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身子一抖,颤声说:“是……莫言遵命。”
白玉之转身而去。
新婚之夜,冷月高悬,月夜之下,一片竹林、一间喜房、两种心思、三种无奈……
白玉之途径还阁楼喜房,只见月光淡漠,房门前盈盈立着一名女子,她笑容清冷,目光却如火如烟。
她缓步走近他:“我便知道你不会在喜房。”
女子的手自白玉之胸前衣襟划过,扯开他的衣带。
白玉之却伸手拂开:“若莲,今夜我不想……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顾若莲一怔,白玉之面无表情,快步向还阁楼院外走去……
顾若莲眼神瞬间动荡,白玉之那飘逸如同仙人般的背影,她却最是恨。
因为每一次,她都只能看着这个背影消失而无能为力。
她恨自己的无力,恨他的无情。
她不能叫住他,因为他不会停,她不能追上他,因为……她永远跟不上他的步伐,还有他变化莫测的心!
第2卷 越女新妆出镜心 隐有暗刀来
一场大婚,如同一场闹剧,也注定了慕容芜在家门森严的白家不会有好过的日子。
白家的庄肃是从里到外的,偌大的庄园,出了还阁楼便好像进入皇宫内院,无人敢多说一句话,无人敢多走一步路,人人的表情皆是谨小慎微,人人的面貌都是死气沉沉。
一早,白玉之便带着慕容芜去堂前请安,一夜迷惑,慕容芜偷眼去看白玉之,他似乎立时被打回原形,一切美好随之而去。
今日的他一身华服,象牙白色长衫,箭袖和衣裾边绣了隐纹浮云,五彩交缠的丝线将一块温润通透的美玉挂在腰间,他面容早不见了夜里的邪魅,借着一缕阳光,清清爽爽、坦荡倜傥,端的是如玉少年、翩翩公子。
“何必偷偷看我?”白玉之忽然唇角一动,转眸看向她,慕容芜一怔,这才发觉自己竟不觉间出了神,白玉之停下脚步,幽幽微笑,“你我可是夫妻呢,光明正大的看,有何不可?”
他言语里透着讥诮,慕容芜心里一颤,顿时别开眼睛,脸上火热热的:“谁要看你?我是在看这白府的路径,免得日后你行踪不定,我却连回去还阁楼的路都找不见。”
“是吗?”白玉之眸有明光,摇头轻笑,“好,便当如此好了。”
他指指前方,慕容芜随着看过去,只见正对面大堂,高挂着“胭碎堂”三个大字,那字体笔力劲道,笔走龙蛇,透着雄浑气势。
若非白家胭脂香名在外,慕容芜绝看不出这座白家庄园有一丝胭脂气息,倒是颇有些将门之风。
莫名的有种气势环绕着整座府院。
她随着白玉之踏进去,但见堂上端坐着一名女子,高贵美艳、气质如华,只是眉宇之间严峻异常,那高高挑起的眉尖儿透着凌厉之气。
慕容芜微微蹙眉,只听白玉之淡淡道一句:“娘……”
慕容芜亦随着一声:“娘……”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毕竟这一声娘,她已有五年不曾启齿,她微微垂下眼眸,遮掩莫名的悲伤。
那女人嗯了一声:“既是进了白家门,白家的规矩便要懂得。”
慕容芜一怔,今早该是敬茶时候,却不想这位白夫人竟开口便是下马威。
慕容芜抬头看着她,她身边站着一位清秀少女,正是花园中遇着的刁蛮小姐白雪卉。
而大堂两旁亦分别坐了四个人。
慕容芜有大事不妙的感觉,她看白玉之一眼,他眉间的云淡风轻亦沉在了这一室的压抑里,变得沉重。
慕容芜心中想,原本与白玉之便是无情在的,即使昨夜曾有过一瞬间的心动,她嫁过来……不过是无奈之举,听听他所谓的家规也无妨。
“娘请说。”慕容芜道。
白夫人攥着手中精绣的丝绢:“这首先……便是不可再与外面那些来路不明之人鬼混,原本娶你我便是不同意的,玉之却一力坚持,结果大婚当日,便闹出那样的笑话来,可真是我白家数十年来未曾遇到的侮辱……”
“好了。”白夫人话未说完,便被白玉之打断,他眸如冰水,“芜儿才进门,却不必为这些规矩所困,这些个我日后会慢慢告诉她。”
白夫人面容一滞,随即道:“你告诉她?呵,却只怕你被美色所惑,迷了心了……”
白玉之瞥她一眼,不再言语,而白夫人亦不再继续,反而看向另一边坐着的人:“大哥,不知斗彩大会准备得如何了?”
“距斗彩大会还有不到一月时间,该走访的都已走访了,该置办的也都置办了,到时候只要玉之出席,为我白家寻一位貌美女子便一切妥当了。”
说话的是白夫人大哥李明富,他一身华贵,皮肤却黝黑似劳苦之人,全无白夫人的风韵气质。
白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嗯,你办事,果然令人放心,那么……至于寻找斗彩美人之事……”
白夫人看一眼白玉之,端持的笑了:“玉之,还要你亲自挑选才好,免得到时候不称心意。”
她的眼神深深的,似别有用意,白玉之冷哼一声:“陵州流城除胭脂水粉举世闻名外,便是美人无双,找个美人又有何难?”
白夫人淡笑道:“那是自然,只是……”
她看一眼慕容芜:“只是五年一度的斗彩大会,五次以来,慕容家胜出四次,唯一一次失利,乃因慕容夫人过世,也就是……芜儿你的母亲。”
她言语犹如一把刀挥向慕容芜,劈开深埋的记忆。
她平静的言语下,却有凌厉的暗器,慕容芜心一颤,沉下了面容,她不语,暗自隐忍,握紧双手。
第2卷 越女新妆出镜心 堂前暗交锋
白夫人继续说:“而这一次,我白家亦是势在必得。”
她有意无意的瞥慕容芜一眼,慕容芜心里百转千回,这个女人,看上去端庄贤淑、高贵大气,却不想心思里却是如季芸一般的狭窄,她话里话外透着另一层意思,更加提及了母亲,慕容芜终究道:“承蒙娘如此夸赞我慕容家,只是慕容芜才疏学浅,未能得到母亲真传,只怕这次斗彩大会,不能为白家出力,实在惭愧,为免闲话,倒是不如斗彩大会结束之前,望娘可准许芜儿暂归家中,免得日后麻烦。”
白夫人眼神一动,白玉之却登时皱起眉:“不行。”
白夫人看向白玉之:“怎么不行?我倒是觉得……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我说不行便是不行。”白玉之转身,执起慕容芜的手,慕容芜一惊,白玉之手指竟是冰凉的,且力道极重,他看着她,眼光锋锐,“走吧,这茶也不必敬了,娘身子乏了,不宜饮茶。”
慕容芜尚未及反应,便被白玉之带出了胭碎堂。
白玉之行如清风,晨风荡起他翩翩衣袂,只是背影便可倾倒众生。
慕容芜心上立时一震,一个声音闪过耳鼓,不行,你不能陷入这美好的陷阱,什么倾城男子,不过是个惹人厌恶的自负男人罢了。
想着,她挣脱开他:“真没礼貌,就那样对自己的娘吗?”
“她不是我娘。”白玉之转过身,眼里的阳光已尽数散去,慕容芜一怔,随即说,“是与不是,你还不是叫她一声娘?哼,若是我,是绝不会开这个口。”
“你懂什么?”白玉之冷声道。
“我怎么不懂?季芸虽然是慕容夫人,可她……也不是我娘!”慕容芜亦加重了语气。
白玉之并无意外的眼神,反而舒展了眉宇,一脉清风扫过眼眸,他望向另一边:“好了,也到时候归宁了。”
归宁,经他一说,慕容芜才想到今天是她的归宁日。
“怎么?还不走?”白玉之已经走在前面,他回过头,眼神瞬间变得邪魅,“难道你不想看看季芸和慕容雪现在是如何手忙脚乱的样子吗?”
对了!她既然如约嫁进了白家,那么慕容雪理应嫁入苏家,而季芸是不可能令女儿嫁进苏家的,那么此时此刻,慕容家想必有一场热闹看,而这场热闹怕是要大过于昨日,白家的大婚闹剧!
第2卷 越女新妆出镜心 路遇神秘女
白玉之与慕容芜并没有乘马或轿,而是步行前往慕容家,一路之上,慕容芜感觉颇是不快。
因为,不论走到哪里,甚至可以说是每走一步,都会引来旁人侧目,而他们目光的焦点并不是她,而是白玉之。
白玉之一身白衣素袍,更显得修仪俊美,长身玉立,清澈眸中似有万千流光,眉宇之间淡淡笼了尔雅清风。
如此男子,怎不令天下女子倾心爱慕?
慕容芜甚至可以感觉来自四面八方的仇视。
她不确定那最是凌厉的一道来自何处,只是那目光颇为阴险恶毒,令她遍体生寒,她四下望去,只看见一双双或嫉妒、或仇视的眼神,却依然寻不见那道至阴至毒的目光?
“公子,陪着少夫人归宁后,是否要往醉胭馆一行?”说话的女子声音娇脆动听。
慕容芜这才发觉,顾若莲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也跟来了?”
不过寻常的一句,却令顾若莲莫名冷下了面容,虽然,这女子的脸色从来都是冷的,可这一次却更如寒霜:“若莲为公子贴身婢女,自应寸步不离,少夫人莫要见怪才好。”
如那日向慕容家提亲,这女子虽说不过是白府婢女,说起话来,却气势十足。
慕容芜撇撇嘴,想来白玉之的心腹定然有几分傲气的,她并不想争,反而放慢了脚步,甚至落在了顾若莲身后。
白玉之察觉,转头说:“你做什么?还不快走几步吗?”
慕容芜一撇嘴:“哼,我才不要,你是故意的,我偏不成全你。”
“什么?”白玉之停下脚步,不懂慕容芜言外之意。
“不是吗?你故意要与我步行回家,便是要我看看你是多么的引人注目,有多少女子对你如痴如狂,对我嫉恨交加!”慕容芜没好气的说,“我看到不如这样,你我大路各走一边,以免我妨碍你美女在怀。”
白玉之听了,不怒反而微笑:“哦?看来你还有点优点,倒是蛮识趣的。”
他明明是顺着她说,可不知为何,慕容芜却怒从心起,气道:“好呀,既然如此,你走这条路,我走另一条,我们这就各走各的。”
白玉之也不挽留,径自去了,慕容芜皱皱眉,看着白玉之离开,跟在他身后的顾若莲依然没有表情,好像这便是该的。
“香萍,我们走另一边。”慕容芜转身而去,香萍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看了这一幕不禁摇头,“少夫人,你如今是少夫人了,怎么不知出嫁从夫?”
“出嫁从夫?”慕容芜步子越来越快,好像要逃避开这一道道毫无善意的目光。
那个白玉之有什么好的?阴阳怪气、古里古怪,即便长的的确俊美,又如何呢?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
“是啊,女孩子出嫁后,不就是要三从四德的吗?少夫人……”
“香萍。”
正巧走近一条巷子,来往之人不算多,慕容芜忽然停下脚步打断她,“如果你再提什么出嫁从夫的鬼话,我就把你遣回慕容家去。”
“少夫人,姑爷昨晚多神气啊,抱着您离开,你不知道,我看见季芸气的脸都白了,江岳山愣愣的,好笑死了。”香萍兴奋的说起她与白玉之离开后的情形。
慕容芜有一瞬间静默,可想起昨夜之后的种种,他邪魅可恶的笑,故意的句句讥诮,还有……新婚之夜,新郎却独自离开不知去向……她便不能认为他有半点好。
她一扭头:“又怎样呢?他不过怕丢了他白家的脸而已,他昨夜……”
慕容芜咬住嘴唇没有说下去,香萍却好奇的凑上来:“什么?昨夜怎么了?”
慕容芜瞪她一眼:“昨夜……他根本没在洞房中,怎么样?失望了吧?”
慕容芜说完大步向前走去,虽说她不见得多稀罕白玉之,可新婚之夜,他却要她独守空房,这样凄凉的画面,想起来她便不自觉心酸。
“白少夫人……”
没走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叫住她,慕容芜回头看去,只见幽静的巷子里,一女子一身锦绣,五色镶金边牡丹傲艳裙裾令身量婀娜有致,霞丝华裳,墨发如丝,妆容浓淡相宜,风姿绰约。
只是一双美目,冷冰冰的看着慕容芜。
她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甚是恭谨的样子。
慕容芜眉一皱,疑惑的看着她:“小姐是……”
第2卷 越女新妆出镜心 慕容府争端
“你莫要问我是谁,我却要问你你刚才所说可是真吗?”那女子声音冷冷的,如她的眼神。
慕容芜不明所以:“什么话?”
那女子唇角微微一动,眼神意味不明:“我是说……白玉之昨夜洞房花烛,却不在洞房之中。”
慕容芜脸上一热,顿时窘住,这样的话被外人说出来,多少令人难堪,何况,这女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艳美的目光透着几分嘲笑。
香萍倒是先于慕容芜发怒;“你什么什么人?干你什么事?”
“放肆……”
那女人身后的男子上前一步,他手握长剑,一身凛然,眉宇间透着肃杀之气,甚是吓人。
香萍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慕容芜双眉轻皱,打量起这个女子,她不但衣着华丽,眉目艳美,周身还透着一股贵气,典雅端庄,那种高贵质气似与生俱来。
那女子稍稍挥手,示意男子:“罗山退下。”
那男子叫罗山,听了女子的话后退几步,但眼神依然凌厉,慕容芜不想理会,无论这女子是谁,都与她无关,再说,恐怕不过是白玉之在哪里惹下的风流债吧?
她转身要走,却被那女子再次叫住:“白少夫人,莫不是不敢回答?”
慕容芜心一颤,输人不输阵,她微微回眸,笑容浮上唇角:“呵,是又怎样?我可不稀罕,你们都当白玉之是个宝,我却偏看他不上,只可惜,他始终还是归了我。”
那女子脸色立时变了,阴沉沉的覆盖住美丽的眸,慕容芜迈步离开。
“不要得意的太早……白少夫人。”
她说得冷冷的,盛夏,如同片片雪花的温度。
慕容芜不再回头,加快脚步离开,看来,果然是白玉之欠下的风流债!
…………
慕容芜的脚步越走越快,香萍几乎跟不上了,她气喘吁吁的,想要叫住她,却莫名的没有开口,慕容芜的样子,好像要吃人一般,眼神里透着火焰。
走到慕容府门前,白玉之早早等在了那里,靠着慕容家漆红色的大门,眼神懒懒的:“你才来?走的太慢些了吧?”
看他这副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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