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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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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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织布

因着是秋天,没有地方可以买新孵的小鸡,阮云丝于是便让芸娘从别人家里买了三只母鸡一只公鸡回来,还有一公一母两只鸭子和两只鹅,都是今年才孵出来的,现在也只是半大,还没开始下蛋,卖的人说等到秋末就可以下蛋。只不过她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养猪,想着到时候杀猪太惊天动地了,反正村子外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大集,平时也有人家时不时的杀猪,想吃肉去集上或者村子里杀猪的人家买就好。

如今这个独门独户的小院才终于像了点样子。于是一切都妥当后,阮云丝就和芸娘一起,来到了村子东头的李保长家。

那李保长正和老婆在炕头上盘算着今年的收成,听见外头有女人喊,知道是来找老婆讨买卖的,就连忙起身回避到里边儿了,不多时芸娘和阮云丝进来,芸娘就对李保长的老婆道:“李嫂子,这是云妹妹,想来你虽和她不认识,却也听说过的。她如今不种地,却又要操持生计,所以想来你这里讨些织布的活计干干,你看是不是能帮她安排安排?”

李嫂子上下看了阮云丝几眼,便笑道:“哟,瞧这周正模样儿,可不像是咱们这做粗活的人。织布这活计自然是有,如今人都只认种地经商,有几个在家靠纺布赚钱呢?不是因为别的,还不是因为这钱难赚?却又要付出比平日里多几成的辛苦。妹妹可能捱得住这辛苦吗?叫我说,还是种地要紧些,如今朝廷对待农人也优待,你怎么也该弄两亩地来种一种。”

阮云丝倒不是怕辛苦,而是心理清楚自己不是种地的那把手。因便笑道:“李嫂子,我天生便爱织布这活儿,不怕辛苦,你这里若有活计,就给我试试看,我现在这里谢过了。”

听她这样说,那李氏就痛快应道:“这没问题,你既然想做,我也劝过你,回头可别说我是为了赚黑心钱诓骗你。你若要织布,不愁没人收。我在这方面经营了小二十年,城里许多大布商和绸缎布庄的人我都认识,现如今他们就是愁没有肯织布的人,又不愿意抬高价钱。你看,到现在我那里屋还堆着上百斤的生丝和麻丝呢,只是没几个人肯来领这活计。”

阮云丝顺着李氏的手向里面望了望,果然就见那西屋里堆着小山般的生丝和麻丝,心中不由得十分欢喜,点头道:“嫂子若信我,这些我便可给你干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钱怎么算?”

听到阮云丝开门见山的就问到钱,李氏不怒反笑,一拍巴掌道:“好,爽快,我就是喜欢妹妹这性子,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大家都是为了过日子,何必还旁敲侧击小心翼翼的?我也不瞒妹妹,刚刚就说过,这利钱是极低的。织一匹麻布或者葛布是一百文钱,这其中我做中间人要抽二十文,余下八十文是你的,织一匹缎是一百五十文,我抽三十文,织一匹绢纱或者罗是一百三十文,我抽二十五文。妹妹看看可愿不愿意?嫂子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声,种一亩地,到秋天最起码有六百斤的粮,如今官府明码标价,在这上头又查的严,那些官儿也不敢贪得太过,这六百斤的粮就是六七贯钱呢,虽比你织布赚的少一点儿,但可比你轻快多了,这织布看上去简单,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阮云丝笑道:“我知道嫂子是为我好,放心吧,我不会种地,就指着织布赚钱,嫂子这里除了麻丝蚕丝外,还有别的材料吗?我虽是个笨的,却也会织几种料子。”

李氏诧异的看着阮云丝,半晌又笑起来,点头道:“我说妹妹这么坚决呢,敢情你就是吃这行饭的。罢了,这些材料堆在我这里也有些日子,你就各取一半去织,其他的材料暂时没有,下回我去城里头问问,要是有,就多带些回来。”

阮云丝答应了,这里李氏也十分欢喜,就亲自帮着把那些材料装了几大包,给阮云丝带回去,她这里看着芸娘和阮云丝去了,才冲里头道:“当家的,人都走了,出来吧。哎呀,先前人都说这小娘子从外地搬来,颇有钱的样子,谁知到如今她竟要用这个讨生活,真不知她是真有钱假有钱。”

李保长笑道:“她一个女人家,就有钱能有多少?只怕是置办了这一个家,也就所剩无几了,不然也不至于做这个活儿,罢了,咱们且少去操别人的心,刚刚那账算到哪儿了?”

盖着锅盖的大草锅腾腾冒着热气,一阵阵香味扑面而来。阮云丝往灶里又添了几根柴,然后摸了摸跟在身旁黑白小花狗的脑袋,笑眯眯道:“再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就有肉骨头啃了。我们小黑也可以很快的长大,到时候就可以帮我看家护院。”

门外传来声音,阮云丝站起身开了门,只见大黄顶着一身的雪蹿了进来。

“大黄,你又跑去哪里疯了?还不如小黑乖。咦?这些树枝是你拖回来的?”阮云丝训斥的话还没等说完,就看到门外雪地上的几根树枝,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忙都抱了进来。

转眼间,她在小王村已经住了将近半年,因为在织机上动了手脚,所以纺布的速度格外快,再加上她的手艺也好,纺出的布细腻柔软,很受那些城里布庄的欢迎,竟然破天荒给她涨了点钱,所以这半年,只依靠着利润薄得可怜的纺布,她倒也是存下了二三十贯钱。虽然比那些种地的乡里乡亲秋天时得的几百贯钱要少得多,但阮云丝已经非常满足了。

各种布都织过,可以说这把手已经完全捡起来了。剩下的,等到过了年开春之后,就可以开始研究印染,只要自己能织出那些有着精美花纹的成品布,利润可就不是现在这点小钱能够相提并论的。只是让阮云丝郁闷的是:棉布到现在还是没有出来,虽然现在也有的地方种棉花,但那大多是做棉被棉袄用来御寒的,并没有听说谁用来纺布。

阮云丝懊恼自己不能出门,不然的话,只要自己纺出棉布,这钱财还不是滚滚而来?只不过一想到随之而来的名声,她就又打消了这个主意:不管怎么样,先混着吧,反正现在也挺好,日子也过得越来越红火了。

第十一章:借宿

今天恰是腊月二十五,她昨天才从村东头的集市上买了两条猪腿,今天就加了一些炖肉料在锅里炖着,庆幸于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太平盛世,不用受那离乱之苦。当然也有一些黑暗歪风,例如当日那个张灵信考秀才举人,主考官就是个贪婪之辈,如果不使钱,那穷秀才一辈子也别想当举人。

不过这种毕竟是少数,阮云丝所看到的,大多都是繁华的太平年景,就好像这几天,小村子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间或传来几声二踢脚的响动,把一个过年的气氛烘托的无比热烈。让她这个在现代对过年没有感觉的人都不自禁的开始期待起来,虽然古代既没有网络,也没有春晚。

汪汪汪……

大黄突然叫起来,接着阮云丝就听见了一阵拍门声,她心里一惊,暗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找我?天都黑了,芸娘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力气。

正犹豫的时候,只见已经长成半大狗的小黑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那身形竟是比它那日渐臃肿的母亲还要矫健的多。然后它冲着街门外就汪汪汪的叫起来。

“小黑。”

阮云丝叫了一声,小黑就退到一边,她这里提着灯笼来到门前,还不等说话,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阮姑娘,是你?”

“谁?”

阮云丝吓了一跳,这个称呼绝对不是村子里人惯常用的。她把灯笼提起来,微弱的光照中,一张俊秀温雅的面庞显露出来,接着那个声音略带惊喜得道:“我是苏名溪啊,阮姑娘难道忘记了?”

“轰”的一声,如果不是这几年锻炼出的定力,阮云丝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坐到雪地上去了:这个人,怎么会再次遇见他?不对,这次是他找上门来的,难道……

阮云丝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她强自镇定着微微一笑,轻声道:“苏公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此处?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姑娘不要误会,我和随从乃是路过此地,因为贪图赶路,所以错过了宿头,不知姑娘可是方便收留我们一夜?”苏名溪微微笑着,见阮云丝面上现出为难的表情,他就轻声道:“一路过来倒是拍了几家的门,然而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抑或这村子里的人喜欢清静,竟没人应声。我这也是无奈……”他没再说下去,但阮云丝心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无奈的开了街门,阮云丝心里清楚苏名溪没办法借宿的原因,一般来说,乡里人都好客,若是有错过宿头的人,就算不给钱也定然会热情接待。谁知从秋收之后,不知哪里来的一些人,常常在他们借宿后,就有农户会不明不白的丢东西,有时候是一两串钱,有时候是几斤腊肉,有时候是两只鸡鸭。后来有人从城里回来,说是不知南边哪个小国遭了灾,许多难民涌入大吴国,渐渐的就流窜到北边来,如同鞑子好抢掠一般,这些人就爱个偷鸡摸狗,于是现在村民们再也不肯收留外地人过夜,就连一向热情好客的猎户,如今也警觉了不少。

毕竟有过救命之恩,天上这雪又没停,阮云丝怎么好意思以孤男寡女为借口将这些人拒之门外?而苏名溪身后还有几个随从牵着马,等到把马安顿好,他们一进了屋子就跺脚埋怨道:“这鬼天气,半下午的时候儿还好好的,怎知到后来就刮起北风,下起这样大雪来,早知道,该在林良城找家客栈住下来。”

一边说着,又上来帮苏名溪脱了大氅,却听他淡淡吩咐道:“你们安静些,听阮姑娘的安排。”说完又对阮云丝深施一礼道:“实在是遇到了这样天气,否则说什么也不会给姑娘添这个麻烦,不知姑娘这里有没有空屋子?若没有,让我们在地上凑合一夜也成,总比露宿荒野的强。”

阮云丝心想你明明看见我这里有屋子,还说这样话,真是虚伪。于是向左手边一指,轻声道:“那是我素日里纺线的屋子,虽然堆着些杂物,好在还有一铺炕,就是没办法烧火,等下灌几个汤婆子暖一暖吧。”

苏名溪连忙点头道:“汤婆子咱们自己有,不必姑娘费心。”说完就听身边的随从道:“这什么味儿?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可是在炖肉?嘿嘿正好咱们还没吃饭……”不等说完就被苏名溪断喝一声,听他厉声道:“咱们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感激不尽,如何还要得陇望蜀?你们那行囊里没有干粮吗?”

王彪见其他随从都不敢做声,阮云丝也不言语,心里就有些不自在,等到随苏名溪进了左边屋子,他便靠着柱子悄声道:“爷,这一路上全是吃的干粮,大家伙儿这胃口都冻成一坨冰了,反正这锅里炖的肉想来那位姑娘也吃不完,咱们又有钱,就当买她几斤熟肉吃呗,多多给钱不就行了?”

苏名溪叹气道:“这位阮姑娘独居此处,偏咱们几个大男人闯了进来,若不是这样天气实在没办法露宿荒野,更没办法赶路,我说什么也不能在这里呆着,坏了人家的清誉。这也就是咱们救过她,不然等闲也不可能开这个门,如今有了住的地方,你就知足吧,还想着吃肉?都不用馋,这趟差事办的漂亮,等回了府,我重重赏你们,让你们出去胡吃海喝个够。”

四个下人一听自家爷都这样说了,即使馋虫作祟,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强自按捺下吃肉的欲望,从行囊里掏出干粮,唉声叹气啃了起来。

阮云丝从他们进来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依照她的心思,恨不能和这个苏名溪老死不相往来,偏偏天不遂人愿,一次次把人送到她面前。此时见灶下的柴火燃尽,只剩下一块块红的炭,于是就关了那灶门,这样热气不至于外泄,卧房得炕就能一直热到天亮。

第十二章:招待

她将锅盖打开,于是那焖肉的香气一下子便蹿了出来,满屋子的荡着,阮云丝分明听见里屋那几个汉子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却没见有人出来。心知是苏名溪约束着他们,她心中暗道:“还行,这家伙看起来倒有点自知之明。只是这样大雪天,看他们的样子是赶路的,还牵着马,幸亏秋天时找人帮着在院里盖了个草棚子放柴草玉米杆子,不然他们那马岂不是要活活冻死?

一边胡思乱想着,就从锅里把那些肉块骨头都给捞了出来,一边冲里屋喊道:“苏公子,我这里炖了肉,若是不嫌弃,就过来吃些热食吧,天气这样冷,吃干粮对胃口怕是不好。”

话音刚落,只听里屋的随从们欢呼了一声,接着就跳出来,满脸感激的对阮云丝道:“姑娘真是咱们的大恩人,不但收留了咱们,还这样不避嫌疑。这是几贯钱,姑娘千万收下。”一边说着,就纷纷把钱放在锅台上,也顾不上烫,从盆里拿起一块块骨头就啃起来。

这些人动作实在是快,等阮云丝反应过来的时候,几块大骨头都快让他们啃完了。这时候苏名溪也踱步出来,苦笑道:“我这些随从一个个都被我纵坏了,姑娘若是不开这个口还好,一开口,他们便成了猴子,连我也管不住。这些钱你收下,这次出去,把身上带的钱几乎都花光了,不然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

阮云丝垂首笑道:“不算什么,若没有当初公子的救命之恩,这会儿我已经不知葬身何处了。或许这便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公子当初不救我,今晚许是就要露宿街头。”她一边说着,就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盆馒头和炸好的面食,无奈道:“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从来不做多余的饭菜,这幸亏赶上过年,我置办了一些东西,只是凉了,待我热一热,给你们吃吧。”

苏名溪称谢不迭,阮云丝又拿起几块骨头扔给大黄和小黑,在灶里又添了几根柴,把所有馒头和炸面食都放进锅里热,又回头和苏名溪说了几句话。却见他盯着小黑瞧,她便疑惑道:“公子看我这狗可是有什么问题?”

苏名溪笑道:“我看着这不像普通的土狗,倒是有些像半大的狼崽子,但是又有些像狗,但不知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只猛犬?”

阮云丝惊讶道:“狼?这怎么可能?我虽没见过狼,狗却是常见的,小黑就是大黄的儿子,当日它母子奄奄一息躺在我门前,是我救了它们。公子看看,那大黄狗可是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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