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泉(续)(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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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泉(续)(完结+番外)-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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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不敢看那双眼,低低的说了一声。他没有作声,只是我感到头顶的视线灼热的要把我烧穿。
  
  一如往常
  
  手起箭落,掌中的银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原来,不管灵魂再怎么拒绝,肢体都已经习惯这种重复不断的杀戮动作,简单,干净,有力……
  
  鲜血,一滴一滴,像在放慢动作一样,从他的肩窝喷出。粘稠的,鲜红的,绝望的,残忍的,疯狂的,灼热的,灿烂的,一颗一颗的血珠子在灯光下,在空气中,在我的灵魂深处飞舞,漫天都是,我的眼前一片血红,世界都变得疯狂,或者,是我疯了……
  
  “啊~~~~~~”脑子里传来了绝望的声音,好遥远,飘渺的像从宇宙的另一端发出的,又那么近,因为我的胸腔随着那喊声在振动。
  
  受不了了,无法控制自己,难道是好日子过久了,连这种已经很习惯的事情都无法忍受了吗?我蹲在地上干呕着,本来没吃什么的胃在强烈抽搐,苦涩的黄绿色胃液顺着喉咙喷出,雪白的地砖上满是不堪入目的污秽,看着又令我恨不得把内脏一起吐出来。
  胳膊上多了一道力量,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柔和而不失力道,我迷惑的抬起眼,直直的望进一双清冷的黑眸中,那种凉凉的透彻感让我精神一振。
  
  下一瞬,我被搂进一个宽大的怀抱,施加在我身上的双臂仅仅的箍着我的身体,仿佛要把我的肋骨勒断。我一惊,回身看到莫非天那双蓝得像无机质的宝石的眼睛,冰冷刺骨的怒气,瞬间从他身上凶猛的向我扑过来,仿佛把我包围在万年寒冰中,那浓厚的肃杀之气让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被穿出了成千上万个窟窿。 
  
  “你知道违抗我命令的后果,为什么不杀了他?”低沉的,带着厚厚的磁性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我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吱唔的说:“你只是让我把箭插到他身上,并没有让我杀了他啊。”
  
  许久的静默。
  
  然后……
  
  “这是你第二次挑我的语病,为了这个要杀我的人。”阴狠,残酷,没有感情的声音……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身上的压力消失了,突然而来的轻松竟令我有些空虚。
  
  莫非天走到黑衣少年面前,一把把他脸上的黑巾拉下,从我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孔,但是我看到了莫非天嘴角的阴冷的笑容:“聂白果然是完美的疯子,连杀手都挑如此俊秀的。”
  
  “好好享受吧,我会让你后悔没有死在刚才。”
  
  恶魔,又露出那嗜血的微笑。
  




第14章(重写版)

  地上的血迹和污渍在黑衣少年被带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死亡的恐惧留在了房中。
  
  我不敢想象那个少年会受到什么待遇,也不愿想象一个和董明有着相似眸子的人会受到莫非天怎样疯狂的报复,而且,现在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莫非天阴沉墨蓝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锐利的像看着猎物的老鹰。
  
  “你不想他死?”一只苍白纤细的大手勾起了我的下巴,冰冷的没有人的温度。
  
  “是的。”被那眸子看得发慌,我死命的咬着下唇,小声地承认着。
  
  “可是他想杀我。”他又淡淡地说,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
  
  我无话可说,只能定定的看着他的眼,再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即使这样,你也不想让他死吗?”白皙的手指抚上我的唇,轻轻摩挲着被牙齿肆虐出的咬痕,那冰冷的触感像针刺一样扎进皮肤,我不禁瑟缩一下。
  
  “他也只是听命行事啊。”我战战兢兢的回答。
  
  莫非天没有说话,只是手紧紧地擎着我的下巴,晶莹锐利的的蓝眸探究般直直望进我的心里,我下意识的想移开眼,但是视线仿佛被他的眼睛吸住了,只能无助的任由他挖掘我的思想,窥视我的灵魂。
  
  “所以……他杀了我也没关系吗?”下巴上的力道猛然加重,我觉得骨头仿佛要被捏碎了,剧痛从神经传到身体的各个部分,我浑身颤抖着,耳朵嗡嗡作响,眼泪不自觉地流了满脸,在一片扭曲的世界中,我看到莫非天那双冰蓝的眸子仿佛闪过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转瞬即逝……那样凄绝,那样惨烈,那样深刻,仿佛一把利剑刺进我的心里,却又在瞬间又恢复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那种痛,深深地在我的心里留下烙痕。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滚!”下巴上的手松开了,莫非天留下了个疏离的背影,一丝丝冰冷的寒气不断笼罩过来,那种魔性的气息比之前我所认识的更加强烈,令我觉得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打颤。
  
  “莫少爷,我……”,我急急的抬起头,却欲言又止,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那种沉重地悲哀压在心头,令我喘不过气来。
  
  “……那……我回房间了。” 
  
  说着我转身离开房间。
  
  走在昏暗的走廊,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我,其实他这么执着于我这个玩具,大概也是因为寂寞吧,魔鬼都是寂寞的,所以他们才会玩弄人类。
  
  不知道在走廊里绕了多久,我不禁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笨蛋:虽然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但是每次都有人带路,现在独自走在这大得不像话的的房子里,我不得不很丢人的承认自己迷路的事实。已经不知道拐过几个弯,爬过几次楼梯,周围的景物总是陌生却又似曾相识。墙壁上跳跃的火焰照映在精美的壁画上,色彩在交错的光影中变幻流动,象是绚丽缤纷的妖精在狂欢,昏黄的火光中,从我脚下延伸出去的无数条影子,随着光线疯狂的舞蹈益发显得狰狞,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上只回荡着我迟疑而惊恐的脚步声,‘当当当’的为这静谧的夜演奏着魔魅的旋律。
  
  “啊~~~~~~~~”缥缈而虚无的惨叫像一根针,狠狠的扎进我的神经,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什么声音?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人在惨叫?我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扎进掌心,尖锐地疼痛聚集起了我为数不多的勇气。
  
  应该不是鬼吧……我小心翼翼的驻足倾听。
  
  这座浸透了罪恶、鲜血和死亡的古堡里有几只怨鬼有什么稀奇,我暗自苦笑一声,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白皙、纤细、修长、柔软,怎么看也不像结束过很多人的生命,可是这空气中喧嚣的死灵们,恐怕早就为沾染在上面的血腥味流下了干涸的泪水,就像我心头滴落的血。
  
  “啊~~~~~~”又是一声微弱的惨叫,那么不真实,但是我却听得清楚,这是人发出的,在濒死时用灵魂发出的对生命的留恋,我听过太多遍,以至于深深刻在我脑中的死亡之歌。
  
  我咽了咽口水,僵硬的活动自己不停发抖的肢体,迈开紧张到麻木的双腿一步步向声音的来源靠近……
  
  人家说过,‘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我怕死,可是我的好奇心总是把自己傻傻地送进危险中,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我总会受别人所遇的苦难所吸引,然后让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麻烦当中,这好管闲事的个性总有一天会把我这条小命送掉的。
  
  惨叫声越来越频繁,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清晰的鞭打声、辱骂声、呻吟声。声音汇聚成一把尖利的刀,撕裂了空气,割锯着我的耳膜。再一次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我蹑手蹑脚的走近传出这些声音的门。虚掩的门里光线更加昏暗,从那一线空隙中,我捂着嘴看到了人间炼狱。
  
  一个完全红色的地狱。
  
  我的手紧紧堵在嘴上,防止惊恐的叫声从嘴里溢出,剧烈的喘息过后,我的脑中仍是缺氧的晕眩,肺部被空气撕扯得疼痛……但是这些感觉统统被我忘记了,我的脑中只有眼睛传来的影像:天花板、墙壁、地板全部都是红色的,它们原来的颜色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红色——血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仿佛凝固了的血腥味,几百坪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形状狰狞的刑具,在墙壁上噼啪作响的火焰照耀下,好像一个个隐藏在光影夹缝中的嗜血的怪物。
  
  一个人被绑在木桩上,光裸的身体血肉模糊,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在他身后挥着鞭子,每一鞭下去都溅起一片血花,细细一看,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鞭子上遍布倒刺,上面模模糊糊一片狼藉,地上平滑的血泊中点点星星的飘浮着突兀的肉屑,一滴一滴粘稠的血珠从那人没有一块完整皮肤的身体上滴落,沉重的、坚定的、带着绝望的钻进血泊中,甚至激不起一丝涟漪……
  
  黑衣人把鞭子一扔,走过去扭起那人的下巴,皱了皱眉:“死了……”
  
  另一个黑衣人缓缓走过去,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靴子挤碎肉块的声音,我得腿站不住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每一条神经都在颤抖,那种恶心的、滑腻的声音变成一把勺子,慢慢把我的脑子挖空,再把疯狂的恐惧灌进去。胃在抽搐,肠子在扭曲,我瑟缩着,紧紧靠在墙上寻找支撑的力量,呕吐的欲望却是半天无法消散。
  
  “不要急,下个就是你。”嘶哑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像一把钝挫挫过木头:“你还挺能撑,刚刚经历那些普通人早就不行了,想不到要对你用到刺鞭。”
  
  我擦了擦流到眼睛里的冷汗,眼睛被蜇得生疼,我不在意,只是继续把眼睛贴在门缝,看着地狱中无尽的黑暗。
  
  黑衣人对着阴暗角落里的人影说着,我这才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他似乎已经完全和那里的黑暗融为一体。
  
  “我期待着。”柔和的声音用和这里气氛不符的轻松说着。是那个人——那个有着和董明相似眼眸的杀手。
  
  “你是疯子吗?受过炮烙和针刺还能说出这种话,进来这里的人连求速死都是奢望,你不害怕吗?”黑衣人的语调微微有些颤抖,原来只要是人,不管是受者还是施者都会对着非人的折磨产生恐惧,而莫非天——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呵呵,我只能说,比起主人,莫少爷还是太温柔了。”杀手的语气透着轻蔑的笑意,听在我耳朵里却令我浑身都透着寒意——那个‘聂白’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比莫非天还要残忍。这个名字我好像曾经听到过,什么时候呢?我的脑中有两股力量再拉扯,一方在搜索着记忆,要把这个名字从过往中拉出来,另一方却在掩盖,潜意识里这个名字连着我一段不堪的过去,究竟是什么呢?
  
  一个场景跳出脑海。
  
  一个惊恐绝望的男人,一张由蜡黄变成青白的脸,一双惊惧得睁得圆圆的眼,一把乞求而破碎的声音:“莫。。。。。。莫少爷,求求您饶了我吧,我。。。。。。我真的没有把消息透露给聂白……”是了,那是元冕的父亲在最后为了自己所做的辩解,他为了一个叫聂白的人背叛了莫非天,然后惨死在我手里。元冕的感情、生命、甚至父亲,都是被我葬送的。我这罪恶的灵魂……终有一天,元冕,我会下地狱向你赔罪的。
  
  耳边又是那嘶哑的声音,把我的意志从回忆中拉到现实:“你就趁现在逞口舌之快吧,莫小姐带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聂白真的打算那样做吗?”
  
  “呵呵,主人是个疯子,所以,他邀世界陪他一起疯狂。”
  
  “你再说什么疯话,再不老实,你这张英俊的脸就会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黑暗中的杀手在没有说话,一时间周围静得除了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就只剩空气中我紧张的微弱的喘息声。
  
  “林先生,你在这里干什么?”耳旁突然响起严肃、机械的声音,我惊得猛一回头,看到管家莫伯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幽幽闪着银光。
  
  “我……我迷路了。”我嗫嚅着,心跳得要从嘴里蹦出来,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精光闪烁的眼睛,锐利的盯视着我,直到我从脚底抖到头发尖,他才缓缓地说:“我送您回去。”
  
  说着他转过挺得笔直的身体,稳重而干练的迈开步子。我回头看了看那扇门,暗暗叹了口气,无奈而认命地跟他离开。
  
  




第15章(重写版)

  血色的地狱里,我手执鞭子,身子不由自主的动作,一下一下,狠狠的抽在面前那个黑色的身影,他惨叫着,鲜血连带肉屑飞溅在我的脸上,滚烫极了。一盏灯亮了起来,我看清了那人的脸,斯文俊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是元冕!他温柔的看着我,嘴里的声音直直刺进我的灵魂:“夜泉,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是这样爱你……”我尖叫着,哭泣着,可使身体像□纵的傀儡,不由自主地挥动鞭子,元冕浑身血肉模糊,可他嘴角的笑仍是那样温柔,眼中□裸的爱意要将我吞没……渐渐的,他的脸扭曲变化,那双眼眸由温和变得清冷,我的心也变得冰冷……那是张美的能让我忘记呼吸的脸,即使沾上了点点血迹仍艳丽的好像怒放的蔷薇。他雪白纤瘦的身子血肉模糊,可是他还微笑着,清冷的声音震动着我的耳膜:“为了你,我愿意牺牲一切……”
  
  “啊~~~~~~~~~~~”我尖叫着醒来,浑身打着颤。黑暗中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耳中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我想翻个身,却发现四肢仿佛被灌了铅,一动也动不了。微凉的夜风吹起厚重的窗帘;月亮露出一个完美半圆的脸,冷冷的看着惊惶不安的我。清新的风送进来玫瑰香,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这种隐隐透着血腥味的甜腻,我皱了皱眉,鼻腔里都是这种厚重得仿佛凝固的味道,好像整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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