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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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鼎食-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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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围墙,便是楼阁门窗横梁也多用大理石砌切而成,白墙戴瓦,颇有一股不一样的民族风情,侧面一片开阔的场地,仿似跑马场,周围遍植古树,树荫遮天蔽日,环绕搭建了看台,正中设有木椅几案,四下散落坐着些官员,当头长案后设宝座撑杏黄盖伞,想来该是镇南王的座位,却是空的,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
侧面是女眷席,远远看去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巧月低声道:
『看情形,仿佛是云州官员的聚会,怎的老爷却没受到邀约』
谢桥目光一闪,心里说,这样的场合在坐的都是镇南王麾下的臣子们,父亲身份尴尬,若来,只会格格不入,远了不好,近了更糟,倒不如托病推辞了更好。
忽听几个少年的在那边打了个呼哨喊道:
『喂!穆通,快过来,就等你了』
穆通挥挥手应了一声,伸手一掌拍在谢桥肩膀上:
『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记得给我加油,还有,如果我赢了这场,你要答应,从今往后不许再喊我木头,我比你大,嗯!就称呼我一声穆大哥好了』
谢桥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一边的巧兰哼一声道:
『我们家公子的大哥可不好当,不过你输了又该如何,难道要掉过来,喊我家公子一声哥哥不成『
穆通眼睛一瞪,耍赖道:
』要是输了,你叫我木头,我便再不恼了『
说着转身几步蹿了出去,寒清在一旁并不阻止他们斗嘴,这时还颇有几分认同的扫了谢桥一眼道:
『你们京城来的富家公子们都和你一般无二,上不的马,拉不开弓,没个男子汉的样儿,连我们云州的女孩儿都比你们强,倒怨不得穆通总是笑话你,咱们那边坐吧,一会儿这边蹴鞠结束了,再让穆通领着你去外面看热闹,也免得你人生地不熟的』
谢桥谢了她的好意,跟着坐到了距离主席不远的空席位上,视野极好,周围的侍卫倒是连拦都没拦,还有席间伺候的小厮,上前奉茶端果子的,分外殷勤。谢桥不禁讶异,暗暗揣度这位寒神医,究竟是什么身份,和镇南王又有怎样的关联。
一阵鼓声咚咚响起,谢桥才回过神来,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站好了两队人马。蹴鞠,谢桥倒是不算陌生,因现代的时候,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球迷,大小赛事无一不看,久了,谢桥也就看懂了,古代的蹴鞠和现代的足球其实差不多。
场上头系红巾穿红裤的为一队,头系兰巾穿蓝裤的是另一队,锣声一响,双方均一拥而上,争抢鞠球,用身体互相碰撞对抗,各不相让,倒是甚为精彩激烈。
谢桥手搭凉棚看去,好半天才找到穆通,隶属蓝队里头,别看年纪不大,倒真有股子敢打敢拼的劲儿,拐、蹑、搭、蹬、捻,颇有章法,闪转腾挪间甚为灵巧。
很快谢桥就看出了端倪,只要鞠球一旦落到红队一个高个子球员手里,别人就有意无意的退让,谢桥不禁暗暗纳罕,想看清楚些,可是那人动作转的甚快,一时也看不清五官面容。
进行到了末尾,红队已然遥遥领先,巧兰幸灾乐祸的道:
『木头刚才说下大话,看一会儿我去笑话他』
谢桥瞪了她一眼道:
『平常玩笑没什么,可他尤其爱面子,这时候还是消停会儿,不过游戏罢了,输赢有什么打紧』
巧兰嘟嘟嘴道:
『谁让他总说嘴了』
正说着,突然场外一阵欢声雷动,谢桥忙向场内看去,只见鞠球不知被谁高高踢起,那个红队的高个子队员此时一扭身,挣脱了下面对手的纠缠,高高腾跃而起,一个漂亮的佛顶珠,鞠球破门而入,高台上的锣声也敲响了,红队的队员们齐拥而上,把他高高的举了起来,映着初春的日光,那人挥舞起自己鲜红色的头巾,绕场一周。
待看清了他的脸,谢桥不禁颇为意外,原来又是他,忽听得场内外不知是谁带头高呼一声:
『王爷千岁千千千岁』
很快全场几乎都是这个声音,谢桥吓了一跳,联系前后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不禁抬头又望过去,此时被众人举过顶的男子,虽是一头脸的汗水,浑身却透出一股不容逼视的王者风采,高高举起手,引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谢桥不禁暗道:原来他就是那位外传手段非凡城府极深的镇南王。 
钟鸣
作者:欣欣向荣
传尺素润物细无声
谢桥忽的想起那日自己闯进保和堂里瞧见的情景,不禁就疑惑起来,若是那人便是镇南王,那么看寒清和他的样子,必然不是寻常关系,而父亲的病如今想来,更是透着蹊跷,小小的水土不服罢了,何至于最后竟病了这么长的时日。
再有,寒大夫几剂药下去,便回转过来,一切未免太巧了些。难道是镇南王给父亲下了什么慢性的毒,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毒害了父亲。
想到此,谢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遂又摇摇头,现在镇南王又没和朝廷闹翻,即便恼恨公主下嫁的事情,也不会如此因小失大,父亲若死在任上,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得,皇上更要疑心他有反意。
那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让父亲先吃些苦头,不敢和他作对,到了最后又假装施恩,让寒清治好父亲,以期父亲能感恩戴德。
谢桥脑子里忽然如一团乱麻一般,摘也摘不清,蹭一下站起来,也没心思理会穆通从那边冲过来,对寒清一拱手道:
『那个,我有些不舒服,这便告辞了』
寒清见她脸色果然不大好,刚要伸手给她搭脉瞧瞧,不想谢乔倒闪的快,没容她动作,已经带着身边的人,几步走下了看台,寒清微微怔愣,一把拽住要追上去的穆通:
『你师伯过来了。』
谢桥一路也没怎么说话,越想越想不通。刚进了府衙,林伯就迎上来笑道:
『京城有信来了,这是大爷写给姑娘的』
巧兰忙接了过来不禁惊呼:
『好沉的信』
林伯笑道:
『老爷那里也说,怎的你们兄妹倒有这些话要说,竟是比老爷的几封信加起来都有分量』
谢桥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几分,脸上不禁浮起淡淡的红晕,接过信,向自己屋里走去。坐在窗边的长榻上剪开信封,果然里面还套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抽出来反正瞧了瞧,信封上却连一个字都没有。
谢桥剪开封口,抽出里头厚厚一摞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秦思明的笔迹,倒是也没写什么大事,只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平常的琐事,间或也有衙门里的一些趣事,倒是事无巨细,仿佛汇报一般,细细写来,虽有些啰嗦,却如一股细细的暖流,缓慢侵润到谢桥心间,温温热热的甚为舒服。
最后一段,语气忽然一转写道:
『不知不觉写了这许多话,妹妹定已看的厌烦了,可是我觉得仿佛还有千言万语没写上去,忽见案头洒下点点清辉,推开窗子,举头望去,外面已是夜阑人静,新月如钩,窗子外的一树梨花开的正好,如此良夜,不知道妹妹此时是不是已然歇下了,倒是想起了柳永的一阕词里的两句话: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妹妹以为然否。』
谢桥不禁牵起嘴角轻轻笑了,开口道:
『巧月,把书架下面那个乌木带锁的小匣子拿过来』
巧月应了一声,找出来放在谢桥面前,谢桥将里面原来的东西清出来,再把手里的信折起来,放到里面锁好,让巧月仔细收起来,才去看谢宝树的信。
谢宝树的信却甚为简单,只说皇上定了四月十八的吉日,举行太子大婚,家里甚为忙碌,上个月,老太太做主,定了谢贤和林庭梅的亲事,说过了年再挑日子成婚,另外说老太太甚为挂念自己,叮嘱若是父亲病愈,还是早早回转京城为好,在云州呆着,总不如家里的好。
谢桥放下信纸,想到老太太素日里真心的疼宠,觉得自己是该回去的,可是一个是贪恋云州开放自由的空气,另一个,父亲这里的情形也实在放心不下,虽说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至少能帮着父亲料理一下内府里的杂事,也省的父亲还要操心这些。
想到此,谢桥忽然觉得其实父亲若是再娶一位情投意合的妻子也好,周姨娘是个木头一样的性情,刘姨娘又太过浅薄,两人和父亲与其说夫妻,倒不如说更像主仆。在这云州这里,没有三五好友,也无亲朋,再没有相濡以沫的妻子,久了,难免寂寞,毕竟父亲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做个鳏夫,也太尽人意了。
谢桥忽然发现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觉的变了,从一开始害怕父亲娶继母回来刁难自己,到现在希望父亲能有个可心的伴侣,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谢宜岳当成了真正的父亲,从而希望他的人生也能幸福美满。
说实话,对于故去的母亲刘氏夫人,谢桥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也谈不上替她不平和怨愤,只不知道,父亲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微微叹了口气,把信收了起来,京城来信倒是拉回了谢桥的些许理智,让她重新来审视现实,即便如今在云州,自己也要多留些心眼才是。阴谋诡计,明争暗斗,隐藏在一片祥和之中,兴许更令人防不胜防。
谢桥不禁为父亲担忧起来,也头一次体会到原先自己的天真,这个云州知府那里是个清闲的差事,简直是架在火上烤,既要应付镇南王,又要让皇上放心,得罪任何一方,说不定就是大祸事。
想到此,谢桥打了个寒颤,倒是开始怀念猫在谢府里的日子,和谢雅谢珠的那些小龌龊,如今想来,真不算什么大事了,尤其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聪明了,以镇南王的城府,也许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配合自己将计就计的演了这么一出戏。
还有那个穆通,寒清、现在想来个个不简单,谢桥按按自己的额头,忽觉一阵隐隐的疼,自己果然不是这块料,内宅的小打小闹还能勉强应付,一上升到阴谋诡计的高度,自己就歇菜了,以后还是尽量躲着点,镇南王身边这些人为上,自作聪明要不得。
打定了主意,谢桥倒是收了原来的心思,在府里安分的呆了半月都没出门,期间,穆通来找过她几次,都被她寻借口推脱了。
穆通哪里想得出这其中的缘由,每次从府衙铩羽而归,心情都极度不爽,想到此,手里的剑冲着边上的一株开的正好的花树,唰唰几剑砍了个稀烂。
历琮之和寒清并肩走出连廊,正看到这情景,历琮之皱皱眉道:
『他最近怎么了?』
寒清道:
『去了府衙几次,谢乔都避而不见,想来正因为这个烦恼』
说到这里,不禁沉吟半响道:
『说起来也蹊跷,自上次从别院瞧了蹴鞠回来,就再也见不着面了,那天瞧着脸色也不怎么好,难不成是病了,明儿我还是亲自去府衙走一趟吧』
历琮之倒是笑了,挑挑眉道:
『怎么,难道师妹真想收他这个弟子』
寒清道:
『有何不可,我瞧着她倒是个可造之材,即便不学武,师兄的一身医术也有了着落』
历琮之瞧了她一眼,叹口气道:
『大师兄已经去了这些年,寒清你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麾下的青年才俊不少,你挑一个,我出头给你做媒,定然让你嫁的风凤光光的,如何』
寒清脸色一黯,低声道:
『二师兄还是不要管我的事了』
说着疾步走了出去。
历琮之目光微闪,对后面的掌府官道:
『明日请谢知府过府饮宴,本王也该会会他了』
谢宜岳接到镇南王的请帖,倒是有些忐忑起来,自己来了这小一年了,他都以各种名义推脱不见,如今这是什么缘故,即便忐忑还是要去。
第二日略略交代了林伯几句,便去了镇南王府,平常自己连进去府门都难,今日却被掌府官满面笑容的迎了进去,谢宜岳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宴席摆在后面花园,一抬眼就看到正前方的镇南王,忙跪下道:
『微臣云州知府谢宜岳,参见王爷』
镇南王站起来,几步过来扶起他笑道:
『谢大人何必行此大礼,前一阵我身体不适,倒是怠慢了大人,大人莫要怪罪本王才是』
谢宜岳忙道:
『不敢不敢』
席间坐满了云州的大小官员,镇南王倒是把谢宜岳安排到了自己的一席,摆摆手笑道:
『咱们今天不谈公事,只赏花吃酒谈风月,谢大人,你看我府里这几株山茶开的可好』
谢宜岳看过去,只见周围花圃中,有数株名贵的茶花,明媚鲜艳,忙赞了声好,历琮之哈哈笑了起来:
『谢大人出身世族名门,自然见多识广,既然说好,便是真好了』
席间官员纷纷附和,谢宜岳一时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头皮发麻。
这位镇南王可以说是三位藩王中最难斗的一位,别看年纪轻,城府却深不可测,手段也厉害,出京的时候,岳父大人已然提醒他这个云州知府难当,到了云州才知道,岂止难当这样简单,虽然心里知道,以镇南王的精明,既然不想和朝廷撕破脸,就不会把自己如何,可是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定。
心想是不是过几日把女儿送回京城去更好些。忽听镇南王道:
『谢大人的小公子,本王倒是有过一面之缘,甚为聪明伶俐,我有意让他进府来陪着我两个儿子读书,不知谢大人意下如何』
谢宜岳一听就傻了,这如何使得,可是若是不应,可寻个什么样的借口出来搪塞,一时额头冒汗左右为难,呐呐了半响才道:
『那个。。。。。。犬子自幼体弱多病,如今也是三朝五夕便会病一场,在家时连族学都没怎么去,恐要辜负王爷的好意了。』 
  躲麻烦普济寺礼佛
历琮之听了,只是微微有些意外,却也没执意坚持,谢宜岳私下暗猜,这是不是镇南王试探自己的借口。接下来的日子,历琮之也没得空再理会这些琐事,太子大婚,即便他不进京贺喜,这礼必须要到的,不能让皇上挑出错去。
另外宾州山匪作乱,渐成气候,也需他亲自带兵过去剿匪。这一忙碌,直到了入了秋才回了云州城来,丢开身边杂事,没回王府,直接住进了郊外的普济寺里头,每日里和方丈谈经论法,对弈烹茶,倒也清闲自在。
普济寺建在半山之中,如今正值秋季,满山遍野一片融融秋意,倒是别有一番妍丽之姿,历琮之住的地方,比邻后山主持方丈的禅院,旁边不远处隔着一堵围墙是寺里的知客院,平常供贵族女眷们礼佛住宿的所在。
但是凡历琮之住进来的时候,便不接待外客留宿寺中,更不会有人跑到后山来,所以倒分外清静,比之自己的别院,历琮之倒更愿意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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