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现在大家都瞒着她,她问也没用,索性就不问了。陆君瑶叹口气,这也不好混,走一步算一步得了,反正看现在的状况,也没人想害她。
这两天她倒是常常梦见郝英俊,梦见他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一脸伤心难过……
又在怀念中伤感了几天,陆君瑶发现宅子里突然热闹起来了。
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的,面上稍微有了几分喜色,每个人都打扮鲜亮,似乎要迎接什么隆重的典礼。
也有类似赏赐的精致首饰和玩意送到了陆君瑶的房间,如果不是珍珠在一旁带着一脸要哭的神情,或许陆君瑶还会高兴一点。
又过了一天,屋外的锣鼓声即使是身处深宅的陆君瑶都能听见,像是新婚的喜乐。
好奇的不得了的陆君瑶又去问珍珠,也许是因为这次真的瞒不住了,珍珠抹了把眼泪说:“今天是四少爷大喜的日子,四少爷他……娶的是圣上的妹妹,昭华公主……”
四少爷?陆长水?他今天要尚公主啊?陆君瑶有些惊奇的点头,然后有些疑惑的问:“这是大好事啊,你们怎么都似乎不大高兴?”说到这里,陆君瑶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难道我这位公主嫂嫂风评不好?”
“怎么会呢?”珍珠赶紧说,“昭华公主是出了名的美人,性情又温和,和四少爷又是两情相悦,这桩婚事自然是极好的……”
“那是怎么回事?”陆君瑶实在忍不住了,干脆说,“你们有事瞒着我吧?怎么我四哥好像看起来很对不起我似的?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
“不、不是……”珍珠的眼泪真的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连串的落下,她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坚强的开口说,“不是瞒着您,是怕您受不了……公主三日回门过后,就是您的……您的嫁期了……”
说完,珍珠实在忍耐不住,居然用手帕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晴天霹雳!
陆君瑶足足半天没回过神来,她要出嫁?她才十六岁居然要出嫁?
壳子里是已经嫁过一次的甄美丽,她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十六岁的陆君瑶居然要出嫁!
而且她要是嫁了,她的郝英俊怎么办?她可接受不了嫁给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也接受不了嫁给一个不是郝英俊的男人!
陆君瑶的身体僵硬了足足好一会,她那不大够用的脑容量现在完全混乱了。珍珠在一旁看着未免有些担忧,她流着眼泪安慰说:“小姐,你别难过……虽然您是要嫁给那个秦寿,但老爷这边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您嫁过去他应该也不敢对您怎样……小姐,珍珠会一直陪着您的!”
啥?禽兽?陆君瑶准确的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个词,她要嫁的男人居然是个禽兽?难道,这就是陆君瑶原先投湖自尽的原因吗?
作者有话要说:毕竟是刚穿过去的,有点惊讶也正常吧,咳咳,女主的智商不是很……够用……
、婚期
陆君瑶坐在榻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没想到才穿来十几天居然就要出嫁了,而且看这情况,那个名叫“秦寿”的所谓夫君,十成十是个货真价实的禽兽,否则父母兄姐还有贴身的丫鬟们不会这么难过。
这么看来,原先的陆君瑶之所以投湖自尽,肯定是因为这桩婚事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别的穿越女碰上不靠谱的婚事,要么是婴儿穿,要么才穿过来起码三年,对环境和情况都多少有些了解,哪有像她这样,刚穿过来就要出嫁的?这不科学!
还有,怎么别人嫁的都好歹是个渣男,轮到自己就直接变成“禽兽”了?
沉沉的叹了口气,陆君瑶按了按太阳穴。她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家郝英俊,她作为甄美丽,和郝英俊刚刚登记结婚一个月,连婚礼都没有办过,连结婚照都没有拍过!现在居然要嫁给别的男人了……
英俊……陆君瑶不自觉抓紧了自己的衣襟,感到心口隐隐作痛。
闭上眼睛,深深的舒了一口气,陆君瑶开始动用自己本来就不怎么优质的脑细胞,细细的思考这桩不受祝福的婚事。
首先,她要嫁的这个男人风评极差,不是用来衡量现代男人标准的那种渣,而是连古代人都看不下去的那种程度。就看他这名字,秦寿,禽兽?这谁给他起的这种名?他父母都是脑子进水了的逗比吗?
其次,这显然不是一桩遵照父母意愿缔结的婚姻,但却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取消。就从几个哥哥姐姐的婚事来看,二哥丧妻不续娶父母亲也没有意见,三哥出去学医娶了恩师的女儿父母亲也很满意,四哥娶了公主也说是两情相悦,姐姐虽是庶出但很受宠爱,被嫁给了母亲娘家的侄子……陆老爷和夏夫人作为父母,相对其他古人来说,对于子女的婚姻显然比较开明。但原本的陆君瑶为了摆脱这桩不靠谱的婚事不惜以死相逼,疼爱女儿的陆老爷和夏夫人居然没有取消婚事。那么,这桩婚事一定有必须存在的原因,或者说陆老爷和夏夫人根本就无权决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陆君瑶可真是抽到下下签了……
最后,现在离嫁期只剩三天,但陆君瑶的父母都没有露面,儿子娶公主脱不开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应该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吧?那他们打算怎么把女儿嫁出去呢?就算心里不愿意,作为父母也应该希望女儿风风光光的出嫁,但现在很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那么,她要嫁去的那家,究竟和自个儿娘家的关系有多差?
作为新嫁娘,再怎么也得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家是怎么个状况吧?陆君瑶站起身,虽然她并没打算和那个所谓的“秦寿”做什么夫妻,但她要是真的嫁过去,日子要怎么过还真是个问题……
要问清楚状况,最方便还是问问姐姐,陆君倩。
外面热热闹闹的正在忙碌着,但陆君瑶知道,母亲夏夫人越是脱不开身,陆君倩越是会来多看看她。
果然没过一会,吃了午饭,陆君倩就来了。
陆君倩穿着倒是比往常精致,颜色也鲜亮喜气,衬得她白皙精致的容颜越发的漂亮,但她却一直低垂着头,整个人看起来却没什么精神。
现在再见到懵懂无知的小妹,陆君倩明显更是伤心,她叹了口气,强颜欢笑的拉着陆君瑶的手说:“姐姐有两天没来看你了,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吧?”
“不好,我很不好……”陆君瑶神色郑重地摇了摇头,看着陆君倩说,“我是不是马上就要出嫁了?”
陆君倩愣了一愣,脸色有些苍白,带着埋怨的眼神看了珍珠一眼。
“别怪她,都这个时候了,瞒着我也没有用……”陆君瑶说到这里,有些难过的低头落了两滴泪说,“我不想出嫁……”
“妹妹……”听到这话,陆君倩的眼泪也下来了,用手帕擦了擦,她握紧陆君瑶的手又放开,叹了口气说,“这婚期都定了,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呢?”
“姐姐,你告诉我,我的那位夫君究竟是个什么人呐?”陆君瑶抬起头来,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陆君倩。
陆君倩顿了顿,脸色更为苍白,半天没做声。
看到陆君倩的反应,陆君瑶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索性拉着陆君倩的手说:“姐姐你放心,蝼蚁尚且贪生,妹子再不会做那投湖的傻事了。只求姐姐能告诉我实话,妹妹嫁到他家也好寻条活路,不至于被吃的渣都不剩。”
听陆君瑶这样说,陆君倩有些受不了,当场就哭出来了。她抓着陆君瑶手臂的手有点抖,缓了半晌吐了一口气说:“别的那些告诉你也无益,但你未来的夫君,真的不算是个人。你夫家姓秦,上面有个公公叫秦不如,是当朝的权臣,和咱们爹爹不是一路人……你的婚事是我们陆家没有办法才应下的,要不怎么会、怎么会让你嫁给他啊!”
陆君瑶眨了眨眼睛,沉吟半晌,抬头问陆君倩:“那,我这位夫君年纪几何?是原配还是续娶?家中是不是姬妾众多?”
陆君倩点头说:“那秦寿今年三十有二,原先娶了一位官家小姐为妻,但没几年人就无缘无故没了……家中原先姬妾宠婢几十人,但听说他们对这桩婚事也蛮重视的,现在卖的卖,送人的送人,就剩下几个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君倩表情流露出几分厌恶,明显对那位秦寿的行事作风颇为不齿。
姬妾宠婢几十人?惊愕的愣了愣,陆君瑶定定神继续问:“那,我这位公公是不是行事颇为乖张?他,他既然和我们的爹爹不合,是不是不是个好人?”
陆君倩听到这里,默默的点了点头。
“姐姐!”陆君瑶一把抓住陆君倩说,“妹子知道这婚事是避不过去了,妹子知命,也不再强求……但请姐姐让我见娘亲一面,我有些话想说。”
面对这样的请求,陆君倩怎么能拒绝,她当即点头,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走了。
陆君瑶见姐姐走了,深深的叹了口气,端坐在床沿,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
珍珠在一旁抹着眼泪,看着自家小姐似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用帕子捂着嘴哭得抽抽搭搭,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抬手拍了拍肉乎乎的脸颊,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陆君瑶微微仰首看向屋外,心里一阵酸涩。
她可不想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过什么洞房花烛夜,她接受不了,这对郝英俊是一种背叛,对她自己更是一种侮辱。
哪怕她已经成为陆君瑶,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郝英俊了。
那个名叫秦寿的男人是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禽兽恶棍也好,是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古代绝种好男人也好,这都和她无关。但是,现在作为陆君瑶,她首先得过了这关才行。
陆君瑶承认,作为甄美丽,她平时只看了几部有限的脑残古装剧,对于古代的常识什么的基本很无知。但她总觉得,甭管是古代的家庭还是现代的家庭,相互维系的根本还是亲情。
现在她虽然搞不清这是什么朝代,也想过这是架空的平行空间,但家庭就是家庭,本质都是一样的。
要不怎么会有喊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道学家,自己的外甥女做了寡妇照样安排改嫁?
作为陆君瑶,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亲情,她愿意赌一把亲情。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就是酱紫,我觉得家庭,亲情是根本,就是这样……
、婚事(捉虫)
夏夫人很快就来了,后面除了丫鬟婆子和陆君倩,还跟着陆长山、陆长绿两个哥哥。
陆君瑶一看这架势,合着把陆长水和新婚的公主妻子那摊子都撂给陆老爷一个人担着了,她心里顿时又多了些底气,看来珍珠说的没错,陆君瑶作为小女儿在家里确实是很得宠的。
出于基本的礼节,陆君瑶站起身来,但她实在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向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说实话,她现在连简单的问安都不会。
夏夫人走进来刚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就垂头抹起了眼泪。身边的两儿一女见了赶忙走上前安慰,夏夫人挥开众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的握住陆君瑶的手说:“你还是、还是知道了罢?这都是我们为人父母造的虐,我们对不住你!”
说完,夏夫人用帕子掩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一旁的陆君倩眼眶也湿润了,两个哥哥叹着气,摇着头别过脸去。
陆君瑶看着他们,咬了咬牙,也不管对不对,先上前两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万福,然后俯身跪倒在地,磕了个头对夏夫人说:“妈呃……娘亲!女儿有话要说。”
“你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夏夫人和一旁的陆君倩、珍珠赶忙上前来扶,夏夫人边扶边哭着点头,“有什么话起来说,地上凉……”
“您不听我说完,我就不起来了……”陆君瑶豁出去了,决定索性耍赖到底,她仰头,脸上挂着大大的泪珠说,“女儿知道爹娘心中有苦衷,这门亲事女儿应了,但娘要答应女儿的一点、一点要求……”
夏夫人听到陆君瑶如此说,心就如刀割一般,忙流泪点着头说:“谩说一点,就是一千桩一万桩,只要娘能够做到,娘都应你!”
见夏夫人这么肯定,陆君瑶抬头张口欲说,但张了张嘴,又顿住了。她心里有点忐忑,这毕竟是古代,再怎么说也是比现代保守的多了,就算被家人知道没事,要是被别的不相干的人听见毕竟不好,这样想着,她就抬头看了看屋外。
夏夫人注意到陆君瑶的眼神,转头用眼神示意陆君倩。陆君倩不愧是夏夫人带大的,马上就明白了夏夫人的用意,她把后面站着的几个丫鬟婆子全都撵了出去,然后关紧了门。
现在,屋内只剩夏夫人、陆君倩、陆长山、陆长绿和珍珠几人,都是信得过的人。
陆君瑶定了定神,酝酿一下情绪,又磕了一个头,含泪仰头看着夏夫人说:“君瑶虽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还有、还尚存心智……娘亲,我这位未来的夫君是个怎样的人物,我也听姐姐和珍珠说过了。君瑶愿意出嫁,不令爹爹娘亲为难,但君瑶却不愿、不愿身侍恶人……嫁入秦家之后,如迫不得已,那君瑶只得另寻死路。若真到了如斯地步,那女儿的出嫁之日便是诀别了!”
说完,陆君瑶就俯身趴伏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其实古人怎么说话陆君瑶真是不大了解,这几句的调调还是从古装剧里凑的,但在这种情势下,大家也顾不上找陆君瑶话里的错处,话音刚落,屋里便响起一片哭声,就连陆长山、陆长绿这两个男子汉都忍不住落了几滴英雄泪。
“我可怜的姑娘……”夏夫人忍耐不住,一把将陆君瑶拉起搂在怀里,呜呜哭着说,“为娘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被夏夫人这么一抱,陆君瑶想起了前世的父母,顿时觉得满腹的伤感无处诉,趁着这个机会,忍不住痛哭起来。
陆君倩想着这个自己一手教大的妹妹就要嫁给那个秦寿,心里难过得不得了,泪水浸得两只眼睛都红了;陆长山、陆长绿一想起自己这个宝贝的妹妹就要被秦寿那个禽兽碰,马上觉得牙根发痒,越想越觉得受不了!
珍珠仰着头,哭的略有些夸张,不过这个丫头本就如此,倒也没人顾得上说她。
陆君瑶哭了一会,抹了把眼泪,一抽一抽的接着说:“其实,女儿虽有很多事不记得了,但却还记得,女儿是有心上人的……”
这句话一出口,夏夫人、陆君倩、陆长山、陆长绿包括珍珠全都愣了,看那表情十分惊讶。
陆君瑶不禁有点害怕,这毕竟是古代,这么说是不是有些惊着大家了?该不会出事吧?
陆君倩最先反应过来,走到门边往外探头听了听,对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