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
“好久不见。”
弗朗西斯也算有礼貌的回以一笑,“我来接艾伦回去。”
戴蒙略微差异的抬了抬眉毛:“艾伦王子也在这里?”
弗朗西斯的脸色暗了几分,但还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戴蒙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艾利兰斯是罪恶之地,艾伦王子开这里,免不了要受委屈。”言外之意,是责怪弗朗西斯不看好了儿子。可不等弗朗西斯发作,戴蒙眸光一扫,沉声对身边的科拉迪道:“连王子驾到都不知道,你们如何做事的?”
科拉迪给足了戴蒙面子,弓腰道:“是我的疏忽。”
弗朗西斯往前踏了一步,手杖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俯视身下的灰暗土地,眼中一片灰暗:“我亲自去找他。”
弗朗西斯到时,我和艾伦正在说笑。
屋门毫无预示的被大力打开,陌生的男人走进来,目光一扫,直接定格在艾伦身上。危险的气息涌上来,我下意识的进入戒备状态,身后的翅膀不知何时张开了。
我起身将艾伦护在身后:“你们是谁?”
高贵的男人走进,冰雕般完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看了看艾伦,又重新看向我。薄唇微启,说出令我不敢相信的话:“我是人鱼国王弗朗西斯,艾伦的父亲。”他的眼中露出嗜血的敌意,但唇却依旧是微笑的:“那么,你又是谁呢?”
人鱼国王,艾伦的父亲。
我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向艾伦。
艾伦的脸色苍白,面对我的注视,他狼狈的移开了目光。
他的闪躲令我的心抽痛,一种被欺骗的凉意令我有些想要颤抖。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惊讶,张口想要解释,却被我抢先一步问道:“你骗了我?”狐疑的口气,我给了他解释的余地,只要告诉我他没有,我就相信。
可是,他却说:“对不起。”
他眉心颤抖,宝石灰的眼眸浮上水汽。
渐渐收拢翅膀,我跌坐到沙发里。
我第一个愿意接受的男人欺骗了我——多么可笑的事实,我甚至为了他与亚伯特大打出手,亚伯特受伤的眼神令我恐慌,可我依旧相信艾伦,相信那个叫我哥哥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骗了我。
悲戚感涌上,我不想再看艾伦,不想再看那双宝石灰色的眸子。
“……哥哥。”
艾伦想上前,却被弗朗西斯控制住了手脚。他派人将艾伦拉到他面前,声音温柔,眼神却令人恐惧。他摸了摸艾伦的脸:“玩够了,就该回去了。”
“父王,再给我点时间!”
艾伦挣扎的回头看了看我,然后转过去给弗朗西斯跪下:“求你了。”
弗朗西斯怜惜的搀起他:“我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这么卑微。而且,你没有哥哥,只有父亲。”眼神一冷,弗朗西斯转身离开,艾伦也被人强制带走。
房间里的其他人还在消化艾伦是王子的事实。
只有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里,满脑子都是一件事——艾伦骗了我。
【终极测试】
距离日出还有整整二十天。
在我还没有从被欺骗的阴影中走出的时候,艾利兰斯的终极测试就开始了。二十天,在这二十天里活下来的人就可以在这片罪恶的土地上看到日出。而经历了九百八十天,活下来参加测试的人却屈指可数——战神亚伯特,圣狮莱恩,黑妖精阿尔,水精灵穆尔,半兽人盖斯,蝎子人麦克,半人族巴德,还有我,堕天使马修。
八个人,只剩下了八个人。
当我们几个人再度聚集到礼堂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亚伯特与我之间隔着穆尔,这是那次事情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本来以为艾伦的离开,会让他对我冷嘲热讽一番,可没想到,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即使偶尔会有目光相撞的时候,也都被他轻轻的避开了。
那种感觉不是冷漠,而是完完全全的陌生。
陌生的令人有些心慌。
我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地面。
礼堂里有哥特式的屋顶和彩色玻璃,像是教堂。可比教堂多了份压抑的黑色气息。还是在这里,我们要经历这次罪恶之旅的最后一次测试。礼堂里骤然一亮,顶上的彩色玻璃有着一瞬的炫目。我抬头,看到了浮在半空中的魔迦使。蝙蝠般的翅膀,黑色的斗篷。
科拉迪,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看着他帽子下露出的尖下巴和沁血般的嘴唇,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因为只有我,只有我才知道这温和面容下的桀骜不驯,只有我才知道他的任性与刁蛮,只有我才知道他与戴蒙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有我才知道。
“相信你们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科拉迪开口,收敛了语调中的漫不经心,变得低沉稳重起来,“终极测试为期二十天,这次你们将进行团体测试,并且要在测试期间尽力让团体保持完整。”科拉迪的手拢在斗篷里,被掩住的眸子似乎扫了几个人一眼:“我期待,二十天后,看到的不仅仅只有八个人。”说完,唇瓣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礼堂的场景逐渐变得模糊。
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样有些飘飘然,科拉迪的笑容越来越远,原本就昏暗的礼堂更是直接陷入了的一片漆黑之中,像每次测试那样,意识清醒,但身体却像是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周围有轻微的呼吸声,应该是另外七个人。
既然是团体测试,估计这段时间我们几个人都会在一起了。
耳边是小阿尔嘻嘻的笑声,听的习惯了,倒也不觉的如何诡异。黑暗中突然出现了豁口,亮光涌进来,我眯了眯眼睛,再度睁开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会议室中。秃顶的中年男人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暗蓝色的褂子,褐色的制服裤,胳膊上还带着黑色的套袖,他端着本册子絮絮叨叨的念着,说着字正腔圆的中文。
这次测试的场景与以往的血腥场面相差太多,所以几个人都有些怔忡。
中国男人还在念叨着,看样子似乎是在和新进的员工说工作的事宜。绿色的风扇在头顶上吱吱嘎嘎的响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切断谁的脑袋。与其说这里是会议室,不如说这里是个教室,我们坐在摆放整齐的折叠椅子上。旁边的墙面已经掉了漆,露出石灰墙面,剩余的白色墙面上也布满了水笔划痕。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明天准时来上班。”中年男人合上册子,推了推眼镜离开了会议室。会议室不止有我们八个人,还有许多陌生的东方面孔,他们都穿着蓝色工作服,我不知道我们几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反正那几个人类都不怕我们。
“你们几个是新来的吧?”
在大部分人都离开后,有一个中年女人走到我们这边,友善的笑容堆砌在粗糙的脸上。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虽然沟通起来没问题,但毕竟这是在测试中,每个人都可能是我们的敌人,准确的说,几乎每个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我沉默的坐在角落,其余几个神色各异。
中年女人有些尴尬。
小阿尔打破了沉默,笑眯眯的开口:“是的啊,我们新来的~”
女人看向阿尔的目光充满了喜爱之色,不禁伸手抹了抹阿尔的发:“你多大了?”
阿尔眨眨眼,眼珠儿一转:“十七岁。”我不禁失笑,他明明都快一千七百岁了。侧眸一看,这才注意到阿尔的变化——他的皮肤依旧偏黑,但原本白色的发丝已变成了黑色,脸颊两边的尖耳朵也消失了。似乎几个人都发现了这个变化,不禁互相打量起来。我们八个人都变成了正常的人形——而且看起来还都是一表人才的。
听到阿尔的回答女人笑容又堆了起来。眼角和唇角的皱纹明显:“看起来可真讨人喜欢……哎呀,现在几点了?”女人有些诧异,赶忙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腕上老旧的手表,看完后不禁有些着急:“都六点了,到了关门的时候了,再不走就要被锁在这里了!”
女人急匆匆的转身就走,我们几个人也跟了上去。
会议室外面,是狭小冗长的楼梯。铁架子上点着木板,踩上去有些铬脚。一低头,就可以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到下一层楼。女人似乎很熟悉这个环境,走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领先了我们一层楼。她在下一层停下,抬头催促:“快些呀!”
昏暗的楼梯间,四周全是破败的墙壁,狭小的窗口照进来些许光亮。
终于走到了尽头,却发现大铁门已经上了锁。厚重的锁头还带着铁链子,缠了好几圈。女人有些懊恼的哎呀了半天,然后又折了回去,我们几个人对视了半天,决定还是跟着她上去,就算是敌人,逃避也没有用。
“唉唉,终于到了!”
女人高兴的声音都拔高,唇角的笑容却有些古怪。她走的很快,当我们走上去时,却没有看到她,只听到她的笑声在楼梯间飘荡。八个人的存在令楼梯间显得更狭小,穆尔和老盖斯站在台阶上,根本上不来。
“你们是谁?”
旁边突然打开了扇门,我连忙闪开,被门遮住。
两个穿着工人衣服的男人走出来,站在他面前的是满脸呆滞的巴德。看别人都不方便问,巴德便慢吞吞的开口:“请问,这里还有别的出口么?大门被锁上了。”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转而看向我们:“为什么要进来呢?进来就出不去了。”
那笑容令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不过幸存的八个人却都没什么感觉。接下来,两个工人一起看向一处:“不过你们可以去那里。”他们指了指另一扇门。我们看过去,片刻后,巴德慢吞吞的声音又响起:“刚刚,你们有看到这两扇门么?”
疑惑的回头,却发现那两个工人和那扇门都不见了。
穆尔轻描淡写的微笑,阿尔嘻嘻哈哈的笑,老盖斯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这都是什么狗屁伎俩?凭这个就想吓唬到老子么,真是他妈的可笑!”他放肆的笑了几声。莱恩和麦克站在队伍的最后,麦克阴森森的看着我们,而莱恩则是自从伯纳死了后,就变得沉默了很多,暴躁和微笑的次数都越来越少了,似乎什么都引不起他情绪的波动。
巴德歪着头看了那扇门半晌,率先拧开了它。
打开门,是个于刚才一样的会议室,似乎在大扫除,做卫生的人们都是刚才会议室的那些,也包括了那个主动上来说话的女人。有个鬓发微白的老人正在扫地,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开心,开心的令人不安。
我们几个鱼贯而入,里面的人看到我们露出笑容。
扫地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看过来,微微的扭身动作令他的腰有些难受,他捶了捶腰,满脸笑容:“来来,一起打扫卫生,这屋子啊,太脏了……太脏了……”他兀自呢喃着。稍稍犹豫了下,我们才靠近了些。老人拿着的扫帚又小又脏。
阿尔看了眼地面,嘻嘻的笑:“你看他在扫什么。”
我看过去,目光一凛。最终是穆尔笑着回答了阿尔的问题:“是碎尸。”
【终极测试】
******
我们被安排在了职工宿舍。
十几平米的小屋子,却摆着五个上下铺。两面墙边摆着四个,房间尽头又挤了一个。放暖瓶和水杯的桌子夹在两个床位之间。每个下铺下面放着洗脸盆和拖鞋,当然,免不了还要有些蜘蛛网和蟑螂。门旁边个铁柜子,隔出了十个隔间,放行李用。
八个见过任何血腥场面的恶灵在见到这间宿舍时,也有些傻眼。
他们住过墓地,住过棺材,住过任何人类无法想像的空间,可他们就是没有住过宿舍。
“……上铺。”
巴德有些迷茫的看着上面的床,还有床上的蚊帐:“需要飞上去么?”
莱恩已经在下铺躺好,翘起了腿晃悠:“我觉得你可以爬上去。”说完,翻了个身睡觉。
巴德点点头,慢吞吞的爬到了上铺。其余几个人也挑了床位躺下,八个人都安顿好后,另外两个床位的主人也来了。两个东方男人,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另一个年轻稍小,染着黄色的头发,满耳的耳钉。他们进门的一瞬,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你们好。”黑发男人点头微笑。
“嗨。”金发男孩嚼着口香糖,对着几个人扬扬下巴。
其他几个恶灵看他们一眼。
十分默契的选择了无视。
“……你们。”
我从床上起身,狐疑的打量他俩。
黑发男人朝我看过来,眼睛弯出微妙的弧度:“你好,我叫肖沐。”
金发男孩儿依旧吧唧吧唧的嚼着口香糖:“我是……”似乎顿了顿,他才开口:“陈科。”两个人都说着一口字正腔圆且流利的中文。我看了眼他们,眼中浮出浅浅的恼怒,但唇角还是弯了起来:“我是马修。”
肖沐点头微笑。
陈科哈了一声,找个床位一头扎进去。
我却站起身,说:“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肖沐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也跟着站起来:“正好我也要去,我带你去好了。”他笑着侧头看向陈科:“科,刚刚你不是也吵着去厕所么?”
陈科眨眨眼,歪嘴笑:“好啊,同去同去。”
宿舍门外是狭长的走廊,每间房门的距离很近。卫生间在走廊尽头,刚一凑近,难闻的消毒水味就扑面而来。厕所的地很湿,白色的瓷砖上泥水斑斑,穿着蓝色制服的清洁大妈正拿着墩布墩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并没有进去。
在走廊,我回头质问:“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们只是想来见识一下终极测试而已。”
陈科歪歪斜斜的倚着走廊墙壁,熟悉的漫不经心的微笑浮上唇角,他狭长的眸子眯起,露出阴霾的光:“怎么,不希望看到我们么?”他始终对艾伦的事情耿耿于怀着。
“终极测试不是你们安排的么,有什么好看的。”毫不知觉的,我语气不善。
“这是路西法大人亲自设计的测试,我们并没有见过。”肖沐轻声说。
“那你这是来做什么,看看我们怎么死么?”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我亲爱的哥哥、父亲。”有种夹杂着亲切感的怒意在腹中渐渐生气,不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