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先生见了可儿这个状况,也不开口,慢慢的伸过手去。众人都以为杜老先生要为可儿把脉,却见杜老先生轻轻用手指抚了抚可儿发烫的脸颊,目光微动,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些担忧?
此时大家都不敢说话,片刻之后,杜老先生慢慢回过目光,眼神停驻到自家徒儿身上,轻声问道:“如何?”
陆长绿忙低头答道:“可救。”
杜老先生点了点头,便冲千寻挥了挥手。千寻明白老先生的意思,背着可儿疾步进了内宅。
陆长绿自然是跟了进去,一旁站着的杜慧娘和自家丈夫心意相通,见状也跟着进了屋,也好出出主意,打打下手。
君瑶却停住了脚步,她一停,陆老爷和其他三个哥哥都停了。珍珠。琴雪有些犹豫,君瑶挥了挥手,让她们到屋里去照顾可儿去了。
几个人一停住脚步,这气氛也就缓和了。杜老先生和陆海威相互寒暄了几句,杜老先生象征性了夸了君瑶几句,陆海威也夸杜老先生的闺女杜慧娘做儿媳妇贤惠懂事,两个老头子比着说自家闺女,这看起来倒有几分可乐了。
君瑶在一旁凝视着杜老先生,心下有了个主意。正在想该如何开口,大哥陆长青、二哥陆长山和四哥陆长水却都担忧的围起自家妹妹,你一句我一句的问起来。
不问起来倒好,一见家人关心的问起,君瑶难过得再也控制不住了。三言两语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讲了。三个哥哥一听,哎呦,自家小妹这是受了委屈啊!
脾气急的陆长山顿时嚷嚷着要去找那吴姨娘算账;陆长水又伤心又难过,柔声细语的安慰起妹妹;大哥陆长青脸色极其难看,呵呵冷笑了几声,看得君瑶心里有点发毛。
“不妨事的,君瑶……”最后还是大哥陆长青开了口,他眼神冷峻的对君瑶说,“那秦家人,好日子过不了几日了。妹子你且记得,莫要与那秦家人再作争辩,只管顾好自己就行!”
君瑶虽然性子单纯,却也不是傻的,听了陆长青的话,愣了愣便明白了过来。她低头思忖片刻,有些为难的说:“妹子在秦家还有几个放不下的姐妹,都是被那秦寿害惨的……还有香姐儿,那秦寿的女儿,年方三岁,小小年纪着实可爱,这些日子都养在妹子这里,妹子实在是舍不得……”
陆长青听了,心想自家妹子就是良善,果然和别家女子不同,脸上神色微微舒缓了些。他笑了笑说:“妹子无需担心,虽然大罪难免祸及家人,但本朝对于女子还是极容忍的,哪里会牵连到幼女身上?若是妹子喜欢,到时候禀明殿下,养在妹子身边便是。至于旁的,妹子毕竟是主母,先打发了了事。日后那些女子知道实情,自然不会怨你。”
君瑶听了,连忙点点头,把此事记在了心上。
一旁的陆长水听了倒是平静了许多,只顾着安慰君瑶;陆长山个急脾气倒是不依不饶的,还想明日就帮着君瑶去揍吴姨娘。君瑶没办法,只得对陆长山笑说:“哥哥莫急,日后妹子若有了事情求你,你可得帮妹子才是。”
陆长山一听,拍着胸脯豪爽的说:“那是自然!妹子倘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哥哥,哥哥我在所不辞!”
看着陆长山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几个哥哥关怀的眼神,君瑶心里暖暖的,顿时安定了许多。放下吴姨娘这桩心事,君瑶又担忧起屋内的可儿来。
君瑶知道三哥是名医的徒弟,这名医显然就是面前的杜老先生了。只是君瑶不知道,原来杜老先生竟认识可儿。从刚才杜老先生的举动看来,他们不但认识,杜老先生对可儿还有几分在意呢!
君瑶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杜老先生,心中的那个主意越发笃定了。她要努力说服杜老先生,救可儿!
陆老爷陆海威和杜老先生本来在那儿规规矩矩夸对方的闺女,不知怎的开始夸起自己的闺女来了。君瑶走过去的时候,两个老头子秃噜秃噜争得口沫横飞,都说自己的闺女好的不得了,那场面,只是太好看了……
有点无语也有点好笑,君瑶行了礼,向爹爹和杜老先生问了安。然后,君瑶面色郑重的对杜老先生低头说道:“杜老先生,君瑶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一谈?”
君瑶这样问着,指了指可儿所在的屋内。虽然有些疑惑,但杜老先生还是点头答应了。陆海威也说累了,他和君瑶几个哥哥见状,怕误了君瑶的事,都没有跟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攻略第二个啦!好鸡冻!
、神医救可儿
君瑶领着杜老先生到了可儿屋子一旁的廊上,那是一个僻静之处,纵然有几个丫鬟走过,见此情形也都顿足回避了。
面对着杜老先生,君瑶先是默默的先行了个礼,而后双膝跪下,给杜老先生磕了个头。
杜老先生先是一惊,伸手想扶却又住了手,想着自己是长辈也不差受君瑶这一拜,杜老先生索性直起身板背了手,语气认真的问:“你可是有事相求?”
君瑶抬头,用诚恳的眼神看着杜老先生,点了点头说:“不知先生能否救可儿?”
有些纳闷,杜老先生看了看背后的屋子,自家徒儿正在里头忙碌。陆长绿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儿,他的医术杜老先生自然是信得过的,既然说能救那自然是能救,这丫头是陆长绿的妹妹,难道这也不知道?
虽然有些疑惑,但杜老先生还是说:“你三哥这不正救着嘛!”
君瑶顿了顿,仰头看着他问道:“杜老先生是当世名医,自然是医术卓绝。不知君瑶可否问老先生几个问题?”
杜老先生听了更加摸不着头脑,他性子直了一辈子,受不了这些弯弯绕,挥了挥手说:“直管问。”
君瑶闻言便问道:“不知老先生可否在意名利?”
但凡是江湖人,都有点直脾气,杜老先生一听君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顿时有点怒了,眉头皱紧,微微带了点怒气的说:“我行医一世,求的不过是济世救人,哪在乎什么名利?”
君瑶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说:“这世间之人为了名利二字劳心费神,为求名利而不惜牺牲许多,既为之所苦又为之所累,实在是得不偿失。老先生您能够淡泊名利,实在令小女子敬佩。只是容小女子再问一句,济世救人是否是行医之本?”
杜老先生越发莫名,没好气的答道:“那自然是的!若不是为了济世救人,那行医不就无用了吗?”
“那好!”君瑶闻言又是一拜,语气诚恳,态度认真,“请杜老先生救可儿!”
这杜老先生还真是被君瑶给弄糊涂了,用手不断的捋着自己的胡子,十分纳闷的问道:“我说丫头,你这到底是要说什么啊?”
君瑶再次抬起头来说:“杜老先生,您可知可儿是秦家的什么人?”
“什么人?”杜老先生皱眉说,“难道不是秦府的丫鬟吗?”
君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可儿他是秦寿那个畜生从外面抢回来的,那畜生本想收可儿为妾室,因为年小这才被老太太保了下来。可是我心里担心,就凭秦寿那个德行,恐怕是保不了两年啊!”
“什么?”杜老先生闻言,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他哆嗦着指了指屋内,又戳了戳天空,难掩愤怒的说,“可儿那丫头才十一岁,这个秦寿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所以一定不能让可儿再回秦府啊!”君瑶又低了头,微微带着些哭腔的说,“实话和您说了……可儿之所以留在我身边,是因为前些日子秦寿那家伙喝醉了酒,竟然闯到秦寿祖母处要非礼可儿,幸亏被千寻拦下!我心疼她才将她留下,只是虽然如此也不能放心,只怕可儿在秦府待的时间久了,我就要保不住她了!”
杜老先生闻言,眼角有些抽动,却闷声没说话。
君瑶仰起头,看向了面前的杜老先生,用恳求的语气说:“所以小女子才来求先生。先生宅心仁厚,以济世救人为己任。而救人自然不能救一时,要救就要救一世!小女子鲁莽,今日将可儿背进了陆府,若是救不了可儿,只怕有损先生的名声!但既然先生说不在意名利二字,那君瑶斗胆求求先生,就当是救不了可儿,放她一条生路吧!”
杜老先生闻言,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难怪这丫头扯了一顿有的没的,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实话说,杜老先生不在意名利确是真话,但行医之人,哪里能当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君瑶不知道的是,杜老先生有个绰号叫“无常退散”,那意思就是说一旦杜老先生出手,那黑白无常就得躲着走!这个名号得来不易,杜老先生已经十余年没治死人了,这次要故意救活了说治死了,杜老先生还真心疼自己的名声!
“陆家的丫头啊……”杜老先生抽了抽嘴角,对君瑶好言相劝,“我这里什么药都有。有一种假死药,吃了可以与死了一般。等你带了可儿回去,把这药给她吃了,就可以把她偷运出府了……”
君瑶闻言,低头想了想,有些难过的抬头看着杜老先生说:“若是送可儿回秦府,那出来就不容易了。就算是诈死,君瑶可不知道怎么送可儿出府,也不知道那秦府的家人会将可儿葬在何处。若是这期间出了岔子,那您于心何忍?”
“这……”杜老先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到底还是君瑶错了……”君瑶叹了口气,带着哭腔说道,“本以为杜老先生淡泊名利,但杜老先生也是人,这名声是多年行医挣得的,自然也不想一朝损了不是?君瑶错了,君瑶不该说这些……只是可儿她,也太命苦了!”
说完,君瑶就低了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此时君瑶的哭,倒的确是出于真心。吴姨娘一事让君瑶受了委屈,可儿还病着,君瑶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心里难过也是真的。只是她这么一哭,杜老先生有些过意不去了!
“哎你这丫头,别哭呀!”杜老先生无奈,又回头望了望屋内,想起可儿那可爱的小模样,又想想秦寿的坏名声,心里有些松动,不由得开口说,“我也没说不答应你啊!”
“那么先生是答应了?”君瑶也不客气,马上抬了头,脸上带着泪珠喜悦的说,“君瑶就知道,杜老先生这么好的人,一定会答应君瑶这点小事的!”
哎呦……这一下子不答应也不成了……杜老先生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叹口气,点了点头说:“你这丫头,我……唉,我就应了你这件小事!”
君瑶闻言,忙又磕了两个头说:“君瑶代可儿谢过先生了!”
“唉,快快请起!”杜老先生现在对君瑶是又恨又爱,无奈的扶起她说,“真是服了你!竟硬生生让我做了这桩赔本生意!”
君瑶眨了眨眼睛,微微笑道:“先生也未必会做了赔本生意……依我看来,先生您似乎也蛮喜欢可儿那丫头的。不如您就把她带走,要么收她做徒儿,要么就让她为您打个下手,怎么也不亏不是!”
杜老先生听了,愣了片刻,大笑着说:“你这丫头!真是什么都算计好了!罢了罢了,我今天反正是要栽在你这小丫头片子手里,也就一并应了吧!”
君瑶心中又是一喜,忙行礼道谢:“君瑶再为可儿谢先生!”
“别拜了,拜来拜去的,累不累啊?”杜老先生微微一笑,指了指屋内说,“咱们去看看可儿!”
君瑶点头,和杜老先生两人往屋中走去。
进门的时候,陆长绿正好治疗完毕带着珍珠、琴雪要出去,见到杜老先生忙低头行礼问安。杜老先生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你妹太坏!”。搞得陆长绿半天摸不着头脑。
听这话似乎是恼了君瑶,可是君瑶不是正笑着跟在师父的后面吗?陆长绿有些莫名其妙,索性也就不想了,下去吩咐珍珠、琴雪熬药去了。
君瑶则忍不住笑笑,心想这个杜老先生性子真是有趣!和古灵精怪的可儿,还真是相合呢!
君瑶和杜老先生进了屋内,杜惠娘见了父亲,起身甜甜的叫了一句“爹”。杜老先生笑得开怀,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可儿问到:“这小丫头怎么样?”
“方才阿青为这丫头敷药施针完毕,估计一会儿就会醒了。”杜惠娘笑着说,“再服两三日汤药,保管这丫头能跑能跳!”
君瑶闻言,连忙去摸了摸可儿的额头,见果然退了烧,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守在床边待了一会,可儿果然醒了。她一醒,君瑶忙扶住她,激动的说:“可儿,你怎么样?可还难受?”
“好,好多了……夫人,我这是在哪儿?”可儿眨了眨眼睛,抬头望了望四周,惊讶的看着杜老先生说,“啊,你是我上次见到的有胡子的爷爷!”
君瑶听了只是一笑。杜老先生倒是挑了挑眉说:“你这丫头,难道只是认得我的胡子不成!我姓杜,以后你这丫头可得叫我一声杜老先生!”
君瑶闻言忙说:“可儿,以后你不用再回秦府了,就跟着这位老先生!”
可儿愣了愣,眼中默默含了泪说:“我不用再回去了?”
“不用了。”君瑶笑笑。
“呜……夫人!”可儿猛地抱住君瑶哭着说,“可儿舍不得夫人!”
“乖!日后跟着这位老先生。”君瑶笑着安慰,“你跟着他,就不用怕那秦寿找到你了!我也放心!还不快向杜老先生问好!”
可儿眨眨眼睛,看了看杜老先生,吐了吐舌头说:“这个爷爷惯会欺负人的!要是他欺负可儿可怎么办?”
可儿这么一说,杜惠娘忍不住笑的躲到一旁,杜老先生气的吹着胡子说:“你这小丫头不要胡言乱语,我怎么欺负你了?”
“您上次欺负我来着……”可儿眨了眨眼睛,仰起一张小脸说,“要是您不再欺负可儿,可儿就跟着您!”
作者有话要说:加速加速,可儿的归宿哈啊哈!
、可儿的家
“好好!”杜老先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头说,“不欺负你这小丫头了!以后你就跟着爷爷我,听爷爷的话,不要偷懒!爷爷就给你点心吃!”
可儿听了,低了低头顿了片刻,懂事的点了点头,扬起笑脸说:“那爷爷可要说话算数啊!”
杜老先生忙一叠声的答应着。君瑶看着面前的女孩,明白可儿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安排,但坦然接受也算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不由得再次红了眼眶,将可儿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珍珠和琴雪将熬的药端了过来,千寻听说可儿醒了,也过来看了看。君瑶将事情一说,三个人虽然有些不舍得,但都为可儿高兴。
安顿可儿休息,君瑶又去见了夏夫人和姐姐。此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