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衡碧隐隐觉得有些被自己被众人遗忘的东西正渐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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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近来气色不佳神色恍惚,到底怎么了?千霁他很担心你。”夜经年神色淡雅,眉眼间深深的担忧让衡碧心中一暖。
轻轻摇首,眉头微蹙:“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来总是梦魇睡的不安稳罢了。”
“梦魇?既然如此,不如晚上我们一探究竟……”夜经年眼眸波光流转。
衡碧唇畔一抹浅笑,风流温雅:“你是说夜里元神出鞘,随我入梦?”
“知经年者非衡碧莫属。”浅笑连连。
入夜,夜经年闭目凝神脸色略有些苍白,双手相交,只见指尖蓝光耀目,元神如一股浅蓝色烟雾涌入衡碧头颅,进入衡碧梦中。
繁花似锦蜂飞蝶舞,青山绿水飞流白瀑。身着鹅黄色轻纱明媚甜美的女子,对着衡碧盈盈一拜,顾盼神飞声似百灵婉转动听:“梦昙在碧海青天苦等五百年,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面若桃花,身似流云:“魔尊……”
衡碧神色茫然:“魔尊?姑娘相必是认错人了。在下乃天庭上仙衡碧。”
梦昙灿然一笑:“梅妖王、魔尊、亦或是衡碧不都是你么?老魔尊临终前曾将尊主之位传给你,你就是现任魔尊。我苦等五百年就是为了将堕天石交付于你。”
“堕天石?”
“魔尊怕是不知,堕天石内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只有历代魔尊才可启用。魔尊前尘尽断,如今前尘种种缘起缘灭,因果轮回一切皆有命数。如今的果当初的因,魔尊可要瞧真切了。”梦昙朝衡碧夜经年二人焚香一柱,两人身影一滞,无知无觉。
银装素裹万物寂寥,一片梅林间暗香浮动红白相依的梅花覆着层层白雪,似蓬莱仙境般空灵清雅。
白衣胜雪,银发闪耀的男子风流华贵,温润如玉。赫然便是衡碧的面容,只是那满头华发平添了几分出尘俊逸。青色锦袍冷艳孤傲的男子面如寒冰:“怎么?还没跟够?”
银发男子柔情似水,嗓音低沉温柔无限:“上君怕是多想了,在下不过是仰慕上君,特邀上君去我梅林一叙。”
“苍兮!不要得寸进尺!”凌千霁面上一片冷色,想来是气的不轻。
苍兮眼眸一转,一丝落寞转瞬而逝:“怎么?不敢?我区区一介梅花妖能拿上君如何。再者说……这金翅剑你当真不要了?嗯?”
“你!好……金翅剑我誓在必得!”虽然金翅剑不要也罢,可他偏偏不想让苍兮称心如意。那梅妖绚烂夺目的笑容竟让他觉得有些刺目!
“上君此番前来暗香雪海不仅仅是为了此剑吧?”温润清雅,风华无双。
凌千霁冷冷勾唇:“与你有何相干?”
“若我说,我愿相助于上君呢?”
“哦~你的目的?”眸色一深,若想从他身上取得什么好处,那他苍兮却是大错特错!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情爱一事便是如此罢,苦涩一笑:“何来目的?若非要有什么目的那便是……”折扇轻轻抵住凌千霁的心口,各中涵义无需多言却再明显不过了。
“有本事你便来取。”淡淡的嘲讽似利剑般一下一下戳着苍兮的胸口,直到血肉模糊。
“如此,便拭目以待吧。”
那人奉命降妖,他灭世鞭舞毁天灭地。那人除魔,他挡在那人身前银发飞扬,修长的身影气势磅礴,不容一丝侵犯。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尽管那人从来都是冷傲清艳对他不屑一顾,他也从不愿离开他半步。
如影子般跟随,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变得卑微。
时光荏苒,锦瑟铅华终不负似水流年。
紫衣华服的男子清冷俊雅:“你陪着我已经一百年了,还不曾生厌?”
银发飞舞,白衣出尘却满身贵气风流多情的男子手执青玉折扇,眸中波光?滟:“能陪着上君百年,此生足矣。岂会生厌?再陪个千万年苍兮亦是求之不得。”听闻此言,紫衣男子面色平淡,谁也不曾看清他不经意间勾起的唇畔,亦或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有些不经意间的温柔一旦悄悄错过就再也无法寻回,哪怕是悔恨终生。
“你可知断魂香?”
苍兮一怔随即折扇轻摇:“自然是知道的,怎么?”
凌千霁朱唇微抿:“无事。”
心中了然,只要是你想要的,哪怕是无间地狱,哪怕是九重云霄亦或是我的命,我都能给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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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香,断寸肠;断魂草,焚天旁。据说断魂香由断魂草炼制而成,见血封喉可比人间的鹤顶红。断魂草则更为难得,由朱雀胆汁灌溉三千年才得一株,而且此物极难养活,十株里能活下三株已经算是上苍庇佑了。一株断魂草可炼制十根断魂香,传说这断魂草生长在极地之北,冰天雪地之中,更有护灵凶兽守护。
苍兮裹着银白色雪狐裘却还是能感受到刺骨寒风,如刀俎般一下一下对着面庞又割又刮,疼痛难奈。咬咬牙,裹紧狐裘冒着寒霜继续前行。在这万里冰封,冰雕玉砌的天地间,四肢都变得僵硬寒冷彻骨。
苍白无力的面容,毫无一丝血色的唇瓣,苍兮只觉得自己好似随时都会倒下,无知无觉就这么死去。在这里已经半个多月了,纵然身怀法术,可这极地之内连御剑都成了空话。若不是凭着自身法力高强,只怕此时早已成了一座冰雕了。
忽然,寒风泠冽刺骨,刹那间天地似有轰塌之感。只见一条冰雕般的龙尾一扫,竟如泰山压顶气势磅礴让人喘不过气来。断魂草的护灵凶兽竟然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三的冰甲角魔龙!
魔龙周身冰甲无坚不摧,独角布满幽蓝电光气势如虹。苍兮不敢大意,白衣一拂,手持上古魔兵之二的缠妖剑,剑身布满片片尖锐刀刃,红光闪现烈火焚天。只见那冰甲角魔龙仰天一声长啸,地动山摇。龙嘴大张口吐数根尖锐冰刺,若是肉体凡胎遇此只怕浑身都是窟窿!苍兮只觉得眼前一花缠妖剑快速一转带起圈圈剑花将冰刺绞得粉碎。
“大胆妖物!此番前来盗取断魂草,我定是饶你不得!”魔龙口吐人言,独角霎时发出阵阵蓝光如闪电般刺向苍兮,身形一闪,背后竟是那魔龙尖锐而锋利无比的巨爪!前有狼后有虎,根本无处可逃!苍兮眼神一暗,心里已有了计较,要想成事必然有得有失……手持缠妖剑烈火暴涨对着魔龙寒光森然的利爪奋力一斩,丝毫不顾身后诡异恐怖的蓝光。
“唔……”唇畔边一股猩红缓缓滴落,似雪般翩然的白衣上霎时绽放出朵朵鲜红“血梅”。
魔龙咬牙切齿目眦尽裂,显然已是怒火中烧了。冰尾对着苍兮一阵狂扫,仅有的一只利爪更是招招攻人要害,狠辣而阴毒!头顶独角时时发出诡异蓝光。苍兮似是吃不消,三面皆有魔龙的攻击,即便顾得了两处但必然有一面无暇顾及!如今,唯有以命相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凝神静气,双眸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带着丝丝绝然。身似流云,周身妖气缭绕,银发飞扬剑眉星目睥睨天下!缠妖剑更是烈焰滚滚,阵阵热浪灼人。右手翻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眼前一片血红,血花飞溅,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魔龙的。身体已经无知无觉了,只怕早已麻木了吧。
忽然间,只见魔龙一声龙吟震耳欲聋,冰雕般的身体无力坠落,气若游丝奄奄一息。苍兮满意一笑,刹那间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身体如同被抽空般滑倒在地,全身力气全无,竟隐隐有油尽灯枯之象!
难道就这么死去?他不甘心!他不怕那人留在世间孤独寂寞,因为他明白那人心里没有他!他只怕,只怕在黄泉路中忘川池旁奈何桥上没有那人的身影,自己会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勉强费力睁开紧闭的双眼:苍兮,你不能死!不能!一定……要……活下去!拖着残破的身体在雪地上缓缓前行,哪怕是爬,他也要得到断魂草,也要活着回去!
四肢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了,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虚弱不堪的声音不断回响:活下去……
不知道爬了多久,眼前一阵碧光缭绕绚丽夺目,竟是断魂草!朱红的草叶如赤玉般散发出温润光泽,草根部位却是翡翠般荧绿,整株草被晶莹碧光包裹,波光粼粼美不胜收。苍兮唇畔轻轻勾起,却苍白无力。将断魂草小心翼翼放入怀中,生怕损坏一星半点!那份小心与温柔无不让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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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离开的极地之北,苍兮已经全然不知。体内仅有的一股薄弱妖力已渐渐有了枯涸之兆。不想让那人瞧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跌跌撞撞拼尽全力赶往暗香雪海,三步一歇五步一停,胸口更像是随时都会爆裂般疼痛沉闷似乎下一刻便会窒息而亡。
兀的眼前人影一晃,水绿色轻纱覆体的女子婀娜多姿妩媚动人,纤细白皙的脖间佩戴一条镶嵌着青玉宝石的宽边银白色项链更衬得脖颈白如霜雪滑如凝脂。女子娇嗔一笑,目光流转秋波盈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梅族妖王。呵呵~若食下你的精元,想来我的修为增长个千百年也不是难事吧。”
闻言,苍兮一愣:难怪她要戴着宽边项链,原来是为了遮挡住喉结,这么容颜美艳风姿绰约的人竟是一个男子!
临行前族中长老言说要将灭世鞭蕴藏的诛神之力催动激活,因此也并未将鞭子带在身边,缠妖剑早在与魔龙的打斗中碎裂了。
现下自己手无寸铁法力全无,这可如何是好!强行镇定傲然一笑:“一个小小蛇妖也胆敢打本王的主意!若是厌倦了这人世,本王到不介意送你去阴曹地府!”
蛇妖一声闷笑:“若连妖王你现下的状况都不清楚,我又怎敢螳臂挡车以卵击石?!”蛇芯一吐一股荧绿中略带鱼腥的烟雾使得苍兮心中一呕,随即瘫软在地力气全失。想他苍兮一世风流傲视群雄到头来竟然栽在一个小小蛇妖手里!委实不甘!
浓浓的不舍与眷恋蔓延全身,胸中酸涩苦闷却又那么无奈而绝望,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王!王醒了!快去请长老!”
“王,你已昏睡了整整一月有余,现下感觉如何?”雪长老面容憔悴却温柔而慈爱。
“王!你怎会伤成这样?!那蛇妖根本不足为患若让我找出幕后指使之人,我非宰下他的头颅来祭王!”花长老面色潮红眼神凌厉,花白的胡须迎风微颤。
饮下一杯水润了润喉咙虚弱的躺于软榻之上:“伤我的人已被我斩于缠妖剑下,苍兮如今已无性命之忧,长老们亦无需挂怀。”
“你这臭小子,一走就是一百年却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性命陲危才知道回来!没良心的死小子!”红长老眼圈一红微微哽咽:“现下你好好休养,不必担忧,族中之事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替你担着!”
苍兮眸中浮起丝丝水气,眼眸一闭:“如此便有劳众位长老了。”自从父王早逝,母后悲痛欲绝终年不出沉香虚境。因此他自小便被三位长老视如己出精心教导。
登上王位以后,虽说不似幼年那般亲近可在彼此心里他们始终如一。
休养了两月有余,身体已然恢复如初了。苍兮心头记挂着那人,因此也无法在族内多留,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一别竟是五百余年。
“你这一走便是三月有余,我还当你在暗香雪海风流快活乐不思蜀了。”凌千霁浅酌清酒神色淡然。
“风流快活乐不思蜀虽说不假,怎奈我心系上君,再怎么风流快活已然成了煎熬。”眸中痛色一闪而过,又如当初的狂傲不羁风流多情。
凌千霁面上一片清冷,似是早已习惯了那人的腔调也不多言,暗自扶颌思忖。忽然眼前碧光流转绚丽多彩,凌千霁猛一回神面容惊诧:“断……断魂草!”
“可不就是,这是我派人前往极地之北取回的。只是可惜了我那二十个心腹啊。”苍兮感慨万千面上一片疼惜之色。
凌千霁面若金纸朱唇微抿:“你何苦……”细细一叹低不可闻。
“我明日要回天界领命,这段时日你既无事便自做打算吧。”
“要去多久?”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和他一一起,却不曾想又落了空。
清冷眼神一扫:“多则一月,少则十日。”
苍兮有意一声长叹,岂料那人根本视若无睹紫衣一扬回房去了。
眸中一片痛色:落花有意恋流水,流水无情空落花。千霁,究竟何时你才能对我有一丝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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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无事,索性便去人间寻几壶佳酿好了,等那人回来也好与他举杯畅谈把酒言欢。虽说那人向来孤傲清冷,可这百年相处下来时而也会同他聊上几句。
夜色沉沉月华如水,流水潺潺清风徐徐,好不惬意。
“喏,这是醉仙酒、胭脂泪、春风顾……你且尝尝可否喜欢。”苍兮眉目含情柔情似水。
“佳酿虽好,若无适宜的酒具相配岂不可惜?我那里有一套翡翠夜光杯,就放置在我屋里,你去取来如何?”凌千霁面色苍白隐隐含有痛色,嗓音清冷依旧只是暗暗透出屡屡浅显的痛楚,因此苍兮也并未意识到什么不妥。
缓缓倾尽一杯春风顾:“呵呵~你这人倒也讲究,不过你这翡翠夜光杯实属珍品配着这佳酿也正好相得益彰。”
凌千霁唇畔微扬:“你且试试如何……”掌心流出一股鲜红细流缓缓浸入紫袖慢慢干涸。
仰头一饮而尽,酒色清甜香醇透着丝丝……略带血腥的苦味?
苍兮霎时面色一白,浑身如同被撕裂般痛不欲生:“这是……断魂草?”满脸的不可置信如利剑般刺的人心口一疼。
紫衣翩然的男子依旧清冷如霜:“不错。”
“为什么?”
那人微微偏首沉默不语。看着自己以命相搏换回的断魂草,再看看自己十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