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如江湖,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迅速地传递到每一个神经末梢,然后迅速反馈回来,赵国栋甚至可以预见,随着宁法的强势上位,全省十四个地市的人事也不可避免会带来一场调整,只是要看这场调整来的时间早晚和力度大小而已。
祁予鸿和宁法走得不算近,但是在宁陵这种环境下,祁予鸿这四年能够让宁陵有比较明显的变化也算是有些功劳了,尤其是在前期麦家辉这个地头蛇的制衡下,祁予鸿一点一点把有些倾斜的天平扳回来相当不容易,只是不知道宁法会不会给予祁予鸿一个安慰奖。截止到目前为止,虽然有此风传祁予鸿可能会调整,但是这种消息都并不可靠,尤其是舒志高刚刚当选市长的情况下,就要做出调整,显得有此不妥当。
赵国栋甩甩头,想要甩开这此暂时还牵扯不到自己的小道消息。
正如蔡正阳告诫自己的那样,无论谁来当书记省长还是书记市长,对你赵国栋来说都影响不大,你赵国栋现在的工作就是扎扎实实把经济搞起来,把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上去,确保一方经济发展社会稳定,这就是最实在的政绩,也是最大的口碑,也就像熊正林所说的那样要学会弹钢琴,巧妙艺术的处理好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以经济发展促社会稳定,以社会稳定保经济发展,用一篇美好的画卷来展现你这个区委书记的能力。
赵国栋开着车沿着安都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核心圈子转悠着,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他喜欢这样漫无目的开车闲逛。
开发区的规划十分整齐,网络状的干道宽敞明亮,橘红色的路灯把整个开发区照耀得异常壮美,棕榈、小叶格、黄葛树、银杏等观赏树种按照不同的路段错落有致,依然有大片的土地只经过了初步的平整尚未正式开发,但是道路和各种管线设施已经铺设到个,偶尔有几声鞭炮鸣响和烟花腾空,更让整个开发区显得有此冷清。
沿着开发区边沿的桂兰大道东侧就是安都市级行政机构新址的主要搬迁区,经过两年多三年的持续搬迁,绝大部分市级行政职能部门都已经迁到了这一带,而天孚集团也就是藉此机会在与市政府的良好合作中建立起了十分密切关系,以土地抵换基建款的合作使得安都市政府节约了大量资金,但是也让天孚地产获得了相当充足的土地储备,在96、97年看来个双赢的局面,但走进入97年下半年后,经济增速放缓使得天乎地产对于消化这大块土地感到有些棘手了。
据说这个经济技术开发区有可能会升格,由省一级开发区升格为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园区,但是几个省的开发区都在竞争这个头衔,能不能争夺到手获得国家批准还在两可之间。
赵国栋停下车,跳下车来,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头脑为之一清,看看四周无人,赵国栋解开皮带,哗啦哗啦的放了个够,这才满足地系好皮带。
舒展了一下身体,独自踩着四凸不平的泥地,感受着野地里泥土和衰草的气息,赵国栋有一种想要仰天嚎叫的冲动。
一晃到宁陵就已经三年了,可是三年时间自己做成了什么事情?在别人眼中自己一年一个台阶,简直称得上奇迹,但是赵国栋内心却没有多少成就感,当初想象中的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一地面貌的想法多少有些幼稚天真,尤其是在到了西江区之后,现实条件的局限和层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束缚让他总有一种像是处身蛛网中使不出劲儿的感觉,总有一种真名的烦躁缠绕在自己心间,让自己难以定下心来。
有时候沉下心来想要分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处于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之中,却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变得如此,如果说一定要有,似乎就是自己总是觉得这个世界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变得更好,尤其是自己在明知道世界的变化大势之后自己一样感觉到对此无能为力。
想到这儿赵国栋就不由得苦笑,要想做到能够影响中国影响世界,那对自己要求实在太高,自己能做到的只能是影响自己周围的这个小世界。即便是这样,自己也一样要为之付出莫大的艰辛和努力。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放弃这个想法,既然树立了这个目标,那就要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目标前进,无论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自己也要咬紧牙关硬挺着前进。
吃春酒这种小范围的宴请范围其实也就代表着一个圈子,赵国栋在琢磨是不是像其他领导一样也要搞一搞这个形式时也很是犯愁。
后来还是瞿韵白提醒了他,必要的形式也是联络感情的一种良好手段,并不太过于拘泥于别人时这些方面的看法,如果真的觉得需要适当避一避嫌,第一个可以把规模限制小一些,第二可以不要在宁陵那边搞,放在安都选择一个相对僻静的环境,取可减少不少麻烦。
在斟酌人选时赵国栋也是慎之又慎,除了挂全友和霍云达之外,赵国栋就只通知了简虹、骆育成、彭元厚,王丽梅在最后一刻被排除在外,赵国栋觉得就目前的情形,王丽梅还不太适合出现在这个圈子中,花林方面赵国栋只把游明富和陈雷叫上了。
只是在简虹若有深意地询问是不是把罗冰和程若琳叫上时,赵国栋犹豫了一下才算是首肯了对方的建议,他感觉得到简虹似乎觉察到自己和程若琳之间的一此微妙关系,不过赵国栋倒不是很在意,简虹这样聪慧的女子脑瓜子很灵,很多事情也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赵国栋并没有选择在春节期间而是选择了春节过后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六星期天,这样也就很好地避开了敏感时段,而且选择在云螺湖度假山庄,也可以很大程度地避免一此不必要的碰熟,在云螺湖这种地方,至少不需要担心一些会遇上一些不想见到的人。
吃春酒的习俗一般说来都是在正月初三到正月十五期间,频繁的请吃对于有此人来说是累赘,而对于很多人来说则是一个联络交流的机会,一年未见的老朋友老同事,久未走动的亲戚,见面不多平时只能用电话联系的外地挚友,这一切都可以通过这样一个平台聚在一起,而且朋友与朋友之间一样也可以通过这个平台拓展自己的社交关系,这也算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社交方式。
而在小范围的聚会中,这也往往代表着许多相对复杂深奥的含义。
第十二节春酒(1)
经过一个春节迎来送往的洗礼,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会感到疲倦和烦躁,所以赵国栋选择云螺湖这种地处郊外的野地别墅区作为宴请的所在,清新优雅的自然风光,宽松随意的环境,在一起的客人相互之间都比较熟悉,大家拖儿带女走一遭,也算是一个短期度假一般。
网球场、温水游泳池、正规的泰式按摩、木屋芬兰浴、野外攀岩、小型咖啡座、茶坊,都是VIP会员专属所有,提前预定可以很好地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这对于VIP会员资格要求比较高,至少是白金会员以上才能有此殊荣,好在无论对于乔辉还是杨天培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老游,感觉怎么样?”游明富和陈雷来得最早,两台普桑早早就停在了白桦林外的停车场上,管理人员按照赵国栋的吩咐早早就替车上罩上替代车牌,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两辆普桑而有所懈怠,能动用白金会员卡定位的,非富即贵,这里的工作人员对于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早就深有体会了。
“赵书记,你是说对这里感觉还是在县里的感觉?”游明富和赵国栋站在阳台上,有此感触地眺望远处云雾迷茫的山景,“我早就听说省城城郊的云螺湖是有名的销金窟,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会坐在这儿。”
“老游,哪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感慨?”赵国栋笑了起来,“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这再好也不过就是一个利用自然景观加工起来的休闲山庄,利用城市人现在厌倦都市钢筋水泥丛林的心态,弄出来这样一个可供人们躲避都市喧嚣的所在而已,销金窟,这里消费的确不低,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幽静没啥闲杂人来,我也懒得弄在这儿。”
游明富现在仍然担任花林县政府办主任,原本指望着能依靠赵国栋在花林主政两年再上一个台阶,没有想到赵国栋走得这样突然。虽说摇身一变也算是变成了市领导,但是他这个市委常委权限很小,而且不再和花林县有啥瓜葛,而新来的黄昆也好,唐耀文也好,都和游明富说不上有多好的关系。
尤其是黄昆来后,很快就拉起了自己一帮人马,像何良才、陈大力以及王二凯这几个迅速团结在了黄昆周围,何况游明富也觉得赵国栋待他不薄,有此拿不下面子来去效仿那王二凯,他这个原本相当红火的政府办主任现在也就在县委县府这些噢觉视觉比啥都厉害的人们眼中渐渐淡了下来。
“县里情况还行,唐县长萧规曹随,基本上延续了您原来的规划,只是在制革工业园区规模上又扩大了不少,好在有先见之明,污水处理厂规模设计得够大,还能承受得起,不过照这样发展速度只怕要不了几年第二家污水处理厂也得列入计划了,尤其是河东新区发展速度也很快,生活污水问题也需要纳入考虑,否则桂溪河迟早变成一条臭水沟。”
游明富在政府办当副主任多年,对于政府办这一套工作也是轻车熟路,啥事儿落在他手中也是滴水不漏地替你安排布置得妥妥帖贴,唐耀文虽然说不上对游明富多有好感,但是对游明富的工作能力还是相当认可的。
只不过唐耀文现在对政府方面工作相当重视,但是在人事上的任用问题上却尽量避免与黄昆产生对抗,在干部使用上,只要不涉及关键干部,唐耀文都甚少发表意见,在游明富看来,唐耀文其实就是拱手让出了在人事上的话语权,与赵国栋担任县长时的表现迥然各异。
“嗯,花林看样子今年发展速度只怕还要更快吧?不过环保问题也需要引起党委政府的重视才是,皮革工业园在上马时就有不同意见,说实话我不是很赞同皮革工业园规模过分扩大,这必然会加大花林环境承载压力,稍稍有此疏忽,也许就会是生态灾难,尤其现在我们不少领导干部眼睛只看着GDP和工业增加值数据,对于可能产生的环保问题不够重视甚至视而不见,这相当危险。”
赵国栋沉吟了一下,面带忧色,他也隐约知晓唐耀文为了发展花林经济,在皮革产业上大做文章,虽然自己当初顶着巨大压力上马了污水处理厂,但是由于唐耀文当时以财政压力反对,规模上也有所缩小,现在又这样盲目地扩大皮革产业规模,不少中小型制革企业也都纷纷涌入花林,仅仅是这两三个月间,尤其是受到开发区和西江区在上海招商引资会成功的刺激,花林方面又是大开口子,一下子有七八家中小型制革企业进入工业园区,使得皮革工业园规模迅速膨胀,带来的风险也是猛增。
“桂溪河是乌江重要支流,而乌江又是长江水系的重要支流,对于我们整个宁陵市来说更是性命攸关的母亲河,一旦受到污染,只怕这份责任谁都承担不起。”陈雷素来少言寡语,但是说话出来分量不轻。
赵国栋瞥了一眼陈雷,这两三个月来陈雷过得也很不顺心,巡警支队政委这一职位位高权虚,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而且组建过程本来就是一大堆烦琐事务,你没有一个能够搭得起来的架子支撑着,更是受苦受累的活儿,尤其是政委这个活计,那更是操不完的心。
不过赵国栋看陈雷的气色倒还正常,言谈举止间也看不出受贬的感觉,让赵国栋对他高看了一指,至少不是那种经不起跌打摔绊的角色。
“赵书记,你不知道西江和开发区在上海招商引资给我们花林带来多大的压力?唐县长多次在大会小会上称今年就要超过曹集、土城和奎阳,三年内要赶上西江,现在西江招商引资大获成功,对于花林来说,也许距离又要拉远,这是两位主要领导都不愿意见到的,游明富笑道,‘连平素不怎么对经济工作发表意见的黄书记也在总结会上明确表示县委县府要全心全意抓经济工作,力争花林在三年内成为全市工业排头兵,要求提得很高啊。”
“这对我们西江是好事儿啊,后边有追兵,咱们西江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开发区不也就是在市里主要领导一直扬言要裁撤才给逼出来的么?”赵国栋笑着道:“有花林在后边紧追不舍,我们发展才更有斗志和激情。”
“但是我总感觉现在的花林没有先前赵书记您在花林时那种蓬勃向上的斗志和朝气呢。黄书记不怎么过问经济工作,但是却把人事大权抓的很紧,唐县长实干倒是实干,但是我觉得他好像缺乏像赵书记您那样的思路。怎样寻找到新的发展契机,怎样寻找新的经济发动机,他并没有太新颖的路子,单单只靠皮革工业太过单一,一旦受到行业调整影响不景气,那花林可就麻烦大了,而且在环保问题上我估计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游明富的感觉还是相当灵敏,虽然不能说对现在县里两个主要领导的心思完全猜准,但是二人同床异梦却是毫无疑问的,远无法与罗大海和赵国栋配合时的那种默契相比。
赵国栋笑了笑却不再言语,黄昆和唐耀文两个人之间关系才是最常见的书记和县长之间的关系,黄昆不够强势,而唐耀文则另有想法,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也还能勉力维持,一旦这个平衡打破,那可能就要成为另外一种水火不容的关系了,聪明者往往都死死站在门槛上不会迈出这一步。
“老陈,在巡警支队干得顺气不?”赵国栋掉开话题。
“还行吧,现在基本上组建完毕,肩上担子也就轻了不少。”陈雷嘴角微微动了一动,目光却很平静,“只是陈雷搞了这么多年公安业务工作,现在一下子要我去带兵搞训练,实在有此不习惯,巡警都是些吃青春饭的活计,现在年轻力壮自然没话说,几年后年龄见长,如果还是按照目前这种模式运行,根本学习不到多少有价值的公安业务,这帮年轻人就废了,可惜了。”
“嗯,建立突发应急机制和日常巡逻机制也是公安必经之路,只是怎样为这一帮为公安工作奉献了青春的巡警考虑日后出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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