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方法。”
萧绎哪里有心思听,不等他说完,不耐烦的直接打断,扫了一眼容真几人手上的东西。
“是,陛下。”
太医也不多说,埋头招过容真几人,安排。
容真几人端着东西。
萧绎冷冷看着。
太医让其中一个宫人煎药,一个注意体温,一个端水,一个倒水,一个注意伤口,换药,容真则冷敷。
萧绎让到一边,盯着。
太医把药开好,药方放到宫人手上。
“去取药。”
宫人一听,潮红着脸飞奔而去。
见状,太医回过身,走到炕前,仔细的又看了看,诊了诊脉,让端好水的宫人一个倒水一个注意,换药。
还有冷敷。
容真带着宫人站在炕前,照着太医说的。
太医退出来,走到萧绎身前,萧绎注视着他。
太医俯下身。
萧绎看了一会,出了内室,太医见罢,抹了把汗,跟在后面,到了外面,萧绎停下步子。
“有多少把握?”
萧绎渐渐冷静下来,他慢慢开口。
太医忙止住脚步,抬起头:“陛下。”
萧绎沉着脸,太医一见:“这是最好的办法,微臣尽力,只要得当,退了热,就没事。”
“没有其它办法?”
萧绎沉默了会。
“陛下,还有一个方法,用酒退烧。”太医想了想:“用烧刀子擦身体也可以退烧。”
“那怎么不用?”
萧绎皱眉。
“微臣马上——”
太医道。
“不用,你去。”萧绎直接对着守在外面的宫女道。
等宫人离开,他收回目光,对着太医:“既然还有办法为什么不早说,早点准备?”脸色很不好。
“陛下。”
太医身体一颤,颤微微的想要解释,萧绎懒得听他解释,皱着眉头,沉着脸不满的挥手让他不要再说。
这次冬狩,随行只带了一个太医。
要不然!
萧绎冷冷的看了一眼太医,太医感觉到了,身体又是一颤,他也是因为用烧刀子退烧一般都是军中,这!
他知道陛下非常不满,他也不想。
时间慢慢过去。
内室换了几次水,宫人急忙的来去,依然没有退烧,萧绎背负着双手站在门口,太医俯着身跟在后面。
整个雪松苑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内室,杜宛宛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四周是浓浓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呆得久了,心变得慌乱。
她不想再呆在黑暗中,开始朝前走,但是,走了很久,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像是在原地,浓浓的黑暗包围,她觉得不安,她继续往前走,可是仍然还是在黑暗中,她找不到出路。
慢慢她整个人冷起来,越来越冷,像是要被冻起来,全身发抖,她开始奔跑,跑了不知道多久,她停下来。
忽然她整个人热起来,越来越热。
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最后的记忆是被箭射中胸口,还有耳边那个男人的声音,还有容真,还有射箭的身影。
围过来的黑衣人。
还有箭射入胸口嗤一声,像是穿破了什么,还有天旋地转的天空,剧痛,脑中空白,什么也没有。
看到那箭射过来的时候,她是想跳下马,可是不等她行动,身后的男人抱住她,往下压,她想要起身,箭已经射到她的胸口。
她知道他是想压下她躲开箭。
可是,她不知道。
当时她并不知道,等到知道迟了。
想到那个男人,在发现自己中箭的时候,有一瞬间,她觉得或许这样也好,不知道那个男人发现了她的动作没有。
要是发现了。
她不知道他会如何。
他当时能想到她,她却只想着自己。
杜宛宛抱住自己的身体,她觉得整个人热得快要死去,难道她要热死吗。
片刻,她更热了,她觉得要晕过去。
这时,一股凉意升起。
杜宛宛精神一振,猛的起身,朝着凉意的来源看去,慢慢身上的热意降下来,她没有找到凉意的来源。
半晌。
身上的热全都消下去,杜宛宛有了精神,而前方隐隐约约能听到声音,还有亮光,她眼晴一亮,朝前跑去。
不知道用了多久,她跑到了。
“退热没有?”
“还没有,陛下。”
“没有?”
“……”
“朕要你醒过来。”
萧绎站在门口,居然还没有降温,他狠狠的盯了太医一眼。
太医俯身站在后面,都不敢抬头。
内室,容真不停的用冷水擦着杜宛宛的身体,宫人在一边端水递帕子,只是温却一直降不下去。
刚降下去一点,很快又发热。
容真脸色很不好,夫人不要有事,宫人脸色也不好,萧绎抿紧唇,手握得很紧,太医看了看,回头。
之前出去的宫女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烧刀子。
太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乱着胡子昂起头,小心的正要开口。
萧绎转头,脸快结成冰:“还不快端进去。”怒道。
太医忙嘱咐宫女怎么用,怎么擦,怎么降温,萧绎眉头皱成川字,宫女低着头,白着脸,很快,宫女记住了,端着烧刀子进去。
容真几人见到,抬起头。
“用烧刀子擦。”
宫女有些胆颤,开口。
容真看了她一眼,望向门帘外面,屏风外面:“皇上。”这是?夫人的热一直退不下,这个时候——
“用烧刀子降温。”萧绎冷声开口,太医忙在一边嘱咐,容真听了,松口气,希望有用,夫人再不退热,她收回目光,盯着宫女,听着太医的解说。
让一边的宫人接过,走到炕前,照着太医的话让宫人把冷水换成烧刀子,开始擦试。
烧刀子的味道渐渐在空气中散发。
整个内室,全是烧刀子的味道,还有热气。
容真把手中的帕子递到宫人手上,接过另一块,仔细的在杜宛宛的身上擦着,从头擦到尾,旁边的宫人帮着。
夫人的身上热得发红,头上全是汗,头发也全湿了,炕上的被子全是水。
烧刀子不停的在杜宛宛身上擦过。
容真擦很认真,在太医嘱咐的部份重点擦,其它宫人在一边,时间过得很慢,在这一刻。
每一刻容真都在心中盼着夫人退热。
宫人眼晴也不敢动一下。
萧绎在门外,手握成拳,青筋毕露,他眸光深黑,看不到底,太医额头的汗又流了下来,他不停的往里面看。
不敢发出声音。
容真不知道擦了多久,她不知疲惫,所有人累了也不敢停,忽然她感觉到夫人身上的热不再像之前那样,她手一顿,再擦,果然。
似乎凉了下来。
“夫人!”
容真脸上一喜,又试了试,确实凉了些,她忙朝着宫人:“再来。”说完,看向屏风外面。
“陛下,夫人身上降温了。”
她开口,脸上欣喜。
宫人也高兴起来,脸色也没那么白了。
忙上前,换下帕子。
容真继续擦试。
“夫人。”
“什么?”
门外,萧绎听到里面的声音,神情一变,他直直盯着屏风,松开手,眸中闪过一抹光,太医也赶紧抹了一把的汗,仰起头。
降温了?那就好了,要是还不降温,陛下肯定要把他拖出去斩了,他不停的抹汗,不用被拖出去砍了。
萧绎一心看着里面,降温了吗?
绷紧的心松了松,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深深的注视着门内,屏风里面。
“陛下,夫人身上降温了。”
容真听到外面陛下的声音,忙抬起头,开口。
“好!”
萧绎听了,脸上不变,他慢慢开口,眼中的光更多。
太医额上的汗也不再那么多。
他也望着里面。
容真擦了一会,发现夫人身上的热气渐渐退去,已经不再那么热,再擦几次说不定就不再发热。
“陛下,夫人身上热低下来了。”
容真从宫人手中再次换过帕子,让旁边宫人帮忙,又擦了一遍,几次过后,夫人身上已经只有一点热。
“陛下,夫人身上还有一点热。”
她开口。
宫人相视一眼,苍白的脸上都是放松还有高兴。
容真也高兴。
夫人降了温,不会有事。
没想到用烧刀子擦效果这么好,之前就该用烧刀子,这样夫人早就降温,也不会到现在,她看了看夫人的脸。
夫人的脸色也不再那么红,额头上不再出汗,头发虽然还湿着,身上也凉起来。
差不多了。
萧绎深黑的眸很亮,双手握紧松开,抿着唇。
太医只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不用再担心了。
终于好了。
容真又擦了一遍,发现夫人身上的热已经完全退下来,也不再发热,她长舒口气,笑望着宫人,让宫人服侍着给夫人盖好被子,收拾好。
“夫人?”
“……”
她小声的唤了两声,见夫人还是没有醒,有些担心,又叫了两声,还是一样,还是出去让太医进来给夫人看看。
她要出去禀报给陛下。
“陛下,夫人已经完全退热。”
她起身,朝着门走去。
萧绎闻言,眸光一闪,朝着门内走去,高大的身影走得很快,太医一见,忙看着门内,伸出手抹了最后一把汗。
摇了摇头。
理了理乱了的胡子还有头发,还有身上有些脏乱的袍子,命总算保住了,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走到门边,扶住门。
只要不再出现什么问题,陛下想必不会……
他伸出脖子,朝里面望了望。
等着里面叫的时候进去。
这老胳膊腿不行了,跪了一会,麻得都站不起来,也受不住惊吓,这位娘娘这受宠的劲,啧啧。
身后一阵脚步声。
太医看过去。
是端着药的宫人,他忙看着,药熬好了?算了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宫人见到太医,端着药行了一礼。
太医伸出手,上前看了看药,问了问宫人,又端过药看了看,确定没错,点头让宫人端进去。
萧绎走到屏风处,见到容真。
容真:“陛下。”一见忙俯身。
“起来吧,不用多礼。”
萧绎看了她一眼,目光穿过她看着内室:“好了?”他急着进里面,看了一会,他收回眼。
“是,陛下,夫人完全退热,已经不再发热,只是还没有醒,要不要让太医看看?”容真抬首,有些担心的认真道。
萧绎脸色变了下,更急了。
顾不上再说,他穿过屏风,进到里面,一眼看到炕上的妇人,他上前,拦住行礼的宫人,等她们让开,他走到炕前。
妇人的脸还有些红,头发是湿的,脸也是,他摸了摸她的脸,身上的被子换过,他坐在炕边。
手在妇人的脖子上试了试。
容真跟在后面,进来。
宫人站在两边。
萧绎又看了看,见妇人身上真的不再发热,他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脸,还有额头,掀开被子看了看伤口。
见她呼吸不再像之前,握了一会她的手。
“让太医进来。”
“是。”
容真忙道。
转身找太医。
走了一半,遇到端着药进来的宫人,听说太医看过,是给夫人的,她忙让她端进去,快步走到外面。
太医早等着,听容真一说,马上跟在后面。
萧绎见到端着药的宫人,听了宫人的话,让一边的宫人扶着杜宛宛,挥退宫人的帮忙,上前坐在杜宛宛身边,亲自喂起药。
正要喂,容真和太医就进来。
萧绎见了,睥了他们一眼:“看看夫人为什么还没醒。”
“陛下。”
太医领命上前,容真走到一边,所有人都看着太医,太医走到炕边,他低着头,小心抬头。
陛下竟亲自喂药。
萧绎毫不在意,往一边让了让,把药放到一边,让太医看。
容真还有宫人都看到,对于陛下亲自给夫人喂药,她们也有些惊讶,容真倒不是太过惊讶。
“……”
“……”太医诊了一会脉,又看了一会,检查了一下,脸色沉吟不知道想什么,之后又看了看,摸着胡子点点头,半天后,他又看了看。
所有人都看得紧张。
容真紧盯着。
萧绎也看着,深黑的眼中带着担心,见太医只看不说,所有人都更担心,萧绎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也沉下来。
太医此时倒是没看到,他满心都是手上的脉,等到确定,才发现众人的目光,他心一顿,这?
见陛下瞪着自己,他不敢再多想:“夫人的确退了热,也不再发热,伤口也没有裂开,也没有再流血,伤口附近也没有变坏,呼吸也强了,平稳了,只要再喝了药,就不会有事。”
“至于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太医说完见所有人还盯着他,尤其是陛下,觉得额头上又有汗流下了,他:“那是因为夫人伤得很重,虽然不再发热,但还不到醒的时候。”
“等夫人把药喝了,明天应该就会醒来。”
太医又说。
萧绎不说话,注视着他。
容真还有宫人也是。
太医觉得压力又大起来。
“陛下放心吧。”
太医再次开口,说着,看到一边的药:“还是先喂夫人喝药,夫人现在没醒,没有办法一个人喝药。”
“你们出去,没有朕的话不许进来,朕会喂夫人喝药。”
萧绎突然道。
太医诧异。
容真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夫人再看皇上,没有说话,宫人也惊讶,被容真拉了出去,萧绎语毕就不再注意任何人,注意力集中到杜宛宛身上。
太医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敢多看,低头退了出去。
萧绎凝着杜宛宛,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然后端起一边的药,看了一眼杜宛宛,昂头喝到嘴里。
然后俯身低头趴在杜宛宛身上,含住她的嘴,把口中的药喂到她的嘴里,等她吞下去在她的嘴里搅了搅才离开。
而后继续。
直到一碗药喝光。
他才停下来。
端起一边的水喝了一口,漱了漱牙,吐到一边的杯中,对着杜宛宛,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还有嘴。
见差不多,他丢开帕子,坐在炕边,凝着杜宛宛。
“朕之前很担心,你知道吗,好在退了热,朕会陪着你,你要快点醒过来,好起来,朕在叫你,听到了吗?”
萧绎开口。
杜宛宛:“……”
*
宁嫣回到行宫,从家里派的宫人那里得知二叔说以后不会再帮她,让她自己看着办,好自为之。
宁嫣心情本就不好,烦躁易怒,郁闷,难受。
这一路她都觉得有人在笑她。
虽然没有人,可是她就是觉得,想到在猎林里发现的,那些人,她就不想再呆下去,可是。
此时二叔竟然派人给她传话,她更难受。
以为她想这样?
二叔只知道怪她,为什么不替她想一想?难道她是故意的?二叔就这样认定,不理解她的难处,她当时也是无奈。
事后她已经后悔,也知道错了,再说那个时候机会也不好,下一次就不行吗?一次就不再帮她。
她都还没有伤心。
皇上都没有理她。
直接走了。
谁没有失误的时候,二叔就没有吗,二叔太过份了,上一世二叔得到了父亲的一切,虽然表面上对她对父亲对母亲很好。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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