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他泛起了一个阴冷的笑容:“夜泉,如果你的父亲死了,你会有什么反应?”真正疑惑的语气,还带了点跃跃欲试的兴奋。
“不!”我大吼,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个假设让我浑身从骨头里发冷,脆弱,也从心里的最深处慢慢渗出来。
“不……别拿我父亲开玩笑,真的,别说我的父亲,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说我的父亲……”双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衣领,我目呲欲裂的喊着,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哆嗦着,只是哀求着,颤抖着,最深最深的绝望,我知道,如果他愿意,可以真的说到做到,而,只为了看我一个反应。
“这倒真的引起我的兴趣了。”冰冷的,玩味的,恶魔般的笑容,越来越大。
“求。。。。。。求。。。。。。您,别,别这样说,要怎样,冲我来了好了,别动我的家人。”泪水,在惊惧中爬满了我的脸,我嘴唇颤抖着说。
“这就是你的底线吗?”他探究的盯着我的眼睛,低沉的问道。
完了……他真的想这么做,就像一列火车开始了启动,我要怎么样,才能挡住它?浓浓的无力感和绝望席卷了我。
我两眼烧红的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吼道:“相信我,到时候,我不会给出能让你满意的反应。”
莫非天森蓝的眼睛阴冷冷的盯着我,冰蓝的眼睛奇异的掀起一丝波动:“为什么?”
“?”我疲惫而疑惑的看着他。
“我的父亲,你的父亲,你好像很容易被别人牵动情绪,为什么?”他似乎心情很好的回答。
“那不是别人,是最亲的人啊。”我控制不住的喊了出来。刚说完,我立刻后悔了,带着浓浓的担忧看着他,他才刚刚失去父亲啊。
一只大手,缓缓的抬起来,遮住了我的眼睛……
“夜泉,你又在可怜我了。”我听到他这样说着。我知道,他不会动我爸爸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呜……”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让我不由自主的微微挣扎起来,但很快被他压制在身下,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嘴唇残留着丝丝的血迹,鲜红的唇,鲜红的血,让我一瞬间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吸血鬼,终究还是要咬脖子的。
他微微眯着眼,伸出舌头舔去唇角的血迹——我的血迹,我的身子,竟有种仿佛也被舔到的颤栗感。
“夜泉,鲜血,真的很适合你……”恶魔的低喃声,幽幽的在黑暗中响起,温热的鼻息吹拂在我耳边,让我颤抖的更加厉害,头也越来越昏沉,微痒刺痛的感觉不断传来,腻滑的舌舔在颈侧的感觉,就好像,活生生的,舔在灵魂上,酥麻,而又震颤。
他再次低下头,我几乎能听到吸吮声,沉闷的在黑暗中响起,头越来越昏,四肢也渐渐麻痹了起来,那两只冰冷的大手,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我,紧的仿佛会勒进胸腔,又是那样绝望崩溃的拥抱,让我的心,好像平静的浸在酸楚中,很痛,很酸,我想努力的睁大眼,可是疲惫像床厚重的被子拥我入眠,沉入黑暗前,我听见自己有气无力的说:“莫少爷,如果难过,其实是可以哭的。鲜血,并不能解决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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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告诉他,鲜血不能解决一切,说真的,他有些动容。
看着怀里那个人,一滴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如果睁开,肯定又是满满的蓄着泪水,却不敢掉落,漂亮晶莹得仿佛一块会流动的水晶,总是悲哀的看着他。
如果难过,其实是可以哭的……这样的傻话,却让他的心底有了一丝温度,那么这泪水,是不是替不会流泪的他而流呢?
只是恶作剧般的吓唬他,却引起他如此深刻的恐惧,那么父亲……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莫非天想起自己的父亲……冷漠,残忍,灰蓝的眼里总是没有任何内容……真的跟自己,很像啊,为这样的人,他居然也会流泪,真是,太天真了……
他的父亲呢?
他记起羽天兴高采烈的向他炫耀,他最在乎的人的父母在她手里,他微微皱眉,自己最在乎的人?有吗?唇边泛起一抹冷残的笑容,恶魔,只是有了感兴趣的玩具而已,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在乎,当然,也不需要眼泪……
恶魔,都是孤寂的,正因为如此,如果他们不能玩弄人类,那么在孤独寒冷的生命中,岂不是没有一点乐趣可言。
他看着那柔细的脖子上的小小的伤口,眸子的颜色变得浓郁。
居然……会怀念?
没有想过,会上瘾。
仿佛最甜美的毒品,残忍而眩惑的勾引着,让得不到满足的身体渐渐不安份起来……
他讨厌这样的陌生,对自己的不受控制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却遵从身体的意志,来见这个带给他甜蜜的折磨的人。
他眯着眼,对着那个鲜红的伤口,近乎执着的打量着,鲜红的血珠,慢慢的从伤口渗了出来,红得透明的纯净颜色,闪耀着如勾引般璨红色的光芒。
甜蜜就在眼前,却不急于去品尝,让那刻骨的诱惑尽情的浸润到每一个细胞,然后甜美地、细致地、体会自己心里肺里的焦灼的疼痛!
那是世间最美好的感觉!
慢慢的凑上去,冰冷的唇碰触到温润的液体,他缓缓的闭上眼睛,红艳的舌头,如小蛇一般从口里探出了头,细细的舔嗜着,一点一滴的吞进喉咙,意犹未尽的品味着,就是这个味道,折磨了他很久,不能忘怀,只是时时刻刻的焦躁,却被平静的表面重重压迫着,折磨得他,更想杀人了……
直到第一滴散发着浓浓诱惑的莹红的血落入口中,他才觉得咆哮着的身体,平静了下来。
有多久没有品尝过了?
像红酒一样干净漂亮的色泽,莹润的好像会碎开,带着浓重醇厚的口感,给味蕾带来一丝丝清甜,还有那一缕菊花香……真的,很怀念……
才一个月不到而已。
昏黄的烛光,给那具单薄的胸膛染上淡淡的麦芽色,看上去……柔白、细腻、很好摸的样子,事实上,他直接听从了身体的欲望,白皙冰冷的手指,一颗一颗把扣子解开,然后缓缓的抚摸上去,温热,带着一丝潮湿的滑腻,却不感到恶心,只想继续……
鲜红的仿佛滴血的乳珠直直的挺立,他没有感情的蓝眸中,有什么异样的飞快的闪了闪,然后颜色被欲望熏染得更加深邃,好像看不到低的深渊。
他笑了,真是个敏感的孩子……
微微颤抖的肌肤,好像吸附住他的手指,热度,顺着接触的部位缓缓蔓延,一点一点的聚集,让他莫名的感到灼热,刚刚流进体内的鲜血,仿佛都沸腾起来,蒸腾出一股嗜血的快意……
很可惜,那双总是流动着所有情感的,美丽的大眼睛微微闭着,他为此而惋惜,否则,一定有种灵魂也为之灼烧的快意,不过没关系,他知道,那双温润的眸子,再张开的时候,一定会深深的,把他的影子映在里面……
再次,他俯下身,尽情尽兴的品味着那甜美的鲜血,没有餍足的享受着血的飨宴。
“少爷,准备好了。”门口传来天凛不识趣的刻板声音。
他有些不悦,才是前菜,已经让他如此兴奋,他不禁开始期待后面的大餐……
但是,还有些小麻烦要处理,例如,莫家的继承权……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很仔细,很缓慢的给他系上扣子,然后手指轻轻划过自己弄出来的伤口,莹白的指尖沾了一滴血,放进嘴里品味着……
他头都没有抬,只是阴恻恻的说:
“这里交给你了,你知道我回来以后不想看到什么。”
第46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昏昏沉沉的起来,头还是很晕,不知道莫非天昨晚吸了多少血。
想到他那阴残的笑,我的心里有些空,好像有什么随着血液的流失也跟着失掉了,不是不害怕,相反的,我怕得要死,那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那么冷冷的看我一眼,我就会腿脚发软头皮发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同时,我对他有些什么已经不一样了,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觉得,看着那个人,心里不自觉的就变得柔软起来。
唉,想想我也真奇怪,居然会对那么可怕的人产生这样的感觉,何况他还那样折磨过我,但是就是无法对他产生恨意……算了,这次这么轻松的过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看看窗外,天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了。
看了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我的洁癖又上来了。迅速脱了衣服,拿上干净的换洗衣物,我走进浴室快速的冲了个冷水澡。
眼睛不经意的看到了镜子,我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个多月没剪的头发又长了许多,已经长过耳根,细碎的刘海下面,一双跟妈妈相似的大眼睛带着迷蒙的水汽,脸色倒是不再蜡黄,但也和健康的红晕沾不上边,一看就是贫血的苍白,那两个月虽然吃的不错,但是那样的压力下,又挨过饿,体重下降的厉害,现在看上就像根竹竿一样。这下可好,以前总是减不下来的肥倒是不用愁了,我苦笑着想。
只怕让明看到,又要让他唠叨了吧。想到那个美丽脆弱的身影,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一下,好酸,好痛,好像快要被思念和忧伤浸烂了。明,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对我温柔的微笑?
一条水迹,慢慢的从镜子上流下,看上去,仿佛镜中的人在流泪。
侧过脖子,我看了看伤势。很小的伤口,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但即使这样,还是被贴了OK绷。想想,还是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莫非天……那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除了喜欢喝血这个毛病怪了点……
快速的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我匆匆背上书包走出门去。
一整天都听见同学们在议论纷纷,莫家易主的事情果然很有影响力。
下了课,我正在往食堂走,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我惊得颤抖了一下,猛地一回头,却看到一张俊美温和的笑脸。
“你好,夜泉。”
“啊!你好,君千释。”我拍着胸口答道。
“对不起,我好像又吓到你了。”他带着和煦的微笑说着。
“没有,是我自己太神经过敏,呵呵。”我也笑着说。对这个从始至终都温柔优雅的人,我十分有好感。
“怎么?要去吃饭吗?”他关切地问。
“嗯。”
“正好,我们一起吧,自己一个人吃很无聊。”
“可是……”我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红铜校徽,犹豫了一下,这样,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没等我说完,他只是微微一笑,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没什么可是,走吧。”
这还是第一次踏上餐厅二楼,以前跟元冕在一起的时候,吃饭通常都由厨师在他那里做好,所以我很新奇的四处张望着。
从一楼的餐厅和超市的分隔处的宽阔楼梯走上去,就看到一扇高达八九米的白色大门,大门上还镂空镶嵌着金色的花纹,十分高贵典雅。刚刚站定,那扇大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两旁站着两派身穿黑色西服的侍者,都恭敬的弯腰鞠躬,我有点受不了这种阵势,脸上微微发烫起来,前面的君千释倒是很习惯的优雅的走了进去,我连忙小跑着跟上去,有点发窘,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身后的精美大门又再次关上,一个黑衣侍者走过来,微微鞠了鞠躬,用崇敬的口吻说道:“君少爷,顶层已经准备好了。”
“不用了,今天就在这里吧。”君千释微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身旁的男人至少也是个贵族,那言谈中的优雅与威严是与生俱来的。
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我好奇的问道:“这里的人好像对你很尊敬啊,你的父母是高官吗?”
他微微一笑,拿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的姿势慵懒而又充满贵气:“我父母只是医生。”
医生?对这个答案我很吃惊,虽然我知道有些医生很有钱,但是刚刚我就观察到了,那些侍者在我们进来之后就散开各做各的,也有些学生进来,但是并没有得到他们过多的关注,真是奇怪,难道是御医?这个傻气的想法不禁在我的脑中冒了出来。
“呵呵……”一串低沉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让我回过神来。仿佛被他看穿了刚才的想法,我有些丢脸,小声问:“你笑什么?”
“你真的很可爱,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他优雅的微笑。
我可以肯定我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因为已经热的要冒烟了。
“我……我去下洗手间。”逃跑一样,我用了最经典的借口逃离那种窘迫。
……可是,这里为什么这么大?!从那数百平的大厅拐到这条走廊上,我已经绕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洗手间的标志,又没有人可以问。越走,就越害怕,拐来拐去的走廊上铺着红地毯,走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两旁是贴着精美壁纸的墙壁,连一丝阳光都照不到,只有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唯一的光线就是每两扇门之间的小小兰花型的壁灯,本来柔和的光芒现在却让我觉得阴沉……我害怕的跑了起来,两旁的黑色大门像一张张紧闭着的大嘴向我扑来,又眨眼之间隐没在我身后,现在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这些门后,对我来说都是未知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尽头的拐角,啊,总算看到一个人,我激动的差点喊出来。兴奋的跑过去,却只看到一扇电梯门正缓缓关上,在彻底关上之前,我看清了,里面站着一个人,虽然只是侧面,但是,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颀长高瘦的身材,清俊斯文的面孔——元冕?!
不不不,肯定是我看错了,没错,长得相像的人很多,我当初不是也把君千释错认成冕了吗,这里光线那么差,一定是我看走眼了,一定是的。
“夜泉,你怎么在这里?”轻柔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嗯?”我呆愣的看着电梯门,脑子几乎无法运转,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