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生何处无狗血,事到如今,也只能怨当初得意忘形,低估了南宫辰运筹帷幄的能力与心计,更低估了慕容子浩对自己的感情。
无需再多问慕容子浩是如何找到城郊这一处偏僻的宅院来,更不想再多费唇舌去考证南宫辰在这当中又暗箱操作了什么,反正自己的人生就是注定要在别人的掌控中得到延续,那又何必再浪费力气去挣扎什么呢?
于是,程苒儿仰天轻叹口气,然后放平了视线直直往前面前慕容子浩的深眸之中,也不多说,就只以一种相当平和安静的语调,轻轻说道:“走吧,我跟你回宫。”
慕容子浩似乎有些意外程苒儿的爽快,却也仅是怔然了一瞬,便微笑着上前牵过程苒儿矜持交握于腹前的柔夷轻轻捏了捏,然后在一大帮布衣打扮的随众簇拥下,朝院外一顶装饰华丽而贵重的大轿子步去。
临上轿前,程苒儿顿了顿,回身最后扫了眼身后的庭院。意料中的没有搜索到南宫辰哪怕一丝丝的影子,就连平时喜欢在院中东窜西跑嬉笑打闹的东儿西儿此时也意外的完全没有踪影。
呵,南宫辰,看来你确实打定主意要扔下我一个人了呢。
了然又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程苒儿狠狠眨了下莫名酸涩得沉重的眼皮子,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轿中。干净利落,再无一丝的犹豫与停顿。
“程氏苒儿接旨听封”
“……”
“程氏苒儿?”
“……”
“程氏苒儿!”
“……”
“程…”
身形修长的明黄晃过眼,本已有些气急败坏的正要发作老太监愣了愣,一抬眼对上朝服加身还未来得及褪下的慕容子浩,立马吓得双腿一软就要趴地大跪。却见他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几步外正背对自己支着脑袋横桌边发呆不知在出什么神的程苒儿,一面虚晃了晃手示意太监禁声退下。
老太监跟慕容子浩也有些年头了,自然是识眼色。宝福宫这位主儿入宫已经三天了,虽还未正式接受册封,却架子端得比皇后还大。这不,以往一向勤政得跟神话似的皇帝三天两头的一下早朝便往这跑,却回回都被硬生生的冷眼冷板凳冷暴力的给照轰了回去。总之皇帝主子怎么地热情,那金贵主儿就怎么地不待见囧。
啧啧,每回见皇帝主子兴冲冲地来嘘寒问暖编派冷笑话,又耷拉着脑袋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灰溜溜飘走,连宫人们看了小心肝儿都一颤一颤的,可这位看着气质怪眼熟的主儿愣是眉头连皱都不皱一下。
终于挨到今天,好容易过了例行的头三儿礼可以正式授封了,这位贵主儿依旧一副正不正名无所谓啊无所谓,凭君随意就别来烦我的吊儿郎当样儿,死活不当回事囧…唉,其实从刚才也就盼皇帝主子快快下朝来亲自“收拾”这金贵主儿了,谁知道她这一发呆又要发到什么时候,又没人敢真的冲跟前去摇醒她…到时拖了时辰还不是咱这些做奴才的罪?!
在心里无声地默默嘀咕了n多遍,老太监总算是麻利儿地带着一大干子宫女太监光速尿遁了。当然,溜得快的同时,也没忘了识趣地把诏书与妃印全都恭敬而谄媚地稳当捧到慕容子浩手中。
您请便,您请便,主子新婚,您想怎么屈尊降位地哄宝贝儿就怎么哄,就算来个天子客串跪搓衣板专业户也米关系,反正怎么情趣怎么来,咱想不到啊想不到,看不见啊看不见…
囧
慕容子浩待众灯泡消失殆尽后,收了惯以为常的冷眸,低头看了看手上托盘中的几样物件,嘴角没来由地勾上一抹温暖的弧度。
宝宝,天涯海角,辗转徘徊,你也终究是我的。
健步一抬,走近那看似神游的人儿身旁才发现,人正保持着完美端正坐姿呆那闭眼瞌睡呢…
汗囧…
慕容子浩宠溺一笑,轻柔小心地放了托盘在桌上,然后倾身横抱了程苒儿便要向宫内寝走去。
程苒儿原本也只是春困浅眠,大早上的呆桌边无聊才不小心睡了过去,这会子这么大动静哪还能不醒?
慕容子浩只刚将程苒儿一凌空,她便撑了双眼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后,抬头瞪向慕容子浩:“喂!你答应过我什么!”
“朕只是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所以想抱你回床上好好睡而已。”慕容子浩有些无辜的眨眨眼,最终还是妥协地在程苒儿无声的怒视下将她放回椅子上,然后于其身旁坐下,柔声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老娘自来这鬼地方就没睡好过!
程苒儿翻了翻白眼不想搭理他,却无意间的一个转瞬被托盘上的妃印、诏书吸引了目光,不禁一怔。
慕容子浩自然是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也索性趁势拉过程苒儿搭于桌边的右手于掌心温柔捏着,温和叹道:“宝宝,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朕的宝妃了,朕名正言顺的女人…”
“之一。”程苒儿冷冷地接过话茬,顺便抽回了自己的爪子,又嫌恶似的拿桌布狠狠擦了擦。
慕容子浩笑得还是无奈,落空的手僵了僵,终是虚弱地收回:“朕只爱你,只要你。”
“哼。”程苒儿状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过去,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强调一下为妥:“喂,我管你要不要硬塞我个什么正式不正式的名分,反正都是小老婆我听着也没嘛大区别…总之你绝对不可以忘了我刚进宫那天你发过誓要信守的承诺!”
“嗯,在你心甘情愿之前,朕不会强行碰你的…”慕容子浩点点头,只是眉宇间透露着些许疲惫:“况且,朕不想逼你去死…不论你信不信,从未想过。”
程苒儿怔了怔,强压着内心深处的点点恻隐,冷漠地移开了视线。
唉,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是在利用别人的感情,终究是觉着有那么点不人道啊囧..‘
一室寂静…
是啊,世事难料,谁曾想,时隔一年,她终究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不说最终结局会如何,如今这样的局面,真是足够可笑的!
其实直到慕容子浩来亲自接自己入宫那天起,程苒儿才第一次真正认真地思考审视起他对自己这一段剪不清理还乱的感情来。从初识,到反目,再到如今…
唉,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说实话,她从未真正相信过慕容子浩的认真能真几分。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出于利用;后来,她以为他只是自尊心在作祟,出于少有人对他的不屑而紧追不放;再后来,朦朦胧胧算是有点点相信了,却依旧以为他只是图新鲜,不过男人的三分钟热度尔尔;再再后来,嗯,孩子没了,根本没空去以为…再再再后来,没有后来了,自从重新回到慕容子然身边,她便再也没有认真去想过慕容子浩。
她以为,在那么多的变故之后,他会大彻大悟地知难而退,然后就此放弃了,就此忘了¨.毕竟,她不是天仙,没道理让一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储君如此念念不忘。
对,她以为,还是她以为,都是她以为,结果终是着了道…
罢了罢了,一切终成定局,也说无益了。就盼着早点拿到该拿的东西,早点让他腻歪了自己,然后早点脱身…
有可能么?…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反正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比手边的好,一旦得到了,觉得没想象中那么美好,再加上时间长了,就一定会腻烦的。
嗯,这就是她的筹码。现在的慕容子浩只是心理上有点过不去而已,等终有一天她让他明白真正的程苒儿并非是他脑中日以夜继美化了的那个程苒儿时,他一定会放过自己的。
以退为进,釜底抽薪,都比她永远吊着他的胃口来得明智。
因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强大了的日光一下从窗中照耀进来,晃花了程苒儿的视线,令她不得不本能地抬手一挡。纷乱沉重的思绪也在瞬间,消失无痕
“喂,你别这么盯着我看。”注意到慕容子浩投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程苒儿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不露声色地与之拉开了点距离。
慕容子浩装作没看到,只是沉吟着从袖中摸出一块鲜红,神色略有复杂地递到程苒儿面前:“朕知道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还给你…下次,别在弄丢了。”
“嗯?”程苒儿只漫不经心地一瞟,便立即傻了眼,一把抓过那枚独一无二的凤玉,颤抖着猛扑到慕容子浩面前追问:“这这这怎么会在你那,你从哪弄到的?”
魅影坠崖那痛苦的一幕再一次在脑海中重现,如魔咒般,疼痛得就像要撕裂一般…
是的,如果她没有失忆,那当初这枚凤玉,的的确确是跟着魅影一起掉下崖去的。
150 寻找魅影
月夜,风清,当程苒儿再一次在那扇已然熟悉了的萧索破旧的禁宫大门前站定时,她摸出怀中那枚已被体温温暖过的凤玉看了看,然后对着大门迎月举起,默默注视着那因沐浴在月光下而泛出的幽幽红色光芒,蹙眉深思。
虽然慕容子浩那天并没有正面给出回答,但经过这几天在北堂面前或多或少的旁敲侧击,也基本可以确定这枚离开自己身边整整一年的凤玉是在禁宫这里被拾到的。若不是这枚凤玉的出现,慕容子浩也不会阴差阳错的做出自己就是那禁宫擅闯者的判断,从而想出利用假圣杯来引自己出来。
唉,终归一句,天注定…
若说我,程苒儿因为前世姻缘未了而今生与慕容子然千般羁绊。那与慕容子浩呢?又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前因,造就我俩今世恩怨男轻的果?
正思绪间,余光处似乎闪过一道黑影,浑厚而不甚掩饰的气息也呼啸而过。
“谁?!”程苒儿下意识地收手将凤玉紧紧攥于掌心,然后于原地警惕而缓慢转了一圈,四下环顾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就适才的感观而言,现下方圆百里内除了程苒儿以外还有第二人是肯定不会错的。况且对方似乎也并没有要躲过程苒儿的意思,近距离行动时连基本的闭气措施都没有采用。
不是太菜鸟就是太嚣张囧。
可既然有意现身,现在又躲什么呢?
程苒儿暗暗咬唇,正要抬步,却突然敏锐地听见从某个方向传来一声微乎其微到几乎不可能进入人类听力范围内的轻笑,于是果断的猛一回身,脚一跺瞬息便跃上禁宫大门内侧那棵最高的杏树之上,肆意地朝对面枝头立着的修长人影划拉开一道讽笑。
“呵呵,士别三日果然当刮目相待。”清脆的掌声响起,巫桑慷慨地表达一番赞赏之后,便“咻”的一声灵巧跃下枝头,于平地仰望程苒儿,表情玩世而暧昧:“啧啧,真伤脑筋,我到底该称呼您玥王妃呢?还是高贵的宝妃娘娘呢?…不论是身份还是能力,每一次见面您总能给人意想不到超乎极限的惊喜呢,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救世圣女,就连人称‘千面郎君,的在下也不得承认,实在是佩服,佩服…”
md!你以为老娘听不出来你这是暗示老娘善变啊?…一会儿是鸭店头牌,一会儿是绅士贵公子,一会儿又是江湖侠士的人有屁资格说这些!nd个熊,你才善变,你们全家都善变!
程苒儿狠狠地一撇嘴以示对某人阴阳怪气腔调的强烈鄙视之后,轻盈一跃也下了树,直接与巫桑来个面对面。
“哟,宝妃娘娘今晚看起来心情不佳呢。”丝毫不受程苒儿不善目光的影响,巫桑双手抱胸,看似漫不经心地朝她走近了几步,继续调笑道:“不过这月黑风高的,娘娘就算想散心,也不至于散到这大内禁地里吧?还是皇帝陛下已经宠您宠到连这禁地,也成了娘娘自由玩耍的圣地?”
“你…”小不忍,乱大谋!我忍!
用力的吸气,吸气,再吸气!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直接上前扁人的冲动,程苒儿在袖中暗暗扼了腕,明智地选择无视掉巫桑这一番明显到不行的讽刺,直切正题:“我在等你。”
“哦?”巫桑微一怔,随即挑了眉,忍俊不禁:“难不成宝妃娘娘也看上了在下?哎呀呀,这下可麻烦了,在下两袖清风一无所有,恐怕要叫娘娘失望了呢…”
程苒儿一窒,死盯着某人摊手做无辜状的恶心表情,差点一个没忍住直接扑上去…
我靠!有没有哪个仗义的来替我拔了这只孔雀的毛啊啊啊啊啊!
嗯咳咳,莫生气,莫生气,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深呼吸,程苒儿隐忍着,将手狠狠伸到巫桑的鼻尖前,然后轻轻一松,凤玉自手心里滑落,被红线悬吊着,一闪一闪红光耀人:“你三番五次的来禁宫,除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以外,也是为了找回这个吧?”
似乎就在瞬间,原本还笑得不可一世的巫桑迅速沉了脸,未等言语,出手便直接要抢。
程苒儿哪容他放肆,光速收手尔后敏捷地后跃一大步,面无表情地直视同样面无表情的巫桑,沉声道:“果然是你遗落在这禁宫里的。”
巫桑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程苒儿手中的红丝线,仿佛目光已穿透那白皙晶莹的指节,牢牢锁住被禁锢掌心的那枚红光凤玉。
虽然有些讶异巫桑如此反常的反应,但鉴于已临近天亮时间不多,程苒儿未多置废话,直接问道:“魅影在哪里?”
“……”
程苒儿耐心而细致地在对峙中静静观察着巫桑,不放过一丁点儿的细微表情变化,最终得出结论。这回貌似并非巫桑不想回答,而是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所指为何?
于是调整了下问话方式,程苒儿重新开口:“这样吧,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得到这枚凤玉的?”
回答她的,又是一阵沉默。
“我凭什么告诉你。”许久,巫桑终于出声,依然傲骄,活脱一欠扁主儿。
程苒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音量:“凭什么?靠!这枚凤玉本来就是我的好不好?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你的了,我还不能问一问原因?什么世道!”
“你的?”巫桑一愣,迟疑问道。
“废话!”程苒儿瞪了巫桑一眼,然后低头摊开手心,一刹那红光与相距不远的俩人间绽放:“呐,这枚凤玉上有个很小的机关,是因为它还有另一半与之配对交缠,叫龙玉。这对龙凤玉从释音圣女那一世开始流传,今生唯独我与慕容子然一人一半持有,全世界独一无二,举世无双…还有看见没?这道符咒,是当年子然出征前,我在龙凤双玉上同时下的同心咒,喻示生死相依,他生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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