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你这话,倒像是我招惹了你?”张氏斜着眼睛,语气中满是愠气。
“自不是娘的问题,就算是了,女儿也不敢找您不是,自个忍了就算了。”温娇雪一边恭敬的说着,一边暗暗讽刺,你权大势大。我一个没娘的孩子,又怎么敢和你斗呢!
张氏脸色一沉,但并没有发火,而是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来找谁说理!”
知道是时候挑出来了。
温娇雪看向了张氏一旁站着的春花,冷声道:“是娘的丫鬟春花!”
额!
不光是张氏愣了,就连春花自己都愣住了,她本来还想着看好戏呢,没想到这事儿怎么还牵扯到自己身上了呢!一脸的错愕!
“说下去!”张氏的脸色更黑了。
温娇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想了想,道:“回娘的话,春花打了我的丫鬟,其实按理说,长辈教训小的,也不算是个大事儿,可是毕竟女儿这丫鬟年纪还小,经不起打,更别说下重手了,这伤的血淋淋的,我这做主子的看着都刺的慌,瞧不下眼去,觉得这算了个事儿,所以我便来娘您这儿说个理儿,其实倒也没什么,只要春花低个头,道个歉,这个事情就了了!您说呢!”
“哦?还有这事?快让我瞧瞧,打成了个什么样儿?”张氏那眼睛狠狠地瞪了春花一眼,春花吓的一缩脑袋,愣是没敢吭声。
温娇雪不慌不忙的抓过莲花的小手,然后将衣袖向上一掀,可不是,一道道鲜红的血印子,直看得人心里刺刺的。
暗骂春花蠢笨,打人怎么能打在明面上呢,即使要打也要找些个暗地儿,小丫鬟嘴都紧着,没事儿不敢瞎说事儿,这打在小嫩肉上,瞎子都看到了,不过虽然心里想着,但嘴上还是要说的。毕竟撕了脸,对谁都不好。
张氏露出了笑脸,道:“呵呵,看着这小丫头的伤,倒是真的有些重了,这样吧,我让春花带着你们去钱柜子那里取些钱,给她看看,就行了!毕竟是个奴才!打就打了!谁还没挨过打呢!”
温娇雪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打就打了,这话还真的是分人,说出来也不嫌臊得慌,要是自家小子的丫鬟被打了,又怎会如此说话,打就打了?恐怕到时候,这个女人不闹到爹那里去,就不错了。前个日子,她的丫鬟春花被一个贵妇人打了,这可是都闹到了爹那了,甚至都要惊动了自家的老祖宗,那时候怎就不说丫鬟罢了,打就打了,这个时候倒是显得随意了,不就是不把自己当个事儿嘛!不过这可不行啊,自己既然来了,自然要找回来,找不回来,本姑娘也闹一闹,虽然不知道到时候会怎样,但起码也让人知道知道我这个野丫头的脾性!
想着,温娇雪笑着道:“钱自然是要去领的,伤也要看,不过…这个歉也是要道的!”
额!
张氏本以为自己说了,就好了,可是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得理不饶人,钱也要,话也要,什么都让你得了,那我这个做娘的岂不是没了面子。
想到这里,张氏坐直了身子,冷冷的说道:“雪儿,为了一个奴才,不必这么做吧,好歹春花也是娘的丫鬟,跟了我也很多年了,资历也深了,按理说是不应该打一个小丫头,可是,打也就打了,难道非要这样做么?”
“娘您这么说,女儿没话可说,可是刚刚您也说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出了事儿,都是要被那管家管的,可是春花是么?不是,那为什么她要打我的奴才呢,就算是因为我偷偷外出,那也是娘您来罚我才是啊,可是为什么要对一个小丫头下此毒手呢,难道就因为是我的奴才才被打么?娘,您说,自个儿的奴才都不能保护好,那往后谁还敢给咱温家做事儿啊,怕是都寒了心啊!”说着,温娇雪转头看向了一旁有些发愣的春花,大声问道:“春花,我且问你,你是觉得我是个没了娘的野丫头,所以,你瞧不起我么?是与不是?”
额!
春花被吓坏了,急忙跪倒地上,哭腔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姑娘,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
温娇雪又继续冷笑道:“不敢?哼哼,我看你可是敢的很呢!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不向我行礼不说,连眼睛都不抬一下,这不是瞧不起我是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以为我年龄到了,眼瞧着就要离开了,就觉得我什么也不是了?我不怕告诉你,嫁不嫁人这是我自己的事儿,还轮不到你这个做奴才的在这里猖狂!要是惹了我气了,叫爹爹把你卖到妓院去!”
“雪儿你…”
怎么可以给张氏说话的机会呢,温娇雪打断张氏的话,继续训斥着春花。
“一个奴才,竟敢瞧不起我这个温家的嫡长女,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规矩,知道的是你自己的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不会教人,才惯出你这么个不懂四六的东西!”
额!
张氏一怔,心道,怎么绕着圈,又把我给捎带着骂进去了呢,正想发火,却见温娇雪冲着自己一躬身,恭敬的说道:“娘,您别生气,我没有要说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春花这样做不对,我的奴才也是人,难道就该被人打不成?这是还站在您面前,算个活物,要是死在了我的院子里,您说,这算是我的,还是算您的呢!恐怕到时候骂的都是女儿啊!”这话,说的也在理,人活着,谁都不能怎么样,可是死了呢,人本就不大,十几岁的小丫头,说句恶俗的话,下面的毛还没长呢,怎么能禁得起这么重的伤呢!万一真的被打出个好歹来,自己这个恶毒的主子可就被传开了,人心隔肚皮,险恶着呢,谁知道背后里有多少张嘴巴等着呢!一个不好,万劫不复都是有可能的啊!
现在是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衣服一遮,什么也瞧不见,可是这要是被打死了呢!知道的,是张氏的人打死了她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主子虐待自己的奴才呢!这样的罪责,她一个弱女子可是背不起的。
张氏被温娇雪的话说的哑口无言,说什么?话都被说了,好半晌之后,张氏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脸色难看的冲着春花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道歉,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狗娘养的贱货,不知道做好事儿,竟给我丢人现眼,下次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有这事,我叫人把你拖出去打他个一百大板,再丢到山里喂野狼!”
张氏不能与温娇雪发火,便只能是把怒气撒在了春花的身上。
春花现在只觉得是满腹的委屈,可是又不敢说,只能是来到莲花面前,碰的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哭着道:“对不起,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对不起,我错了!”
莲花毕竟还是个小丫头,这场面她什么时候见过,吓得悄悄地躲到了温娇雪的身后。
温娇雪知道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就过了,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春花,语气很是严肃的说道:“春花,我与你说,即使我再没有地位,我也是这个温家的一员,我也是温家的嫡长女,你即使再有地位,也终究只是个奴才,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这就是你们的命运,无法改变,所以,即便是你想对我怎么样,即便是你恨不得把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你也只能是想着,在这里,我的话,即使是废话,也要比你好使!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表面上是教训她,实际上却是说给张氏听呢,我就算是没了娘,爹不疼的丫头,但好歹我也是这温家的长女,这就是事实,就算是说破天,也说不破这个理。
说完,温娇雪冲着张氏一躬身,道:“娘,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女儿就不打扰您了,刚刚打扰了您休息,真是抱歉,女儿给您赔不是了!要是您觉得受惊了,改日女儿子再当面来给您赔不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你有气都撒不出来。憋死你。
“没事,赔不是就免了,是我管教不严,才惯出个四六不懂的骚蹄子,错不在你,行了,我也乏了!你且退下吧!”张氏一边摆着手,一边淡淡的说道。
“是,那女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女儿退下了!”
“夫人,奴婢退下了!”
随着两人的离开。
张氏终是忍不住,在床上尖叫了一声。
出了院子的温娇雪听到叫声,却是微微一笑,随即牵着莲花的手,回去了。
而这件事情,却是给了张氏一个响亮的巴掌,打脸,就是这样打的。
第四章 【针线】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温娇雪没有马上回房休息,而是在院子里耍起了太极。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是该活动活动了!要是再这么下去,迟早也是躺在床上的主,估计到时候又会让不少人暗自偷笑了。
看着自家小姐不回房休息,反而是在院子里做这些奇怪的动作,两只手不停的划动着,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大姑娘,您这是在干什么啊!好奇怪的样子!”莲花站在一旁,两只小手搓着衣角,一脸的疑惑。
温娇雪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开始做起了伸展运动,一边做着,一边笑着道:“动动身子而已,实在是烦这身子,走两步就大汗淋漓!弄得浑身不自在。”
莲花却是更加疑惑了,心道,大姑娘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运动的么?为什么现在倒是喜欢了呢!虽然疑惑,但是莲花也没有多问,自家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自己一个做奴才的,问来也没用。
“啊!对了,大姑娘,莲花忘记告诉您了,张夫人早上来这里的时候,说看咱们这院子人太少,太冷清,要给咱们这里找几个人伺候您!”莲花一拍小脑袋,说道。
拿着绣帕擦着两鬓的汗水,温娇雪坐到了石椅上,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她知道,这是那女人想在自己这里安插自己的人啊!不过也无所谓,自己又不会做什么,随她好了,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要好好管一管才行,要不然真的把自己这里当成随意的地儿,那自己岂不是又让人抓了小辫子!说自己管教不严么!倒不怕张氏到出什么乱子,就怕有些下人不把自己当成下人,那自己就要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奴才的觉悟。
想着,温娇雪嘴角微微上翘,一抬头,道:“走,咱们进屋吧!”
睡了一觉,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揉了揉眼睛,却是看到莲花正呆呆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出神。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大姑娘,您醒啦!奴婢没想什么!”莲花恍惚着眼睛,支支吾吾的说道。
“大姑娘问你话,你就要如实招来,要不然,你的小屁股就要遭殃了哦!”温娇雪摇着手指,笑着说道。
莲花急忙点头,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大姑娘,莲花…莲花在想自己的爹爹!”
温娇雪身子微微一震,是啊,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不想那是骗人的,或许过段时间,自己就让她回家去看看吧!不过这话她没说,因为这小丫头敏感着呢,自己要是说让她回家,一定会吓的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原谅,话说,自己就那么像是可恶又可怕的主子么?
哎!
叹了口气,温娇雪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是走到了门口,门是大开着的,这天气倒也着实让人如头痛,早上的时候明明还是凉风刺骨,到了这晌午,却又是热得不行!
“哦,对了!”突然想到一事,温娇雪转过身子,看着莲花问道:“上午来人了么?”
“大姑娘说的是张夫人说的事情吧!没呢,到现在还没信儿呢!”莲花目光闪烁的说道,显然还是对张夫人有些怯懦!或许这幼小的心灵已经埋下了抹不去的伤痕了吧!这让她想起了前世人们常常讲的一个故事,拔钉子的故事,想想也是,即便是将木头上的钉子统统拔掉,但是上面的伤痕依然后不能抚平!
莲花这么小小的年纪,便是在府上受着这些凄苦,倒也是很让人悲伤了。
“嗯,那就等着吧!送来就收着,不送,那就算了!反正咱们俩过着也挺不错的,而且,再有几天王妈妈也要回来了,到时候咱娘仨在一起,倒也乐得融融!”许是自己刚刚在张氏院子做的狠了些,所以张氏心里有怨气,便也不会想着自己的事儿。不过这都无所谓,有则有,无则无,犯不上为了这点小事,闹了心境。
想开了,温娇雪冲着莲花道:“莲花,咱们这里,可有些针线什么的物件?”其实,这两天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自己现在会的唯一的玩意,便是刺绣了!而且,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敢说,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先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真的行了,自己以后在府上或许也可以抬起头了!即便不行,有些指望的东西,也是好的,毕竟在这里,除了这些个物件能让自己上得了眼,别的,自己还真就不明晓了。
莲花一怔,然后奇怪道:“大姑娘,您要针线作甚?”
“呵呵,甭管了,拿来便是!”
“是的大姑娘,莲花这就去拿!”应了一声,莲花便是跑进了屋子。
待莲花进屋,温娇雪低头,握了握自己的手,这双手虽然细嫩白皙,但是却十分的僵硬,不柔软,无法做到灵活与灵动,常年刺绣的人,手指的灵活度是很高的,可是她的手指却很硬,看来还要慢慢来,多锻炼锻炼手才行啊!
不过好在这双手细长如青葱,很不错,锻炼一下还是可以的。虽然不知道何时能恢复到自己以前的实力,但是应该还差不到哪里去。正想着,便是看到莲花跑了出来。
“大姑娘,您要的针线!”莲花举着手中的所谓的‘针和线’对着温娇雪道。
温娇雪皱了皱眉头,拿过莲花手中的针线,这也叫针线?说真的,她不敢苟同,这针与前世的针相比,绝对要粗大了许多,再有,这线也有些粗了,而且手感又不好!想来绣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太顺!
看着自家小姐在那里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撇着嘴巴,莲花便是好奇的问道:“大姑娘,这针和线有什么问题么?”
温娇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的线穿到了针眼里,在空中来回的摆动了一下,试了试手感,有些差强人意。
“莲花,找块布来!”一边揉动着手指,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哦!”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莲花还是忍着没问,跑进了屋子,去来一块手帕大小的布拿到了温娇雪的身前。
温娇雪拿过布块,扯着针在上面比量了一下,便是找准了一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