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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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般女子-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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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被留在京城中做了人质,风光了十几年,一朝被削去了爵位,也难怪喜欢他们骂当今了。

“我早就想骂了,”银甲小将骂道,“陛下刚登基,便迫不及待的沉迷享乐,近两年灾害连连,百姓居无定所,饿殍遍地,他与朝中那些奸佞只只奢靡享受,百姓在他们心中算什么?!”

他气得在地上狠狠砸了一拳:“为这样的人卖命,真不甘心!”

其余人跟着沉默下来,他们都是良心未泯之辈,谁愿意刀口上染上百姓的血,只是皇命难违,没有选择的余地罢了。

班婳看着这些愤怒的将领,长长叹息一声。或许这是班家世世代代都愿意守护边疆的原因,他们有些人可能大字不识,有些人可能粗鄙不堪,甚至还有些人犯下不堪的错事,但更多的人却满腔热血,为了百姓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不懂得风花雪月,也不懂得诗词歌赋,但他们知道自己的刀剑应该指向谁。

一将功成万骨枯,朝代的更替,国与国之间的争斗,最苦的永远是百姓。

那时候她不懂祖父提起那些战友为何饱含感情,现在她可能有些懂了。

若是祖父没有在战场上受人算计,身受重伤,或许他老人家还会在边疆守卫很多年,直到再也拿不起枪剑,才会过上安宁的生活。

她手里的番薯开始变凉,她把番薯递到小将面前:“这个叫什么名儿?”

“没有正式的名字,大家都叫它番薯。”银甲小将又从火堆里扒拉出几个分给其他人,他们饭量大,晚上吃的粥不顶饿,所以总会想尽办法往肚子里塞些东西。

碰巧打到的猎物也好,捉到的蚱蜢也罢,都是能够吞下肚子的东西。

班婳盘腿与这些将领们坐在一起,谈着各地的天气与地形,若是让京城那些富贵小姐看见了,肯定不会相信这会是班婳会做的事情。

福乐郡主在生活上,向来讲究享受,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衣食无一不精,出行更是香车宝马,像这样盘腿坐在冰凉的地上,与几个臭烘烘地男人谈天说地,无疑是天下红雨。

容瑕找过来的时候,班婳手里的番薯已经吃了大半,白皙的脸颊上印着两抹灰印,看起来既狼狈又可爱,但是容瑕却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揪住了,难受得厉害。

他记得婳婳说过,她很崇拜将士,但是却不想去做将士,因为将士太苦了,她吃不得苦。

可是现在她穿着冰凉的银甲,没有精致的首饰,完美的妆容,甚至与将士吃着黑乎乎的东西,这让他难受得有些喘不过去。他想要给她最好的,最尊贵的,最美丽的,而不是让她吃这些苦。

“容瑕,你来了?”容瑕还没走近,班婳率先回了头,她朝容瑕挥了挥手。

原本还盘腿坐着的将领们起身给容瑕行礼,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嫌弃容瑕一介书生,懂什么行兵打仗,但是这一路行来,刺头儿都被容瑕收拾得服服帖帖,下面的将士对容瑕也满是敬畏。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这身能耐让他们不得不服。

“各位将军请随意,军中不必讲究这些规矩,”容瑕学着班婳的样子,在她身边盘腿坐下。

将领们互看了几眼,都跟着坐下了。

“你吃的什么?”容瑕见班婳拿着这个烤得半焦的东西吃得有滋有味,便伸手取了一点放进手里。

番薯有些凉了,不如刚才软和,但甜味却半点都没有少。

“这东西……”容瑕面色稍变,“叫什么名字,栽种容易吗?”

“这个叫番薯,据说栽种挺容易的,”银甲小将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这些是末将偷偷带进来的填肚子的,究竟怎么种,末将也不知道。”

“没关系,”容瑕笑了笑,虽然军营里规定不能带东西进来,但是在外面行军打仗,粮草又不太充足,只要将士们不在外扰民抢劫,若是偷偷带些填肚子的东西进来,很多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它名字就好。”

这东西口感不错,若是容易栽种,也能缓解部分百姓的腹饥之困。

吃完番薯以后,容瑕擦干净嘴角:“诸位将军也是军中老人了,尔等的性格我也曾有所耳闻,今有一事,我不得不告诉诸位。”

最年长的将领当下道:“元帅请讲。”

容瑕在怀中一摸,拿出一枚金色的印章:“宁王带兵逼宫,陛下与太子受困。容某欲讨伐判王,救出陛下与太子,请各位将军助容某一臂之力。”

“三军虎符?!”老将当下抱拳道,“见虎符如见护国大统领,末将愿听元帅调遣。”

班婳疑惑地看着这位老将,刚才此人行事还十分谨慎,这会儿容瑕随随便便说两句,这人就迫不及待地表忠心带节奏,这人是容瑕请来的托儿?

“末将愿意听从元帅派遣!”热血沸腾的银甲小将第二个发话。

“末将等愿意听从元帅派遣!”

班婳:等等,这是要推翻现在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你们这些人答应得也太随便了吧?

班婳不知,在宁王登基以后,处处打压武将,原本地位就低的武将,现在更是连俸银都拿不到,手下的兵崽子更是饱一顿饿一顿,所以在武将心中,丰宁帝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昏君。

加上军营早有容瑕的人,所以容瑕掌控这个军营十分容易。这些将士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不代表他们是蠢货。容瑕既然敢大剌剌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就代表他笃定了他们会答应。

至于不答应……

不答应的下场,谁都不愿意去想。

朝堂之上,宁王昏昏欲睡地听着兵部与户部为了粮饷争论不休,他揉着额头不耐烦道:“不过是粮饷罢了,大军途径那么多地,随便征些粮饷,便足够他们吃喝了,难道还要朕亲自送到他们手上不成?”

“陛下!”尚书令周秉安忙道,“粮饷岂可轻易到途径州县征收……”

“周大人,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这些百姓为了士兵捐献一些粮草出来,又有什么不行的?”蒋洛冷冷地打断周秉安的话,“还是你觉得,朕的命令毫无用处?”

“臣……明白了。”周秉安后退一步,不再开口。

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还有良知的官员都为皇帝的话感到心寒。如今朝内各地民乱四起,本是应该安抚民心的时候,陛下还随意征收粮饷,这是嫌造反的百姓还不够多吗?

若是当初旱灾过后,朝中好好安抚灾民,而不是派兵镇压,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身为帝王,视百姓为草芥,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国之主?

三日后,有官员策划进宫救太子,但是却被人告发,惹得丰宁帝暴露,当天便斩首了十余个官员的首级,还有十余名官员被发配,主使者的首级甚至被挂在了菜市口示众,引起无数人围观。

尚书令周秉安称病致仕,丰宁帝没有挽留,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荣誉称号,当庭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周秉安致仕以后,张起淮,赵玮申也步上其后尘,朝中仅剩的良心官员,终于退出了朝堂,整个大业王朝,已经是将倾的大厦,随随便便一场风雨,就足以让这个王朝覆灭。

可是蒋洛还在奸佞的吹捧中醉生梦死,权势酒色让他最后一丝理智丧失,他与历史上那些有名的昏君一样,今夕不知何夕,却以为整个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中。

如今后宫中没有皇后,曾是宁王妃的谢宛谕身份尴尬,宫里人虽称她一声娘娘,但这无品无级,在宫里也是不尴不尬的过活。宫里其他妃嫔也不敢来找她麻烦,因为她们头上还有太后顶着。

陛下虽然荒唐,但是太后的面子还要给几分的,虽然太后根本不愿意见到陛下,整日只在福宁宫吃斋念佛,仿佛陛下有再多的荣耀与风光都与她无关,甚至连陛下封她为太后的圣旨,也被她扔出了福宁宫的大门。

谢宛谕虽然不受陛下待见,但是太后娘娘偶尔却要见她一面,仅凭着这个,后宫里其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妃嫔,也不敢上前去招惹。

“娘娘,”给谢宛谕梳妆的宫女看着她打扮得灰暗阴沉,忍不住道,“您还是打扮得艳丽些吧。”

陛下就喜欢这些花啊粉的,她家娘娘明明是原配,结果却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人恨极。

“我为何要为他穿衣服?”谢宛谕冷笑,“我觉得这样很好。”

“娘娘,”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她面前痛哭出声:“谢大郎君,去了。”

谢宛谕眼睑颤了颤,面颊煞白,竟是一滴泪也没有流,她摸了摸自己干燥的面颊,颤抖着嗓音道:“我知道了,你退下。”

“娘娘,您节哀。”太监用袖子试了试眼角,掩面退了出去。

听着屋子里呜呜咽咽的哭声,谢宛谕厉声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都不许哭。”

“娘娘!”谢宛谕的陪嫁宫女跪在她的面前,“您不要这样,您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

谢宛谕缓缓摇头:“有什么可哭的,怪只怪……”

怪只怪我们咎由自取,一步错,步步错,落得了这个下场。

她扭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声音沙哑地笑了:“今天这身衣服,竟是格外合适了。”

扶着桌站起身,暗灰的裙摆在凳子上扫过,就像是一道长长的化不开的阴影,堵在了陪嫁宫女的心头。

谢宛谕走出宫门,听到不远处有女子的歌声与男人的笑声传出,欢乐得犹如人间仙境。她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就看到蒋洛与一个女子在桃花下寻欢作乐,两人姿态亲昵,荒唐得让人看不下去。

白日宣淫,当真是以地做床,以天当被。若是老天有眼,又怎么能让这样一个畜生做皇帝?

她转身就走,再也不看身后的男女一眼。

“陛下,那好像是皇后娘娘?”腻在蒋洛怀中的妃嫔声音轻浮,“她看到您,怎么不过来行礼就走了?”

“什么皇后娘娘,不过是朕不待见的玩意儿罢了,”蒋洛在她的脖子上偷香一口,留下绯红的印记,“不过来才对,免得败了朕的胃口。”

这个后妃顿时娇笑起来,她得意的扬起下巴,原配如何,名门贵女又如何,现如今还不如她一个烟花柳巷之地出来的女人,真是可笑极了。

朝上有人发现,远征军到了中州以后,便不再前进了,明明叛军就在前方,他们却毫无动静,这是什么意思?

有佞臣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顿时到蒋洛面前去参了容瑕一本,蒋洛气得连发了三道斥责容瑕的圣旨,并且在圣旨中暗示,若是容瑕不立刻进军,那么留在京城里的班家人就会立即丧命。

可是当这三道圣旨还没有发出京城,就有八百里加急消息传进京。

成安侯带着号称十万的远征军反了,并且高举义旗,说丰宁帝迫害太上皇与太子不,太上皇属意的继承人根本不是丰宁帝,而是太子。最让人震惊的是,容瑕手里不仅有三军虎符,还有太上皇传位于太子的圣旨。

朝廷被容瑕此举打得猝不及防,蒋洛想要杀班家人泄愤,却被朝臣劝住,若是容瑕真的打进京城,班家人好歹还是跟容瑕谈条件的筹码。

“什么筹码?!”蒋洛气得砸了御案上所有奏折,“容瑕那个伪君子,根本不在意班家人的死活,又怎么会因为班家人改变计划。”

“朕被他骗了!”

什么对福乐郡主情根深种,什么痴心不改,这些都是做给他看的。

“他根本不在意班婳,他想要的是朕的皇位。”蒋洛咬牙切齿地去了关押云庆帝的地方,云庆帝早已经被蒋洛折磨得不成人样。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身边只有两三个太监伺候,还时不时忍受蒋洛的谩骂,云庆帝早已经被气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甚至连话也不能说了。

“你的私生子终于造反准备打进京了,”蒋洛冷笑,“你说他是来救你,还是来跟我争夺这个皇位的?”

云庆帝睁大眼,他猛地摇头,可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嗤,”蒋洛忽然疯狂地把桌上所有茶具都砸在了地上,“他不过是一个杂种,要与朕抢东西,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云庆帝眼睁睁看着蒋洛头也不回地走掉,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陛下,”王德手上还缠着纱布,他上前扶起云庆帝,“您怎样了?”

云庆帝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蒋洛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焦急。

“陛下,您请息怒,”王德擦了擦眼泪,“成安侯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云庆帝的眼睛睁得更大,可是他口不能言,王德有不明白他的意思,最后竟是气得晕了过去。

朝廷原本还打着容瑕会与其他叛军对上,两边互相厮杀,让朝廷坐收渔翁之利。哪知道容瑕带去的远征军根本没有与叛军起矛盾,叛军反而像是疯了一样,忽然尊称容瑕为首领,所有的叛军势力全部落于容瑕之手。

容瑕手里不过五万远征军,并且还粮草不足,不管怎么看,这些叛军也不该以容瑕为首才对。容瑕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把这些叛军哄得服服帖帖?

朝堂上那些酒囊饭袋还在疑惑,周秉安、姚培吉、张起淮、赵玮申等流,却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

“这些叛军会不会本就与成安侯有关?”四人中,唯有张起淮与容瑕没有多少交情,所以开口的时候也最没有顾忌,“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这些叛军来势汹汹,遇到容瑕后就俯首称臣。远征军粮草不足,装备也不够精良,成安侯哪来的底气突然反了朝廷?”

唯一的可能就是,东洲、西州、薛州等州县的叛军首领,大都是容瑕的人,他们就等着容瑕到来的那一日。

“这……”姚培吉张嘴说不出话,他扭头看了眼周秉安,周家与班家交情不错,成安侯反了,留在京城里的班家人能不能保住命,就很难预计了。只可惜他们四人现如今都是白身,在丰宁帝面前也没有什么脸面,这会儿想要出手相救,竟是有心无力。

他欠了班家一个极大的恩情,这会儿做不到眼睁睁看班家人去死。

赵玮申摇头:“那所院子里关押的可能不是班家人。”

他与班家人秘密来往这么多年,早在容瑕带兵出城那一日,他就收到了一个陌生人送来的金鸿雁。

鸿雁南飞,又怎么会留在京城中?

姚培吉听到赵玮申这么说,竟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们就好,不是他们就好。”

不过赵玮申是怎么知道的?

他心里犯疑,却不好意思问出来。只是转开话题道,“成安侯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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