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璃松了一口气,连忙唤来红萼,命她去找府医。然后才担忧的看着秋明月,“当真只是风寒么?”
秋明月有些好笑,然而她如今当真是提不起半分力气来,虚弱道:“我自己都精通医术,哪能轻易被人给下了毒?对了,你差人去给母妃说一声,我今日病了,不能去给她请安了。”
“知道。红萼去传府医,母妃自然就知道你病了。你别想其他的了,先安心养病。”
“我知道,你也不要担心。只是个小小的风寒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凤倾璃却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声音有些沙哑道:“从前,奶娘也是感染了风寒,不到三天就死了。”
秋明月一顿,这才想起,凤倾璃这桐君阁,似乎没有年长的嬷嬷。一般来说,大家族里,每个院子至少都有两个有地位的嬷嬷来管着整个院子的丫鬟。可这桐君阁却是…
“你的奶娘?是你娘身边的人么?”
“嗯。”
凤倾璃把头埋在她的颈项,声音有些低,更有着害怕和恐惧。
“自我出生,奶娘就在我身边照顾我。我六岁那年出事后没多久,奶娘就因病而亡。同一时间,我娘给我的两个心腹丫鬟也被查出在我的药里面下毒而仗杀了。王妃也借着那件事将这桐君阁清洗了一遍,接过查出了好多贪墨或者居心不良的丫鬟,然后把她们全部都处死了。这些年,我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罪名失踪或者死亡。桐君阁的丫鬟却只多不少,只不过全是她们的眼线而已。”
秋明月的心又开始疼痛了起来,伸出无力的双手抱着他。
“没事的,你还有我,任何人都会离开你,背叛你,我不会。”
“嗯。”
凤倾璃双手收紧,声音更加低哑。
“萱萱,我只剩你了,你不可以离开我。”他薄唇凑近她耳边,声音几分孤寂几分惶惑几分害怕。
“这些年她们做什么我都能忍,可如果她们要对付你,我绝不答应。”
“嗯,好。”
秋明月眼底晕出一丝泪光。这些年,他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又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你的奶娘死了,难道王妃没有再给你安排其他人么?”
一等嬷嬷是靠近主子最近的,也最信任的人。弄一个嬷嬷在他身边,不是对她们更有利么?
凤倾璃嘴角噙起一丝讥诮,“有啊,怎么没有?我从宝华寺回来以后,那一年里,我身边换了六个嬷嬷,没一个能活过两个月。全是她们暗中害死的。我冷眼看着,看她们究竟还有多少把戏。这王府里机关算计太多,她们自相残杀,最后发现无论怎样斗都占不到半分便宜,倒是令自己损失惨重。后来,也便不再给我安排嬷嬷一事了。美其名曰,省得又出现毒害主子的胆大逆奴。”
秋明月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外面,红萼急急的脚步声靠近,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府医了。
“世子妃,钱大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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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男主可怜吧?我知道,我的玻璃心读者们大概又要喷了,么么么。我只想说,尽管喷吧,只要不喷我就行了,哈哈
第十九章夫妻打算,太师被告
凤倾璃放开秋明月,却坐在旁边没有离开。
秋明月抬头看过去,红萼身后跟着一个提着药箱中年老者,看起来已经过了知名之年,却依旧精神奕奕。看样子,应该是急匆匆而来。
“老朽参见世子,参见世子妃。”
他躬身行礼,声音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凤倾璃挥手,“钱大夫不必多礼,快来给世子妃看看。”
他手指衣勾,床幔落下,遮挡了秋明月的容颜。红萼拿了一块白色垫子放在床沿上,然后又在钱大夫那儿接过红线,绑在她的手腕上。钱大夫坐在中央,就这那根红线诊脉。
秋明月觉得好笑,心想古人就是规矩多。
片刻后,钱大夫收了手,摸了摸胡须。隔着床幔问秋明月,“世子妃可是感到低热、周身不适、头痛、咽痛、咳嗽、恶心、食欲不振并且腰酸背痛?”
秋明月点头,有气无力道:“对,而且昏昏欲睡。”
凤倾璃连忙问,“严重么?”
钱大夫呵呵一笑,“世子放心,目前为止,还不甚严重。若不是发现及时,再过两天,可就严重了。”
凤倾璃脸色立即变了,秋明月道:“钱大夫,你别吓他了,赶快给我开药吧。对了,我怕苦,不要给我开太苦的药。”
“那可不行。”
钱大夫已经提笔在写药方,“世子妃本就体虚畏寒,如今这伤寒可大可小,至少得吃半个月的药。而且未免引起高热,还是加一味黄连为好,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床幔后,秋明月苦了脸。
“那我宁可好得慢一点,也不要吃黄连。”
“不行。”
凤倾璃却道:“是药三分毒,何况你本就身子弱,早些好了了事,我也稍微放心一些。”
秋明月瘪嘴,早知道就不让传大夫了,她自己随便写个方子也成啊。那边,凤倾璃已经在吩咐。
“红萼,你拿着药房去抓药,醉文,带钱大夫去账房支银子。”
“是。”
钱大夫又叮嘱了几句,然后行礼退了出去。凤倾璃才将帷幔重新束起来。秋明月正睁大眼睛瞪着他。
“你是故意的。”
凤倾璃很无辜,温言安慰道:“大夫说了,你如今在病中,切记不要生气,要保持心境平和,对你的病有好处。”
秋明月气呼呼道:“我不要吃黄连,苦死了。”
“不吃也得吃。”
一贯顺着她的凤倾璃这次却强硬了起来,眼看她又要生气,连忙柔声宽慰。
“乖,到时候我给你找蜜饯来,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秋明月别开头,“我累了,要睡觉。待会儿无论谁来我都不见。”她这一病,王府里只怕探虚实的不少。但是她如今真的没有精力去应付那一群别有用心的三姑六婆。
“好,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
凤倾璃给她掖了掖被角,末了还说了一句。
“待会儿药好了我再叫醒你。”
本来昏昏欲睡的秋明月顿时清醒了几分,再次瞪着他。
“凤倾璃,你够狠。”
凤倾璃却笑得温柔,伸手在她身上一扶,点了她的睡穴。
“好好睡吧。”
秋明月还想说什么,但挨不过浓浓的困意,很快就睡了过去。凤倾璃叫来冷香,吩咐了几句,而后掀开被子,躺在了秋明月身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明月昏昏沉沉中被凤倾璃摇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声音哑的厉害。
“别闹,我好困。”
“先别睡,把药喝了再睡。”
他一手端着药碗,用汤匙搅拌了几下,然后递到她面前。
“张嘴。”
秋明月闻着那刺鼻的药味就不舒服,她偏开头。
“太烫了,你先搁着,冷了我再喝。”
“已经冷了。”
凤倾璃这次不再纵容她,趁着她张开嘴巴,用汤匙舀了黑乎乎的药汁就给她灌进了嘴里。
“喂,你…呕…”
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药,秋明月猛的咳嗽起来,然后推开他就要吐。
凤倾璃脸色一变,丢开药碗,另外一只手给她拍拍背。
“萱萱,你怎么样?”
秋明月咳得脸色都红了,可是硬是没吐出一口药汁。本来就虚弱的她却因此更加没有力气了,直接瘫软在凤倾璃身上。
“凤倾璃,你故意的,”
凤倾璃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看来只有用这个办法了。”
秋明月不解的抬头,刚欲开口,却见他已经将端起那碗药,仰头喝了下去,而后低下头来,对上她的唇。她瞪大眼睛,唇舌已经被他撬开,苦涩的药汁一点点灌入口中。
她皱眉,想要推开他,他却双手箍着他的腰,确定她已经喝下了所有药汁。末了还用舌在她唇边舔了舔,最后再给她渡入口中。
秋明月一把推开他,脸色绯红似血,怒瞪着眼前这个还意犹未尽的男人。
“你—”
可惜她此刻俏脸绯红,红唇嫣然,眼神迷蒙似染了朝霞的白雾。朦胧雾气里,有晨光劈开天际,缓缓升起,美得如诗如画。
凤倾璃眼神痴迷的看着她,喃喃自语。
“萱萱,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秋明月顿时住口,再次狠狠的瞪着他。
他却低低一笑,再次将她揽入了怀里。秋明月怕他再次发情,连忙伸手去推他。
“走…”
刚刚开口,只觉得一丝冰凉入口,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顿时驱散了方才因那药带来的苦涩。
秋明月脸色顿时好了些,抬头看他。
凤倾璃面上笑意温和,“可是好些了?”
秋明月恹恹的靠在他身上,“早知道有蜜饯,你怎么不早拿出来?还…”这男人,无时无刻就在想着怎么占她便宜。敢情之前她以为的小白兔,是个大灰狼?
凤倾璃则是满足的抱着她,“刚才母妃派人来看过你了,还留下了许多补药。大嫂和蓝侧妃也来过了。”
秋明月来了兴致,“她们什么表情?我是说大嫂和蓝侧妃。”
她想着,昨日楚玉盈去了蓝侧妃那里,回去后应该有所收获吧。
“如你所愿。”凤倾璃低头看着她,眼神笑意酝酿。
“下午我让冷香在蓝侧妃屋里放了点东西,大嫂已经开始怀疑蓝侧妃了。”
秋明月眼神一亮,抬起头来。
“这么说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凤倾璃按住她头,“你好好养病,这些事交给我好了。等你病好了,蓝侧妃也猖獗不起来了。先让她们自己争吧,咱们两个也好好休息休息。等她们斗完了,咱们再去收拾残局。”
秋明月在他怀里轻笑,“你就不怕她们将王府给掀翻了?”
“有祖母和王妃在,掀不翻。”
秋明月不说话了,闭上眼睛。
“我先睡会儿,刚喝了药,待会儿出一身冷汗大概就差不多了。”
生病的好处是什么?就是不用去给王妃请安,王妃也没法子再利用中馈来让她和楚玉盈起争执。反倒是这段时间楚玉盈天天都会来看她,还对她说起自己在蓝侧妃那儿的发现。
秋明月这才从她口中知道,原来那天楚玉盈去蓝侧妃那里有意试探,可是蓝侧妃太精明,硬是没让她察觉出任何可疑之处。直到她离开后,突然发现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她出于好奇,便跟了上去。却发现那丫鬟独自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将一包东西埋在了花丛中。等那丫鬟离开后,她才走上去,命自己的贴身丫鬟紫青将土刨开,取出包裹。那只是个普通的包裹,可楚玉盈不信。如果是普通的包裹,那丫鬟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么?于是她打开了包裹,居然发现里面藏着好多名贵的首饰。她立即明白,这丫鬟偷窃了蓝侧妃的首饰。
然后她找到那个丫鬟。这才知道,那丫鬟叫做尔香,是蓝侧妃屋里的三等丫鬟。逼问之下尔香才说到,这些首饰不是她偷的,她也根本不知道这包裹里面装的是名贵的首饰。这是蓝侧妃身边的大丫鬟青芙交给她的,让她找个地方埋了,并且特意叮嘱不能打开。
尔香胆子小,自然不敢打开,等到无人的地方匆匆将包裹给埋了。这样的事情,她做了好几次,可是却是第一次被人给发现。
当时楚玉盈就起了疑心,那些首饰可不普通,王府里也只有主子们才有。于是她不动声色,并威胁尔香不准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否者就以偷窃罪将她逐出王府。尔香能如何?只有应了。
楚玉盈将那些首饰带了回去,隔日她又去了蓝侧妃那里,并且故意戴了一枚从那包裹里找到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据楚玉盈说,当时蓝侧妃看到那步摇,神色明显不对,却什么也没说。楚玉盈更加疑惑了,一般来说,如果是蓝侧妃屋里的丫鬟偷窃的话,她看到自己的步摇出现在其他人头上,再怎么说都会奇怪询问吧。
蓝侧妃过于冷静的反应,让楚玉盈更加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因为她刻意主意了那个叫做青芙的丫鬟,青芙当时看见她头上的步摇,脸色都白了,眼神也出现了惊恐之色。
回去以后,楚玉盈左右想不通,还是她的婢女紫青提醒了她那个枕芯的事,她才恍然大悟。于是她立即去了桐君阁,将那步摇给秋明月检查。秋明月自然不会告诉她,那步摇其实是云皇后曾经送给荣亲王妃的。而那个叫做青芙的丫鬟,其实是荣亲王妃安在蓝侧妃身边的卧底。蓝侧妃发现了她的身份,却一直没有行动,荣亲王妃怕蓝侧妃从青芙口中知道更多的事,于是就想要杀人灭口。
可要怎么杀呢?如今青芙可是蓝侧妃的人,她不好杀,总得找一个由头吧。于是她想到一个好主意,以前青芙为她做事,她也赏赐了青芙不少好东西。这一次,更是把曾经云皇后给她的步摇干脆赏赐给了青芙,也省得她看着云皇后的东西,堵心得很。然后就顺便污蔑青芙偷了她的首饰,而且牵扯到云皇后,荣亲王更会愤怒,直接将青芙仗杀。
蓝侧妃变脸自然是因为知晓这簪子的来处,青芙变脸,则是因为察觉到了荣亲王妃对她的杀意。
而那个叫做尔香的丫鬟,自然是凤倾璃的人了。
那天,她是故意让楚玉盈发现她的。
秋明月和凤倾璃商量过了,要借楚玉盈的手,彻底将荣亲王妃和蓝侧妃表面维持的那层窗户纸捅破。
无论如何,这一次,那个叫做青芙的丫鬟,必须死。她虽然是荣亲王妃的人,但是在蓝侧妃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定然也知道了不少的秘密。她一死,荣亲王妃和蓝侧妃焉能不势如水火?
所以,当楚玉盈将那步摇放到秋明月面前的时候,凤倾璃刚好推了轮椅进来,看见那步摇,立即咦了一声。
“这步摇怎么会在大嫂手里?”
楚玉盈见他进来,原本是要给他行礼的,但是见他问起这步摇,倒是忘记了礼数,问道:“二弟见过这支步摇?”
凤倾璃推着轮椅走过去,从秋明月手里接过那支价值不菲的金步摇,神色带着几分怀念。
“这不是心姨的步摇么?心姨在世的时候,每次我进宫,都看到她佩戴这支步摇。”
楚玉盈脸色立即变了,她自然知道凤倾璃口中的心姨是谁。就算最开始不知道,那‘进宫’两个字,足以给她提示。云皇后死了十一年,一直是宫中的禁忌。但是她的闺名,楚玉盈倒不是至于没有听说过。而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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