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因为严墨啸的要求言智孝才过去的,可事实上是不管前者有没有叫他,言智孝都会过去,因为这是他自己家,他不会因为有人在他家穿了他的拖鞋就在门口站一晚上。没有看严墨啸,言智孝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口袋里有烟,打火机却不知去向,叼着烟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仍然没有找到,言智孝伸手拿掉烟,从容地放回烟盒里。
他平静,严墨啸沉默。像是冷战中的“夫妻”,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也不影响谁。当然,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过来。”严墨啸第二次重复,语气中已经透着些许不耐烦和其他的一些什么。
这是难得的,是因为他吗?
言智孝在心里自嘲般笑了笑,站起来两步走到严墨啸面前,然后蹲下身体半跪在后者膝盖前,抬起头看着严墨啸紧绷的表情,笑着问:“要直接来还是先口 交?”
严墨啸皱眉,没说话。耸了一下肩,言智孝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手指刚碰到严墨啸的腰手腕就被抓住了,后者一个用力把他拉起来拽到面前。言智孝一条腿膝盖抵在沙发上,另一条腿支在地上,身体正好坐在严墨啸大腿上,他低下头,两人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
尽管已经变淡,严墨啸还是闻到了言智孝身上的酒味,还有颈间的一抹痕迹,暧昧的红色,甚是刺眼。
“你一直在干这种事?”刚才疯狗说的“接客”,严墨啸一直记得。
没有理会他不悦的表情,言智孝扬起嘴角爽快的承认,“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啪~!”
话音刚落,脸颊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言智孝被打得侧过头,严墨啸手还没放下,血丝先从言智孝嘴角流了下来,鲜红的掌印清晰可见。
这是严墨啸第一次打他,言智孝无声地笑了笑,伸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转过头看着严墨啸。
“一下就够了?多来几次才过瘾吧?还是再来点更猛的,要用鞭子吗?”耳濡目染,言智孝看起来不仅放荡而且饥渴,这都是托疯狗的福。
成熟英俊的脸,凌乱的头发垂在额前隐约可见含着笑意的双眼,半边脸颊已经变成淡红色,微微肿起,如果是平时这样子绝对可以诱惑人,但此时的言智孝让严墨啸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一把扯住言智孝的领口把他拉近自己,严墨啸深深皱眉,“两年时间你就把自己变得这么下贱?”
下贱?这个词让言智孝挑了一下眉,他仰起头吃吃地笑了几声,然后重新低下头看着严墨啸,眯起眼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为,你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在他心里,他就是下贱、放 荡和不知羞耻。
严墨啸愣了一下,抓着言智孝的手稍稍松开一些,言智孝顺势拉下了他的手。
嘴角又有血丝渗出,嘴里腥甜的味道一直没有散去,言智孝舔了一下嘴唇,伸手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微笑着看着严墨啸。
不哭不叫,不吵不闹。这样的言智孝让严墨啸感觉陌生到可怕。
“为什么不生气?”他想跟言智孝交谈,严墨啸知道两年时间已经让言智孝改变,他也承认,两年前他也没有真正了解过言智孝。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眨了一下眼,言智孝讽刺一笑,指着自己的脸,“就因为你打了我一巴掌?”
多么可笑。
“比这更激烈的你又不是没做过。这已经是你对我最‘仁慈’的一次了!”
没有比此时的一句“仁慈”更具有讽刺意味了。
严墨啸露出今晚的第一个微笑,伸手缓缓抚上了言智孝的脸,冰冷的指尖触到一片灼热,言智孝没有躲避。
“这两年,你的嘴巴倒是变得越来越坏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嫖 客来嫖 妓还让妓 女反抗?”
手指缓缓在脸上红肿的地方按了下去,不是不疼的,但言智孝已经习惯了疼痛,连眉都懒得皱一下了。
“是不是要拔光你的牙齿才能让你从新学会什么叫‘听话’?”
言智孝扬起嘴角,摇头。不是“不是”,是“不能”。
“这种事,你已经做过了。”
把一头狼变成了你身边的一条狗,拔掉了獠牙,成了一条忠犬--
“严墨啸,你还想要干吗?找我叙旧?还是两年没见了想再回味一下?可以!”
已经脏了,就索性脏到底。
“就照熟客价给你算。内 射的话要加钱,还是你要玩□?平时我不提供这种服务的,不过看在旧识的份上可以破次例,不加你钱--”
解开裤子上的纽扣,言智孝靠近严墨啸,后者的手举到一半,还是停了下来,第二巴掌终究还是没落下来。但没有人会为此而感激他。
扯住言智孝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严墨啸拧着眉瞪着他。
“你就这么欠操?”
抿了一下嘴角,言智孝笑了一声,“是啊!不然你现在来干什么?”
“你出来就是为了当MB的?”
言智孝不否认,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严墨啸的下巴,比起两年前言智孝稍显生涩的挑逗,现在的他可谓“技艺精湛”,身上的酒味并不难闻,甚至可能比香水更诱人。
“言智孝,我给你个机会,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离开?”
严墨啸特有的“仁慈”,他永远感激不起来。言智孝闭了一下眼。
他说:“为了恶心你。”
但严墨啸并没有露被恶心到的表情,相反,反而有一丝愉悦地扬了扬嘴角,手上的动作由抓变为轻抚,他像个对闯了祸的宠物表示原谅的和蔼饲主。
言智孝厌恶地别过头。
“这理由我接受。那么,第二个问题--”严墨啸不以为意地收回手。
“为什么扔下温瑞?”
整个身体僵了一下,言智孝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秒,然后只剩下“扔下温瑞”四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命的毒药。
笑话!他先笑了两声,然后笑得肩膀都跟着抖了起来,真是个笑话!真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话。
我扔下了他?那么,谁又能带我离开呢?
严墨啸每次都在他身上划两刀,自己先划一刀,然后再帮温瑞划一刀,让他要恨都不知道恨谁。
直到笑够了,言智孝抬起头盯着面带疑惑的严墨啸,露出最真诚的微笑,有生以来第一次夸奖严墨啸。
“严墨啸,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中的混蛋!”
第十四章
不愿提起,却始终还是不能避免。
温瑞这个名字,像是言智孝身上的一道疤,两年前被他贴上了可以遮盖的封条。
曾经,言智孝觉得他可能放弃全世界也不会放弃温瑞。并不算一种承诺,而是像呼吸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温瑞不像普通人一样可以自己生活,只有七岁小孩的智力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成长,你可以忍受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做任何任性的事,因为他只有一年是七岁,而温瑞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七年前言智孝就已经决定会一直照顾温瑞,没有时间的限制,一直到他无能为力或是温瑞不需要他为止。
两人相识的时候温瑞13岁,言智孝16岁,前后相加他们已经在一起快十年,十年中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他们生活在孤儿院里,剩下的几年里是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
孤儿院并不是一个幸福的地方,从出生开始就是孤独一人,所以对身边出现的人总是莫名的排斥或者珍惜,言智孝和温瑞就是这样。应该算是幸运的吧,他们从相识到朋友,从友情到亲情,一切都是那么难能可贵,却又好像顺理成章。
两个少年的世界仿佛已经没有别人。言智孝把他拥有的一切都给了温瑞,半块面包或者一块糖,寒酸,却已经是全部。付出却从未想过回报,只是单纯的分享和照顾,相互牵着手走过杂草丛生的泥泞小路,可能是人一生中最纯净的时光,没有一丝杂念和瑕疵。
直到有一天,言智孝握着温瑞的手,两人一起用树枝在地上写下了他们的名字,温瑞把粉嫩的嘴唇印在言智孝唇上。他说,孝孝我喜欢你。言智孝回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胸口。混淆的心跳声,分不清谁是谁的。
懵懂的年纪,爱情在不期而遇时到来。
那时温瑞虽然15岁,但言智孝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亲吻和喜欢的含义,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 爱情,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全世界没有人会在乎他们,他们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彼此,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接下去,言智孝的生活就像两场完全不同风格的电影。温瑞在身边的时候,他们是朋友,是亲人,是情人,甚至是唯一。言智孝早已不再去给他们的关系做任何定义,他照顾温瑞,像一个救世主,专属于温瑞一个人的。像一生中仅有的唯一的珍宝,守护着。
然而,一边在救赎,一边在犯罪。对言智孝来说那是无数个罪孽滋生的夜晚,充斥着血腥、暴力、酒精和性,像是麻醉和堕落,无法形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一具具陌生的身体上发泄着自身的被称为欲望的东西,最终结果只换来几秒钟思维的空白然后是更深的黑暗。
一天天的困惑起来,仿佛其中一面是假相,却不知道是哪一个。撕开血淋淋的面具,哪那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哪个自己更可怕?
在困惑和自我解脱中交待着,最后的结论是:世界是一个染缸,言智孝一个人吸掉了所有的污秽,只要温瑞还是干净的就好。
直到言智孝独自生活的之后的某一天,他和孔雀在后者的书店里下国际象棋的时候,六十四格深浅色方格,上面站着一个孤独的黑色国王,让他不禁哑然失笑。
那一刻,深埋在心底的东西终于浮出水面。
温瑞其实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堕落的理由和改邪归正的假相,他终究还是应该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明知道那是黑暗,却还是忍不住要往里跳。
实在是,太卑鄙。
原来,承认也没那么难
“真是个混蛋!”言智孝重复数次,然后声音渐轻,最后好像在口中慢慢咀嚼一样。
被他骂“混蛋”的严墨啸并不是第一次被人骂,却没有任何一次能让他觉得这么不舒服。不是生气,是不舒服。这种感觉甚至让他觉得诡异。
两年不见,像是种陌生的重生,他分不清言智孝到底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
依然是两年前的模样,跟记忆中的没有出入。严墨啸一开始以为他是不记得言智孝相貌的,然而刚才见到他的第一眼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是记得的,只是一直没去想而已。
很多时候,记忆都是靠唤醒的。一如现在,严墨啸按住言智孝的肩膀,后者胸口着地,双 腿分开像下跪一样的姿势趴在地上,被身后的人插 入。屈辱的姿势,平时看来甚至有些可笑,但现在它无疑是个方便的性 爱姿势。
炽热的男性 器官夹杂着黏糊液体,慢慢扩张着,像是没有多余的氧气一般,言智孝咬紧牙关,下 体的疼痛深入骨髓,紧贴在冰冷地板上的皮肤永远冰冷,浑身都是冷的。
会变成这样,言智孝不觉得意外。他跟严墨啸从见面之初做得最多得也是这种事。这是他们唯一的、最亲密的“交流”。
只是现在,他不确定这种行为能不能称为做 爱。如果不能的话,那他们以前所做的一切又都算什么?小孩子玩家家酒?还是研究人类身体的承受极限?
想到这里,言智孝不自觉地笑出声。下一秒身体被就着插 入的姿势翻了过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平躺在地板上了,除了被进入的地方疼的感觉稍微清楚一点之外,言智孝觉得自己就像个布娃娃一样。
与他的全 裸相反,严墨啸绝对称得上衣着整齐,衬衫和裤子都好好穿着,只是拉下了拉链而已。
言智孝突然想到“衣冠禽兽”!
“笑什么?”停止了一切动作,严墨啸低下头看着嘴角扬起的言智孝,问。
闭了一下眼,言智孝笑容更大了,缓缓伸出一指,指了指下面两人连接的部分。
“我笑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一脸人模狗样的干这种事!呵呵呵~”有些吃力地笑着,但绝对是毫无保留的。
严墨啸皱了皱眉,感觉到自己在言智孝身体里的东西被一阵阵类似抽搐的挤压。不能肯定是欲望还是愤怒占了上风,严墨啸缓缓地开始摆动腰部。
言智孝呻吟出声,只有痛感。
一下又一下,单纯的抽 插,四周只能听到肉体撞击的声音和浓重的喘息,还有偶尔皮肤擦过地板时的摩擦声,刺耳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身体渐渐被汗湿,言智孝十指紧紧抓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然后慢慢消失。恍惚中,听到严墨啸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感觉了?”
感觉自己的性 器被握住,言智孝视线下移,看到严墨啸手里握着他的东西,已经半勃 起,比起一片狼藉的下 身,现在看到的反而更刺激着言智孝。
见他没说话,严墨啸用手指按了一下那里的顶端,笑了笑,“真是淫 荡,这样对你都能硬得起来!”
愣了一会儿,言智孝闭上眼,抬起手臂盖住了自己的双眼。
“操!妈的!下贱!变态!真他妈的变态!操你大爷的!”比起谩骂更像是诅咒。
严墨啸听得出来,言智孝在恨着什么。
“你恨我--”严墨啸问,想确定什么一样。
言智孝想他应该是恨的。过去暂且不提,现在这个叫严墨啸的男人又来揭开了他的封条,下面是皮开肉绽仍然新鲜的伤口,两年还未愈合。残存的记忆像血一样从伤口渗出,他一口一口地舔干,像只受伤的兽独自己为自己疗伤。他不是自怨自艾,扮演着失落者,他就是这样而已。
“你恨我们是么?”
听到严墨啸口中的“我们”,言智孝自然地想起那天见到“他们”的画面--
有那么一瞬间,言智孝知道不会有他的救世主来救他了。
第十五章
突然其来的倾盆大雨,在瞬间滋润了干燥的空气,四周渐渐潮湿,吸到肺里的氧气仿佛也湿润了,连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
严墨啸醒来的时候,身边那个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