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那男人着实有几分功夫底子,手中的斗篷甩起来跟鞭子似的,劈头盖脸地过去,给老大娘抽了一个趔趄。
老大娘这才嗷嗷叫着跌跌撞撞进了屋里。那男人见状哈哈大笑,我则气得牙痒。正想跳下去教训人的时候,赵羽一把拽住我,低声道:“先等等看,看他们有没有后援。没有的话,等夜深人静了,我们再去。这时候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休息,万一动静闹大了,会惊动别人。我们的职业毕竟是警察,半夜三更私闯民宅,闹出去也是麻烦事一桩。”
被赵羽这一劝说,我便暂时忍耐下来,瞧着一对儿狗男女进屋去了,估计是吃完饭就干那档子事儿。
我俩一直耐心等到了十点之后,全村的灯光都灭了下来,才从屋顶上下来,飞身跳进那对面的院子里。农村小户人家的院落都不高,对我俩来说分分钟搞定的事儿。
进门之后,赵羽对我打了个手势,表示两人在右边房间里。
房门插着,但是对于我这种开锁专家来说,秒开。门“吱呀”一声发出轻响,却惊动了床上的俩人。我听到那男人喝道:“谁?!”
还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赵羽利落地扑了上去,想要将那男人制服。黑灯瞎火中一顿打斗,我才慢慢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发现那男人也不是省油灯,反应倒也迅速,赵羽几下居然没占着便宜,俩人一时在屋里斗了起来。
这时,我却见那女人不见了,大概是趁乱夺门而去。我于是追到院子里,却突然闻到院子里一股子怪味儿。这味儿很冲,说是香味又不像,也不是臭味儿,更像是……狐狸身上的骚味儿!
想到狐狸,我立即想起吴聃说的话,同时警醒了不少,将战神握在手中,四下静听。
此时,月亮从阴云中跳出,照亮了整个院落。
院子里有淡淡的雾气悄然而生,丝丝缕缕透着刺骨的凉意。
我警惕地查探这不算大的农家小院儿,却没有听到一丝动静。屋里赵羽和那男人的打斗声似乎也慢慢弱了下来,以至于到最后居然变成一片寂静。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屋子,却只见屋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就像是走入了电影里的回忆镜头中,一切景色都带上一种朦胧不明,暧昧难懂的感觉。
障眼法?!我心中警醒,念咒捻诀,沾着口水点了一下灵台穴。这时,我突然瞥见地上有影子一闪而过,仿佛有什么东西经过了我的身后。
我没来及细想,回身就是一枪。但是那一团白色的东西却远远躲开了。还没等我回过神儿,那白色的东西却又扑了过来,近看像是一团长了长长白毛的狐狸,却又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狐狸,看起来特别特立独行。我见它扑过来,立即往旁边一躲,却没想到这货的白色长毛胳膊特别长,一下抓到我的手臂上。
我觉得手臂一疼,低头一看,衣服已经被抓出了几道口子,身上多了三道抓痕。
这到底是人是狐狸?!我不及多想,对着那白色影子就是一枪。火焰爆出,将整个院子映得为之一亮。同时,我却见那白色影子似乎被这火焰给冲散了一般,变成棉絮一样纷纷扬扬洒了开来。
但是,每一团白色的影子,居然变成了白狐的模样。一时间,我像是进了狐狸窝,整个儿被白色狐狸给围在了正中。
“我靠跟我玩儿影分身术呢?!你意外自己是鸣人啊?!”我顿时恼了。不管你这是人是狐狸,我都给你一窝端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钟馗神像出,手中长剑一晃,挥向那几只似真似幻的白狐影子。可没想到,这些白狐跟蚂蚁一般,杀不尽赶不走,不断地分裂出来。碰撞到钟馗神剑上的白狐,噗地一声化为泡影。
我心想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得想个点子把这些烦人的玩意儿灭掉。
我一边儿砍杀这些扑过来的白狐,一边儿想找出哪个是真身。但是这真像是玩找茬一样,特么傻傻分不清楚啊。愤怒之余,真希望开启连连看模式,把他们一个个都消灭掉。
正当我犹豫不定时,突然听到面前一阵女子惨叫声传来。
我打了个寒噤,再定睛细看,却见那几只白狐的影子,居然一个个纷纷如爆掉的气球一样,砰砰几下消失在夜空中。
与此同时,我瞧见地上一个白色的影子滚做一团,本像是一只长毛的白色狐狸,但是慢慢地,毛发似乎褪掉了,最后露出人形的模样来。
再一瞧,这人形的家伙正是那年轻女人,此时她正捂着双眼哀嚎不已,鲜血汩汩地从眼睛流淌下来。
再转身一瞧,却见我身后站着那疯疯癫癫的老大娘,手中正抓着一只死狐狸,将两根银针扎在那狐狸的一双眼睛上。
“大娘!”我心想赵羽真是看得准,这大妈根本就没疯,等着机会报仇呢。
赵羽此时也将那男人给拽了出来,手铐利索地铐上,往地上一丢,对我说道:“抓住了。”
我见状,也立即上前,给那女的铐上,将两人拽到一旁去。
我看了看那哀嚎不已的女人,于是给猎灵局和急救都打了电话。赵羽扶住一旁因紧张而几乎瘫倒在地的老大娘,搬出一把藤椅来,让她暂时坐下。
第六百一十七章隐踪(上)
“大娘,您这是没疯啊?”我忍不住凑上去问道。
老大娘收起以往疯癫的神色,对我冷然道:“我一直都没疯。一直都很清醒。”
我听了这话,跟赵羽面面相觑,心想这好啊,多了个人证,省得我们去麻烦搜证审问了。
老大娘看了看我,说道:“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您这什么还没说呢这?”我无语道。
赵羽对我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去跟着看看,我看着他俩。”
我也好奇大娘要给我看什么东西,于是跟着她往里屋走。我见她一言不发,便问她姓名。老大娘说道:“我姓柳。年轻时候也是个话剧演员,也在老歌舞剧院演过戏。”
我靠,也是个演员!我暗中咂舌:难怪这么会演,我跟赵羽都没看出你是装疯癫。等等,话剧演员?
我不由问道:“柳大娘,您该不会是如琴当年的同事吧?”
柳大娘点了里屋的灯,背对着我叹道:“是,我当年是如琴的同事,我们都是歌舞剧院的话剧演员。后来她死了,我嫁人,就辞去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
我一边听着她讲经历,一边打量着这里屋。这好像是柳大娘住的房间。屋里一股怪味儿,偌大的屋里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木板床,破旧的床头柜,掉了瓷的搪瓷水杯和一把锈迹斑斑的烧水壶。桌子上的灰尘很厚,看上去很久都没擦过了。床上的被褥凌乱,床单被罩也都脏了吧唧,肯定许久也没换洗过。
瞧着这副情景,想着这位老大娘的遭遇,我不由有冲出去杀了那荡妇的念头。就算她年轻守寡,但好歹也是婆媳一场,就算家里养只宠物狗,也都比这过得好个千百倍吧?!
柳大娘此时走到窗前的一只老式木柜子跟前,掀开柜子门,在里面翻了翻。我见里面是散装着的四季衣服,也都陈旧脏乱不堪了。由此看来,她身上那一套衣服算是最干净的了。大概是这荡妇媳妇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让老人穿太脏的衣服出门,被街坊四邻看到难免会指指点点。
老大娘一股脑地将这些衣服暂时都堆到床上去,随后在最底下摸出一只白色陶罐来,塞到我手中,说道:“这是我儿子的骨灰。”
我吓了一跳,心想这老太太怎么把儿子的骨灰藏衣橱里?还没等我问,却见她又摸出一只陶罐。这只陶罐则古旧多了,灰扑扑的颜色,看上去有了些年头。
“这个就是如琴。”柳大娘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搜集了她的骨灰,想好好安葬她,但是后来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抢走了,说要养鬼用。”
“我去,大娘,您这收藏了如琴的骨灰?”我突然想起那晚上想要掐死我的如琴鬼魂,立即追问道:“那您干嘛让鬼来害我啊?我招您惹您了,这不都来救你了,你还这样。”
柳大娘叹道:“这如琴的骨灰一直被我儿子儿媳藏着,我也是最近才找到,给偷回来的。他们用这鬼魂干了什么,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好吧,那您跟如琴这到底什么关系啊?当年剧院那把火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如琴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好姐妹。”柳大娘叹道:“当年她特别喜欢路晨风,一心一意跟他同生共死。后来路晨风找了别的女人,如琴想不开,当天就上吊死了。被人发现后,暂时放去了歌舞剧院。由于如琴生前也没什么家里人,剧院那几天也没什么演出。院长可怜如琴,就让她暂时在那停尸三天,等时间过了,就给安葬。”
“可第三天晚上,我思念如琴,就在村口烧纸给她送行。就在这个时候,我见歌舞剧院突然起了大火,正想回村子喊人的时候,却见路晨风从歌舞剧院的方向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柳大娘回忆道,屋子里的灯光跳跃在她脸上,将一抹凄然的神色涂抹在她的眼睛里:“我拦住他,问歌舞剧院的火是不是他放的。慌乱之下,路晨风承认了。他说如琴的鬼魂一直在跟他冤魂索命,要带着他一起下地府。虽然生前信誓旦旦说生同巢死同穴,但是路晨风却后悔了。他不想被如琴的冤魂带走,于是从一个道士那里听来一个办法,说是一把火烧了她的尸体,让她灰飞烟灭,鬼魂就也不敢继续跟着他了。”
“所以,如琴的尸体是被路晨风给烧掉的?”我恍然大悟。
柳大娘点头道:“他求我不要告诉别人,我当时一时心软,也就真的没说。喊了附近的人救火,火灭了之后,如琴的尸体也只剩下一副残骸了。我念及情谊,请人将她的尸骨收起来,放在陶罐里,原本想好好安葬,结果被我不孝儿子和儿媳给夺走,说要养鬼生财。后来我儿子横死……我才将这东西收了回来。”
“那既然您儿子都走了,为什么也不好好安葬,反而将他的骨灰也带在身边?”我问道。
“那你就要看看我那不孝顺又偷人的儿媳妇了!”柳大娘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恨意:“我儿子是去年被吊死的,你知道的,就像前几天被吊死的大成一样。是她干的。警察后来也没查出什么,就当自杀处理了,让我们火化安葬。我想起儿子含冤而死却无法伸冤,就心中忿恨,趁着夜里去把坟挖了,将骨灰带在身边,期盼他有朝一日冤魂现身,杀了那个荒唐的儿媳妇报仇!”
我听了她的话,心想这家人怎么过得这么混乱。我看老大娘虽然没疯,但是跟疯了也差不多了。
既然如琴的骨灰在这儿,那说明驱使如琴的残魂去害我的,很可能是这家的儿媳妇。
我问柳大娘,你家这儿媳妇哪儿取来的,怎么这么**?柳大娘说,她儿媳妇叫张颖航,是儿子在外地做生意时候认识的。带回来之前已经登记结婚了,根本就没跟她这个亲娘说。后来儿子一死,儿媳妇的荡妇本性就出来了,对她也不好,非打即骂。后来老太太见她还经常往家里招惹一些陌生人,时而秘密聚会,不知在鼓捣什么。又听到有人商议着要将老太太弄死算了,这才赶紧装疯卖傻。
“宋炎!猎灵局的同事来了,你带着大娘出来吧!”正说到这里,我突然听到赵羽在屋外喊我。
我将柳大娘扶出去,见大门外停了救护车和猎灵局的车子。我见老大娘胳膊上伤痕累累,便劝说她跟着救护车去看看身上的伤,检查一下是不是有别的什么重伤疾病之类。老大娘好说歹说地同意了。
“带回去审问?”我问赵羽道:“我们还不确定他们俩是不是跟那个上吊自杀的男人有关,就这么贸然抓人,是不是不好。就算是有老大娘这个人证,那也没有别的佐证啊。”
赵羽冷哼道:“女人都会用梅山教的驱兽幻术了,这一点,就足以抓他们。”
我俩正说着,我突然听到那被护士正搀扶着上救护车的柳大娘喊我。我赶紧走上前,柳大娘则抓着我的手,老泪纵横地嘱咐道:“宋警官,我儿子死得惨,你记得今天就带着他的骨灰,帮我好好安葬了。亲手帮我安葬好了。我眼睛也不好用,自己动不了手。安葬好后,就告诉老婆子我,我好知道我儿子睡在哪儿,没事就去看看他。”
老人说得声泪俱下,我听得忍不住心酸,赶紧连声答应:“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立即就去办。”
第六百一十八章隐踪(中)
看着老婆婆被送上救护车,我则跟赵羽留下来处理善后。那一对儿男女被抓之后,倒也没什么特别要处理的东西,我只是跟赵羽带上如琴和那男人的骨灰,准备一起回猎灵局。
但是出门之后,我突然想起柳大娘潸然泪下的凄苦神色,便对赵羽说道:“要不你先回猎灵局,我到附近的墓地去一趟,给这老人儿子的骨灰安葬了先。”
虽然说老人的儿子有可能也是被她儿媳吊死的,但人都成了灰了,验尸也检验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先好好安葬,让老人安心,回头出了院就带她看看儿子安睡的地方。
赵羽想了想,说道:“你先等等,我跟你一起。”
说着,他去猎灵局同事们开来的车里找到一只工具包。由于猎灵局工作性质特别,所以出门都要带一些应急的工具。比如挖个坟掘个墓什么的。别以为咱们兼职考古,是因为有时候遇到凶坟必须除掉的时候,这些工具也就跟特制的枪支弹药一样成了必然的存在。
赵羽回车里提了这工具包出来,我俩便往村子后的公共墓地走。
路上,我小心翼翼地捧着柳大娘儿子的骨灰坛。赵羽不时地瞥一眼我手中的骨灰坛。我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呢?”
赵羽说道:“没什么,只是看看。”
我想起赵羽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便问道:“里面的骨灰有什么问题么?”
赵羽说道:“看不出什么问题。”
“那你盯着这骨灰坛看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没,我只是想起来你之前说过,那明明住着人的屋子却毫无人气。”赵羽说道:“这是什么原因呢。”
“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施法压制了人气,将道法与人的生气相抵消。由于那个女人会用狐仙幻术,可能如果不压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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