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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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团伙-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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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人不是唐书林,武惟扬现下能看清那人的面容,他虽然从未见过唐书林,但曾见过唐书林的画像,与这人实在相差甚大,他的手重新摸向身后,此人若是不除,后头的战斗怕是有些难办。
    但他的手指才刚搭上箭翎,便见那人忽然抬头看了上来,尽管两人中间相隔甚远,还有重重枝叶阻隔,但武惟扬却很清楚那人看得便是自己这个地方。
    “呵。”他轻声笑了起来,放下手,忽然打了个呼哨,这一声与先前大不相同,十分响亮,刚刚整顿好的军队隐隐骚动起来,这次没等那人呼喝,从山上密林中,密密麻麻的弩箭如同带毒的黄蜂一般扑了下来。
    是一百多人此时正在山腰下一处凹陷中,这处凹陷半是天然半是人为,既挡住了他们的身形,又能清晰地看到山下的军队。
    这一下实在太快,弩箭虽说并不算多,但胜在快狠准,几乎没有一箭射空,最惨的身上插着数支弩箭,血液喷射状洒了一地。
    敌兵才镇定下来不过片刻,便又被打乱了阵脚,前面这几百人先是被巨石袭击,接着又是箭雨,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那为首的将军将射到他面前的弩箭用长枪一一挑开,那从容的姿态在残酷的战场中显得格外突出。
    他像是十分笃定这阵箭雨也不会持续太久,并没有让后面的士兵继续向前,反而做出了后退数十步的指令,即便武惟扬手下士兵所持的短弩射程远远高于一般手弩,但因着地势的关系,反而无法攻击到那些后退的士兵,而那将领也向后退了两步,恰恰离开了弓弩手的视野范围。
    武惟扬轻声笑了起来,“眼睛倒真毒,训兵也算是有一套,只可惜还是太嫩了点。”
    他从树上下来,轻车熟路地重新找了个位置,拉开弓,向着那个将军射了一箭,直直射在他的马腿上,那马长嘶一声,跪了下去,马上之人也只得下了马,他方下马,又是一箭追至,正插在那人脚前,那人并未抬头,只是向后退了一步,于是接着一箭,竟是逼着他一路后退。
    武惟扬手中箭支并不多,他手中这把弓乃是特制,箭也是特制,若是叫林师傅知道他如此用箭,恐怕得心疼地吐血。
    武惟扬拿出最后一支,搭在弓上,他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慢将弓弦拉开,正要松手,却听那头传来一阵骚动,他眼角一扫,唇角微微翘起,手指松开,箭呼啸而至,却是有些侮辱地落在那人两腿之间的地面上。
    那头被隔开的军队动静愈发大了,武惟扬侧过身看了看,果然既不敢追过来与将军汇合,那军队中的唐书林定然下了命令,先舍弃这个将领,速速通过路口为重。
    军队整顿后,开始向正北方向行进,那里是通向商道的,武惟扬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我原来还高看了我这个叔叔么?”他看了一眼孤零零被留在窄道中的将领,对不知什么时候摸回来的秦汉道:“你带着几个人……不,带二十个人,好好看着这个人,剩下的人我带走。”
    说罢,便从他现下呆着的树上下来,轻轻打了个呼哨,于是一直隐藏在附近的九百多人动了起来,那一百多个弓弩手也开始从藏身处离开,跟着武惟扬一道向商道这一侧靠近。
    武惟扬带着人下山进入密林,他在下去之前,观望了一下,只见下头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商道较窄,故而唐书林这六千多人一进入商道便显得有些拥挤。
    武惟扬叹道:“真不想承认这是我叔叔。”
    一面叹息,他一面下了命令,散在密林中的士兵立即以三人为一组散开,稍稍靠近商道的人从怀中摸出一颗半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球,用火折子引燃上头的棉线后直接扔到树林外的敌军中,黑球甫一落地便轰然爆炸,这一声动静虽大,伤亡却还不及方才的巨石,但效果却比巨石要来的好。
    只听敌军中有不少人惊呼:“火药!是火药!”
    与此同时,弓弩手也开始放箭,密林也是绝佳的掩护,而面前全是靶子,更是一箭都不落空,不过片刻功夫,在商道中挤挤挨挨的敌军便彻底乱了。这次,却没有将领能安稳军心了。

☆、第34章 大胜而归(倒V)

在如此狭窄的道路中,混乱便意味着自寻死路,唐书林似乎也没料到,竟没能立即作出反应,只见军队溃散,有不少士兵四散奔逃,慌乱中骑兵的马蹄踩着了不少自己人,还有士兵逃进了密林中,立即被武惟扬的手下盯上了,下场自然是有去无回。
    这混乱的情境维持了好一会儿,唐书林的命令才下来了,他让大约三分之二的人马继续向前,剩下的人进入密林,与武惟扬他们周旋。
    这原本算是个比较稳妥的法子了,但对于现下他的军队来说,实在有些勉强,向前急行的队伍军容不整不说,那模样与其说是急行,不如说是逃跑,而被分出去的两千人倒还好些,他们由一名满脸胡须的壮汉带领着一头便扎进了密林中,因为地形所限,无法让两千人聚在一处行动,那壮汉一挥手便让两千人散开行动。他们大约是早已分好了,每一队约摸有十来人,以这个数字,若是武惟扬三人一组的士兵遇上了,定然得不了好去。
    武惟扬自然看得清楚,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烟花来,点燃放了,烟花炸开时,原本三人一组的士兵立即开始隐隐聚拢,形成五组为一单位的行动模式,而弓箭手则迅速后退,退至山脚下,开始埋伏下来,武惟扬自己则随意找了个队伍一起行动。
    现下这个模式是武惟扬最近才训练出来的,为此他们这一千多人在深山老林里扎了七八天,才将将做到三人小组能互相应和的地步。假如对方更加训练有素,武惟扬倒有些捉襟见肘了。
    人数上的劣势,这是任何一个将领也无法立即扭转的。
    不过好在这分散在树林里的敌军显然并没有这样的素质,先前那一番闹腾本就让他们有些草木皆兵,再加上络腮胡将领并没有做出什么鼓舞,而是直接分队,让他们心里更没底了,在这密林中走动时便如同惊弓之鸟,处处都是破绽。
    一旦武惟扬下头任何一个小组碰上了敌军,剩下的三人小组便立即合围,以树木为掩护,慢慢将这些敌军分食殆尽。而埋伏的弓箭手则负责查漏补缺,抑或是偶尔解围,才不过半个多时辰,进了密林的两千人便少了一半。
    这样的状况很快便被敌军察觉了,毕竟树林虽然繁密,但十个人的目标总是要大得多的,如今视野里却空旷了好些,那络腮胡将领立即明白这样下去恐怕他的士兵都要被拖死在这里了,奈何他勇猛有余,也稍懂些战术,却实在不是个智将,遇到这种境况,也只得让手下传令各处小队,尽量向己方靠拢,不给对方可趁之机,同时查探敌方将领到底在何处。
    一个传令兵匆匆跑了回来,脸上一片狼狈,“我在那里遇到了敌方将领!”
    络腮胡大喜,“果真!速速带我前去!”
    传令兵立即转身向一处稍稍凸起的土堆处跑去,那里斜斜立着数棵大树,将土堆后头掩了个结结实实,络腮胡率着十多个人跟着传令兵来到那土堆处,他看清了此处的地形,心下立即浮现出不妙的感觉,然而此时却已晚了,那“传令兵”忽然打了个呼哨,从树后土堆下立即冒出来三十人,将络腮胡等人团团围住。
    络腮胡大怒,也不管围拢上来的敌人,抽出大刀便向“传令兵”砍去,却见那“传令兵”轻巧地就地一滚,站起来时抹了把脸,一双圆润的眼睛里满是轻浮的笑意,络腮胡还未来得及收刀,也不知从哪里射了一箭,正正插在他胸前,他呆立片刻,便扑通一声倒下了。
    此后的事情便方便多了,解决了树林里的敌军,将伤员留下,再让一百多人留守,剩下的六七百人便跟着武惟扬一道去追唐书林,他们在密林中骚扰击杀,待唐书林离开商道时,原本的六千多人竟然硬生生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而在商道尽头,却并不是他所冀望的坦途,而是江天河收到消息后率领的另外一千多人和早已准备好的小小陷阱。
    唐书林大败,尽管最后仍旧有百来人脱逃,也并未捉到主将唐书林,但如此战绩已然到了十分惊人的地步了。
    待到武惟扬回营时,已是夜半时分,因着大胜而归,将士们气势如虹,举着火把前进的军队像一条蜿蜒的火龙,武惟扬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军营门口等待的苏北秦,他的面色不佳,精神倒还不错,那一抹笑意自始至终都挂在唇角,连带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只是那单薄的身子看着就令武惟扬忧心。
    武惟扬下了马,在距离苏北秦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牵着马与苏北秦对望,笑道:“军师可还满意?”
    苏北秦的笑意深了深,却只是简单道:“满意。”
    武惟扬一撇嘴,显然对苏北秦过于简单的评价不甚满意,方才那如虹的气势瞬时消散了,他脱下军盔抱在怀里,转头对身后的江天河道:“吩咐下去,将士休整三天,三天之后,便是我们踏出钦州的时候。”
    他皱着眉头又陷入沉思的状态好一会儿没说话,江天河见他这般苦恼的样子,正忍不住要出声询问,便听武惟扬道:“再叫杜婶给我做些好吃的,端到我帐中来。”
    江天河低着头,宽大的帽檐遮盖过他此时脸上抽搐的神情,“是的,老大。”
    武惟扬说罢将缰绳递给身后的殷不在,擦过苏北秦的肩往自己的帐篷走去,苏北秦笑而不语,只是跟在他的身后,他显然是放慢了步伐,正好够苏北秦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入帐篷。
    武惟扬解下身上的战甲随后一扔,又跑到桌前拿起茶壶咕噜咕噜地牛饮一通,这才满意地一抹嘴,三两步跳到自己的卧榻上,四肢大敞毫无形象地倒在那里。
    苏北秦默不作声将他的盔甲拾起来,那盔甲十分厚重,带着寒夜露水的湿气和轻微的血气,但里面那一层还带着武惟扬的体温,苏北秦的目光在银光闪耀的甲片上流连了片刻,便郑重地将盔甲挂到屏风上,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武惟扬的榻前坐下。
    他拍了拍武惟扬的面颊道:“打了胜仗还不高兴?”
    苏北秦的手原本就十分冰凉,加之今晚在外头等了许久,现下僵硬得更冰块似地,武惟扬顺势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神情难过道:“好歹是我叔叔啊。”
    苏北秦幽黑的眼瞳一转,哂道:“别装了。”
    武惟扬从榻上坐起来,把苏北秦的手揣到自己的袖子里,面对着他道:“我确实是难过,好歹是我叔叔啊,怎地蠢到这种地步,这种轻而易举的胜仗,简直一点意思都没有。”
    苏北秦的手抽不回来,便放弃了挣扎,转而道:“你将他活捉了?”
    武惟扬摇摇头道:“带着百来人杀出重围跑了,不过不打紧,他这样的角色,再怎样经营,也不过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苏北秦的心态却没有武惟扬来的轻松,他沉思了片刻,道:“斩草不除根,留着必然是一祸患。”
    武惟扬眉一挑,笑嘻嘻地凑到苏北秦面前道:“我只当北秦向来崇尚仁义,没想到还有这股狠劲儿。”
    他说话时呵出的热气仿佛融化了苏北秦脸上的冰雪,苏北秦微微一笑道:“因人而异,视情况而定罢了。”
    二人正说着,便听门外的士兵道将饭菜端来了,武惟扬直接将小几摆上卧榻,这军中自然不必在无人寨,即便是给武惟扬开了小灶,菜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饭菜热腾腾的,口感要比粗糙的干粮好上许多。
    武惟扬递了一双筷子给苏北秦道:“你也两天没好好吃饭了,吃完了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说罢。”
    苏北秦一怔,疑惑道:“你怎地知道?”
    武惟扬的目光在苏北秦眼下那两块青色的区域上停了一会儿,板着脸道:“心有灵犀。”
    苏北秦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开始扒饭,武惟扬反倒不吃了,单手支着下巴,面容惆怅地叹了口气道:“北秦,你到底对我多不放心,不过是支小小的流匪,我除去他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你就因此担忧地食不下咽,那以后要是对上正规军队,你又要如何担心我?”
    苏北秦也不看他,只是沉默地吃了两口,便将筷子一搁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只留下武惟扬一个人疑惑地对着满满的四盘菜,苏北秦生气了?虽然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状况,但武惟扬察觉到他确实是生气了,不过苏北秦向来脾气好,就算被武惟扬气急了也顶多是拉下脸来不理人,还没发生过摔筷子走人的情况。
    武惟扬将菜和饭全部拌在一起,然后扒了一大口,鼓囊着面颊时不时地动两下,惆怅的神色却没有减少几分,他第一次觉得原先总算是吃的透透的苏北秦,好像又多了一些他不甚了解的地方。
    这个疑惑一直憋到第二日清晨,直到武惟扬看到了正在悠闲地赏花草的庄楚,便问了他这个问题。
    庄楚抚着花白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我还以为你小子会机灵一些,没想到也是个榆木脑袋。”
    武惟扬立即做出虚心好学的样子,纯良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道:“还请高人指教。”
    庄楚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道:“有甚好处?”
    武惟扬瞧了瞧他握着手里的那把黑壶,圆润的眼角一挑,笑道:“待我们南下之时,定取江浙二地最好的茶叶给您老奉上。”
    壶好,水好,只差好茶叶了,庄楚这人没多大爱好,就是嗜茶,一想到那些经由露水浸泡而出唇齿留香的好茶水时不禁啧了啧嘴,到岭南数十年来,他是再也没有尝过那滋味了,只是武惟扬既然有这眼力,竟然还看不出苏北秦的小心思。
    庄楚还是摆着谱晃悠了两圈,这才道:“他那哪是担心你打败仗,分明是怕刀剑无情伤着你了。”
    结果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回声,再转过头时,武惟扬已不见踪影,庄楚笑了笑,眺望着茫茫的青山,缓缓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武惟扬找到苏北秦时,苏北秦正要踏上马车回无人寨将剩下的有用的物资和余下留守警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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