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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不肯娶我？”
相府密阁里，一个身材曼妙，脸覆薄纱的女子冷冷地询问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方子昇。
方子昇缓缓睁开眼睛，定定地盯着那个女子露在面纱外的美目：“他一定会娶你。我们丁零一族复仇的时候就要到了。”
“为什么要那么麻烦！直接让我族大军灭了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中原人不就行了吗！”女子似乎有些愤怒，高声地指责起方子言。
“不，你忘记了一个人，一个几乎使我们灭族的作战奇才。有他在，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取得胜利。”
“谁？”
“皇甫轩。”======================================================================
又是纳后！
皇甫岚自下朝后就开始阴沉着一张脸。这泱泱大朝居然没有一个将领能与那该死的丁零蛮族对抗！不知怎的，皇甫岚隐隐觉得，此次纳后，恐怕不止是单纯的和亲那么简单，可现在自己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头绪，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实在恼火！
皇甫岚阴郁地在后宫里散着步，不经意间，竟又来到了废苑门前。
“该死！怎么又到这里来了！”皇甫岚本不愿意进去，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打开了废苑的大门。
不过晌午刚过，废苑就已经相当安静了。小院子里，只有碧雪一个人斜靠在树干前打着盹儿。皇甫岚从她身边经过，故意地重重咳了一声。
碧雪一个激灵就被惊醒了，见是皇上亲自驾到，吓得慌忙地就跪了下来，“奴婢叩见皇上。”
皇甫岚用眼睛的余光略扫了一遍四周，似在寻找什么：“云夕墨呢？”
碧雪听到皇上问到云夕墨，委屈的鼻子一酸，拽住皇甫岚的衣角哭求道：“皇上你去看看主子吧！主子每天只有一顿少的可怜的剩饭剩菜吃，又不肯吃药，现在白天都在屋里昏睡着呢！”
每天只有一顿饭菜？皇甫岚明明记得自己上次就吩咐过下人们不准再在衣食方面苛待云夕墨的。看来这后宫的生存法则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啊。
“你起来吧，朕进去看看就是了。”皇甫岚没再理会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碧雪，转身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破旧的书案，就只有一张窄小的床榻了。现在，云夕墨正缩成一团地在床上昏睡着。
他似乎连睡觉也睡得不甚安稳，眉头紧皱，嘴唇微张，似是十分痛苦的样子。皇甫岚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苍白消瘦的脸颊。虽然已经入春，天气也暖和了不少，云夕墨的脸却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温度。
“岚哥哥……岚哥哥……”
床上那人忽然发出轻微的呓语声。
“夕儿……我在这……”听到他柔弱的呼唤。皇甫岚不自觉地应了起来。
“嗯……”云夕墨紧闭的眼珠忽然略微转动了一下，竟像是快要醒过来的样子。皇甫岚见状立刻抽回了手，仓惶地离开了废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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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第八只信鸽了，那边怎么还没有回信来啊！”小顺子偷偷摸摸的在宫墙角落放完信鸽，正蹑手蹑脚地准备赶回皇甫岚的寝宫，就被皇甫岚迎面逮了个正着。
“你在给谁报信呢？”皇甫岚看到了小顺子在偷放信鸽，疑惑地问道。
“回禀陛下，奴才……奴才是给家乡的亲人报平安……奴才进宫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跟父母联系过呢……”小顺子看到皇甫岚早已吓得腿脚发软了，忙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你倒算是有孝心。小顺子，你觉得云夕墨怎么样？”皇甫岚心里有事，也没有仔细去追究小顺子，反而随口与他交谈起来。
“云……云公子？奴才觉得，云公子很好……而且长得也很美……”
小顺子自然知道皇甫岚对云夕墨跟对其他人很不一样，虽然总是找借口虐待他折磨他，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旁观者，小顺子清楚地明白，这折磨中含着深深的切肤之痛。
“你可真老实！”皇甫岚听到小顺子用“美”这么直接的字眼来形容云夕墨哑然失笑，“小顺子，朕今日起擢升你为这后宫中的总管太监，负责宫里主子下人们的一切吃穿用度。该怎么做，你心里可明白？”
“奴才明白！奴才谢主隆恩！”小顺子觉得今天自己可真是好运当头了，不但没被逮到私发密信还被升了官。虽然皇甫岚什么话都没告诉他，但他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皇甫岚一定是拉不下脸，想要他去代为照顾照顾云夕墨。
☆、第七章 暗藏眼线
“你们这也太欺负人啦！你们再这样我就去告诉皇上！”这天碧雪照旧去给云夕墨取饭，也照旧受到了冷遇和打压。她气得直跺脚，在厨房里就闹腾了起来。
“哟，你去告诉啊，咱家都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年差了还会怕你这个黄毛丫头，也不看看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货色，不男不女的男娼一个，还配吃东西？趁早饿死算了！”厨房里当差的老太监得意洋洋地说着，就吩咐下人们将碧雪撵出去。
碧雪听到这个老太监这样侮辱自家主子，一下气红了眼，使劲地跟那些下人们扭打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厨房里闹得不可开交起来。
“你们都给我住手！”
小顺子今天第一天上任，就看见厨房里闹成这样，心里很是不悦。他自然知道这帮老太监凭着自己年纪大，资历高就天天仗势欺人，所以很不待见他们。
“你是什么东西？咱家教训下人你管得着吗？”老太监不认得小顺子，只当他是个无官无阶的小太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呵呵，我是什么东西？你先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小顺子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在老太监们的眼前晃了晃，只这一下，那些老家伙都吓得面无人色，忙不迭地跪了下来：“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顺公公驾到！还请顺公公恕罪啊！”
“起来吧。”小顺子慢吞吞地将金牌放到兜里，一边扶起被下人们推倒在地的碧雪，“皇上口谕，从今日起，就由我来全权负责宫人们的衣食住行了。你们还不快滚！”
“是！是！”那群宫人哪还敢得罪这个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连忙灰溜溜地告退了。
“对了，你就是我带进宫来服侍云公子的那个小丫鬟碧雪吧？”小顺子赶走那群人后心情大好，和颜悦色地问起碧雪。
“没错，我就是！顺公公是不知道那帮人是有多欺负主子！顺公公你是个好人，现在你来了就好了，还请你以后多多照顾着我们家主子一点哇。”
“那是自然。对了，碧雪，你过来帮我挑选一些精致的酒菜，我一会儿要去亲自拜访云公子。”
小顺子提着酒菜跟随碧雪来到了传说中的废苑。废苑院门没关，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着素白衣衫的青年坐在院中静静地看书。他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披散着，落日的光辉照耀在他小巧的脸庞上是那么的美丽。多好的一个人啊，真是可惜了……小顺子看着云夕墨心里暗暗地为他惋惜。若不是被囚在这深宫之中，他也应该是一个意气风发，俊朗不凡的人才吧。
“主子，主子，你看谁来了？”云夕墨一直很宠溺碧雪，所以碧雪也没把自己当做下人，急匆匆地就冲了进去拉住云夕墨的手开心的说。
“你是？”云夕墨抬眼，却并不怎么认得小顺子。
“哦，我是小顺子……皇上的近身太监……云公子……我为你准备了一些酒菜，是专门来拜访你的！”小顺子走到云夕墨跟前急切地说着。
“这样么……”云夕墨思量了一阵，“那顺公公随我一同进屋吧。”
“好……好的……”
待俩人走进了屋内，小顺子却连忙关上了屋门。
“顺公公这是在做什么？”云夕墨见他此举感到诧异万分“碧雪又不是外人。”
谁知，小顺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竟对着云夕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云公子……请你帮帮王爷……帮帮皇上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云夕墨是何等的聪明玲珑，见小顺子这么一说，脸立刻就冷了下来，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撇过头冷淡地说道。
“云公子……实不相瞒……其实我……我是四王爷安排在皇上身边的人。其实……四王爷被贬后一直还很关心皇上的生活。最近他知道了皇上要纳后一事。他传信给我说这和亲其实是一场惊天阴谋。这场阴谋甚至可能会毁灭整个皇甫一族打下来的江山。可是他远在边疆，又已经成为了庶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的一次传信，他让我来求你……说只有你能阻止皇上纳后……可是最近，最近王爷一直都没传信过来了……我担心王爷……王爷对我有过救命之恩，还请云公公帮帮忙啊。”
云夕墨垂下眼看了看跪在地上快要哭出声的小顺子，轻轻地笑了一声，“小顺子，你可知道，我是为何成为这宫里人人唾弃的男宠的？”
“不……不知道。”小顺子不知道云夕墨为什么会突然要岔开话题，愣愣地应道。
“那都是皇甫轩一手策划的。而且他还给我定下了个五年之约，让我在五年之内不能有轻生自裁的念头。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在这里苟延残喘，要不是那个五年之约，我早就在三年前就了却这种羞辱了……你认为，我会帮皇甫轩吗？”
小顺子没想到云夕墨的悲惨遭遇竟是皇甫轩一手造成的，他呆了一呆，呐呐地说着：“可是……你也应该帮帮皇上啊……”
“呵！”云夕墨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身体竟微微地颤抖着，“皇甫岚？那个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怎么凌虐我的人！那个把我当做最下贱最廉价玩具肆意侮辱的人！我告诉你，你别白费心思了！因为我现在只恨他不能早点去死！”云夕墨由于激动，脸变得通红，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是随时要倒下一样：“而且，我现在只是宫里最低贱最没用，一个出卖自己的肉体以色侍人的男宠，我有什么资格过问国事！”
“云公子……”小顺子没有料到一向云淡风轻的云夕墨情绪会一下失控，他害怕极了，同时心里也很难过，很是同情云夕墨的遭遇。
“你请回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云夕墨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小顺子，径直地打开屋门对着门外的碧雪吩咐道，“碧雪，送客。”
小顺子见云夕墨态度如此坚决，只好无奈地站了起来走出废苑。现在，他真不知道该找谁去帮忙了。他一向奉若神明的皇甫轩也已经好久没跟他联系过了，杳无音信。而丁零族的攻势越来越汹涌，力荐和亲的丞相又一直摸不透道不明。即使处在这远离朝堂的后宫之中，小顺子也已经感觉到了皇朝的内忧外患和风云诡谲。可偏偏皇甫岚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大厦将倾，大厦将倾啊……”小顺子抬起头，迷离地看着天上隐隐浮现的星子，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小顺子走后，云夕墨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对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说出那么多掏心的气话。
可能有些伤痛憋在心里太久了，就是会忍不住找一个宣泄口吧。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对皇甫岚已经恨到了骨子里了。早从他在桃树下转身的一刹那，他的岚哥哥，就从他的心里，彻底碎了。而现在的皇甫岚只是一个他最恨最恨的仇人。
可云夕墨始终参不透，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夜晚，静下心来的云夕墨不由地回想起小顺子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原来皇甫轩一直都还爱着皇甫岚……不知怎的，云夕墨突然就有些可怜起皇甫轩了，虽然他的所作所为让云夕墨永远都没法原谅他。但他不过跟自己一样，爱上了一个没有情的人罢了。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和亲纳后一事的呢？
和亲……纳后……边疆……丁零族……当朝丞相……。云夕墨看着案上暖黄的烛光，顿时感到有无数的词语冲击着自己的大脑，他觉得自己隐隐已经抓到了一些头绪……
就好像有无数根丝线在云夕墨的脑海里缠绕盘桓，而这些线的终端，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当朝丞相，方子昇。
☆、第八章 心灰意冷
“碧雪！”虽然已经到了深夜，云夕墨还是忍不住冲着屋外喊道。
他突然间心乱如麻。
虽然他可以不在乎皇甫岚的生死，但他却不能不在乎这天下，这个曾经由他和他父亲亲手扶持起来的天下苍生！
“主子，这么晚叫碧雪有什么事啊？”碧雪急慌慌地从偏屋赶了过来，使劲地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
“碧雪，你知道现在的当朝丞相方子昇是何来历吗？”云夕墨自从被囚禁在后宫中之后对朝野中的事就知之甚少了。偶尔的几次听闻也是无意间在床笫之中听皇甫岚提到过。当时云夕墨听说方子昇力求和亲就觉得此人心机深沉心思慎密，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碧雪听到云夕墨突然向她打听丞相大人的事，一时之间觉得很是奇怪，但她没有多问，只是歪着头想了想，就如实地对云夕墨说了起来：“这个方丞相可是十分出名的，听说他为官清廉，公正无私又知人善用，很得民心呢。但是说到他是如何当上丞相的，这就有一点蹊跷了……很是意外……而且……而且，民间还有传闻说，方丞相，根本就不是汉人！”
“什么！”云夕墨听到碧雪所说的话，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是汉人？！碧雪，此话当真？”
“啊，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也只是民间的传言而已……根本不能完全相信的……诶？主子，这么晚了你去哪啊！”碧雪话没说完，就看见云夕墨已经匆匆地穿上衣服奔出废苑了。
云夕墨一路心急如焚地来到岚帝的寝宫外面，他现在已经很有把握，和亲之事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绝对是关乎皇朝命运兴衰的，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去找皇上，去阻止这场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