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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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望当归-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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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撑开的气罩挡住了他的血肉蛊虫攻击,保护了我和鄂尔泰、路品书,却没能挡住任何一个人的视野。当天晚上,整个营地里目睹或者间接目睹或者听闻了这一幕的人,都没能好好吃晚饭。
竟有人悄悄和路品书说:“我先前还觉得殿下太不怜香惜玉,这么美的小娘皮也舍得打,今天看来,打得还不够狠!”。
路品书郁闷地说:“你这家伙懂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拜月教的地头,我们不能和他们结下生死大仇。要不然,拜月教上万信众,每个人都跟那个禄鼎明似的来一血肉炸弹,你说谁受得了!”。
这也正是鄂尔泰和我说的,他提醒我,一不能杀了那个圣女,二要小心,谨防那些蛊虫引起瘟疫。
三么,他悄悄问我,一路上有没有遇到刺客,要小心我在京城的某位兄弟趁机下手。
我听了之后笑了,和他说:“我消息不甚灵通。不过也听说,当年弘历出京去河南暗查某事,一路上遇到数批追杀,险些丧命。回京后父皇和数位大臣都知晓此事,后来父皇就把弘时废为庶人。”
“他当年尝过甜头,如今必不会把自己陷入弘时的境地里。”。
我和鄂尔泰相视而笑,彼此心中都知道,已经结为同盟。
有的时候,救命之恩确实不同一般。鄂尔泰愿意向我示好,定然有许多方面的考虑,但禄鼎明这一炸,至少也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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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这位圣女同学,就是传说中的女配角之一……就是那种爱上男主的脑残白富美……
不过我能肯定,遇上弘晖,她会悲剧,会很悲剧……
拜月
弘晖篇 第三十章。
我手上的爱情线、生命线和事业线,都是你的名字拼成的。——《玻璃之城》
到了交换人质的那天,军营中上下都是激动不安。
出了禄鼎明之事后,谁都知道我方和拜月教必然又是一番争斗。他们也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数千教众陆续赶到,已经在城外摆下了阵势,虽然都不过是些普通广西土人,但他们那种不惧生死、甘心同归的嗜血眼神,看着令人发毛。
这种莫名其妙信奉异教神的,如今在中华大地上数得上名号的就有两个,一个拜月教,一个白莲教,都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名堂,唉,父皇你着实可怜。
鄂尔泰不敢轻忽,已然安置下大批正规军队,清理干净邓横寨外的草木竹林,令火器营的士兵随时听令,打算攻破土城后直接火攻,不惜烧光整个寨子。
上弦月升上桫椤林的林梢时,我已经等在和拜月教主约好的地点。拜月教圣女站在我旁边,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衫,腰带上用金线绣了大朵大朵的曼陀罗,耳边缀着金色的流苏,额上的月牙儿闪动着流丽的微光,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邪异美丽。
虽然知道她是妖女,身边也有不少将士在偷偷看她。
她却只是看着我。
为了尽快结束拜月教之事,我已经尽可能给了她礼遇,毕竟如果真打斗起来,不是三两天能完结的。食物、热水、符合她身份的服饰、甚至我都松开了对她的禁制,让她能够自由地站在这里。
现在先让这妖女和她的父亲过几天好日子,日后待我有了实权和时间,定让人踏平了南疆。
等等,或许不用等这么久,待我回到中原,便暗地里煽动中原武林,扶植他们进攻南疆,我再暗地里加以助力,岂不就成了。
想到这里,我含笑看了那圣女一眼。
这一刻,我眼中的美丽女子已然物化,变成了月宫那块被人摘下来的牌匾。
她的手指下意识抚摸着银笛的笛孔,此时突然身体一震,双目直直地看着我的脸庞,眼中仿佛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她犹豫地说:“——我听人说,你是京城的大皇子。”。
鄂尔泰都知道了,又这么害怕我出事,军营中自然也有不少流言。我倒不意外她的消息灵通,点头道:“那又如何?”。
那圣女双颊上泛起了红晕,声音低柔地说:“……其实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和煦地和她说:“我是爱新觉罗弘晖。”。
她深深吸了口气,垂下了眼睫:“我、我叫作曼沁罗……就是曼陀罗的曼,沁人心脾的沁……我、我爹惯常叫我阿沁的。”。
我“哦”了一声,继续和蔼可亲地问她:“那你爹叫做什么?”。
曼沁罗抬头诧异地瞧着我:“啊?我阿爹?他——”。
她结巴了,我看她一眼,曼沁罗惊慌失措地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是说,我身边的人都叫他教主,我就叫阿爹……”。
她说着说着,脸又红了,我想起来那帮“牧女”提起圣女时敬畏恐惧的语气,忍不住要感叹一声,不愧是苗疆圣女,小小年纪,这演技是真好。
虽然爱好是驱使侍女挥舞着小皮鞭去赶羊群,自己倒也装得和小绵羊似的。
不过——我的思维发散了一下,如果我是她的话,可能还真不知道亲爹叫什么名字。就像我父皇,也长到不知多少岁才知道皇祖父的名字叫玄烨,我记得有一次听到他和十三皇叔酒后谈笑,说一直以来就以为康熙皇帝的名字就是“陛下”。
“沙沙”声越来越大,忽然有兵士惊恐地大叫起来:“蛇,有蛇!”。
果然是蛇,还是苗疆最毒的金线环蛇,那些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排成一队一队,像有人指挥似的从容不迫游了过来。在蛇之后,便是蝎子、蜘蛛、蜈蚣,排在最后面的,居然是盘子那么大的蟾蜍,一只只都是血红色的,瞧着着实骇人。
拜月教的那帮信众也悄无声息围上来,一个个把脸藏在黑色的兜帽后面,阴冷无声地看着我们。果然是非法组织的狂热信徒,连打扮都这么不同寻常。
鄂尔泰一声令下,火枪连击,浇好了火油的沟渠里顿时燃起火焰,那些毒物不敢近前,竟像军队似的排列程序,一个个昂起头来像人一样盯着我方。
大清将士本来胆子极大,可怜有些人天生有虫蚁恐惧症,这时候吓得跟什么似的,还不敢叫出声来。
曼沁罗脆脆笑了两声,抬起手来拢拢头发,手腕上的几只银镯子就发清凌凌的叮叮声,她笑道:“诸位哥哥莫怕,这些小家伙可没有恶意,不过是来迎接我的罢啦。”。
她瞧着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音节,仿佛是在叫“弘晖哥哥”,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弘晖将军,你若是不信,我让它们跳个舞给你瞧如何?我们拜月教并非有意与朝廷为敌,此番都是我的不是,我已知道错啦,只盼日后能够友善相处,彼此也做个好邻居。”。
我看一眼那些黑衣黑脸的土人,跳舞?。
曼沁罗横笛吹奏起来,我留神听着,提防她使什么魅音术。
结果竟然真是舞蹈。
那些银蛇在月光下,慢慢盘成三条巨大的银蛇,在月光下扭动身躯,款款摆舞,随笛声而左右起舞,你来我往,瞧着竟然像是美女蛇在诱惑人心一般,还真有那么几分性感的意味。
蛇身互相摩擦,流露出露骨的□意味,看着原始而粗犷。只是这动作由银蛇做出来,就是可怕又惊骇,居然还有些莫名的动人之处。
我有些想扶额。
真是毁三观啊!。
我悄悄看一眼鄂尔泰,果然这老头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圣女同学,真是给跪了,你就放过鄂尔泰这样一辈子无侍妾的老实人吧!。
笛音幽咽如诉,到最后的时候越发缠绵柔婉,那三条银蛇月下狂舞,状似癫狂,最后朝着东方,一致张开蛇口,仿佛对着月亮发出了人耳不能听闻的长啸。
我决定了,回去就给上下将士发奖金,这些人跟着我打邓横寨,真是难为他们了!
曼沁罗放下笛子,大概是催动真力的缘故,她脸颊通红,额上细汗,胸口起伏,不住喘息,朝着我行了个苗疆的礼节,仿佛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最后就沉默地看着我。
她这么近距离盯着我看,鄂尔泰感到很不习惯,轻咳一声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就也盯着我看,估计是想揣测我的想法。
至于我有什么想法?。
我只是在寻思,这次来了南疆,到底要给阿莼带什么礼物回去,最好是有意思又不贵重的——她一向严守礼节,超过一条丝巾价值的礼物就不肯收。
大概这幅场景实在太奇怪了——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个耄耋老人一起使劲看着我,我心不在焉面无表情地发呆——上下将士也时不时瞧我们一眼,连那边的黑衣土人们也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聊起来。
在这种八卦的气氛中,拜月教主来了。他也没整什么八抬大轿的排场,仍然是那么低调而正常地一个人信步走来,他过来一站定,那边就突兀地冒出来几个人,很快地,我们被拜月教掳去的将士被带了过来。
拜月教主轻咳一声,微笑道:“大殿下,上次见面,本尊不知殿下身份,有些失敬了,此番是特意过来赔罪的——还不放了这些将士。”。
我们这边自然有人去接,然后鄂尔泰就过来告诉我:“殿下,这些人都没什么问题,大夫给把过脉了。”。
我点头也微笑:“教主有礼了,既是如此,来人,把圣女好好送回去。”
曼沁罗一直看着我,眼中盛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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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拜月教插手,很快的,邓横寨就被我军攻了下来。寨子里一百多青壮年全部被杀,剩余的七百多人被鄂尔泰押解回省城,再行处置。这个寨子,是彻底的被灭了。
我吩咐鄂尔泰,在上折子的时候不必提我。他遵命离开,我带着路品书继续往云南走,再去看看那边的境况,这一行基本上就可以交差了。
我也就可以回京了。
去考察云南黑苗白苗之争,少不得要介入拜月教的势力,所以最后被拜月教中人请入月宫的时候,我也不是很惊讶。
十六屏大门依次洞开,最高的拜月殿里,曼沁罗金线白衣,额垂宝石,含愁带悲地看着我。
上过茶后,曼沁罗开门见山地说:“我阿爹死了。”。
我考虑了一下,说:“恭喜教主登位之喜。”。
果然,她不再作出悲愁含怨的样子,转而咯咯笑道:“你真是合我心意……那我也不绕弯子,你要如何,才肯留下来?”。
我直接答道:“绝无可能。”。
说真的,设身处地地考虑,就算我不是爱新觉罗弘晖,不是皇长子,不是坤元境宗子,只是一个普通男子,也没有心上人,我也不能接受留在这里啊!。
和一个传销组织的妖女头子鬼混,能有什么前途?这放在其他世界是要被人嘲笑的好不好!
她脸色一变,默然瞅着我,过了片刻,轻声说:“也是,为了一个女子放弃皇位,总不是你会做的事……我愿意跟着你回到京城,不过你须得答应我,你与我的孩子,要是你未来的继承人。”
孩子?。
我给她呛了一下。
真是给这人跪了!老实说,我真从来没想过和除了阿莼之外的其他任何女人有那种关系好吗!更别说生孩子了。
当然,这世界上是有许许多多风情各异、妖娆多姿的美人,但就好像你看到了一只漂亮的天鹅,会想要去摸摸它的羽毛一样,可能会想看两眼,甚至听听它的声音,但是要和它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接触?还是饶了我吧。
而且我真不想说出来打击这位教主,说真的我长得比她还好看,与其耗费那个力气去调戏她,我还不如对着镜子多照照自己呢……。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教主脸色越来越僵,正在我考虑今天是不是要闯过拜月教大阵的时候,她呜呜哭了起来。
她抽抽噎噎,泪流满面,继而嚎啕大哭,跟个小婴儿似的。
我僵硬了。
不是因为她哭得伤心,而是因为她一边哭一边在说:“大郎你不能这么狠心……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大郎是个神马玩意儿?。
我以前倒是听说过,弘历再外面惹风流债的时候,那些女人一般都爱叫他“四郎”,这个名号听着倒是很倜傥,怎么到我就是大郎了?这个名字土得掉渣好吗!。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叫“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教主请自重!。
我始终沉默着,对她的悲痛大哭无动于衷。旁边站着的侍女一个个站不住了,纷纷把眼刀扫过来。
曼沁罗擦一把眼泪,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地说:“你试着对我下一个指令。”
我思考了一下,说:“跳到圣湖里面去。”。
听说圣湖里面都是怨灵,我刚才走上来的时候,就对那个湖很感兴趣。
教主一听之下,脸色惨白,惊怒地瞪着我,但是她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圣湖奔了过去。
我能看出来,她的意志真的不受自己控制,因为她的手还徒劳地在空中抓握,看上去很想止住自己的动作。
月宫上下都惊骇地瞧见,自己的教主一路狂奔,义无反顾地跑到圣湖旁跳了进去。
湖水像是沸腾了一样,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空气中甚至有肉眼可见的白汽。
我很快到了圣湖旁,“啪”一声甩出刚才随手抽的一根长丝带,把曼沁罗从湖中拎了出来。她妆容全花了,满脸是水,狼狈万分。
待她从内殿换装后出来,就看见我在拜月殿中踱步。
曼沁罗叹息道:“你也看到了,你现在可以控制我的全部行动。”她忽然从红唇间逸出一道幽微的叹息,“甚至可以说,你就是我的——主人。”。
我冷冷瞧着她,逼问:“你下的蛊有什么作用?什么时候下的?”。
曼沁罗正站在殿上通气口的正下方,一道阳光斜斜打下来,在她身上蒙上一层金纱似的光晕。
她张了张口,无法自控地答道:“在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给你下了蛊。你抓住我后,出于谨慎又去查看了我最开始呆的凤凰树枝干,摸到了我留下来的香囊,那时候就中了蛊。这个蛊是我的本命蛊,你的是母蛊,我的是子蛊……你能完全控制我的行为。而且这个蛊,除了我爹谁都不能解开。”
这家伙真的是疯子吧?。
虽然最近我也老被人当做疯子,但看着这丫头我真没有一点看到同类的高兴感觉,我实在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我谨慎地盘问她:“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给我下这种蛊?”。
曼沁罗答道:“你仰着脸那么专注地看着我,看起来那么深情,那时候我就想,好想有人这么爱我……你太厉害了,我的那些同心蛊、生生世世蛊都没办法对功力比我高的人起作用。只有这个本命蛊,我从一开始,就是用命养着它,它能够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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