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生蹙眉看着眼前一切,作势要扶着禄王妃起来,禄王妃起到一半,又跌倒,四旁的小厮丫头跟着围成一团,有的已经恶言出声:“我家王妃温柔端庄,又不懂武,可曾得罪于勤王妃?!勤王妃这样做,也不怕丢了勤王的脸面!”
叶莳愣了愣,喃喃道:“我这是遇见碰瓷儿的了。”
“什么碰瓷儿?”脱脱不解地问。
叶莳傻呵呵地笑了会,觉得有意思,然后捏着拳头对禄王妃道:“我让你知道碰瓷儿的下场!”
她捏了拳头就冲过去,抓住禄王妃的衣领,一拳打在禄王妃的脸颊上,好悬没把嘴打歪。
众人皆没想到事情发展如此“惊人”,一时间忙着拉架的,忙着喊人的,乱成一团,鸡犬乱嚎,禄王妃被叶莳骑在身下,揪着衣领打了几拳,吐了口血出来,头发乱作一团,妆容也花了,衣衫也破了。
脱脱在旁边,被人拉住手臂,却没被拉住脚,于是黑脚踢的极其过瘾,嘴上还不放过:“打!打她!这个骚包!”
有脱脱怂恿,叶莳的蛮横劲儿也上来了,对于碰瓷儿这种事叶莳是十分憎恨的,所以抡起了拳头越打越狠,正兴奋之时,只听身后一声爆喝:“放肆!叶莳,你在做什么!快放开禄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苍宫晚宴
被叶莳轮开的丫头们忙把叶莳扯开,扶起了禄王妃,叶莳站起身,看到苍慕勤,那双眼睛好似蹦出了火,怒不可遏。
叶莳指着继续抓着脱脱的小厮,大喝道:“放开她。”
小厮眼露怯意,放了人。
脱脱眼角瞄了眼苍慕勤,站到叶莳身后,听他们俩对话。
“反了你了,竟然到这种烟花之地来!”苍慕勤大吼。
叶莳反嘴过去:“那勤王在这又是作何?难道是谈政吗?!”
苍慕勤被掖了一口,不好再谈这个话题,转而继续问道:“你为何对禄王妃大打出手?快向禄王妃道歉!”
叶莳毫不在意地整理了下衣装,悻悻然地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禄王妃出手了?”
“噗,哈哈哈……”
这等气氛严峻之时,有人竟笑了出来,叶莳抬头扫看,果见勤王身后还站着一名穿着嫩青色衣装的男子,他衣饰特别,只用一条带子系着腰,衣衫上一点纹饰都没有,自有一番闲趣儿。
“四嫂的性情我今日是领教过了,四哥,我等还是改日再到府上登门造访吧。”
跟着苍慕勤身后的几人连连称是。
苍慕勤说了些歉意的话,那几人便走了。
叶莳眼角撇着那根青葱似的背影,冷哼一声。
“阿勤。”禄王妃梨花带泪地望着苍慕勤,似等着他来主持公道。
苍慕勤一眼不忍,冷声对叶莳道:“不管原因如何,你动手打人在先,给禄王妃道歉,回家领罚去。”
叶莳险些没骂出声来,气呼呼地忍着没出声,脱脱在旁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在外得给夫家些面子。叶莳直视禄王妃道:“禄王妃,今时夜深,我就先回去了,改日登门造访。”
她扭头就走。
苍慕勤本是给她台阶下,谁见她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态度恶劣,犹如火上浇油:“给池瑶道歉!”指着转头欲走的叶莳道厉声道。
叶莳忽然停住脚步,凝了思绪想了片刻,嘴里嘟囔着苍慕勤口中的名字:“池瑶?”她想起来了,冷哼了声:“原来是你。”她折返过来,走到禄王妃池瑶面前。
禄王妃被她看的浑身发冷,她没见过那般眼神,心想自己是否冲动了,这持国公主可是杀人魔头,醋意怎能酿出如此大祸,暗骂自己冲动。
“我记住了,禄王妃。”叶莳转头向外走去,苍慕勤又命手下小厮去拦,叶莳一巴掌将小厮扇了回去,小厮如同圆球般,滚到了门边,她转身对苍慕勤道:“勤王,你真的想与我作对吗?”
苍慕勤忽然愣了下,低眸看向池瑶,后者对他摇头示意:“算了。”
这声算了万般委屈,叶莳嘻笑着,扭头带脱脱走了。
苍慕勤狠狠地咬了两个字“叶莳”,苍慕勤隐忍着,长吁了口气,对禄王妃道:“池瑶,你保重。”
池瑶抬头凝望,万般可怜的模样,苍慕勤带着歉意地看着她,转头追了出去。
夜色深,天灰暗,乌云遮空,风雨欲来。
苍慕勤抢着上了叶莳的马车,脱脱知道要给他们俩说话的空间,扭头上了苍慕勤的马车。
“你给我惹了麻烦了,叶莳。”苍慕勤说完,看着她毫不在意的表情,更加生气:“你这样我很难做。”
“不说别的,就算我真的无理取闹打了人,也没有你说我的份儿,知道吗?”叶莳前世“特权”惯了,自然不会受禄王妃那点阴谋小计,更不会因为苍慕勤的发难而道歉,原则必须遵守,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这是她做人的基本。
两人对峙到勤王府,叶莳准备下马车,苍慕勤忽然拉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捏在手里,叶莳疼的一缩肩膀,大吼道:“你有完没完?!”
“叶莳,这次我忍你。”苍慕勤说完,又对她道:“你记住,池瑶是我这边的人,你以后离她远点!”
他说完,松开叶莳的手腕,气冲冲地入了王府。
叶莳瞪着他的背影,没出声。
“公主,您别生气了。”入了院,脱脱对她说:“大不了改天我去闹个天翻地覆,让禄王损失些钱,心疼死他们!”
有一瞬间,叶莳的瞳孔中划过狡猾的光,似乎在计划着怎样惩治那个讨厌的池瑶。
脱脱在旁劝说着,后来颜月也听出门道,一并劝说。
叶莳听的头疼,对他们俩说:“好了好了,天色晚了,我看可能要下雪,去多准备两个炭火盆暖着,我要洗洗睡了。”
脱脱告安,颜月伺候了叶莳洗簌入睡。
细雨划破夜空,半夜时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叶莳听到些声响,睁着眼掀开帐帘向外看了看,树影摇晃,风雨不宁。
或许是发生了些事,几次梦回,总有些模糊的画面搅得她不得安宁,逐起床,披了大氅,提着把伞,往鱼柳园深处走去。
转过一个回廊,便能看见鱼柳园尽头处有一很不起眼的小院,敲过了四更的梆子,屋子里竟还燃着灯火。
叶莳站到门前轻轻叩门,秋白带着未睡醒时特有的绵软嗓音应了一声“谁?”
“是我。”叶莳试着推了下门,发现没落闩,她把伞放在门外,转身进了屋。
屋子里只在外堂燃了几盏小灯,烛火明灭,睡房外还是比较昏暗的,桌上两盏茶碗,像刚刚秉烛夜谈过般。
她蹙着眉走过来,将半阖着的窗关了:“王府里的丫头怎么没把窗子关上,冷着了怎么办?”
秋白闻言撑起了身子,向着她声音的方向看:“公主,这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很久吗?”
叶莳笑着走过来,对他道:“刚敲过四更,是我睡不着,想出来转转,想是心里有你,所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来了,见你院子还没熄灯,就大胆上来敲门了。”她抿唇微笑,看着秋白未睡醒的脸,扶着他坐了下来,自己则坐在他身旁。
她话里的巧妙秋白听了出来,微笑了下,秋白道:“我眼盲见不到光,所以忘记吹灯了。”秋白停顿了许久,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公主深夜到此,实在多有不便。”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秋白坐下,又给他披了大氅,对他道:“别人那样认为也就算了,就连秋白你也认为我是勤王妃吗?”
听她这样问,秋白有些不知所措,无法回答,只听她又道:“我都没把我当成勤王妃,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映着微弱的烛光,秋白眼睛里闪着流水般的光彩:“可公主已经与勤王成婚。”
“我们有过婚礼吗?”
“没有。”
“我对他有真情吗?”
秋白愣了愣,垂眸道:“没有。”
“没礼没情,怎能算成婚?”叶莳见他没说话,脑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握住他的手心:“我知道了,是因为我昏迷时,苍慕勤碰了我的原因吗?秋白一定很在意吧?”
他眉目一凛,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公主多虑了。”
“没有就好。”叶莳心中长舒了口气,放下了心:“秋白,我这几日跟着脱脱熟悉了苍都,听闻苍国太医院院判医术高明,脱脱已经打听到了院判大人的住处,明日我登门造访,请他回来给你诊病。”
秋白抿了抿唇,神色很是淡然地道:“公主何必为秋白如此劳心,秋白无官职在身,怎能劳烦院判大人。”
“你是对眼睛复原没有信心吗?”
秋白抬了抬眼,叶莳以为自己一语道破,便安慰道:“秋白你放心,院判大人不肯来,我也有办法请他过来,如果他是个庸医,说不出一二来,我便再去寻医,定要把你眼睛治好。雨打芭蕉夜闲庭,即便是这样的景色也是美的,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说着,却不知秋白的面容已然绷紧,他的目光垂得很低,眼底的寒冷不被叶莳所能发现。
“秋白,如果你复明,第一眼想看见谁呢?”叶莳微笑着问。
他偏头微笑道:“自然是公主你了。”
听他如此说,叶莳十分高兴:“那我们说好了,如果你复明,第一眼就要看到我啊,我不在眼前,你不许睁眼!”
“我们便说好了,我复明,第一眼就要见到公主你!”秋白发誓般地说。
“苍国的山雄伟壮观,到时我们去爬雪山。秋白你很信佛吗?我看你每月初一十五和闲暇的时候都要去拜佛,届时我们也一起去。”
她许诺般地给他美好的未来,她也如此憧憬着未来,不知不觉,天就亮了,说的睡着了,她依靠着秋白的肩膀,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好似梦到秋白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她,她忽然蹙了眉,问他为何如此绝望,然而,无人应她。
“公主?公主?”
颜月的轻声呼唤吵醒了叶莳,她揉着眼醒来,懒散道:“什么事儿啊,我还没睡够,有事儿醒了再说。”
“我的好公主,幸亏秋公子派人通知了我说你在这,不然可急死我了,您半夜出去,怎么半点声响都没有,我醒来看不到人,以为又有贼人来了呢!”颜月阿弥陀佛了会,见公主好似又要睡着,大胆地推了推她的手臂:“公主,王爷刚接到口谕,说是后天家宴,请人都过去呢。”
“唔……”叶莳继续睡。
“公主,王爷说,您也要去呢。”
“嗯?什么?”叶莳转过身来问:“你说我也要去?”
颜月笑了笑,以为公主根本没听她说话,谁知睡着的公主,也能听得进去话:“后个家宴,皇上口谕,命王爷带着王妃一起前去。”
“哦。”叶莳眼珠子转了转:“苍慕勤那么多小妾,让她选个跟着去吧。”
“那怎么行,您才是王妃啊!”
“烦!”叶莳坐起身子,四下看了看,帐帘是水蓝色,上面绣着睡莲,回想起与秋白夜谈,叶莳想了片刻问道:“秋白呢?”
“秋公子出门了,说是要买点什么东西回来,奴婢说可以让下人跑腿,秋公子非说这种东西得自己去买才成,小厮们跟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这种时候,她需要一个商量对策的人,秋白不在,叶莳觉得有些不安的烦躁,恰巧这时脱脱来了。
今日脱脱穿了件灿金色的裙子,上身穿着件乳黄色的小袄,头上用两朵黄纱捏成的绢花做以妆饰,轻薄粉黛,更显俏丽。
不知为何,叶莳总是觉得,脱脱散发着会让人觉得开怀的气息,即便是心烦意乱,见到脱脱,也会被她的阳光气息感染,继而转变起来。
“脱脱,吃过饭了?”叶莳靠在门边问她。
“自然吃过啦,送来的脆辣小藕,我最喜欢吃了。”脱脱很自然地落座下来,自己斟茶,缀饮小口,品了品,点点头,甚为满意。
叶莳看了会外面的景色,仔细看来,竟也发现树木抽出了嫩绿色,苍祁两地时节变化,祁国现在依然春意盎然,十分美丽了。
思忖到此,她竟然起了点“思乡”之情,不免嘴角露出个奇怪的笑,觉得荒唐。
脱脱看出她与往常不同,问道:“公主,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啊?今天不是去院判大人府上拜访吗?”
叶莳平坦的眉心仍旧有几分愁绪,吩咐脱脱准备出发。
太医院院判蔡敦与勤王府住的稍远,蔡家历代太医,而苍慕勤这个不受宠的烂王爷住在城边子,再说难听点,就属于是现代的郊区了。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马车在蔡府门前停下,叶莳在车里坐着,脱脱去递了拜帖。
守门的奴才一个来回,半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最后那门奴回到马车前回了脱脱的话:“姑娘今日来的不巧,我们老爷去了太医院,还没回来。”
脱脱瞧着门奴眼神狡猾,眸子一转,歪念已起:“那我们去府里等着也可以。”
“这……”门奴面露难色。
“怎么?这也不行?”脱脱显得有些威严。
“老爷出门前交代过,要很晚才能回来,姑娘不如明日再来。”
“明日我没空。”叶莳从马车里出来,也没让人扶持,自己竟蹦了下来。
门奴骇的后退了半步,心叹这姑娘忒没家教。
话毕,叶莳径直往蔡府里走,几个门奴上前阻拦,无一例外地被叶莳点倒。
所谓“点倒”,跟点穴的意思大概相同,但力道,却要拿捏的更为准确,这两个手指捏下去,提的是你的筋,而不是穴位,达到抽筋的效果后,整条筋脉疼痛难耐,没有反手之力,身体瘫软如泥,虽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却阻拦不得半分。
进了二门,蔡府里的人多了起来,有人嚷嚷着家奴快来对付这两个不速之客,还好来的是两位女子,女眷们不至于慌张无措,到也扶着主子回到屋子里隐蔽起来了。
叶莳跟脱脱被众人围着,上一个,被叶莳点倒一个,这双手的功夫已然练到炉火纯青之地,脱脱心想回头一定要学学。
这一路过来,护院们不谙拳脚功夫,被叶莳治的倒地,无人敢上,竟也顺利走到了厅堂之中。
墙上挂着一副松鹤图,图上几只仙鹤,有的展翅,有的低头捉鱼,松树魁梧高大,有参天之势,整个画面,万分恢弘。
“放肆!”苍老的训喝声从后堂传来,而后一鹤发耄耋老翁被人搀扶着走出来。
叶莳与他对视了下,只见老翁浑浊的老眼中,竟也流露出几分骇然,而后不久,便恢复了平静,这种骇然让叶莳觉得,她与老翁,似曾相识。
“老先生,晚辈冒犯了。”叶莳作揖垂首,十分恭敬。
她低垂着眼眸,无法看到,这位老人已然流露出了惧色。
“老太爷。”身边小厮提醒,老爷子到底是老角色了,神色恢复的很快。
蔡老太爷坐到主位上,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