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如果离开了，会不会痛得要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一）
很多天过去了，塞门一直在焦虑和恐惧中挣扎，几乎每时每刻都显得苍白而无助。
“你，你来了？”楼梯上，塞门愣愣地看着站在客厅里的苏珊，手牢牢地抓着楼梯扶手，指关节显出骇人的青白色。
“嗯，我，我……”看着塞门这个样子，苏珊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找金吗？他出去了，好像公司有事。”塞门抿了抿嘴，眼睛盯着自己青白色的指关节。
“哦，那我，我……”本来是想来看塞门的，可现在，苏珊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那我不送了。”塞门说完，转身就想往楼上走，转身的速度快得连自己都不敢想象，他只想脱离苏珊的目光范围。
“塞门，”苏珊鼓起勇气，叫住了塞门，“你，你不用这样的，不用这么怕我。”
“你说什么？”塞门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转回身，恐惧地看着苏珊。
苏珊镇定了下来：“你不用怕，我不会抢走他的。”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塞门拼命让自己也镇定下来。
“不用打哑谜了，塞门，其实你很清楚的，不是吗？”苏珊苦笑着。
塞门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珊向前走了几步，抬起头，诚恳地对塞门说：“我不会抢走他的，这辈子，他是属于你的。”
塞门的手无力地从扶手上落了下来，筋疲力尽地看着苏珊：“你……都想起来了？”
“不是全部，只有一部分，记得我们三个人，记得你对他的好，还记得，他对你的誓言。”苏珊回答着，声音显得很遥远。
过了好久，久得苏珊以为得不到塞门的回应了似的，她吃力地又开了口：“真的，塞门，我真的不会……”
“苏珊姐，你真好，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么好。”塞门用力抹了抹脸，好像恢复了一点儿精神，“你先回去吧，好吗？让我想一想。”
苏珊点了点头，无声地走出了大门。
塞门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似的，瘫倒在台阶上，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了手掌里。
自己想起来了，苏珊也想起来了，那么金呢，金也很快就会想起来了吧，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唉，金，终究不是自己的。
塞门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一股尖锐的痛刺进了心脏。
忙了一天，晚上七点多钟，金才赶回家，一下车，就发现在院子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塞门。”金试着呼唤，几步就走了过去。
“嗯。”听到金叫自己的名字，塞门转头看着他笑了笑。
“这么晚了，怎么坐在这儿，冷吗？”金摸着塞门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金皱了皱眉，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我在等你回来。”塞门温柔地笑。
金有瞬间的迷惘，塞门已经很久没这么对他笑了。
“傻瓜，可以在房间里等我啊，都冬天了，你本来就怕冷，伤又刚好，是存心想让我担心么？”金嗔怪着，但怎么听怎么像纵容。
“过来坐一会儿。”塞门伸手拉着金坐到自己身边，顺势靠在他的怀里。金有些受宠若惊，伸臂搂住了他。
“金，虽然天气冷，但月亮很好看，是不是？”塞门倚着金的臂膀，柔声细语。
“嗯，是很好看，我们很久没这样在一起了。”金抬头看了看月亮，又低头看了看塞门。月光照在塞门脸上，朦朦胧胧地发着光，使金觉得即使是月亮也没有塞门美。
“我们认识快有一年了吧，我觉得这一年比我这一辈子都快乐。”塞门伸手搂住了金的腰，更往他怀里缩了缩。
“别说这样的话，以后我要让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快乐。”金搂紧了塞门，感受着他温软的身子。
“金，你给了我太多了，我很开心，真的。”塞门在金的怀里抬起头，向着他的嘴唇吻了过去。
金有些微的吃惊，但那****蚀骨的滋味立刻让他沉醉了下去，搂着塞门，吻得天昏地暗。
好半天，窒息似的吻才宣告结束。塞门微微喘着气，舔了舔湿润的红唇，磁性的嗓音略带嘶哑：“回房间去，好吗？”
金立刻站了起来，此时此刻，他热血沸腾。
刚刚走进卧室，塞门就把金推到床上，一边狂乱地吻着他，一边去撕扯他的衣服。
对于塞门的主动，金原本应该产生的惊讶，早已经被抛到了九宵云外，饥渴地回应着塞门的吻，伸手解开他的衣带。
片刻之后，两人已不着寸缕。
“金，我要你……”塞门的声音好像有一种勾魂的力量。
“嗯。”金了解似地回应了一声，就想要翻身，可却被塞门压住了，动弹不得，他疑惑地望向塞门。
“不是想要吗？”
“嗯，想要，金，我想要你，可以吗？”塞门急促地喘息着。
片刻的迷惘之后，金明白了过来，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不可以吗？就一次，一次也不行？金，我想要你，给我，好吗？”塞门的声音里带着祈求，眼里闪着光，勾魂摄魄。
“嗯，好。”不再犹豫，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有些颤抖，有些紧张。
“谢谢你，金，我爱你……”塞门吻上了金的嘴唇，颤抖的双手开始急速地在他身上游走。
夜已深了，经过几番颠鸾倒凤，金疲累地睡着了，第一次被人压在身下，虽然是心甘情愿的，但也不可避免地觉得又累又痛，他睡得很熟。
塞门半撑着身子，仔细地看着金熟睡的面容，满心柔情，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只盼着能多看一时便是一时。
金，我好爱你啊，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可即使是我这样爱你，却也不得不要离开你了。你醒来之后，一定会恨我吧？对不起，亲爱的，我想不出其它的办法，只能离开你了。你知道吗，正是因为爱你，我才要离开。
金，我要成为违约者了，总以为自己对你是执着勇敢的，可现在才发现，我是这样的胆怯和懦弱，我无法忍受你再一次离开，所以就先让我做个违约者吧，我知道这样很自私，请你原谅我这一生最大的任性。
我实在太懦弱了，不敢想象你忆起了前世后的模样，如果你一旦发现今生这个躺在你身边，被你亲吻和拥抱着的人，竟是前世那个你怎么都不愿意去爱的人，那该怎么办？我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无法面对你真正爱的人其实不是我的事实，那样的话，我会死掉的，会心痛而死的。
金，我要离开了，像一个逃兵一样离开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跟你一起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哪怕只是为了呼吸跟你一样的空气，沐浴同样的阳光，我也会好好活着的，在另一个角落里继续爱你。
再见了，金，我足足爱了三世的恋人……
塞门悄悄起身穿好衣服，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金床边的柜子上，最后一次亲吻了那凝聚着无限爱恋的嘴唇，转身走进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二）
夜色深沉，法兰克福最繁华地带最高档的一栋办公楼的顶层，宽大的落地窗后面，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入夜开始，这个身影就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雕像一样，俯瞰着法兰克福繁华的街道。
两年了，这条街道好像一直没有改变过，只有街道两边的枫树叶，红了又红，红了又红……
同样的街道，同样的人流，同样的霓虹，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就像自己的心一样，自从两年前那个让人伤心断肠的清晨开始，就不曾变过，一片死寂。
金长长低叹了一声，从玻璃窗前离开，转身去冲咖啡，这两年，他开始爱上了咖啡，每一天都依赖着咖啡保持清醒，他不想睡觉，因为只要一睡着，就能看见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在自己面前出现，却碰不到也摸不着。于是，他怕上了睡眠，爱上了咖啡。
冲好咖啡，金返身坐到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张沙发上，慢慢地品尝。他没有开灯，两年来，他已经习惯在黑暗中独处。不想开灯，因为灯光能让他想起那个让他肝肠寸断的清晨，在那个清晨，他失去了一生当中最爱的人。
那天清晨，他从前一晚上的纵情欢爱中醒来，却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潭，身边空空如也，那个纤瘦的身子，那张美丽的面孔，消失不见了，连一缕气息都没有留下，除了床头柜上，那朵干枯了的蓝色矢车菊。
当矢车菊干枯了的花瓣从自己手中纷纷落下时，他就明白，那个人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他把花留下，把幸福还给自己，殊不知，自己的幸福已随着他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你曾说过，如果我再做伤害你的事，你就会离开，让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真的说到做到了，可是，可是我，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了吗？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再也不想见到我？
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去想，可往事却一直不断地出现，那张面孔，那个身影，那张端正灵巧的嘴里吐出的甜蜜话语，无时无刻不让他陷入疯狂的思念当中。渴望那个身子的拥抱，渴望那张嘴唇的温度，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在自己心里做了无数次的梦，每一次梦醒，都让人痛断肝肠……
两年了，自己没有回过家，再也没有踏入过那个门槛，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在那栋自己心爱的房子里消失的事实，宁愿每天都窝在办公室里，也不愿在那个房子里重现失去的痛苦……
正沉浸在痛苦的往事里不能自拔，一道亮光骤然驱除了办公室里的黑暗，照得金睁不开眼睛。
“谁啊？”金用手挡着眼睛，发出不满的责问。
“还能是谁。”来人的声音更是不满。
“把灯关掉，艾伦，我不喜欢开灯。”
“关掉？让你一辈子生活在黑暗当中吗？对不起，乔治亚？金，我做不到！”艾伦走近金，坐到他旁边，皱着眉，看着这个自我折磨的人，看到他手里端着咖啡，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气恼，一下子就把咖啡杯抢了过去，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啊？”金无力地放下挡在眼前的手，看着艾伦愠怒的面孔。
“不许你喝这个。”艾伦似乎更生气了。
“我又没有酗酒，连喝咖啡也不行吗？”金无奈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你还不如喝酒呢，至少酒精能让你睡上一觉，可这个东西，只会让你在清醒中折磨自己。”艾伦的眼里流露出深切的关怀。
金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唉，何苦呢，都两年了，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他是存心想要躲你的，你又何必……”
“艾伦，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找我有事吗？”金打断了艾伦的话，不想谈那个让他心碎的人。
艾伦叹了口气：“是有点儿事，可看你这个样子，又不忍心了。”
“是工作上的事吗？直说好了，我喜欢工作。”那可以使我暂时不要想起他，金把这后半句话咽到了肚子里。
艾伦看了看他，只得接下原来的话题：“巴黎时装展览会过两天就要开幕了，我有事走不开，想让你替我参加，顺便跟佛伦学院的人接洽一下，看看他们那儿的运作，毕竟那是巴黎最好的时装设计学院。”
“佛伦学院，我们前一阵子不是接管了它么，现在是他们最大的股东了吧。”
“嗯，所以才想让你去看看。中国的主题乐园已经建成，不需要你再两头跑了，你也该回来管管我们的主业了，怎么样，去吗？”艾伦看着金，他希望金能换个环境，也许对心情有所帮助，这两年来，金太抑郁了。
“好，我去，机票订了吗？我明天就出发。”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像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机票的事你不用管，现在的问题是要跟我回家，到我家里去，好好睡一觉，这样明天才有精神。”
“艾伦，我不困。”金皱了皱眉。
“不困也要睡，像你这样，一个星期睡不够二十个钟头，再好的身体也熬坏了。你看你这两年，身子比以前差多了，还总是喝那种毒品，想当神仙么。”艾伦责备着，以一个家长的口吻。
“艾伦……”
“说什么也没用，快跟我走。”艾伦不由分说把金从沙发上拽起来，拉着自己的小弟弟走出了办公室。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止住了，拉开浴帘，蒸气弥漫了整个浴室，连镜子上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水雾渐渐消失，显出一张年轻秀丽的面孔。白皙细致的肌肤吹弹可破，像最上乘的景德镇骨瓷，两道黑色的剑眉斜飞入鬓，在皮肤上划上了两道异常惹眼的斜线，挺直端正的鼻梁下，浅淡的双唇似乎少了一丝血色，一双细长而黑亮的眼睛夺人的魂魄，只是此时此刻，这双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和迷茫。
唉，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这张脸，跟你以前的样子看起来很有几分相似，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因为我太想你了，所以就不知不觉地变得跟你以前越来越像？金，阿飞，如果你们不是同一个人，那该有多好！
镜子里脸孔的主人勾动嘴角，苦笑了一下，现出了两颊浅浅的酒窝。
这张脸的主人没有变，只是面孔看上去却有了很大的变化。因为两年来一直深居简出，以往被日光晒成的健康的浅麦色肌肤回复了本来的色泽，白皙细滑，如无瑕的美玉一般。天然卷曲的短发被拉直了，也长长了，整齐柔顺地披在肩头，闪着瀑布般的光泽。
这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美貌，只是出于一种不知名的原因，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苍白，看上去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柔弱。
金，金，你猜得到我现在的样子吗？再看到我，还会认出我吗？
“塞门，塞门，你再不快一点儿，我们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