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耀眼。
戚爷在床上翻了身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立刻如同一只优雅而狡黠的猫儿,转过身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正打算去掐他的鼻子,却不妨被子一掀而起,她倒被他抓上了床。
“小妖精,又想使坏?”
她翻身咬住他的耳垂,一路至喉间的凸起,留下激情的吻痕。
男人在早上的性欲总是出奇的惊人,如此被撩拨,他又怎么能忍得住,于是又是一番缠绵。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
管家来敲门时,她还蜷缩在他怀里,如同一只爱撒娇的波斯猫,他低下头,便看到她粉嫩的侧颊,不由得咬一口。
这样的时光终归是短暂的,起身为他穿好了衣服,被抱着坐到了餐桌边,两个人互相喂饭,直到她自己都觉得酸的掉牙,才送走他。
临出门他还嘱咐着一些琐事,这倒不像他了,不过是去一趟南京,他上个月去香港,可是整整四天没有音讯的。
早和邱珍约好了,这几日和她一起打发时间,由于时间尚早,她还没有来接她,繁锦无聊地依在二楼螺旋形西洋梯上,想到他是否也如此这样的对着别的女人做过同样的事时,一丝异样的嫉妒与不甘便心头升起。
环视了四周奢华的寂寞,她突然厌恶这样独处。
等了不出半盏茶的光景,邱珍的车便到了楼下。本来打算一起去听戏,可学校有演讲活动,邱珍要她一起凑热闹。于是她换了久不见的学校制服。
她一上车,便注意到邱珍的不对,只见她一张脸拉的很长,似乎在和谁做气。
询问下才知道今天的演讲她负责最后一节的献花。
“如果你不喜欢,尽可以拒绝啊。”
邱珍犹豫道:“这怎么能行,可不能便宜了陈家那小妮子。”
繁锦但笑不语,估计这又是场富家小姐争风吃醋风波,无聊至极。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学校已经接近尾声,这场演讲不仅请来了著名学者社会名流,甚至还有军校的一些教官。都是为了宣扬一些社会的主流感念,繁锦不懂,只听邱珍说最后压轴的是个人物。
可是什么人物,她也弄不懂,只知道大概是军队里的大官。
因为那人上场前,整个演讲的学堂大厅已经四处安排好满满的岗哨,甚至还有戍卫队。
繁锦和邱珍由于来迟了,因此偷溜到后排场幕的隐蔽地方寻了座位,从斜角只看得到半个讲台,而正午的阳光自侧棚的窗口投了进来,整个讲堂人多雾绕,显得异常沉闷。
她垂着头,有些后悔跟来凑热闹。一旁的邱珍却突然推了推,指着那上台演讲的军官道。
“咦,怎么演讲的人变成了清和。”
繁锦毫无兴趣。
邱珍捧着花,突然伸手握住繁锦。她只觉得那手异常的冰凉。
转头看了眼,才发现邱珍满头是汗。
“繁锦……我肚子痛。”
繁锦忙接过花,“我陪你去厕所。”
邱珍等不及回话,已经跑开了。繁锦只有拿着花追,向前走了不过数个台阶,却被一位老师拦住。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她去了后台。
“真是的,害得我到处找献花的同学。你到底是坐哪里去了?”
不等繁锦辩解,只听帘幕外掌声雷鸣,自己已经被人推了出去。
她只得硬着头皮走向那正中央的背影,或许是因为穿着军服,整个背部笔直而高大,修剪利落的发尾贴合着白皙的脖颈,修长而文雅。因为是背着光,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他握着电筒子的手。
他仿佛回过头,朝她伸出手。她却犹如魔怔,只呆呆地垂首看着他的手。
那样的熟悉感,今生今世,便唯有那一人。
就在她抬头的那瞬间,事情就发生了。
不知道学生中是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便是回荡的巨大枪响以及杂乱的奔逃。
繁锦只听到身旁有人中弹歪倒,似乎是致命一击,迅雷不及掩耳的倒地,那血“噗”地喷了出来,数滴溅入她的眼中,烫热无比,无论怎样去揉都是一片血红,便无端地惊恐袭来。
立刻有人环住了她的肩,半推半抱地带着她往幕后走。身旁的脚步声训练有素,丝毫不见惊慌,繁锦猜到那是他的戍卫队。
幕后很暗,由于走得匆忙,她被拖拉的帘子绊的趄趔,他立刻稳稳接住。
“你是谁?”
男人没有说话,她感觉那双手若有如无地拂过她的眼。
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却是那样的陌生沙哑。好似声带受了伤。她不由得失落。
“我叫邱清和。”
陌生的名字,陌生的声音,哪怕她现在看得见,这也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既然永远不可能是他,她又在期待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咬牙一把推开他。
慢慢站起了身,她抬脚走了出去。
然而出去便后悔了,人群那样混乱,她被挤在其中不得动弹,好半晌慢慢看清了,才发现是眼泪洗去了那些不可留的血腥。
繁锦随着人流慢慢挤出讲堂,看到外面几个被捕的外校学生一边喊叫着一边被压倒在地就地枪决。
那血撒了一地,还未来得及冷却,她的心已经凉了,一直奔逃到校门口,又被堵截,看来是要一一严查。
这时看到邱珍不知哪里跑了过来,拉着繁锦不知朝那卫兵说了什么,立刻被安全的送走了。
直到上了车,繁锦一颗心犹在噗通地乱跳着。
邱珍的脸色也不好,比刚才更苍白了。
“真是吓死我了,突然就想起枪声,没想到世道乱成这个样子,都是这些革命党闹腾的,你没有事吧?”
繁锦摇头,不说话。
邱珍也不知说什么好,想要安慰,却找不出话来。
繁锦瞅了她一样,“你肚子还疼么?”
邱珍摇摇头。“吓都吓死了,早不疼了。”
可繁锦还是陪着她去了一家日本医院,邱珍还埋怨她大惊小怪。
其实她也不敢闹大,家里三姐妹属她最小,如果回家让家庭医生瞧了,又要费一番大动静折腾了。
又过了数日,邱珍约着繁锦出来看戏,表示讲堂惊魂的歉意。
两个人坐着黄包车来到戏院时,正是热闹的光景。
听得是沪剧,很有特色的上海地方戏,主要曲调有长腔长板、赋子板、三角板等,委婉动听,正是江南的水乡情调。
邱珍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自是喜欢的紧。
只可怜了繁锦这个北方人,平素戚爷也喜欢这种小腔小调的东西,她只得陪着听。根本没几句听得懂,唯一认识的还是他有时说的上海话。
台上的上手、下手操着胡琴,击响板,正自奏自唱。
一出折子戏,唱的正是《小分理》。青年书生与富家女有私,约期相会。但三次约会,书生均因故失信。第四次约在八月中秋,富家女准备了丰盛酒菜,等到二更仍不见书生到来,无奈只得请父母同饮赏月,此时,该书生前来践约,见富家女父母在座,只得返回。翌日晚上,书生爬过富家女家围墙欲去责问女方,不慎跌入荷花池,卧病不起。病愈,书生再去看望,富家女责怪书生不该四次失约,书生说明前三次原因,亦责女人不该在第四次戏弄他,经解释,双方误会冰释,重归于好。
戏子们卖力的唱,下面的观众跟着故事或喜或忧,倒是入迷的很。
繁锦和邱珍坐的是隔间,小小的二层环楼,抬起头便可看到对面的戏迷,认识的打招呼寒暄,不认识的秉持着身份点个头。这个时间大多是富家太太小姐们坐场子,估计都是麻雀桌上玩得累了,来消遣的。
繁锦今天尤其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可不着痕迹地环绕盼去,却寻不到视线出处。抓着瓜子闲嗑,终于熬到了中场,一阵叫好的捧场声后,纷纷砸了银子下去。那拉着胡琴的白脸书生笑着拾捡细软,繁锦觉得好笑,果然戏子都是捧出来的,她当初如果换个地儿,也许戚默然也得这么个捧她法。
突然那书生不动了,大家看到他拿着一枚硕大的金刚钻戒指,朝二楼一处遮着帘子的隔间弯腰行礼。
众人的目光不由好奇,也不知是谁出手这么大方。
繁锦看到那帘子半拉开,站出一个美丽少妇,神情倨傲,却又艳丽无比。
她不由得抚掌大笑,这叫什么?
可真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锦瑟繁华琉璃错 正文 第十七章
章节字数:3689 更新时间:090723 22:36
邱珍看着沈绣月坐在对面的隔间瞪着眼的样子,便知要不妙。正寻着法子准备带着繁锦离开,却哪知繁锦突然站起了身子,自己绕了过去。
沈绣月冷着脸,让人应了门,看着那妖娆女子一步步走近自己。
这就是戚默然喜欢的女人,狡黠而美丽,并且张扬的毫不掩饰——可她的面上完全不是这样,标准的小媳妇样,看着自己好似瞧见母夜叉一般的怯生生模样。怕是男人见了都会心软吧。
还真是会演戏,果然是个戏子出身。
她冷笑着,看到她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请安,还真是个二姨太的模样,当着这么多看戏的人,她演的还真叫一个顺溜。
她倒想瞧着她能怎么样,上回邱丽那里让她在那么多富太太和戚默然前抹了她的脸面,她如果不扳回一成,倒不是她沈绣月了!
繁锦仿佛不知道面前女人的心思,慢悠悠站起身,然后当着许多看戏的人面,拉上了那阁子间的帘子。
那怯弱的模样,在落下帷幕的那一刻,终于消失无踪。
她转过身,半挑着眉,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却说邱珍立在走廊外坐立不安,眼见着繁锦进去了,对上沈绣月那样跋扈的女人怕是没有啥好果子吃的。
正犹豫间,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惊怯的低唤:“太太,求您放过我吧——”
邱珍心下一惊,终于按耐不住,用力的拍门。
“繁锦、繁锦,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应,她指着门朝一旁管事的吩咐道。
“给我把门撬开!”
那管事的哪里敢怠慢邱三小姐,可是想起里面那尊可是堂堂戚爷的正妻,又犹豫起来。
这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他看得多了。不过今儿个里面那叫的可正惨。
邱珍气的火冒三丈,竟然一把抢过铁锹,正要一撅子下去。那门竟然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她忙不迭拍开,便瞧见沈绣月正握着门把,脸色惨白,仿佛看到鬼一般。
邱珍来不及深究,只看到繁锦伏在地上,整个人以及没有力气一般,十指在血泊中抽搐着——不细看还好,那哪里还是人的手,指尖出早已血肉模糊!竟然是硬生生把指甲带着肉拔了出来。
“天啊!”邱珍的眼泪便流了下来,上前去扶起疼的快背过气的繁锦。搀扶着她往外走,经过沈绣月的时候,繁锦惊惧地软到在地。
“太太,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所有听到的人,皆意料之内地看向沈绣月。
只见她全身颤抖,上前便掴了繁锦一巴掌。
邱珍再看不下去,指挥着管事的,叫了车一路送到医院。
上了车,繁锦反而安静了。邱珍奇怪,突然繁锦一把抓住她。
那一瞬间,邱珍以为看到她在哭,可是繁锦,只是在笑。
是的,她在笑。
在医院包扎伤口的时候,繁锦一直面无表情。唯有痛极的时候,才会微微蹙起眉头。
邱珍看着,不能否定,即使是这样,繁锦也是极漂亮的,那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美丽。
并不仅仅是容貌,而是气质。
她忧郁而活泼,可爱而深沉,青春而老练。这样的女人,集合了所有的矛盾。一如她刚才的笑容,那样妩媚却苦涩。
邱珍说不出来,但是她只知道,这个人的内心,是苦涩的。
繁锦看完医生,已经日渐西沉。她自然是要回衡山的公寓。可是邱珍不允许,硬拉着来自己家。说是她一个人,不方便照顾受伤的手。
繁锦实在是攸不过她,只得跟着来了邱府。
说是府邸,其实不过是座别馆,邱家的产业多,邱珍带她来的不过是她钟爱的其中一座。
下车往正苑走的时候,邱珍告诉她,这里很安静,所以特别适合静养。
对于她的盛情和细心,繁锦是不无感动的。
有下人走了过来,对着邱珍不知说了什么,便瞧见她变了脸色。
“怎么了?”繁锦自然要关心一下。
“没什么。”邱珍顿下,考虑很久,又道:“我二姐她也来了。”
“那么,我应该去打个招呼才对。”毕竟是客人,繁锦介意道。
哪知道邱珍立刻拦住了她,那样的坚决。
“不,我们不去打扰她。”邱珍咬着唇,似乎有着委屈,却不知道从何而来。“她也不会来打扰我们的。”
早有下人准备好了房间,止疼针的药效还没过,繁锦的伤口麻麻的,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她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她手不方便,所以有人专门送到了她的房间。
因为药效过了,手开始锥心刺骨的疼,什么食欲也没有了。只得慢慢打量起这间屋子,朱帘绣木,紫红色的轻纱笼罩着床沿,床边两米远处立着一排木制镂雕彩漆屏风。地上铺着大红毡毛地毯,脚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好似踩在雪里。檀木桌上的红烛闪着朦胧的光,一樽雕漆四角香炉徐徐冒出袅袅的轻烟,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香味。
有人推看门,是个端茶的小丫头,长的白白净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好似小猫。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很招人喜欢的孩子。
“苏小姐,这些药是医生吩咐的。”
繁锦点头,默默吃了药。低头时注意到那小丫头的眼圈红红的,大概是身份低贱,受了委屈吧。
大门宅院的,这种事向来屡见不鲜。
叹口气,繁锦复又躺下,那小丫头守了一会大概以为她睡了,慢慢走到了隔壁。不一会又进来一个丫头,两个人在一起低低絮语。
繁锦断断续续地听着。
“……你不用安慰我。”
“凤丫,不见得会有事情的。”
“你没在主宅伺候过,自然不知道,二小姐有多可怕,尤其是牵涉到表少爷……”
“表少爷无心的一句话而已。”
另一个开始低泣。
“可是二小姐的眼睛,好想要杀了我一样……”
“……你连二小姐的样子都没见过,就知道了?”
“不!娟子你不知道,表少爷不过是夸我的眼睛长得好,二小姐就让管家寻事抽了我鞭子,还把我扔到这个别馆,现在她又寻来了,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