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有带足够的金币下来。
“见鬼。”她离开时小声说。
我猜她已经很久没有接到生意了,鬼使神差的我把她叫住了,我并没有跟她做任何交易,只是请她喝了杯酒。可能是因为我太无聊了,竟跟她聊了很久。我的生活一片空白,所以大多数的之间我都是听她说。
她叫梅拉。是个站街女,因为没有皮条客的庇护,总是进警局。不过幸亏最近世道乱,警局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她了。可同样的,因为这见鬼的世道,嫖客也少了不少。她站在路边不但接不到任何生意,还随时会有被枪杀的可能。
“现在的疯子真是太多了。”她抱怨。
“为什么不找个皮条客呢?”我吃了口后来要的汉堡。
“我怕再也摆脱不了了。看看那些血腥的案例,大多的妓/女都是被他们的皮条客杀死的。”她摇头,眼里都是抗拒,“她们都说我是推理小说看多了,可我还是怕。我宁愿自己出去找客人。”说着,她笑了笑,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这不,我找到了你。”
“你找错人了。”我依旧没有笑。
“哦?”她挑眉,“你是个Gay吗?”
“我想是的。”我想了想,“他们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好可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免费为你服务的。毕竟一个英俊的人总比一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子要好的多。”梅拉小口的喝着我给她点的甜酒,笑容苦涩却妩媚:“看样子,我们只能做朋友了。”她的长相不妖媚,可神情与笑容都很能诱惑人。那种妖娆的笑让我觉得好熟悉,但却并不能令我心动。
隐隐的。
我觉得曾经可能也与这样的一个女人做过朋友。
“但愿吧,我还没有朋友。”准确的说,我已经把朋友都给忘了。
“有空联系我,还有,谢谢你的酒。”她塞给我一张纸条,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我看到她跟另外一个男人说话,两人商量了一会儿,男人搂着她走出了酒吧,手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屁股。我把纸条塞进口袋里,我知道,自己不会联系她的。
离开酒吧后,我没有回旅店。
我去报亭买了份科尔城的地图和一张过期报纸,然后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过了几个路口,等了几个红灯,我走得很慢,总会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的喇叭声。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反应的很慢,不会生气,也不会笑。
这样算什么?冷漠。
我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一个麻木的空壳。
“喂,马修!”
我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朝我跑过来,跑到我面前后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还真的是你,我以为我认错人了呢!怎么这幅表情,不记得我了吗?”他皱了皱眉。
“汤姆。”我对他点了点头,他的胸口上比上次多挂了个相机。
“嘿,还以为你忘了我。怎么样,头疼治好了吗?”他咧嘴笑。
“没有,总是会发作。”我转身继续走,他跟在我身边。
“原来你是刚搬来这里的。”看到我手中的地图后,他问。
“算是吧。”我点点头,放弃继续研究手里的地图,我已经完全找不到路了。路过一个垃圾箱时,我停住,目光在“可回收”和“不可回收”的字样之间徘徊了片刻,随意挑了一个将地图扔了进去。
“怎么了?”汤姆疑惑。
“没什么。”我在自动贩卖机那买了罐咖啡。然后回头看了看汤姆,他一愣,连忙摆手:“我喝不惯那东西。”他走到我身边投币,买了一罐啤酒。眼前就是中央公园,我们进去挑了个长椅坐下。
“我在街上取景。”汤姆嘭的一声拉开拉环,吮去溢出来的啤酒沫。
“哦。取到什么了吗?”我可有可无的问,因为我根本没有问他出来干什么。
“没有。大街上都没有什么人,全部都躲到家里去了。”他失望的摇了摇头,摆正了胸口上的相机,“噢,对了,你为什么出来?外面很危险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一个疯子对你开枪。”
“我遇到过了。”
“哦。”汤姆先点头,然后惊讶的侧头看着我,“什么?”
“驻唱时遇到的。”我喝了口咖啡,点头,“恩,是这样的。”
“你头上的伤……”他看了看我的额头,然后小声说,“那真是太糟糕了。”
“没什么。”我展开刚刚买来的报纸看了起来。我没有再和汤姆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看他什么时候呆腻了离开。可他没有,只是坐在我身边摆弄着相机。
报纸是过期的,所以我恰巧看到了我受伤那一天的报道。
记者绘声绘色的讲述了那一天的情况是多么多么的紧张,然而我的名字却只出现了一次。因为那一天受伤的人有很多,而我只是个三流的小歌手——恩,歌手。我清了清嗓子,无法想像我是如何唱歌的。
报纸上还报到了一件事。
是有关于诸神之战的。路西法被宠臣背叛,大发雷霆。魔王阿斯莫得遭遇袭击,虽然击退了敌人,但还是有所损失。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我迅速的合上报纸,零星的碎片刮过脑海,硬生生的疼着。
【哦不,巴德!】
【即便是恶魔,我骨子里流的,也是人类的血。】
【第二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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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上还报到了一件事。
是有关于诸神之战的。路西法被宠臣背叛,大发雷霆。魔王阿斯莫得遭遇袭击,虽然击退了敌人,但还是有所损失。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我迅速的合上报纸,零星的碎片刮过脑海,硬生生的疼着。
【哦不,巴德!】
【即便是恶魔,我骨子里流的,也是人类的血。】
“斯瑞塔,斯瑞塔,你怎么了?”汤姆看我抱住头,紧张起来。
“我……我左边的口袋里……有药。”我痛苦的弯下腰,咖啡罐落到地上,咖啡洒出来。
“哦、哦好!”他慌乱的从我的口袋里摸出药瓶,问,“几颗?”
“……两颗。”我咬牙,当汤姆拧开盖子的那一瞬,就抢过瓶子倒出两颗扔进嘴里。我迫不及待的吞下去,然后等待着药效发挥作用。疼痛渐渐消失,那熟悉的飘忽感又出现,我满足的闭上眼睛,不知这样呆了多久,等我再睁眼时,一切已恢复正常。
“怎么样?”汤姆扶着我的胳膊问。
“恩,好多了。”我直起腰,摸了摸眉脚的汗。
“呼,你吓死我了。”汤姆抚了抚胸口,皱着眉说,“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不必,这药很管用。”我将瓶子放回到口袋里,把报纸放到一边,不敢再多看了。余痛犹在,我又在长椅上歇了很久。汤姆一直陪着我,当我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建议道,“我送你回去吧,还是那个旅馆吗?”
“不,我不回去。”
我出来时,艾伦还没有出现。我不想回去再面对他。我询问汤姆可以去他家吗,他很高兴的接受了。他家离这不远,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这一路我依旧没说话,汤姆偶尔会说话,我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搭上几句。
穿过几条大道,来到了韦斯顿街区。
千篇一律的建筑,汤姆的家就是这某栋建筑之一的某个小房间。很典型的单身汉的公寓,有两个房间,他和朋友同租。右边的房间是他的,墙壁上挂的全是他的摄影作品,床上的被子还没有叠,杂志和手柄散落在上面和地板上。
整个房间最整洁的就是一个置物架,上面摆的全是相机。
按照型号分布的,每一台相机都被擦得干净极了,能看出主人的用心。我站在架子上看,我知道此刻汤姆正在后面收拾他的东西,或者踢到床下,或者塞到同伴的屋子里。十几分钟之后,我转过身,发现写字台上多了两听啤酒。
“我这儿没有咖啡,啤酒可以吗?”汤姆走进房间,手湿嗒嗒的。
“恩,当然可以。”我耸肩,虽然口腔里还有威士忌的味道,但我仍旧没有拒绝。
“那就好,你是要坐在屋里,还是去客厅?客厅里有沙发和电视。”汤姆指了指屋外。
“这里就可以。”我在床边坐下,他递给我一听啤酒,我接过来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啤酒没什么辛辣的味道,喝下去只觉得喉咙热热的。汤姆似乎有些紧张,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喉结上上下下的滚动着,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嗝。
“噢,抱歉。”他脸有些红。
“你的室友呢?”我找了个话题。
“他啊,他在房间里睡觉呢,那家伙晚上工作。”他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哦。”我喝了几口啤酒后起身站到那置物架前,“你很喜欢收集照相机?”
“恩,除了喝酒,我就这么一个嗜好了。”他走到我身边,看着照相机的眼睛流露出一股狂热,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他心爱的宝贝,我安静的听着,直到他觉得自己话多而尴尬的询问:“呵呵,不好意思,我一说起这个就没完。”
“能有个酷爱的东西,很好。”我慢慢的说。
“我以前的男朋友就烦我跟他说这个。”他搔了搔头,很自然的说。
“男朋友?”我挑了挑眉,看着他窘迫的闪开目光。这个话题令他十分不自在,但他似乎是故意说出来的。我觉得这是一种暗示,于是我抿了抿唇,还是顺着他的话茬问。
“是的。”他看了眼我,“你会因此而讨厌我么?”
“不会。”我摇摇头,“因为我跟你一样。”
“真的?”他眼睛一亮,不禁朝我跨过来一步。
“你早就感觉出来了不是吗?”我看他,“从你跟我说话的那一天起。”
“被你看穿了,确实……”他的脸更红了,说话也有些磕巴,“我、我……”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嘭的一声,一个瘦小的人影趔趄着闪进来,他扑倒在地,先是往后看了一眼,似乎有人在追他。他着急的四处查看,然后迅速的往我们这里跑过来。他的脸完全暴露在我眼前,令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黝黑的皮肤,银白的长发,尖尖的耳朵。
他又瘦又高,似乎刚刚脱离婴儿肥,那张脸还显得有些稚气未脱。看到我之后,他的大眼睛里闪过喜悦:“马修!”他扑过来攥住我的胳膊,“我知道你现在失忆了,我来只是要告诉你,不要相信艾伦说的每一句话,不要爱上他!”他又朝后看了一眼,“记得,你的爱人永远只有亚伯特一个!”
轰隆一声。
惊雷阵阵,乌云密布,滂沱大雨好无预兆的倾盆而下。被他撞开的门被风吹得分分合合,焦急的脚步声响起,离这间公寓越来越近。那人一颤,从我身后的窗子跃了出去。几个黑衣男人闯进来。
“那疯子呢?他们四处寻找,最终看到了我们,“十分抱歉先生们,那是我的儿子,总该胡言乱语。他还在这里吗?请让我把他带回去。”
“他、他出去了。”汤姆满脸诧异,惊魂未定。
“他跟你说了什么吗?”为首的男人声音冷下来。
“他似乎有话对我说。”我抢在汤姆之前开口,“可惜被你打断了,我也很好奇。”
“真的?”他狐疑的皱起眉头。
“先生,我本没有责任回答你这些无礼问题的。”我没有表情。
黑衣男人一哽,低咒了几声,然后敷衍的道歉之后就离开了。窗外雷雨大作,被打开的窗子拼命的摇晃着。男人走后,我把窗子合上,雨点打到玻璃上,发出声响。我提了提气,转身对汤姆说:“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
“啊,没关系,只不过他们——”
“别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我打断他,“去看看你的朋友吧。”
“哦对,这么大动静他怎么还在睡?”他转身出去拼命的敲门,没听到动静后索性撞门进去了。室友还在睡觉,被他摇晃了半天后才慢悠悠的转醒,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汤姆放心,但又不敢把那事情说出去。
当他离开室友的房间时,我已经站在韦斯顿街区了。
我拉高了大衣,盖住自己的头匆匆的离开。我想赶在头痛发作前回到旅店,可当我冒雨走到旅店对面的酒吧时,它发作了。气势当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的头就在隐隐作痛,而这时候,它已经彻底的发作了起来。
我痛的没法走路,倒在酒吧前的路灯下。
【第三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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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的没法走路,倒在酒吧前的路灯下。
雨点砸到脸上,又疼又冷。我大口的喘着气,手指蜷缩着,无法拿药。我浑身颤抖,终于在剧痛中昏了过去。我又做了梦,碎片闪过脑海,有些景象闪过,但因为太快,无法捕捉。
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跟今天看到的人很像,只是看起来要小很多。他赤着脚朝我走过来,目光里是诧异,嘴角却是上扬的【我是阿尔啊,你不记得我了啊?~】
我还看到了一个男人。
他浑身甲胄,举着气枪。他的脸隐在护甲里,我看不清。他离我很远,我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移很多。他没有脚,更像是一缕穿着甲胄的鬼魂。看着这缕魂魄,我感到有些哽咽。
他越飘越远。
我突然恐惧起来,然后朝他消失的方向开始奔跑。然后我摔倒了。
在梦中摔倒的那一瞬,病床上的我嚯的坐了起来。我的视线模糊,似乎有泪水。我的脸上都是汗,因为我的动作而滑下来,滑过我干裂的嘴唇。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你醒了?”一个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梅拉?”我看了她很久,才用沙哑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
“是我。”她今天穿了紫红色的毛衣和黑色紧身裤。细细的高根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有扎头发,浅褐色的卷发散了下来。
“谢谢。”我接过来她给我削的苹果,眼神怔忡。
“我们可真有缘。”她在病床边坐下,端着下巴,“没想到见面的当天下午,我居然在酒吧门前又发现了你。无法想象你当时有多狼狈,全身都湿透了,老天。”她回忆完之后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我笑,“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不会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