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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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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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我开口,他已经压在我耳畔,柔软的唇瓣轻触着耳珠,“我会照顾好嬗儿,善待刘子虞,今日是最后一次,从此,山高水长,永不相欠。”

“好…”我仍是低着头,他猛地放手,大步走开,剑穗在微风中划去。

走回宴乐厅时,卫青已经敬完了酒,刘彻和卫子夫满面笑意地说些什么,刘据和卫长公主在侧厅观赏歌舞。

我端起酒樽,正装兴致两位新人前,笑着把酒祝贺,“愿公主与将军携手百年。”

“臣谢过夫人。”卫青一饮而尽。

“谢夫人。”平阳公主沉溺地望着卫青的侧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真羡慕你们。”我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霍去病的话犹在耳畔,此刻,我甚至无法克制心底的。

回到坐榻上,不理任何人,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也许喝了十杯,也许更多,记不得了,便是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本是平阳公主的喜宴,众人皆醒,独我酣醉。

“恭喜夫人,恭喜陛下。”朦胧中,听到有人如是说。

我动了动身子,使劲甩了胳膊,闷声道,“有何可喜,有何可贺!”

“你要做母亲了,小瑶,我们的孩子。”刘彻将我抱在怀中,低低呢喃着。

我似有些清醒,抬起眼皮,便看到一屋子宫婢黄门,见我醒来,整齐地伏身道,“恭贺夫人。”

“孩子…”我愣愣地看着刘彻的眼眸,他肯定地冲我点头,然后俯身噙住我的唇,温柔地纠缠不休。

腹中骨肉,竟是这般毫无预兆地到来。

暧昧而略显的气息,在屋内婉转流动,刘彻将我轻轻压在榻上,带着褒奖的吻,铺天盖地,以此来表达复又得子的喜悦。

不知是谁憋不住气,蓦地咳了出声,打断了刘彻继续的节奏。

我微红的脸颊,推开他的身子,起身环顾,那小宫女吓得扑通跪倒在地,不住地叩首,“奴婢该死,奴婢并非有心!”

“都退下。”刘彻将他们赶了出去,屋内没了人,反而局促起来。

上次堕胎之痛,犹在眼前,一想起来,便让我觉得浑身发冷不可自抑。

他看出了我心思,握住我袖中的双手,“朕向你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

“嗯。”我恍惚地点头,心里一阵酸楚一阵喜悦。

接下来的日子,刘彻答应了我的要求,让我留在平阳府中,安心休养几日。

平阳公主无微不至的照料,不亚于宫中,而我只是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平静下来,平静地接受即将到来的宿命。

在何处开始,就在何处结束,便也算是残缺中的一寸圆满。

那日我正同平阳公主在侧厅喝茶,忽听外面有侍卫禀报,“郎中令李敢求见大将军!”

卫青沉着步子到院中迎接。

平阳公主的脸色瞬时暗了下来,仰头紧紧盯着窗外。

片刻,外面忽然传来吵闹声,夹杂着呼喊声。

“身为大将军,却无半点容人之心!”

平阳公主大惊失色,连忙起身跑了出去,我跟着立在门边,只见外面乱作一团,李敢正举剑,对着卫青的前胸。

“飞将军之死,我亦深为惋惜,可此事却与我卫青无干。”卫青从容回答,并不躲闪。

“休再伪装,天下人不知,我岂会不明白,今日便要你以命偿命!”李敢额上青筋暴起,又向前欺近一寸。

“我并未逼死你父亲,若你要解心头之恨,动手便是。”

平阳公主和侍卫皆不敢轻举妄动,惊慌地看着这荒唐的一幕,而我的心也紧紧揪起,这个看似偶然的冲突,却引起之后一系列不凡的后果,并且,间接促成了霍去病的死!

怨大将军青之恨其父,乃击伤大将军,大将军匿讳之…

果然,李敢出手了,可并未直中卫青前胸,而是刺入他的左臂。

“郎中令你好大胆子,竟敢跑到将军府来撒野!快传太医!”平阳公主见卫青受伤,便广布侍卫,将李敢困住。

卫青却伸出左臂,示意所有人退下,“放他走。”

“将军,你怎能容他诽谤中伤…”平阳公主并不甘心,又被卫青拦住。

“都退下,让他走。”

这一次,李敢怒气也消减了大半,仍是不肯服输,捡起地上的长剑,扬长而去。

平阳公主将卫青扶到内室,我也跟了进去照看。

卫青捂着伤口,将所有人集合起来,命令道,“今日之事,不可传言出去半点,若是走漏风声,便严厉处置,你们可是明白?”

平阳公主哭着伏在他怀中,默不作声,众人应了声便识趣地退下。

“让夫人受惊了。”卫青一面包扎了伤口,一面道。

“无妨,将军治伤要紧。”我扶着肚子,缓缓走回青雪居。

临走前,卫青又一次嘱托,要我保守此事。

可卫青也许也是明白的,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此事在我回宫后,便悄然传播开来。

究竟是谁走漏风声,我不得而知,当刘彻知晓后,亦是龙颜大怒,拍案道,要按律处置李敢。

我便将当日的情形,从轻而道,又仔细劝说了一番,看在李广已故的面子上,刘彻终究没有处罚李敢。

可这并不代表事情就此作罢。

李延年显然也知道了此事,来找我时,兴致颇高,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我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而他口中所述,竟是丝毫不差。

我顿生狐疑,遂追问道,“此事可是你所为,消息是你传出的?”

他并未否认,也不应承,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莫要为之,公主府又岂是只有一双眼睛,一只耳朵?”

“看来,此事已经包不住了。”我失神地靠在软榻上,心绪难安。

“小妹莫急,很快便见分晓。”他妖娆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

他回头望的那一眼,让我生出冷嗖嗖地恐惧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越到最后,反而愈发平静。

也许再多的轰轰烈烈,都要归于平静吧。

开始的旖旎,绚烂的,安静地结束。

一直在听一首歌,歌词很是喜欢,便贴出来吧。

清风一夜 多少浮沉踏云巅

多少飞花拈指间

月中天 金樽前

谁袖盈华年

谁独眠 谁挽箭

满城花谢 谁家关山漫枯叶

谁家天下尽尘烟

笑龙渊 纵马间

谁饮尽华年

谁无眠 谁射月 谁人看

血溅宫阙 有人独饮天涯前

有人醉卧忘川边

再十年 尘满面

谁青丝飞雪

谁长眠 谁相逢陌路却不见

笛声一帘 谁许红叶与碧天

谁将尺素托鸿雁

待沧田 若再见

谁不负华年

谁断长夜 谁射落明月

前尘一页 谁与相念




96

96、不许人间见白头——玉搔 。。。


猗兰殿李夫人复又怀胎的消息,沸沸扬扬地传到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古代女子,一辈子便是这四角一方的天地,算计的不过是自家夫君,自家荣宠,而在这皇室宫阙中,尤为明显。

卫子夫先是送了各色珍稀补药,我便一一收下,郑美人也送了东西,却是几卷子书简。

我婆娑着实木竹篾,雅如幽兰的女子,注定要消磨在这深宫岁月中去了。

百年之后,往事风流,便都是一坯净土,三尺高坟,谁又记得谁。

我的每日食谱、作息起居,全由刘彻仔细安排,他生怕我出任何差错,每日少则要到猗兰殿来上两回,或用膳,或看书,政事繁忙的时候,便都呆在我这里。

不知从何时而起,我们相处的方式已经持续了很久,没有了冲突,亦没有了波澜。

很多时候,两人面面相对时,皆是默默无言,我倚窗抚琴,他批阅奏章,我靠在榻上休息,他便将我抱在膝头。

刘彻岁至不惑之年,两鬓的银丝每日居增,从镜子里看到我俩相依而坐时,我的容颜并未有多大的变化,而他已然老态初现。

年龄的差距,在年轻时并不突出,愈是年岁日长,便愈发明显。

也许我真的应该对他多一些温存,这个陪伴我太久的男人,这个掌控了我一生命数的男人。

“在想何事,如此认真?”他将下巴搁在我肩窝,环臂圈住我,双手捧着书卷。

“臣妾在想腹中孩子,会在哪一天降临。”我半靠在他肩头道。

“傻女子,就这些么?”他揉了揉我的发。

“臣妾还在想,李广战死,丞相病重,李敢又冒犯大将军,天命实不可违。”

他放下书卷,起身走到窗边,良久转头叹道,“朕生于猗兰殿,少年登基,昔日王藏、赵绾为师,想要脱离太皇太后的桎梏,历时数年,太皇太后终老时,朕才蓦然发觉,她对朕是极好的,一心为我汉室江山,功不可没。”

我走过去,静静立在身旁,触目所及是殿外枯枝落叶,白墙玄瓦。

“窦太后是位了不起的女子。”

窦漪房三朝辅政,经文帝、景帝、武帝,见证了从汉初动荡,到如今繁盛的局面,且为政清明,既无吕雉狠辣,又无王皇后庸碌,足可谓传奇一生。

“尔后母后干政,武安侯擅权,朕便艰难地在夹缝中,做一个太平皇帝,这条路走的太难,牺牲太大,魏其侯、卫绾,多少重臣一一离去,或辞官、或诛灭,当年飞将军骑射无敌天下,令匈奴闻风丧胆,彼时还未有卫霍,朕也不曾料,竟会如此而终。”

刘彻的语调极缓,仿佛在丝缕回忆中,慢慢找回曾经的自己。

身为帝王,明知不可而须为之,并不由己,为大局舍个人,是不可撼动的原则。

“江山代有才人出,飞将军死在疆场上,也算了结了一生夙愿,足以告慰平生。”

“朕明白,”他转身揽过我,“风口不宜久立,对胎儿无益。”

“总在殿内呆着,也不好。”我顺势将自己倾靠在他怀中。

“朕怕你受扰,便特意推去了所有宴会,专心陪你,做个昏君也无妨。”他打趣道。

“既然陛下要做昏君,那臣妾便勉为其难,做祸水好了。”

他闻言一笑,大掌箍住我的腰肢,将我横着抱起,“良宵一刻值千金,朕怎能错过?”

“臣妾有孕在身,陛下还是去找新封的采女吧。”我随口推脱着。

“那是皇后美意,朕便顺水推舟,她怎能同你相比,朕如今只想在猗兰殿,哪儿也不愿去。”他解开襦裙的带子,寸寸啃噬着我的肌肤,原本微凉的空气,逐渐升温,当所有遮蔽褪去,只余一件贴身亵衣,他忽然卷起锦被,将我严实地裹了起来。

“闹了一天,休息吧,太医说今日不可行房。”他平复了气息,阖上双眼躺在身旁,一个安静的下午,悄然过去。

好似所有的喧嚣都沉寂下来,水面上处处浮动着蛊惑人心的太平美好。

第二胎非常安稳,渡过了头三月的波动期后,我的肚子逐渐凸了起来,而此时,已是元狩四年冬天。

元狩五年元日,丞相李蔡病毂,执政四年,廉政清明,病夭早逝。

我与李蔡并无多少交集,可消息传来时,心里仍是忍不住酸楚,也许是这些年来,太多的人从生命里渐渐远去,外表有多坚硬,内心就有多软弱。

刚安稳下来的日子,再经不起离别。

随着我地位的日趋攀升,一些朝臣重相,便时有相邀送礼。

届时朝中无相,李广家族势力无存,那块诱人的肥肉便放在砧板上,多少人红着眼睛,想要分上一杯羹。

大破匈奴的豪壮、老将迟暮的悲凉,很快便被人们对于权欲的追逐之心淹没。

这样才是,天家官宦,最要不得便是同情和悲悯,各为其主,各谋生路,才是王道。

李蔡的丧葬,并不隆重,他生前人缘不广,在朝中也无党羽交好,除了李家人,送葬的寥寥无几,着实冷清。

冬日严寒,加之思绪受了触动,我自怀孕以来,第一次染了风寒。

一向羸弱的体质,却在此次孕期中,好的出乎意料,呕吐嗜睡的情况,并未出现。太医都说我脉象强壮,整个身体状况十分良好,母子皆是健朗无忧。

病好时已是开春,刘彻为了替我趋避邪寒,特意宣来伶人做祭舞,驱邪魔。又在猗兰殿大设宫宴,热闹不已。

我小病初愈,本已无恙,奈何拗不过刘彻的意思,便只好参加。

歌舞是一味的架势,席间芸儿特意装扮地花枝招展,献舞一支,她身段柔媚,面容姣好,能获刘彻青睐,实乃正常。

自我入后宫之后,刘彻已经数年未纳妃嫔,如今有了新鲜的血液,也是后宫的一种平衡。

“臣妾以此舞恭祝夫人身体康健,母子平安。”她盈盈一拜,只穿了一层纱衣,在这寒天里显得格外单薄,真是我见犹怜。

“本宫心领了。”我歪在坐榻上,既然是为我举办的宴席,自然不必处处拘谨,刘彻抚着我的肩头满意地观赏。

尔后对她一番称赞,即刻行封赏,芸儿见刘彻龙颜大悦,便起身想坐在刘彻另一侧。

我自顾自地喝酒,对她视而不见,不料刘彻却骤然冷下脸色,“夫人病愈,见不得谅气,采女回席就坐罢。”

芸儿吃了闭门羹,脸上一阵红白,却不敢回驳,只得谢了恩,讪讪地回了座。

过了一会,我懒懒地靠着,刘彻便将我侧过来,枕在他腿上。

当着后宫众人,这样不避人嫌的举动,太过亲密些,而侍候的宫婢已是见怪不怪,默不出声地侍茶。

“听了半日歌舞,该传膳了。”卫子夫平静地吩咐,张罗着宴席。

“臣妾也饿了。”我握住刘彻的衣摆。

“那便传膳。”刘彻应允。

又是一曲轻歌奏乐,他忽然俯□子,道,“朕发髻微痒,有劳爱妃替朕搔头。”

虽是宴乐声声,可刘彻的话,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我并不起身,抚着头上那支蟠龙纹玉簪道,“大家都看着,臣妾哪里敢唐突了。”

“那朕便借爱妃玉簪一用。”说着他轻轻抽出簪子,我一头青丝便随着动作而散落下来,柔顺地铺满了他的衣裾。

刘彻取下簪子,旁若无人地搔头,卫子夫愣了神,只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良久,终是转过头去。

待他行事完毕,遂将我身子扶起,主膳的黄门已经食案呈上。

刘彻却并未打算用膳,自顾自地拨弄着我的发,理顺了又简单地盘起,最后仍将那支簪子插在我鬓间。

“用膳吧,陛下。”我将碎发拢起,挑选了几样菜食,送到刘彻手中。

“好。”

刘彻先开动,众人才跟着用膳,席间皆无人出声,天子亲自为妃嫔绾发,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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