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痒的,她甘心吗?不知道。
这种感觉叫做患得患失,但叶炯榆不懂,因为她从没经历过这样复杂、纠结的心境。
好容易等到蒋连生将话说完,叶炯榆才又要再问,秦振邦却被蒋连生请到了台上,同时被请上台的还有曹或年。原来这只老音虫也来了,刚才竟没注意到。
秦振邦走后,叶炯榆落了单,端着他给她乘的那三块点心,在宴会厅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品尝起今晚的晚饭加夜宵。碟子里装着的是一块蓝莓芝士蛋糕,一块黑森林蛋糕和一块提拉米苏,她看着这三块蛋糕有点发呆,怎么这么巧,他选的就都是她最喜欢的三个口味,她喜欢蓝莓的酸酸甜甜齿颊留香,她喜欢黑森林蛋糕巧克力果仁的香脆可口,她也喜欢提拉米苏入口即化的丝滑口感,所以一直以来,这三种口味就都是她的最爱。他应该是不知道,也许只是碰巧罢了。
不想那么多,叶炯榆面对着可口的蛋糕早饥肠辘辘了。专业酒会的蛋糕大都做得都很精致小巧,也就一口大小,为的就是方便,这里可不比下午茶,勺子不实际,还是这种尺寸贴心。她去了蓝莓芝士放入口,没让她失望,紧接着的两块也是非常美味,让她有大开杀戒的冲动,算了,奈何这是在酒会的公共场合,作为一位商业名人,还是顾着点形象的好。
宴会的领导发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在叶炯榆品尝完美味后,舞会已经正式开始,灯光开始逐渐变暗,明艳的灯光变成淡蓝色的冷光,洒在舞池里,幽幽的,很高雅。悠扬的舞曲响起,穿过人群,叶炯榆看见蒋连生牵着一位美女翩翩起舞,起初只有他们一对,因为那是首舞,后来逐渐变得多了起来,这些都是出入舞会的老手,所以都跳得都挺有水准。
叶炯榆意犹未尽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接着昏暗的灯光,偷偷地朝餐台看了一下,还是忍了下来。
“哟,这不是我们叶大总裁吗?”
这声音很熟悉,苍老带着毫不掩饰调戏的味道。叶炯榆很佩服他,在这么暗的灯光里,竟还能认出她来,可见他没有老花眼。
叶炯榆端着杯香槟,不得不转身,对着曹或年笑脸相迎。
“曹市长,好兴致啊!怎么不去跳舞?”
曹或年笑了两声,听得叶炯榆是毛骨悚然。
“我这不是寻叶总来了吗?若叶总赏脸,我希望与你共舞一曲。”
听着叶炯榆就快吐了,一想到跳舞时,他的手绝对会在她身上是肆无忌惮的上下起手,叶炯榆就浑身鸡皮骤起,不禁想打冷战。可她却不能表露出来,还得陪着好脾气的陪着笑脸。
“曹市长,您今晚没带舞伴?晶晶没来吗?我听说她的舞可是跳得很好的。”
“她?回A市去了,我今晚一个人来的。叶总是不想赏脸?”
“没有,没有,我真的是技术不佳,怕出洋相,除了我的洋相不要紧,可别影响了市长您才好呀!”
“不怕,我技术好,可以带着你。”
曹或年说着,伸手就要过来搂叶炯榆的腰,看死了她不敢当场反抗,所以大有霸王硬上弓的势头。
眼看着曹或年的诡计就要得逞的时候,很狗血的有只手及时抓住了他。
“曹兄,跳舞这种事儿,可不好插队的。”
自从上次摊牌后,秦振邦跟曹或年人前有了亲切一点的称呼,他唤曹或年“曹兄”,曹或年唤他“振邦”,将官场上的虚伪发挥到了极致。
“振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想请叶总跳个舞,怎么就变成插队了呢?”
“曹兄,叶总今晚可是我的舞伴,按着规矩也得是我先请她跳舞,在我和她都同意的情况下,其他人才能请她跳舞,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说完,秦振邦也不等曹或年做出反应,拉着叶炯榆滑进了舞池,融进那淡蓝色的灯光里。
“你的舞跳得很好,看来刚才你是有心忽悠人了。”
叶炯榆的舞其实跳得很好,14岁的时候去的英国,便在读书之余接受的是英式淑女教育,撇开其他的那些个英式宫廷礼仪学得如何,单单是交谊舞的这门课,她就已经是很拔尖儿了。
“忽悠并不确切,厌恶比较合适。”
“江湖上狼很多,出入请小心。”
叶炯榆被秦振邦在她面前难得的贫嘴斗得轻笑出声。
“那只老狼可不是小心就行得通的。”
秦振邦搂着叶炯榆的腰在舞池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他没再说话,只是专心的跳舞。
叶炯榆本也想只是专心的跳舞,可想起刚才问而尚未得到答案的问题,她还是打算再问一次。
“秦振邦,你知道我利用你,为什么还答应我?”
秦振邦在忽闪的柔和蓝光中,脸上刚毅的线条看起来柔和许多,他嘴角还是淡淡的笑,目光没落在她身上,不知道落在哪里。
转了好几个圈,就在叶炯榆以为他不打算回答时,他开口了。
“不就是找我借个名头,我也没什么损失,如此举手之劳,凭着我与你的交情,岂有不借之理。”
对于这样官方的说法,叶炯榆心底自然不满意,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满意。理智上,她知道这个说法是成立的,是最符合逻辑的,可她就是觉得不满意,刚才的那块蓝莓芝士蛋糕酸进了胃里,又好像转移到了心里。
她隐隐的觉得,刚才他刚才的答案与现在不同,只是,她却没有听到。
没听到、没看见的事儿,那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可做不了准儿。人的臆想是件会拐弯儿的稀罕物,不同时候,臆想出来的结果不同。
第二天,香港媒体的头版头条大都刊登了同样一则消息:香港女商业女新贵情牵内地,情感归属再次成谜。新闻上没有图片,没敢刊登图片,但没人敢说没图没真相这句话,因为昨晚的宴会上,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们的相携出席,看着他们在舞池翩翩起舞,没有物证,却有一大堆的人证。
叶炯榆看着各大媒体的新闻标题,她第一次对绯闻很满意,至少达到了她要的效果。
“Linda,稿子写得不错。Well done”
“Thank you!写这篇报道的记者是专业名人新闻的资深记者,他的深浅得很到位,所以这篇报道才能顺利出街。”
如不是叶炯榆早有安排,早有准备,这种涉及内地官员的绯闻如何能上得了版面?这种消息很敏感,对作者的文笔,字眼要求得很严格,稍有不慎便很有可能被政府出手拦下,并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尽管香港是个言论自由的国家,但报道这种未经证实的花边新闻也是要极其小心,因为很难考证。
“很好,你挑的人很好。”
“thank you!Fiona,我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问?”
叶炯榆从杂志里抬起头,挑了挑眉,然后才点点头,示意Linda说下去。
“你跟秦书记很熟?”
Linda跟在叶炯榆身边这么些年,从香港跟到了Q市,对她的私事却是知之甚少,叶炯榆从来不提,她也从来不敢问,这次她实在忍不住,才破戒。
“他?认识有些日子了,朋友的朋友。”
“哦。”
Linda似懂非懂的应承着,不敢再往下问。
报道的效用在三天后全部体现,有好的,叶炯榆期待的,也有不好的,令她措手不及的。她早知道这招是把双刃剑,没想到另外一面竟也如此厉害。
梵凯集团终于还是同意以原来谈好的价格将那几栋楼卖给赖氏集团,并撤销了对赖哲宁的起诉。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蒋连生再如何也不会傻到去得罪领导身边的女人。
就在叶炯榆为梵凯事情解决大松一口气的时候,另一头传来了令她头痛的消息,这世界就是不能让她消停就对了。
“熙夕啊,我们听说你跟振邦在一起了,怎么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啊?”
电话那头的周宇成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叶炯榆上头版头条会兴奋。相比以往,这可是件喜事儿,至少是家里人可见其成的喜事儿。
“小舅舅,都是杂志乱写的,你这也信,我不过是给他当了会舞伴罢了,哪就有什么了。”
“嗯?去参加宴会的人回来也都说了,说你们那晚上般配得很,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璧人。知道你女孩子家脸皮薄,我们就不问了,是时候就带着邦子回家来吃个饭,这是你姥姥的原话。”
叶炯榆翻了个白眼,听这话,谁会相信这是公安部高级领导说出的话?就一八卦长舌妇的调调。
不过,叶炯榆同时也知道,事情既然已经传到上面,那他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果要堵住家里的众口,除非找秦振邦出来解释清楚。
作为男主角的秦振邦倒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虽然他是第一次因为绯闻上头版头条,但是完全看不出来他惊讶、意外、气愤等情绪,淡定得很,叶炯榆甚至怀疑,淡定是不是在他骨子里都扎了根儿了。
“没有解释的必要。你用这招的时候应该知道,上面不可能瞒得了。”
他们这样家庭里的孩子,生活上琐碎的事情家里人可能不管,但这种人生大事儿,终身大事儿,他们怎会袖手旁观?刮风便是雨的这回定是来势汹汹。
和秦振邦的想法不同,叶炯榆的脑子开始偏了另一个方向。
“秦振邦,你不会是想将计就计利用这篇报道,让上面给我施加压力,让我乖乖的跟你交往吧?这样你就达到亲近我们家的目的啦!你这家伙城府很深啊!”
秦振邦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叶炯榆。
“叶炯榆,我城府深?也不知道这篇报道是谁找人写的?”
“你……”
秦振邦怎么会知道?她实在太小看他的神通广大了。
“你什么?自己种的果子自己吃。记住,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秦振邦的女朋友了,假的我也不介意,倒是你自己收敛着点,别给我抹了面子。”
下完最后通牒,秦振邦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肠子都悔青了的叶炯榆。
30、无耻&可笑
赖氏集团与梵凯集团的交锋,赖氏无疑是完美的胜利者,叶炯榆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对此,赖胜峰非常满意,在叶炯榆回港汇报工作的时候,对她更是赞赏有加。
“Fiona,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一出马,就没有搞不掂的事儿。这回Jason的事儿上,你可是一大功臣啊!well done!well done!”
叶炯榆坐在赖胜峰面前,听着他不绝于耳的嘉赏声,脸上淡淡的没有太多表情,早习惯了。
“赖生,这是我的分内事儿。”
对于赖胜峰这只商场上的老狐狸,能让他如此欢忻鼓舞的事儿,并不单纯的只因为儿子在法律上的安全过关,更大程度上是因为梵凯以极低价格卖给赖氏的那几栋楼。
蒋连生,是个绝对是个识时务者的俊杰,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若然Q市是梵凯接下来投资的重点,那么,跟政府搞好关系是头等大事。
赖哲宁免受起诉,蒋连生给的是她叶炯榆的面子,至于卖楼的这件事儿上,他给的就是秦振邦的面子。借花献佛这种顺水人情的事儿,傻子都不会轻易放过,何况一位俊杰。
从顶楼下来,叶炯榆在电梯里遇上正要下楼的赖哲宁。在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功臣的时候,最该感谢她的人却对此不以为然。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赖哲宁看见电梯里的叶炯榆稍稍愣了一下,才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里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着。这是收购事件解决后他们的第一次碰面,赖哲宁看起来有点颓废,见着她更是眉头紧锁,并无半点感激之色。。
从赖哲宁僵直的背脊叶炯榆看出,也猜出,他很不自在。
“Fiona,你很厉害啊!向来马到成功。”
“你过奖了。”
叶炯榆不会天真的以为赖哲宁真的在赞美她但对于真假赞美咱都得学会接受不是?
“哼,利用身边所有男人,你是越来越有办法了。”
又来了,每个人遇上她都得说上一番同样意思话吗?别说她没有利用自己的姿色得到什么,就算真用了,轮得到他们来说三道四?
男人就是这样,喜欢上杆子的婊/子,却又鄙视没对他们上杆子的婊/子。一个个的都是假清高。
“Jason,这件事儿因谁而起不用我多说了!别以为我是为你收拾残局,我不过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但凡你能成熟点,我能抢了你的风头?”
为了女人打架,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冲动、幼稚只会给人找麻烦。
“你……”赖哲宁没想到叶炯榆会这么直白的指责他,一时气结,差点连话都接不上,“我……我是不想你给赖家丢面子。”
自从最新的那篇报道出街后,上流社会里的各路小道消息传得厉害,各种版本编得很神奇,但都离不开那三两句,说她傍了内地高官,准备给赖氏起飞脚在Q市自理门户了;也有人说赖胜峰为了赖氏集团的生意才让她出卖自己去讨好内地高官。不管哪个版本,反正她叶炯榆现在就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而赖胜峰头上似乎被无形地套上了顶绿帽子。
每每听到新出炉的版本,叶炯榆只觉得很可笑,这些阔太太们每天闲着除了逛街、美容、high tea、打麻将,其实她们还很适合当编剧,她们的恶趣味的喜欢把狗血的电视剧剧情,编排在她们认为的人身上,自以为是的很,无聊至极。
“小赖生,你是不是太多虑了?赖生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太在意?”
既然懒得解释,且解释总是很无力,干脆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省了辩驳的麻烦。叶炯榆从来不为小道消息多做解释,现在也不打算解释。
“你……”
“我到了,先走。See you!”
新闻报道的威力向来不容小视,尤其是在香港这个资讯如此发达的城市,无风都能起三尺浪,如今那篇报道更是如一颗小石子激起千重浪。
自报道后,香港很多公司都想跟赖氏企业合作在Q市发展,其中不乏香港顶尖的大财团。
所有人都知道,在内地的投资光凭实力和财力远远不够,那错综复杂的人际网络如同一张大蜘蛛网,能活活将一个强龙拖死,所以很多公司都不敢轻易在内地展开大型投资,只是投石问路的小试牛刀。他们都希望找到一位能在内地人际网上游刃有余的合作伙伴,赖氏集团的叶炯榆便成了抢手货。
叶炯榆承认,当时她是在实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想到秦振邦,确有利用的成分。她也猜到这消息曝光后会带来的结果,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连锁反应。想来,秦振邦不过是个小小的市委书记,若然他是个省委书记,那这些人还不把她当神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