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尤小洛更凶的瞪了眼孙潜,很臭屁的给哥哥留了个高冷的背影。
孙潜无奈的抓抓头发,转而对尤清洄严肃道:“爹爹,你做错事了,要不要受罚?”
尤清洄点头,“当然。”
孙潜道:“你那时候说要一直陪着我,你没做到。就罚你以后,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孙潜专注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只有他一人的倒影。
尤小洛不甘寂寞的跟着拍手附和,“永远在一起。”
尤清洄缓缓的笑了;“一定。”
孙潜却依旧严肃着面孔,有些忸怩道:“你要是再不做到,我便永远不理你了。”
尤清洄郑重的点头,低迷了几天的心情也重现明朗。
小孩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扑进他怀里,闷声道:“爹爹,对不起,害你一直以为我和弟弟死了。”
他刚刚才看到,那里有座墓,上面写着“已故爱子们”。
尤清洄摸着孙潜的后脑勺,重将目光投到墓碑上,“爱子们”当改成“爱子”了。
垂下眼,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他们曾经还有个弟弟吧……
“阿潜,来。”抱够了,尤清洄拉着孙潜抱着尤小洛站到孙思的墓前,没等尤清洄说什么,孙潜便自发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奶奶,对不起。奶奶,谢谢你。”
尤清洄眼圈又红了,干娘,对不起。干娘,谢谢你……
小孩磕完头,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边,尤清洄对他道:“阿潜,奶奶虽然不是亲的,但于我们父子均有救命之恩,比亲生的待我们还要好,你以后便跟着奶奶姓孙可好?”
小孩仰头看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以后永远都叫孙潜。”
“好孩子。”
顾松知拖着大包小包回来时,便看到尤清洄抱着养子小伙伴的弟弟,身边还站着养子的小伙伴,几人腻在一起,柔情蜜意的模样让顾松知很是摸不着头脑。
瞥见儿子便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想他是否知道些什么,便走过去问道:“行岳,他们几人这是……”
“回父亲,”顾行岳恭敬道:“很碰巧,尤叔叔好像便是孙潜他们的爹。”
对于方才的那些场景,顾行岳是羡慕的,父亲从小便待他严苛,别说抱一下,连摸头都不会有。而爷爷,只会更严厉。前几年母亲去世了,家里便更冷了。
其实,母亲待他也不算好,处处挑错,很少温柔的与他说话。
他的童年,不是诗书礼义,便是武功心经。
瞧吧,他看见自己的爹,既不能扑进他怀里撒娇,也不敢期盼他能摸摸他的头,只能规矩的拱手喊父亲。
顾松知点点头,却在下一刻猛然顿住,什么?清洄是那两个小兔崽子的爹?
那俩小孩是清洄儿子,清洄又是他老婆,那他们不就是自己儿子……可是,清洄不是说儿子们不在了么……
顾松知将满手东西扔到地上,直接运起轻功掠过去,“清洄!”
尤清洄转头,便见一大块物体飞扑而来,忙拉着孙潜退后几步。
顾松知站定,看了看孙潜,又看看尤清洄怀里的小胖墩,咽了口口水,有些激动的指着孙潜,“他,他,他是不是我儿子?!”
原还在疑惑岳父大人为何这般失态的孙潜听罢这一句,瞳孔猛缩,爹爹是生他们的人,那么必然会有令爹爹生他们的人……
现在也没有什么可瞒的,尤清洄遂点了点头。
顾松知重重的吐了口气,努力平静太过激烈的心情,楚云说过,尤清洄之前有过两个孩子,一个他的,一个殷傲遗的,确实,按照他们分开的时间,只有站在旁边这个大的年龄对的上。
尤清洄从没告诉过殷顾二人儿子们的名字,就算是殷傲遗修的坟墓,上头都只写着“已故爱子”“已故慈母”。
顾松知这才明白,为何第一眼见到孙潜会觉得很熟,废话!长得像自己当然会觉得眼熟!
可惜他不常照镜子,对自己的长相不甚了解。
顾松知渐渐平复了情绪,疑问便随之而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尤清洄,“不是说,他们被火……”
尤清洄:“说来话长,改日再与你细说,现下你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即可。”
尤清洄话语间,分明是承认了孙潜是顾松知儿子。得知顾松知便是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孙潜对他的态度陡然大翻转,从战战兢兢变为看不顺眼。
突然多了个这么大的亲儿子,还是清洄替他生的,顾松知觉得情绪太高涨,须得冷却一下。转身便走,“清洄,等会儿,你让我冷静一下。”
顾松知这一冷静,便冷静了一个时辰。
尤清洄也不管他,反倒是孙潜,这会儿回过味来,行岳的爹是顾松知,他爹也是顾松知,那他和行岳不就是亲兄弟?
他比行岳大一岁,那他便是哥哥,行岳是弟弟,哥哥可以娶弟弟当老婆嘛?
打个比方说,他娶尤小洛,孙潜抖了抖,垂头丧气,好像不可以诶……
也不怪孙潜不知道,因为连顾行岳自己都不知道他是领养的……
顾松知冷静完毕,但一见孙潜英气挺拔的小身板,还是抑制不住兴奋和激动。
所谓风水轮流转,孙潜见到顾松知便有些爱理不理的。
顾松知有些紧张的搭话道:“你…叫什么?”
孙潜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搭讪……
尤清洄好心道:“孙潜。”
对尤清洄感激的笑笑,顾松知再接再厉,“我,我是你父亲。”
孙潜看了他一眼:一点父亲的责任都没尽到过,你刷什么存在感啊。
顾松知有些尴尬。
孙潜看了他一眼,绕过他径直走了。
尤清洄摇摇头,拍拍顾松知肩膀也跟着走了。
尤小洛伸长脖子看看哥哥和粮七的背影,再看看这个有点可怜的蜀黍,想学着爹爹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可素,扁嘴,好高,够不着,只能拍拍蜀黍的小腿,然后迈着小短腿咯噔咯噔的跑了。
几人的关系没刻意瞒着顾行岳,顾行岳于是知道了自己的父亲竟然也是孙潜的父亲,而孙潜的母亲竟然才是尤清洄,尤清洄又确确实实是个男子,所以孙潜其实是男人生的……巨大的震惊过后,顾行岳正在慢慢消化自己和孙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不想父亲却又马上告诉他一个对他来说更震惊的事……
顾行岳见父亲有些伤心的样子,不禁安慰道:“父亲,您别急,阿潜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慢慢便会好的。”
顾松知点点头,看着这个陪伴在他身边的孩子,忽然就觉得也很对不起他,不由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谢谢。”
顾行岳僵着身子,父亲从未有过的柔情让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美好便会破碎。
看着顾行岳因他一点温柔便受宠若惊的模样,顾松知深感愧疚,心中忽然便升起将真相全都与他说的念头,“行岳,下面父亲要和你说些事,但你一定要记住,不论你听到什么,父亲永远把你当亲儿子。”
顾行岳生出不好的预感,就听顾松知道:“其实,你并非我亲生的,而是我领养而来……我不爱你娘,当年娶她实属迫于无奈,而且成亲一年她也无所出,你爷爷又逼得急。我便让她假装有了身孕,待到差不多时日时,再抱了一个回来。所以连你爷爷都不知道,你非我亲骨肉。至于你的身世,不瞒你说,我也不清楚。我那时正愁去哪儿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便在一条小巷子里面发现了你,这才抱回了家……你也看到了,其实我喜欢的是清洄,我们是在十二年前相识的,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不到一年,那时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分开了,分开时我并不知道清洄怀了阿潜,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原来我有个儿子,最爱的人替我生的儿子,可是知道他存在时便被告知,他已经死了……如今也不知为何,原来他还活着,这其中曲折清洄还没跟我说清。对了,清洄男人生子这事儿你不可以觉得……”
顾行岳其实有一半思维沉浸在自己不是顾松知亲生儿子这个事实中,只有另一半在听顾松知讲话,闻言立即摇头,“不会,孩儿只是觉得有些惊奇,并没有什么成见。”
“那便好。”顾松知继续道:“尤洛也是清洄的孩子,却并非与我所生,他的生父就在几天前刚刚离世……”
顾行岳震惊的看着顾松知,顾松知轻轻的拍拍他的头,“儿子,父亲告诉你这些,便是觉得你长大了,有权利知道真相,更重要的是,父亲将你当成一家人,才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这些。记得我说的话,你永远是我儿子,是顾家的子孙。”
顾松知又嘱咐道:“小洛还小,这些先暂时不要告诉他。”顾行岳乖乖点头。
父亲用这般亲切的姿态与他说这么多话,在他有记忆来是第一次,然话中的内容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父亲离开,顾行岳还觉得像在做梦,父亲虽一直强调把他当亲生的,但,怎么可能真的毫无芥蒂……
这样一来,便可以解释的通了,父亲爷爷对他严厉可以说是要求严格,那为何母亲不喜欢他,为何母亲与父亲的关系不好……
好像,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他,是多余的……
顾行岳,你在想什么!在情绪越来越低落时,顾行岳及时将自己骂醒,父亲说了,他对你视如己出的……
唉,顾行岳重重的叹了口气,真乱。
雪消融的比预计要快,若不是儿子们的到来,顾松知和尤清洄本打算今日便要启程,不过现下这种情况,他们便准备休整一晚再走。
晚上,分房,睡觉。
孙潜尤洛和尤清洄睡,顾行岳和顾松知睡。
对于第一次和粮七睡觉觉这件事,尤小洛兴奋的在床上打了很多滚。
直到被孙潜喝止,尤小洛才乖乖的扒拉着在床上坐好。
但是没一会儿,尤小洛又开始折腾了。
“粮七,我想喝奶。”
尤清洄怔愣,“哈?”
孙潜闻言,瞪着尤小洛,“尤小洛!你不是断奶了么?”
尤小洛扁扁嘴,眼泪在眼眶里滚啊滚,“可素,”偷偷瞄了眼尤清洄胸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我又没有喝过粮七的奶,别的小朋友都喝过粮七的奶。”抽了抽鼻子,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哒啪哒往下掉。
尤清洄见不得儿子掉眼泪,但也不可能真的有……只得斟酌着先哄哄他,“那,等你什么时候能发准‘娘亲’的音了,娘亲就给你喝。”其实尤清洄心里想的是,只怕那时送到你嘴边你都不要喝了,谁知儿子却总能给他惊喜。
“好啊。”小朋友很天真的看着尤清洄,“娘亲。”
尤清洄:“……”宝贝儿子,粮七怀疑你很久了,你到底是在卖萌呢还是牙齿漏风?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首点就强调了,虐,虐,虐,有什么排在虐的首位的?无非就是渣攻,也就是说本文主打的就是渣攻。觉得不喜欢吐槽几句也没什么,但请不要对作者进行人身攻击。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冷静一点,再不忿,再郁怒,小说毕竟只是小说,都是假的,都别往心里去。千错万错都是作者的错,行吧,谁让作者写出这种东西又把握不好力度,弄的不尴不尬的。要实在受不了,点叉就好,不强求。
另,作者从来没说受原谅了渣攻
☆、六十章 荣归故里
第二日,尤清洄一行五人启程回花母谷。
临行前,尤清洄拉着几人又给三人烧了许多纸钱。
尤清洄暗暗想,待确认花母谷无事发生,便将那三人的墓移过去。
待要乘坐马车,事情又来了。
尤小洛要和粮七两个哥哥一起坐马车里,这本没什么问题,尤清洄那辆马车虽不够宽敞,但坐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和一个小奶娃还是绰绰有余的。但这样一来,马车就只能由顾松知赶,而孙潜他们坐来的马车便成了空的,没人驾驶。
“不能叫小马儿跟着我们跑咩?”尤小洛很认真的问。
最后还是尤清洄的牵引蛊起了效,马车自行的跟在他们后面跑,尤小洛伸着脑袋兴奋的大叫:“哇!窝尊厉害!小马儿真的跑了耶!”
抓着尤小洛的脖颈把人捞回来,尤清洄敷衍道:“对对对,小洛是最胖…嗯,棒的。”
尤小洛瞪眼,本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愈发大了,“粮七,尼刚才说小洛胖!”
尤清洄捏捏他粉嫩的小脸蛋,“粮七说的是棒。”
尤小洛捂着脸,“胖!”
尤清洄:“棒!”
尤小洛:“胖!”
尤清洄点头,“对,胖,尤小洛是小胖仔。”
尤小洛撅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想又觉得委屈的不行,“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粮七坏!说小洛是胖仔!呜呜呜…坏粮七!”
尤清洄赶忙将人抱进怀里哄,“好了好了,乖,不哭,粮七错了,尤小洛是小瘦仔。”
尤小洛在粮七怀里拱啊拱,抽抽搭搭,“粮七坏!说窝胖!”
“粮七错了。”
尤小洛泪眼汪汪道:“粮七不给小洛喝奶!”
尤清洄:“……”宝贝咱不说这个好不?
好不容易将尤小洛哄睡着了,尤清洄才有机会跟两个孩子说上话。
行岳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性格也文文静静的,尤清洄看着就很喜欢。这么乖巧一个孩子却没有亲生爹娘,收养他的夫妻不仅关系不融洽,而且据顾松知的说法,沈瑛对行岳不太好,顾锦年又颇为严厉,顾松知虽说还行,但毕竟是男子,粗糙的很,诸多细节照顾不到,这孩子小时候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同样的,没有疼爱孩子照料周全的父母,孩子才特别懂事。
而懂事的孩子,其实最惹人疼。
尤清洄心疼行岳,不禁目光柔软,“行岳,你如若不介意,我想认你作干儿子可好?”
似乎没想到尤清洄会这样说,顾行岳怔愣了一下,但还未等他开口,孙潜已抢先道:“不行!”
将目光转向孙潜,尤清洄奇道:“为何?”转而一想,不免黯然,“阿潜是否还在怪爹爹,觉得爹爹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不配做行岳干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