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
宁法很少就一个地市的副职做这样的点评和建议,这让常委们都有些惊讶,固然赵国栋在抗洪救灾中表现卓越,赢得了中央的表彰,但是宁法评点的主题却是他在日常工作中的表现,特别是提及了安桂、安渝两条高速公路的建设,这倒是很多常委们不知晓的。
秦浩然点头表示有这么一回事。
“在宁陵挂职三年多四年时间,嗯,后面都已经不能叫挂职了,四年三进步,不简单啊,县长、县委书记再到市委常委,每一项工作上都做得很出色,我看了看组织部门对他的评价,也是工作作风鲜明,个人风格突出,踏实肯干,锐意进取,缺点是年龄和资历上不足。”
“这个年龄和资历上不足,我的理解是他太过于年轻,我觉得不少同志觉得年轻似乎就是一种不成熟不稳重的言外之意,我不认这样认为,年轻有朝气有闯劲,更能创造性开展工作而不用背包袱,这是优势,嗯,资历不足,我看了看,不能算资历不足吧,从副县长一步一步干到县委书记,而且带动了一个县的城市面貌改变和经济的腾飞,这样的答卷难道还不算合格?”
宁法抬起目光,环视了四周一眼,常委们都意识到这大概是这位省委书记要对这个问题定板了。
“刚才然天书记对赵国栋同志的政治素质和作风给予了高度评价,我呢,对这个同志历年的工作表现也有所了解,东流省长提出的意见很好,给年轻同志挑重担不怕,是好事,只有不断的给他们压担子,让他们熟悉更复杂的环境,他们才能在荆棘中负重前行,才能在重压下坚实成长。”
常委会终于结束了,燕然天和戈静留了下来。
“然天,戈部长,既然常委会已经形成了一致意见,那就请你们而为尽管安排布置文件下发,听说这一批副厅级干部培训班中就有不少在这一批涉及异地交流和调整的同志,你们要抢在培训班结束之前,把这些工作安排下去,争取让他们尽快熟悉新环境,利用春节前这一段时间工作、检查和会议最多的时候让他们多些机会熟悉自己新岗位。”
只剩下三人时,气氛显得宽松许多。
“宁书记,怀庆情况现在较为复杂,而且地处安都周边,这些年经济受到各方面因素影响,滑坡趋势很明显,我听说和千州、通城一道列为我们安原省的三架破车,这个局面亟待改变,但是我感觉虽然他们市委书记、市长都到位大半年了,但是工作好像始终没有打开局面,没有太大起色,前段时间我去怀庆调研党建工作,就专门和英禄同志交换过意见,他感觉压力也很大,照成同志也是如此,所以我原本认为可以派一个政治成熟经验丰富的同志去那里协助工作,赵国栋同志能否胜任这个位置我有些担心啊。”
燕然天并不是掩饰自己对赵国栋的担心,虽然已经在常委会上形成了意见,但是他作为分管党群组干的副书记既有责任也有义务向一把手阐明自己的观点。
“然天,你的感觉和我一样,我觉得他们两位现在还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怎么样理顺现在怀庆市县两级班子关系的这团乱麻上,我觉得他们的工作方向有些问题。”宁法点点头,“怀庆窝案已经告一段落,工作重心应该转移到发展主题上来,过分纠缠于理清人事关系那是在舍本求末,你把重心转移到发展上,站的高度不一样了,你就可以分清楚下边干部哪些是想要真心实意工作的,哪些是还想在浑水摸鱼博得你好感求官的,说一句难听一点的话,你想求上进想当官,那你也得做出一点成绩来不是?你得让地方老百姓赞同你支持你拥护你不是?只知道为当官而当官,为谋私利求虚荣而当官,这种人绝不能用。”
“至于说赵国栋同志的任用上,然天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我看这样也好,把赵国栋放在这个位置上让他去闯荡一下没有坏处,眼下怀庆干部情绪低迷,死气沉沉,缺乏昂扬向上的活力和朝气,有些场合市委书记和市长不太好出面开炮,我觉得让赵国栋去当一条鲶鱼,搅活这一潭死水,未尝不是好事。”
燕然天见宁法态度这样坚定,也就不再多言,宁法又叮嘱两人做好日程安排,尤其是到通城和怀庆任职的干部最好由戈静亲自去送一程,这有些超出规格,但是也足以显示省委对这两地的重视。
赵国栋万万没有想到等来等去却等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让自己留在宁陵,不让自己去通城,却让自己去怀庆,原因何在?
不是说怀庆不好,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太好,但从另一些方面来说就不好。
相比于宁陵和通城来说,怀庆经济基础那不可同日而语,作为安都周边城市,怀庆的地理条件和交通状况远胜于宁陵和通城,市辖六县两区外加一个工业开发区,怀庆市委市府驻地所在的怀州区距离安都市区仅有七十五公里,最西端的归宁县县城距离安都市区仅五十公里,而怀庆距离安都太平国际机场也只有五十七公里。
怀庆曾经是安原乃至全国的机械设备工业基地,中南重型机器厂,安原机床厂,中南锅炉厂,安原石油钻采设备厂,中南冶金机械厂,号称怀庆五朵金花,其工业产值在八十年代曾经一度仅次于安都市,但是进入九十年代之后,怀庆经济就处于缓慢下行状态,由于多种原因,怀庆经济在九十年代中期就滑落到了第三梯队,不但被后起之秀绵州和建阳远远甩在后面,就连蓝山和宾州也迅速超越了怀庆。
尤其是在前几年古耀华执政时期经济发展停滞不前,干群关系恶化,怀庆经济增速一直在全省末尾徘徊,最后古耀华翻船导致怀庆官场地震,使得怀庆状况更是雪上加霜,眼下怀庆市委书记陈英禄是从蓝山市市长调任,而市长何照成原来是怀庆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也是怀庆窝案中唯一一个敢于大明其道站出来自称绝对清廉没有沾染其中的厅级干部。
虽然怀庆窝案已经过去了近一年,但是怀庆窝案的影响是深远的,短时间内很难消除,从熊正林那里赵国栋也得知由于怀庆窝案涉及人员太多,纪委在处理怀庆窝案问题上也是颇感棘手,尤其是难以区分那种正常的迎来送往逢年过节时的一些红包问题,不少干部查出经济问题时,都以过节或者办喜丧这种人情红包作为解释,这让纪委在认定上也颇感头疼,先后有多名处级干部先期被定性为行贿受贿,但是后期却又难以认定,只能以违纪论处,处理起来也是相当困难。
加上这个窝案曝光之后引起了广泛关注,省纪委在处理这起案件时也是轻不得重不得,花了大半年时间,仍然还有相当遗留问题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这也严重的影响了怀庆地方干部的工作积极性。
现在陈英禄和何照成二人仍然有相当大精力被牵扯在处理善后事宜中,所以这大半年来怀庆经济情况不但没有起色,反而有继续下滑迹象,初步预计怀庆今年经济增长位列全省最后已成定局。
但是这并非说怀庆就一无可取之处,怀庆工业基础较好,交通便利,虽然经济经历了多年的萎靡不振,但是良好的经济基础和教育基础条件摆在那里,尤其是安原理工学院和安原建筑工程学院两所颇有名声工业工程类院校在怀庆,对于怀庆经济发展有很大的助力。
问题在于自己现在去趟怀庆这一塘浑水有必要么?陈英禄和何照成两人现在都在怀庆举步维艰,就像戈部长告诉自己的情况,自己将作为一条鲶鱼丢进去,可以搅活整个潭水,可是自己这条鲶鱼会不会被死水窒息死亡呢?
第十五节负重
赵国栋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省委组织部文件明天就将正式下发,包括自己在内的多名副厅级干部将在这一次交流调整中一次到位,而明天也就是党校培训结束之日,明天上午省委副书记、省委党校校长燕然天将出席毕业典礼,然后也许下午自己就要回宁陵准备彻底移交,然后就要到怀庆报到。
常务副市长,听起来很好听,但是赵国栋心情却好不起来。
宁陵人熟地熟,三年多时间的工作也让自己初步建立起了一个人脉圈子,这不是结党营私,而是纯粹因为工作原因能够说到一条路上的志同道合者,最起码也属于能够相互支持的同僚,就算是去通城也比怀庆强,至少蒋蕴华这个市委书记在那里摆着,有这样一个强力靠山,自己要在通城打开局面的难度也要小许多。
但是怀庆呢?
怀庆市委书记市长赵国栋都没有任何印象和交道,也就是说纯粹是路人,现在自己去又是担任副职,也就是说还得像自己初到花林时那样从头开始,甚至比初到花林时情况还要恶劣,毕竟那会儿自己只是一个挂职副县长,一般说来不会引起其他干部领导的注意或者说敌视,而现在自己几乎是虎口拔牙独占鳌头,取了这个常务副市长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瞅着这个位置,没想到却被自己这个外来户拔了头筹。
花林时还有一个意气相投的县委书记罗大海给自己扎起,现在怀庆呢?陈英禄和何照成从无交道,为人如何,性情喜好,工作作风,思维观点,所有这一切他都一无所知,而且这两位之间关系现在如何,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一切都是要从头开始,这不是安心又要让自己这两三年都别想安闲下来么?
想到这儿赵国栋就觉得心里边莫来由一阵烦躁,从头开始,从头开始,这句话说得轻巧,并不是你每一次都可以遇上那样的好运气的!
自己在花林占着有蔡正阳当初担任交通厅长的便利,拉来不少项目和政策,一举获取了人心,然后又利用罗大海支持才渐渐在花林站稳脚跟,而担任市委常委之后赵国栋就逐渐意识到越王高处走,这水就越深,你想要实现自己的意图也就越困难,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也就越大,你需要协调和妥协甚至交易的东西就越多,而这往往是一种俗化的开始。
俗化往往就意味着你将不可避免的被来自方方面面的关系网所束缚,你将不得不为每一件事情每一个举动考虑更多,否则束缚的反弹力也许就会把你摔得更疼,但是一旦你完全适应了这种束缚,那你也许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官僚,但是你却永远无法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怎样在这层层束缚中巧妙的借力打力,借力发力,借力生力,做到既要坚持自己必须要做的,又要最大限度化解这些束缚阻力,甚至把这些束缚阻力巧妙的转化为己所用,这大概就是戈静带话所说的宁书记在常委会上所讲的负重前行坚实成长。
负重前行,嘿嘿,难道自己天生就是一个负重的命?赵国栋只能苦中求乐的这样安慰自己,也许这就是领导对自己的看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饿其体肤,劳其筋骨……赵国栋吟诵着这段自我安慰的最好安眠曲,沉沉睡去。
宁陵方面和赵国栋一起调整的还有几个,章天放免组织部长,任常务副市长,尤莲香接任组织部长,焦凤鸣免奎阳县委书记,任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宁陵市委常委人数在经历了一年短暂的十二个双数常委之后,重新回归到正常的十一名单数常委。
“章部,噢,现在该叫章市长了,尤秘书长也该叫尤部长了,你们就这样活生生的把我给撵出去了,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赵国栋借着酒意,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遇人不淑啊,还以为章市长和尤部长是我的最大靠山,没想到党校没学习完就被当头一击闷棍打晕啊。”
“滚你的,国栋你小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怀庆是啥地方,咱们宁陵又是啥地方,论经济基础,论交通条件,论自然环境,我们宁陵能给你们怀庆比?我告诉你国栋,等不了多久,我就要到怀庆来拜访你,你少给我藏着掖着,我知道你办法多,路子广,怎么发展经济我看我还得向你学习。”章天放也有些醺醺微醉,脸色红润,端起手中的酒杯,“怎么,打算敬我和尤部长?行啊,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单对单,单挑!”
“呵呵,难得看到章市长这么强硬一回,来就来,我们先干三杯!”赵国栋挑衅性的提起宁醇特麯。
章天放立时就被赵国栋这一句狂妄嚣张的挑衅所吓到,这牛眼睛杯子一杯就有五钱,三杯下去就是一两五,如果喝下去,这个家伙还是不肯罢休,再来两下,自己身体只怕就要吃不消了。
“国栋,你小子今天吃了春药么?怎么把火发在我们头上?”章天放有些犹豫了,不敢接招,话锋一转,“你和我喝三杯可以,那你还得和尤部长还有简秘书长喝三杯才行!”
“章市长,你这话不厚道啊,和尤部长喝三杯可以,简虹那儿我看倒是该你喝三杯才对,你离开市委了,到政府那边去了,简虹还在市委这边,就算道别也该和几杯不是?你这样安排分明就是针对我一个人不是?”赵国栋笑吟吟的道,“那这样也行,晓岚,老彭,全友,云达,莫荣,你们也与章市长和尤部长也要好好喝一喝,我走了,日后章市长和尤部长就是你们最贴心的领导了,有啥难事儿尽管找他们,若是他们为难你们,尽管和我打电话,我就是从怀庆撵回来也要找他们理论。”
今天这一次聚会是一个小型聚餐,市里只有章天放、尤莲香和简虹参加,县区上也就是赵国栋几个关系密切的老部下,气氛也就十分热烈。
尤莲香对于自己出任组织部长还是比较高兴,毕竟作为组织部长和秘书长之间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而金永健的离开和周春秀想要晋位组织部长的期望落空也使得原来麦家辉一系的宁陵本土势力彻底边缘化。
赵国栋的话带有浓郁的托付色彩,章天放和尤莲香虽然和赵国栋私人关系很好,但是都还是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已经离开宁陵,这样的一种表白实际上也就意味着要将下边的一些政治人脉资源主动交给两人,这样做反倒是显出对方的坦率直白。
“呵呵,国栋,我看我们还是休战吧,这样喝,就算是你酒量再好,这样喝下去你恐怕也承受不起,当然我和尤部长也吃不消。”章天放主动退却悬起了免战牌,“你是到怀庆,又不是到火星,就算是一东一西,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