来,是他,又来信了吗?”
尹香怔了怔,收紧自己的袖口,摇头道:“哪里来的信,你多虑了。”
“舀来吧,尹香可骗世间所有人,却不会骗我。”裴九看着尹香躲闪的眼眸,认真地道。尹香叹了口气,把信从袖口舀了出来。裴九拆开信看了看,歪嘴自嘲而笑,“他真是算准了日期。”
尹香大惊,“难道七爷他……”
尹香还未说完,裴七的贴身小厮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满脸泪水地跪在裴九的面前,“九爷,七爷……七爷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要最后一章大结局~~~你们可以猜猜大结局是啥。。。。相信有人能才准……
71重生——结局
关于裴七的离去;仿佛有预知一般,裴九的心境十分平静。丧事办的风风光光;连太子也来府上吊丧。昔日的将门世家裴家可谓是风光再现,即便是表现在丧事上。而这其中,最为纠结的便是白芷了。她一面要照顾昏迷不醒的慕屠苏,一面又要安慰丧兄的新婚丈夫。
头七那晚;白芷想陪着裴九守夜;两人跪在灵堂,气氛沉闷而又诡异。裴九忽然唤了一声白芷,白芷回眸看去;见裴九并未看她;而是低头烧着纸钱问她;“芷儿,你从何时爱上我?”
白芷一怔,不知他为何问其这等事,她答:“兴许你不知道,花灯会上,你答出‘白日衣衫尽’的谜底时,露出那双睿智而又自信的眸光,我便知,你是我要找的人。”也许,找寻了好久,两世?还好,是个好的结局。裴九的记忆里哪里有这事呢?那么她所爱之人并不是他。他凄凉地笑了笑,把白芷搂入怀中,“芷儿,那你可知我爱不爱你?”
白芷又是一怔,答不上来,只道:“你曾说过爱我!”
“是吗?”裴九因丧兄忙着丧事加之心情不佳,未多加打点自己,唇边蓄了点胡渣,蹭了蹭白芷娇嫩的脸。白芷觉得裴九心事重重,想问又深知问不出什么名堂来,只是乖巧地窝在裴九的怀里,为他担忧。
有些事犹如风雷闪电般,不可预知。裴九性情大变,自裴七丧事过后,他开始留恋花丛,回归“本性”,常常夜不归宿,独留白芷一人守着空房。白芷刚开始心里极为难受,心有怨念,试图挽回裴九,最终无果。如此这般时间久了,白芷也便麻木,一门心思地去照顾久久不能醒的慕屠苏。随后不过一月,裴九纳了两个妾,皆为京城响当当的美人可谓是艳福不浅,羡煞了旁人。白芷则被视若不见,不得宠幸。白芷想眼不见为净,直接搬离太子为她二人建的别院,远离裴九。若是两人不幸遇见,裴九总会挖苦她,“若是你觉得委屈,我们可以和离。”
白芷总是闷不做声地离开,不给他答案。她是想和离,可她爱他,爱得卑微,舍不得。一面心碎,一面含笑地抹泪,佯装未曾难过。这样的日子足足维持两月之久。
五月天,天朗气清,适合官家出城狩猎。皇家每年初八便会出城去狩猎,骁勇善战的三皇子团每年独占鳌头,风光无限。今年,或许有例外。少了慕屠苏这位勇将,而太子那边又多了裴九这样的奇才。
初一,阳光正好。
红翘对白芷道:“夫人,莫要说红翘多嘴,姑爷有些不正常,前些日子,我见姑爷酩酊大醉而归,未去院子的那两只小妖精那儿,而是独自在书房里睡。不符合姑爷这段时间的贪欢的表现。”
白芷此时在看书,神情极淡,点了点头,算是听着了,继续看医术,研究慕屠苏的久病不起的原因。
这事,有人来报。说是有位叫秋蝉的姑娘求见。白芷那木讷的脸上这才多了一份动容,睫羽颤了颤,让人招呼进来。秋蝉依旧是秋蝉,穿着绯红武衣,大大咧咧地坐在白芷身边,敲着桌子道:“芷儿,关于慕屠苏的症状,我家相公有眉目了,让我把他驮回去。”
白芷久见慕屠苏不醒,而自己又毫无头绪,只好找“神医”也便是秋蝉的相公相助,谁知,真的有盼头了。白芷一面兴奋,一面又有疑惑,“为何要把慕屠苏带到苏城?”
“相公说大漠有一种草,可致人长期昏迷,名为忘归草,与骆驼食用的草极为相似,常常被骆驼勿食。因骆驼较为特殊,可自我储存食物,毒不会当即发作,但若是人被勿食……”秋蝉眼巴巴地看着白芷,不再继续说。白芷却已然领悟。定是从骆驼肚里取水中毒了,当时她舍不得喝,水是全部给慕屠苏喝了。
“我们苏城不是有个温泉吗?温泉旁边有种特殊的草,正是这草的自然香气便是忘归草的克星,我家相公的意思,就是把慕屠苏往温泉旁边躺着,觉得脏了,直接扔进温泉泡泡也行。总之,要在温泉那儿呆上最少七七四十九天。
白芷领会,颔首,对一旁发愣的红翘道:“去收拾收拾。”
“小姐,你也要去?”
白芷一顿,也不知自己当不当去了。秋蝉见她犹豫,再大大咧咧也知她的顾虑,解惑道:“我送去便是了,你还是呆在这里吧。”
白芷犹豫再三,方想点头,门外忽然有裴九的声音,“这儿她也呆不得。”
白芷转头看他,却收到一纸休书。白芷一怔,还未开口,裴九便道:“休妻有七出,你可知你所犯第几出?”
“不知。”
“不忠。”
“……”白芷咬紧牙盯着看他,裴九却坦荡荡地看她,一脸的不屑,毫无不舍。白芷眼里蓄满了泪水,夺过休书,强忍着泪水夺眶而出,对秋蝉道:“秋蝉,我们走吧。”
秋蝉深深地看着裴九,默默点头。
白芷离开裴府,心情极为沉重,一路上沉默不语,秋蝉拍拍她的肩膀,未有安慰的话。因为她当时看到裴九那双眼里也早就蓄满了泪水。她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他相公吩咐她,带慕屠苏回苏城。然后在随行期间,把一包药粉下到茶水里,给白芷喝。她不知她相公为何那般笃定白芷会跟着回去,也不知她相公给她的这包药粉到底是什么。
但她相信她相公。
秋蝉照做了,白芷自此昏迷不醒。在白芷昏迷的这段时间,风云在变,翻天覆地。
慕屠苏在苏城醒来,鼻息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他迷茫地睁开眼,却见秋蝉对他莞尔一笑,“料到你今天能醒。”
慕屠苏怔了怔,不反驳,也不赞同,而是问:“这是哪里?”
“苏城,慕将军。”
“苏城?”慕屠苏囔囔自语,像是想到什么,忽而急躁,“我记得我和芷儿逃离漠北大军,进入荒漠,怎么会来南方的苏城?芷儿呢?”
“算算日子,她这会儿也该醒了吧。跟我来。”秋蝉走出房门,苦涩地笑了笑。
慕屠苏跟着过去,走进一间房,里面有柳氏还有白芷的亲身父亲。宋神医见慕屠苏进来,便招呼其他人离开。宋神医关门之前,对慕屠苏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待她,这是裴九对你最后的请求。”
宋神医之所以让白芷昏迷,是怕她扛不住噩耗。
慕屠苏一怔,还不大明白,床上的人儿有了动静。慕屠苏冲上去,唤了一声,“芷儿。”
白芷褶皱的眉间抚平,幽幽地睁开眼,见慕屠苏,压着嗓子,软而湿地喊着,“苏苏……”
她喊他,苏苏。她的眼神里是充满了钦慕与幸福。
白芷抬起手,抚摸着他英挺的鼻,微干的唇,痴痴地笑了笑。
慕屠苏亦痴痴地笑,以手抚着她的脸,轻轻喊了一声,“芷儿,我爱你。”
白芷恬静地闭着眼,以脸在他有着老茧的大手,蹭了蹭,以表,她的满足。
京城东郊,有坐坟。尹香站在坟前,看着坟墓上清清楚楚刻着的“裴九之墓”立墓人,爱妻白芷。尹香看着天,像是对裴九道,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天是三皇子的了,而这块地,是个蠢材的了。”尹香仰着头,泪水自眼角滚滚而下。
初八那天,皇家狩猎那天,裴九一箭刺穿太子的心脏,太子当场死亡,裴九亦当场抓获。裴九杀人的动机是报仇,老皇帝要诛他九族,赫然发现,整个裴家只有他裴九一人,妻子已休,妾被遣散,无子。
受三皇子所助,尹香去看裴九,瘦了很多,加之寒毒在身,未加调养,被折磨地奄奄一息。尹香站在牢笼的那一端,心痛地问,“值得吗?”
裴九只是笑笑,“世间所有的大夫就连赫赫有名的南诏国师都说,我活不过三年。早三年晚三年又有何干系?与其白白死去,不如干点坏事死了算了。”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南诏国师签的契约。”
裴九一怔,不言不语。
尹香道:“我知你被南诏俘获,偏巧寒毒发作,南诏国师救了你。他告诉你,你活不过三年,万念俱灰,想等死又心有不甘,南诏国师告之你国情,你也自知光辉王朝要是落在太子手上必然败掉。而南诏也不想光辉王朝亡国,因为南诏根本没有把握能抗衡不断崛起的漠北,只有三足鼎力,才是权衡之策。而南诏有一种传奇的蚀心香,你心恋白芷而不得,被诱惑,所以与南诏签了契约,帮助三皇子上位!只是为何,你要用如此残忍的方法对待自己?我不理解。”
“因为,我不想活了。”裴九很平静地说出理由。
尹香那个时候,并没有懂。直到他被问斩,老皇帝去世三皇子登基,她去了躺苏城,看见白芷挺着肚子提着菜篮在街上走,慕屠苏从后面跟来,抢过她手里的菜篮,扶着她,笑容满面地与她有说有笑之时,尹香才明白,他如此残忍对待自己的理由。
因为,成全。
蚀心蛊的解开方法,除了爱与被爱死去外,还有第三种解蛊方法,施蛊者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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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前生——番外
慕屠苏知道自己并非母妃所出;是在他七岁那年天寒地坼的冬天。尤记惠妃娘娘带着与他一般大的三皇子光临王府,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备受父王提及的三皇子。他有一双过于冷淡的眼;对任何事物漠不关心。相处不过一天,慕屠苏便不喜欢他。
慕屠苏知道自己并非母妃所出;是在他七岁那年天寒地坼的冬天。尤记惠妃娘娘带着与他一般大的三皇子光临王府;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备受父王提及的三皇子。他有一双过于冷淡的眼;对任何事物漠不关心。相处不过一天,慕屠苏便不喜欢他。“你不用再陪我;你既不喜欢我,只顾离开便是。”三皇子依旧用一双冰冷的眸子对他说。
在父王与惠妃娘娘前去书房之前,父王嘱咐过他,要好生陪着三皇子。慕屠苏从小便不敢违背父王;可同样不想再“照顾”这冷漠得比这天寒地坼的冬天还要冷的三皇子。既然三皇子自己说了不用他陪;他自是乐得清闲。
“你不用再陪我,你既不喜欢我,只顾离开便是。”三皇子依旧用一双冰冷的眸子对他说。不过是闲逛至书房门外,却意外听见父王与惠妃的交谈。
“长兄,舒轩继承大统的希望大不大?”惠妃娘娘问站在书案旁写字的恭亲王。
在父王与惠妃娘娘前去书房之前,父王嘱咐过他,要好生陪着三皇子。慕屠苏从小便不敢违背父王,可同样不想再“照顾”这冷漠得比这天寒地坼的冬天还要冷的三皇子。既然三皇子自己说了不用他陪,他自是乐得清闲。恭亲王说道:“自然,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助他登基。屠苏这孩子聪明伶俐,胆识过人,而且极为孝顺,我让他用生命帮助三皇子,他不敢说个不字。”
“嫂子知道她唯一的儿子并非她所出,她真正的儿子已是当今的三皇子之事吗?”
不过是闲逛至书房门外,却意外听见父王与惠妃的交谈。“不可让王妃知道。我们故意选在你嫂子临盆之际,让你也同时临盆,然后移花接木,我儿换成妹妹之子。本想告知你嫂子孩子夭折,但你嫂子本身身子就弱,怕她受不了,只好抱一儿子过来。屠苏为人聪慧孝顺,甚是听我的话,以后让他帮助我儿。”
“长兄放心,舒轩我会视如己出。妹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龙子,年老色衰,怕圣宠不复,才求助于长兄。”
“长兄,舒轩继承大统的希望大不大?”惠妃娘娘问站在书案旁写字的恭亲王。站在门外的慕屠苏是留着泪听完他们的谈话。他不过是外面抱来的野种,为三皇子继承大统而生,为宽慰王妃而生,仅此价值而已。
自那以后,慕屠苏甚少与恭亲王亲近,性子也渐渐不再活泼。偶尔视镜自照,愈发觉得他与三皇子有些相像,尤其是那双淡漠的眼。
恭亲王说道:“自然,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助他登基。屠苏这孩子聪明伶俐,胆识过人,而且极为孝顺,我让他用生命帮助三皇子,他不敢说个不字。”十六岁那年冬天,慕屠苏随王妃前往苏城白马寺拜佛,因觉寺庙枯燥,心中烦闷,即便外头飘着鹅毛大雪,也挡不住他想到外头透透气的冲动。独自一人行于山间,不幸遭遇雪崩,自己被埋在积厚的雪堆里。当他醒来之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冻得通红的笑脸。她眨着一双过分热情的眼眸,冲他笑。他到底有多久未见到这样热情的眼眸?他的周遭,皆为冷漠的眼,冷眼旁观一切,一切事不关己。
一双冻得发紫的手捧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呈在他的面前。
“嫂子知道她唯一的儿子并非她所出,她真正的儿子已是当今的三皇子之事吗?”“吃。”小女孩依旧带着热情地眼眸,灼热地看着他。
如此天寒地坼的冬天,那一刻,他竟感觉不到冷。他僵硬地接过用帕子包裹的热包子,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