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怀书记和卢勉阳主任都多次在不同场合提到您,说全靠您费尽心血把这个基地跑下来,他们都是沾您的光,要不开发区只怕还是一派死气沉沉,现在开发区已经进入了良性循环,客走旺家门,这句话真是没错,不来都不来,一来接二连三的都来了,我看如怀书记和勉阳主任现在随时都是笑口常开啊。”
“简虹,这话日后还是少提,好像这开发区没有我就不转了似的,这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没有说谁离不开谁的,就算是我在担任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时候干了点事情,但也是很多人齐心协力跑下来的,而且这后续工作也是如怀书记和勉阳主任亲力亲为做出来的成绩,和我关系不大。”赵国栋撇得很清,他不想沾什么人的光,若是老是还沉湎于以前那些事情,只会惹人厌招人烦。
王丽娟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倾听着几人谈论宁陵的情况变化,在宁陵事务上她只能是一个听众,山居茶座格外清幽宁静,四人专门避开人最多的地方,选了个僻静简朴的私人茶座,寻个角落,一杯苦茶泡上,那沁人心脾的苦味直入胸怀,让人心胸顿开。
“尤姐,黄凌那是那样?”赵国栋和尤莲香趁着简虹和王丽娟谈在一起时,寻个机会步入山间小道。
“嗯,有了第一次还能没有第二次?他胃口越来越大,不过手法倒是越来越精明,开发区那边的基建活儿不少都被他的关系拿下了,但是他也相当狡猾,啥活儿不迟独食,都要留一口给外边,所以那外界人来说还是守规矩的。”尤莲香脸上浮起一抹说不出的讥讽笑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当上这一角了,却还手伸这么长,难道没听说过伸手必被捉这句话么?久走夜路必闯鬼,我看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赵国栋默然。
黄凌在省里领导那边风评甚好,认为其有魄力有闯劲,敢作敢为,宁陵经济在他手中实现了建市以来的最快增长,这一点赵国栋也要承认,自己走后,开发区几个项目中间都遇到了这样那样的困难,最后都是黄凌毅然拍板,像帮助企业融资和担保,这些带有相当大风险的决定,黄凌也是一力推动,最终使得企业被其胆魄和诚心感动,最终落户宁陵开发区。
一俊遮百丑,在黄凌率领下,宁陵经济发展上实现了快速增长,自然也就让许多对他的非议被压了下来,也不是没有人反映到纪委那边,但是像涉及基建这些事情,你很难从中查出个啥来,除非你的确有真凭实据,一般几封匿名信或者检举信,纪委是不会轻易对一个正厅级干部进行调查的。
“尤姐,我还是那句话,谨慎些,把稳些,保持不偏不倚,不正面对抗,但是也不能靠得太近,他这样干,翻船是迟早的事情!摊上个这样的一把手,谁都难,正面抗衡,只有吃眼前亏,弄不好他没有倒下,你就先牺牲了,你附和跟从,最后他一倒,你也得受牵连;敬而远之,很容易被其觉察,最终可能被搁置闲放,这中间的尺度,尤姐你可要把握好。”
赵国栋也知道尤莲香现在熬得相当艰难,黄凌气势正盛,谁敢挡路,那就是一脚踹到边上的份儿,连燕然天和戈静都对其印象很好,现在和他打交道时简直就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尤莲香脸色黯然,“国栋,现在黄凌已经感觉出一些味道来了,本来说好简虹担任市委办主任,最后变了卦,另外从县里调了一个进来,我上一次在人事调整方案上的意见全部遭到了他的否决,而且还狠狠地尅了我一顿,现在严立民也基本上跟随黄凌的调子,我估计严立民也觉察出其中有些不对劲儿,所以才会忙不迭地想走,谁也不想被这个火药桶给炸得粉身碎骨。”
“陆剑民呢?”赵国栋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皱起眉头。
“陆剑民?哼,还是那副德行,现在似乎和舒志高都走得不紧了,像个缩头乌龟一般,啥事儿都不闻不问,常委会上就像一个石翁仲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啥。”尤莲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是举目无亲啊,蓝光和章天放现在也是这样,能不说的都不说,迫不得己才说两句,和自己分管工作无干的那是绝对一个字都不多说,倒是周春秀和焦凤鸣以及毛萍反而变得热络起来。”
赵国栋微微眯缝起眼睛,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往往走到这个境地,很多人自以为自己大权在握了,羽翼丰满了,那欲望就会更加无限度地膨胀起来,膨胀到极点,那就是爆炸。
第一百零三节何去何从
从怀庆宾馆出来,赵国栋笑意盈盈,和送出来的副市长邓若贤以及安宇机械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戚志峰握了握手。
“戚总,生意不成仁义在,我们怀庆是热烈欢迎安宇能够入主我们冶金机械厂,但是你们那位金总好像太过于倨傲了,我们是谈生意,双方平等自愿是不是?安宇机械可以选择其他厂,同样冶金机械厂也可以选择其它合作伙伴,我们希望与安宇合作,但是若是以为冶金机械厂是叫花子,怀庆市政府穷得揭不开锅了非得靠这点米下锅,那他就错了。”
戚志峰对于这位英气毕露的常务副市长也是颇有好感,谈判中他参加的时间不多,但是每一次出现总会带来一些有分量的东西,让原本向着安宇机械一方倾斜的势头被打断,这让公司老总金奉洙和自己都感到恼火,以至于这一次赵国栋又出现,金奉洙便坚决不与对方对话,让场面变得格外尴尬。
“赵市长言重了,金总只是感觉有些被赵市长压抑着了,所以有些不悦,我们代表谈判双方,自然代表各自利益,有些冲撞也是在所难免,还请赵市长不必计较。”戚志峰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略略有些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反而使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戚总多虑了,赵某还不至于那般狭隘,只是请戚总带话给不愿和赵某对话的金总,与其这样锱铢必较,还不如好生琢磨一下合作成功之后怎样最大限度的将这头蛰伏已久的睡狮苏醒过来,冶金机械厂不愁国内客户,质量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国外用户订单也将纷至沓来,稍加努力,财源滚滚,我们也是考虑到冶金机械厂能够留在怀庆,让我们怀庆财税之源继续不断,这才做出这样大的让步,如果安宇方面把这一点视为我们只想卸掉包袱,扔掉厂里职工不管,以至于就可以漫天要价,那恐怕就真的想错了。”
赵国栋站住脚步,双目直视对方,戚志峰心中一凛,这个赵国栋感觉很精准啊,自己这一方的一些心思在他眼中根本就瞒不过去,金奉洙的主意在对方身上根本就毫无效果,反倒是激起了对方的些许愤怒,如果真要因此而导致安宇兼并冶金机械厂失败,那可真就棘手了,公司现在为这件事情花费了不少心血,不容有失,这一仗必须要拿下。
和对方简单几句话之后,赵国栋就上车扬长而去,看的戚志峰也是一阵目光闪动。
赵国栋上了车之后,便迅即拨打了邓若贤的电话。
“老邓,火到猪头烂,估计今天我这再烧一把火也就差不多了,戚志峰精明无比,那金奉洙纯粹就是一傀儡,戚志峰就是利用金奉洙来当挡箭牌,你再坚持一把,我琢磨着现在他们也该摊牌了。”赵国栋笑眯眯地道。
“对,不能退让,你得装出一副严肃模样,这恶人都让我来当了,你还怕啥?就说我很生气,觉得是引狼入室了,折腾了两个月白白耽搁了时间,觉得没面子,想要换马了,嗯,你看着办吧。”
“我觉得你态度在淡然一点,适当强硬一点,也不要过分,要让他们觉得咱们有些想要打退堂鼓的样子,这样才能引他们入彀,他们谈了这么久,肯定也是有想法,对,没想法他们也不用和咱们在这儿纠缠这么久了,好,你斟酌着处理就行,不必再给打电话了,你定了就行,我们也已经尽了力了。”
赵国栋放下电话,吐出一口闷气,这装神弄鬼的事儿还真是费神,安宇公司那边也不好对付,先前还以为是韩国人难缠,最后才发现还是同胞更难对付。
韩国人的总经理在谈判中也就是一傀儡,真正拍板的还是那个常务副总,精明得紧,锱铢必较,每一项每一款都得要纠缠半天,而且时不时把原来和嘉华谈判文本拿出来说事儿,弄得怀庆方面很是被动,若不是邓若贤跳大神,自己又来不遗余力的帮闲,还真不好对付对方。
时间飞逝,一晃就是几个月过去,盛夏一过就进入了初秋,赵国栋目光望向窗外,有些怔忡。
下个月就该自己结婚了。
一切操办赵国栋都没有花多少心思,刘若彤也不是一个喜好这方面的主儿,倒是刘乔相当尽心,充当起了自己和刘若彤的保姆一般,新房从购房到装修一切都是刘乔帮着安排的,刘家也不缺这点钱,但是作为男方自然要承担起这些,赵国栋倒也不在意,自有赵长川安排妥当。
宴席选在哪儿也是破费心思,最后还是选在了昆仑饭店,无他,赵国栋一个人到京里时大多数时候都住那儿,熟悉。
结了婚也就省心了,婚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赵国栋心中也一样没底,像现在这样当空中飞人,飞来飞去,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否有意义有价值,但是走到这一步,似乎也没有理由突然说这样生活没意义没价值了不是?
婚姻不仅仅是为自己和刘若彤两个人的,这是赵国栋的理解。
政治婚姻么?自己需要利用这段婚姻来缩短自己在仕途上的奔行时间么?还是只是为了单纯的寻找到一个可供躲避的蜗牛壳?对刘若彤是如此,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想到这儿赵国栋就不禁微微苦笑,人生,有时候还真是很寂寞而又无聊啊,连发感叹都是这样虚伪,虽然这个世界并不空虚。
冶金机械厂改制估摸着也该尘埃落定了,苍龙峪墓园已经进入了全面开发阶段,嘉园集团很舍得,香港那边投入宣传攻势相当猛烈,搭借几位名人的风头,苍龙峪国际墓园已然正式位列港人在大陆风水宝地之一了,除了因为地理位置缘故而还有些限制外,苍龙峪这块牌子可以说已经在国内外华人圈中打响了。
前两周省委宣传部韩部长打电话来询问选一个墓穴的事宜就明确说是省委宁书记受中央统战部某位领导之托,要替某位著名旅欧华裔人士选一处宝穴,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让主人满意。
赵国栋也是煞费苦心,亲自上苍龙峪山丘野岭中充当了一回风水师,花了一整天时间来确定,确定下来之后,又偷偷去请了本地两位据说是风水鉴定大师的角色来替自己的选择把脉,确定系风水宝地无疑之后,才敢给韩部长回话。
最后那位旅欧华人的子侄在省委书记部一位副部长陪同下亲自来看了墓穴,相当满意,还专门对自己的费心表示谢意,事后韩度也打电话来表示感谢,说宁书记对此事很满意,让赵国栋也是诚惶诚恐,没想到自己异想天开的噱头,也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而且是政治收益。
招商引资工作也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效,但是要想像在宁陵开发区那样复制一步登天的好事,显然不现实,好在陈英禄也相当理解目前怀庆的处境,对于赵国栋能够做到如此程度,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省委常委、副省长任为峰来了一趟怀庆,主要是考察归宁和怀州私营企业发展情况,陈英禄、何照成和邓若贤全程陪同,赵国栋和其他市领导也参加了晚间的宴会,任为峰对于怀庆今年的经济发展工作还是给予了一定肯定,但是仅仅是一定肯定。
席间交流时任为峰也讲了讲宁陵和建阳的发展情况,认为宁陵和建阳的发展模式较为良好,而相比之下永梁发展速度虽然比建阳还快,但是其带来的环境生态负效应已经开始显现,省政府对此很是重视,专门责成省政府办公厅牵头,省计划发展委员会、省经委、省环保局、省卫生厅等职能部门参加,对永梁生态环境进行评估。
应省长对永梁的环境急剧恶化很是担心和生气,要求全省在发展经济同时要高度重视生态环境的保护,决不能以牺牲子孙后代的幸福来求得一时的发展,而省委书记宁法对应省长的意见也十分罕见的高度赞同,并在一次会议上专门提及这个问题予以强调。
赵国栋一直在琢磨任为峰举出这个事例的含义,宁法和应东流不是很合拍,宁法一向的观点在各地都是主流,即发展压倒一切,但是应东流则是强调发展同时也明确提出发展应当要结合本地环境和资源保护,但是现在宁法的观点也在逐渐修正,虽然还是强调发展是目前改善人民群众生活的基石,但是也在提出要科学认识发展的含义,不能盲动和以牺牲环境作为代价。
省里两位主要领导意见的在某些方面的侧重虽然还是有些不同,但是很显然永梁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决策失误已经引起了省里边的关注,这是一个令人欣慰的好现象。
怀庆呢?怀庆该何去何从,该寻找一个怎样实现自我突破自我发展的崛起的道路?
第十一卷只争朝夕
第一节新婚夜谭
脱下身上的西服丢在沙发上,赵国栋只感觉有生以来,疲倦劳烦,莫过于今天。
从前几天的准备开始,虽然大姐灵珊提前几天就来帮忙,还有云海前来帮忙,加上刘乔前期已经准备得十分妥帖,若彤也罕见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收拾打整,但是赵国栋这两天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几乎从早上一睁眼开始,赵国栋就开始和刘若彤忙碌,各种琐碎事务自然有人帮忙,但是有些事情却是脱不了身,喜帖早已发出,但是那都是刘若彤跟着刘乔发出的,自己这个新郎官从未露面显然不合适。
于是乎,重要客人还得去拜访敦请一遍也是正理,赵国栋便跟着刘若彤四处奔走,好在现在通讯设施也发达,先打个电话问问,在,就赶紧过去,不在,就约个时间。
几天下来,模板式的行为,千篇一律的话语,永远恭敬谦和的神色,翻来覆去重复,委实让赵国栋体会到为啥婚姻只能来一次,就这折腾,就没有几个人承受得起。
盛大的婚典,充满祝福的掌声笑声,长辈亲友们的嘱托,朋友们的殷切期望,相敬如宾的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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