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说完又屈膝福了一福,才双手接过了自己的噤步。
女子这才看清楚陆明萱的长相,双眼一下子亮晶晶的,一把扔开那小贼,便双手握了陆明萱的手,道:“我叫卫玉华,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七个亲嫂子十个堂嫂子加起来还要好看,只可惜他们都已娶亲了,不然要是你能做我嫂子,我便能天天见着你了,该有多好?”
呃,这是什么情况,哪有人一见面便对人家姑娘说想其做自家嫂子的,还有,她家嫂子可真是有够多的,光亲嫂子都有七个……陆明萱不由有些尴尬,陆明芙眼里则已分明有了不悦之色,就算这位卫姑娘才帮她妹妹追回了被偷走的东西,算是她们的恩人,也不能对妹妹说这般无礼的话罢!
一旁那小贼一路上都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只可惜卫玉华手劲极大,他怎么也挣不脱,只得被她拖了过来,如今好容易见卫玉华松开了他,他又岂肯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眼瞅着在场众人都没有注意他,猛地一吸气,便箭一般往最近一条巷道跑去。
却不想卫玉华虽正与陆明萱说话,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他,他才一动作,卫玉华已身形一闪,几步挡到他面前,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眨眼间已将他反剪双手摁到了地上,然后得意洋洋道:“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我是谁,还想从我手里逃跑,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小贼眼见自己逃脱无望,遂使起哀兵之计来:“好心的小姐,求您就饶了我罢,我爹死了,娘病了,下面几个弟弟妹妹也都还小,家里都断炊两天了,我自己忍饥挨饿不要紧,可我不忍心看我娘和弟弟妹妹们也跟着忍饥挨饿,这才会一时糊涂偷了那位小姐的东西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求您就饶了我这一次罢,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犯,求您就大发慈悲,饶了我罢……”
“小姐,您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让我们好找——”远远的忽然跑过来两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一见卫玉华正反剪着一个小男孩儿,裙摆还别在腰间,二人立时大惊失色,其中一个已忍不住跺脚叫道:“小姐,您怎么又多管闲事了,夫人不是一早便三令五申过,说京城不比大同,让您收着性子嘛,谁知道您又这样,回去后若是让夫人知道了,一定会骂死我和春暄的!”
卫玉华似是这才意识到自己现下的行径的确有些不雅,只得松开了那小贼,将裙摆放了下去,讪笑道:“好了啦夏晖,只要你们不告诉我娘,她自然不会知道,你们自然也不会挨骂了,再说了,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这小贼将这位妹妹的东西偷走不成,姑娘家的东西是能随便遗失的吗,万一落到有心人手上,蓄意坏了这位妹妹和她家姐妹的名声,叫我于心何忍?是不妹妹,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真的长得好好看,比我这辈子看到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春暄与夏晖见自家小姐这么快已经与人家小姐‘妹妹’上了,不知道的人看在眼里,还以为她们多熟呢,不由暗自哀嚎,看来自家小姐一看见长得好看的人便迈不动道,指不定还要感叹上一句‘只可惜我哥哥们都已娶亲了,不然你要是能做我嫂子该有多好’的老毛病又犯了!
夏晖因忙赔笑向陆明萱和陆明芙道:“还请二位姑娘别见怪,我家小姐就是这么个直性子,口没遮拦的人,实则心肠极好,半点恶意也没有,她若是说了什么冒犯您二位的话,还请您二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陆明萱方才虽觉得尴尬,却并没有因卫玉华的便对她生出什么恶感来,之后又见了她与春暄夏晖之间的对话实在有趣,不由暗自好笑不已,忙道:“卫小姐一看就是个爽直的人,方才又仗义相助素未谋面的我,可见心地也极好,这般爽直心善的一个人,我欣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见怪,这位姐姐言重了。”
亦连陆明芙眼里的不悦之色也因卫玉华放下裙摆的动作实在好笑,早已消失不见了,附和陆明萱的话道:“是啊,我们感激卫小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见怪,这位姐姐实在客气了。”
卫玉华一下子得意起来,微抬下巴看着春暄和夏晖道:“看见了罢,两位妹妹都很欣赏很感激我呢,我要是不多管闲事,又怎么会让两位妹妹这般欣赏与感激?对了,两位妹妹还没有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又是哪家的姑娘呢,我回头好去找你们玩儿啊,说来我回京都几个月了,却至今没交上几个朋友,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们不是她们嫌我粗鲁,就是我嫌她们扭捏,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儿去,难得两位妹妹与我投缘,我总算是交上两个朋友了,这下我娘应该可以松一口气了罢?”
人家姑娘不过白与小姐客气几句罢了,几时与小姐‘投缘’,又几时与小姐成为‘朋友’了?春暄与夏晖忍不住再次扶额,有种恨不能即刻晕过去的冲动。
陆明萱与陆明芙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相处,却是已大略知道卫玉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成为朋友,但眼下告诉她二人的名字还是可以了,陆明萱因笑道:“我叫陆明萱,这是我姐姐陆明芙,我们是定国公府的旁支,如今养在定国公老夫人跟前儿,只不知卫小姐尊府是哪里,回去后我们也好禀了老夫人,备了厚礼亲自登门答谢。”
卫玉华立刻笑道:“原来妹妹叫明萱,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不过名字再好听,也没有人好看。”又夸陆明芙:“芙妹妹也好看,今儿潭拓寺这一趟我可算是来着了,能结识两位这般漂亮的妹妹,至于我家,倒不是不能告诉你们,只是备礼物上门答谢什么的就不必了……”
说着压低了声音,“到时候我娘若是问起两位妹妹何以要答谢我,我今儿的所作所为岂不就漏了馅儿?我娘还不定怎生念叨我呢,我最怕我娘念叨的了,所以两位妹妹可以去我家找我玩儿,但千万不要备什么礼物,也千万记得可别把今日之事说漏了嘴。”
她这幅神神叨叨的样子实在有趣,陆明萱与陆明芙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陆明萱正要说话,地上那小贼见卫玉华不为自己的“悲惨遭遇”所动,只顾与另两位小姐说话,不由又萌生出了逃跑之意,因趁众人都不注意时,自地上一跃而起,再次箭一般的往另一条小道跑去。
只可惜这次他还是没能逃脱,不过抓他的人却不是卫玉华,而是春暄了。
眼见春暄身手利索,一点也不下于卫玉华,陆明萱与陆明芙这下是真吃惊了,做小姐的身怀功夫也就罢了,做丫鬟的竟也一样,这卫小姐嫁到底是什么来历?
那小贼眼见自己连逃两次都没能成功,知道自己今日是碰上硬茬子了,不敢再想逃过的事,只得再次施起“哀兵之计”来,对着卫玉华和陆明萱陆明芙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哀求道:“几位好心的小姐,我娘真的病了,弟弟妹妹也都还小,家里已断炊好几日了,求几位小姐就饶了我这一次罢,不然我娘和弟弟妹妹们都只有饿死的份儿了,求你们就饶了我这一次罢,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犯,求求几位小姐了……”
说话间的功夫,他的额头已磕得红肿一片,配上他脸上哀戚的神色和眼中的泪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陆明萱与陆明芙见了,忍不住都有些心软起来,陆明芙因小声与卫玉华道:“卫小姐,看他实在考虑,要不,我们就饶了他这一次罢?”
那小贼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心里暗自得意,就知道这些千金小姐最是心软不过了,自己得再加把劲儿才是……因磕得越发卖力了,嘴上也哭道:“我回去后一定为几位小姐立长生牌位,求几位小姐就饶了我这一次罢,我们全家都永远不忘几位小姐的大恩大德……”
话没说完,卫玉华忽然道:“你既这般可怜,要不这样罢,我让我的丫鬟去买些米粮随你回去,再帮你请个大夫去与你娘看病,你道好不好?”说着叫了声“春暄”,“你就随他去他家瞧瞧罢,对了,你家住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
“这、这、这就不必麻烦小姐了罢,只要小姐放了我,我一定会凭自己的本事去挣得银子给我娘看病,给我弟弟妹妹买东西吃的……”小贼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他哪来的娘,又哪来的弟妹,眼前这位所谓的卫小姐与她的丫鬟又明显身怀武功,若是自己真将她的丫鬟领到了自己所谓的“家”去,回头干爹一定会打死他的;可若是不答应,他眼下又该如何脱身?
卫玉华就冷笑道:“只怕你不是怕麻烦了我们,而是根本没有娘,也没有所谓的弟弟妹妹罢!我虽才回京城不久,却也知道京城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其中就有一类是你这种打小儿被人收养了,调教上一两年,便打发到人多的地方行窃的,春暄,你带了她去五城兵马司投案,请五城兵马司点了人,让这小贼带了兵马司的人围剿他们的老窝去,也省得这一带的百姓再深受其苦!”
那小贼一下子面如土色,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浑身瘫软的任由春暄叫他拖走了。
卫玉华这才拍着手笑向陆明萱与陆明芙道:“你们出门少不知道,我以前时常随着我哥哥们出门,却是知道这些下九流的勾当的,若方才你们被他骗过了放了他,还不定又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姐妹二人不由有些赧颜,道:“幸得有卫小姐在,不然方才我们就真要被她骗过了。”
卫玉华不在意的一挥手:“别说你们,好些经过事见过事的大人尚且会被他骗过呢,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多留个心眼儿也就是了。你们这么还叫我卫小姐啊,我今年十七岁,应该比你们都大,你们叫我姐姐即可,就跟我叫你们妹妹一样,小姐来姑娘去的,也不嫌生分?”
陆明萱与陆明芙盛情难却,只得叫了她一声“卫姐姐”,正待再说,远远的就见陆大夫人与陆二奶奶自大殿里出来了,在与门口的婆子说了几句话后,婆媳二人被簇拥着朝着陆明萱几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卫玉华也看见了,忙与姐妹二人道:“那位夫人是你们家的长辈罢?我是最怕见长辈的了,就不多留了,你们明儿若是得了闲,就去我家找我玩儿啊,我家在西祠胡同,你们去了那里就知道哪家是我家了,我先走了啊,再见。”
说着,一提裙子便脚下生风般跑开了,远远的还能听见夏晖抱怨她的声音:“小姐,您就不能走慢一点儿吗,您见哪家的小姐走路像您这样的?回头夫人要是知道了,又该说您了……”
随后是卫玉华的声音:“哎呀,你不说我不说,我娘怎么会知道……行了行了,我听你的走慢点总成了罢,回京后真是麻烦,若是能一辈子待在大同该有多好……”
陆明萱与陆明芙听得好笑不已,都觉得这位卫小姐真是个妙人儿,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好生结交一番才是。
很快陆大夫人与陆二奶奶便被簇拥着过来了,姐妹二人忙迎上前屈膝行礼,陆大夫人令二人起来后,立刻问道:“我听说东西已经追回来了,是不是就是方才离开那位小姐帮忙追回来的?你们怎么也不说将她留下,好让我当面道一声谢的?对了,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府上是哪里,回府后该让人备份厚礼送去才是。”
“那位小姐……”陆明芙见问,正要说话,陆明萱已笑着打断了她:“那位小姐没有与我们说她的姓名来历,只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们苦留不住,只得由她去了。”
陆大夫人如何肯信陆明萱这番说辞,微皱眉头道:“我听婆子们说,你们至少也说了一炷香的时间的话儿,怎么会连人家的姓名来历都没打听清楚,虽说那位姑娘说了不必言谢,可我们却不能因此就失了应有的礼数。”
陆明萱笑道:“我们虽说了不短时间的话儿,却一直都是说如何处理那小贼……”便把事情的经过删删减减说了一遍,末了屈膝道:“都是我的不是,若我带了妈妈们在身边,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还求大夫人恕罪。”
陆大夫人虽满心不高兴于怎么每次生事的都是她陆明萱,但如今既知道了陆明萱的真实身份,却是不好再像以前对她不假辞色了,只得道:“罢了,也不是你的错,东西既已追回来了,就别告诉老夫人了,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陆明萱也正有此意,闻言忙不迭应了,与陆大夫人一行很快回了后面歇息的小院。
彼时陆老夫人已歇好中觉起身了,正由陆明丽服侍着喝参茶,瞧得陆大夫人几人回来,问了几句话后,眼前时辰不早了,遂下令打道回府,一行人于是浩浩荡荡踏上了归程。
马车甫一启动,陆明芙便问陆明萱道:“方才你怎么不告诉大夫人卫小姐的名字和家庭地址,就像大夫人说的那样,卫小姐虽说了不必言谢,但我们也不该失了应有的礼数,很该使了人备一份谢礼送去的。”
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觉得卫小姐性子虽直,人却挺好的,值得一交,难道你不想交她这个朋友不成?”
陆明萱苦笑道:“不是我不想交卫小姐这个朋友,她有趣又心善,若是得能这样一位朋友,绝对是我们姐妹的福气……”
话没说完,陆明芙已挑眉道:“那你为何在大夫人跟前儿隐瞒卫小姐的事,我们总不能越过长辈们,直接与她往来罢?”
陆明萱叹道:“不是我不想交她这个朋友,实在是我们交不起啊……姐姐知道卫小姐是谁吗?她就是卫大将军的女儿,未来的三皇子妃,姐姐觉得大夫人会乐意看到我们与未来的三皇子妃交好吗?”
陆明芙不由大吃一惊:“卫小姐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你怎么知道?”
陆明萱道:“本来我也没想到这上面去的,还是方才她临走前说‘若是能一辈子待在大同该有多好’时,我才忽然想起来了,卫大将军身为宣大总兵,常年驻扎在大同,本来依律卫大将军的家眷该留守在京城的,但听说卫大爷为了不让父母夫妻分离,便自告奋勇与其家眷留在了京中,所以卫小姐身为卫大将军的女儿,自然可以随母一块儿去大同了,除了武将世家的卫大将军府上,整个京城还有哪家是连丫鬟都身怀功夫的?而且卫小姐说她家在西祠胡同,我恍惚听谁说过一句,卫大将军的府邸便在那一带,她又姓卫,还会功夫,不是卫大将军的女儿,未来的三皇子妃还会是谁?”
前世的三皇子妃并不是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