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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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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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福薄,不似皇后娘娘命数好,膝下儿女成群,真教人羡慕。”我仍握住嬗儿的小手,淡淡回应。

“无妨,夫人正年轻,陛下又如此看重,何愁无子?”不知为何,这话中除了一丝不甘,还有浓浓的怨气。

殿内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我同卫子夫互不相让,刘据轻声咳嗽,想打破这不和谐的场面。

哇地一声啼哭,嬗儿在卫子夫怀中使劲挣扎,朝着我怀中蹭去。

我本能地出手,卫子夫却并不放手,道,“孩子哭闹,还应交给他母亲才是。”

怕伤着孩子,我便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卫子夫转头又道,“听说,这孩子的生母是个平民女子,去病何时纳的妾?”

刘子虞的脸色不大好看,接过孩子道,“去年驻军酒泉时,臣妇也不知详情,只是这女子命薄,产子不久,便病故了。”

“那便正巧,孩子原该嫡母抚养,莫乱了辈分才是。”卫子夫冲着我笑道,“夫人觉得,本宫说的可是?”

“皇后娘娘何时说过错的,自然是极是了,论起身份,昭阳翁主自然是高贵,比不得臣妾,一介舞姬出身呢。”我掩袖转身,“臣妾说的可是?”

卫子夫讪讪地,岔开目光,又询问起刘子虞境况来。

“不知可否让本宫抱抱,本宫痛失爱子,颇喜欢这个孩子。”我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便不顾卫子夫的揶揄,从刘子虞手中接过。

可这一抱,却勾起了长久以来的情绪,在难以放手。

嬗儿安静地窝在我怀中,小脸不停地蹭着我的胸口,似乎还记得我的气味,乖巧而听话。

“乖…”我晃着手臂,抚弄着他的脊背。

嬗儿似是听懂了我的话,双目炯炯地盯着我,突然小嘴一努,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唔唔…”

我心中惊喜,不禁低头倾听,他咯咯笑着,又蹦出几个音节,这次我听得清楚,他咿呀的语调中,重复的是那一个字,母。

他学会说的第一个字,便是母亲。

我热泪翻涌,努力控制着情绪,可心中却在不停地回应,母亲就在你身边啊…

“这孩子果然聪敏,才一岁便开始学语了。”卫子夫也跟着走来,刘子虞是有些激动的,用眼神望着我,然后将嬗儿抱了去。

我的心随着嬗儿的离开,骤然沉了下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嫡母”怀中依偎,那种滋味太过苦涩。

趁卫子夫同刘据在外殿叙话的时机,我挨着刘子虞坐下,她了然地将孩子递给我。

“他…可还好?”我垂眸道。

“很好,如今他的一切都很安稳,也在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刘子虞声音轻的像羽毛,飘渺不定。

“那是自然…”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宫人禀报,“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接驾,许久不曾临幸椒房殿的刘彻,竟在此时来了。

卫子夫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遂优雅地行礼,刘据也跟着拜见,我同刘子虞从内室走出。

还未弯腰,便被刘彻扶起,“不必多礼。”

他应是刚退朝,朝服未退,卫子夫连忙命人替他更衣,刘彻转眼便看到了嬗儿。

“这便是骠骑将军的幼子?”刘彻眼神黯然,听不出喜怒。

“是,将军出征,臣妇便携幼子入宫,让皇后娘娘也见上一见。”刘子虞的眼波在刘彻和我之间,来回流连。

刘彻不发一言,转手抱过嬗儿,凝视了片刻,嬗儿却一点也不怕生,在刘彻怀里调皮地扭动,用小手抓住他的鬓发,玩闹嬉戏。

刘彻本来冷下的脸色,逐渐柔和,大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忽听嬗儿咿呀道,“爹…”

众人皆是大惊,接着嬗儿似是得到了鼓励,用稚嫩清脆的童音,一遍高过一遍地唤道,“爹爹…”

并不算清晰的叫喊,却感染了每一个人的情绪,连刘彻亦是微微一愣,旋即慈爱地笑道,“小家伙,竟已会说话了。”

卫子夫温柔道,“嬗儿极是聪慧的,方才还在李夫人怀中唤着母亲。”

刘彻猛地抬头,抱着孩子的手臂僵持着,遂又交还给刘子虞。

“朕忙了一日,又逢众人齐聚,便在椒房殿用膳吧。”

“诺。”宫人领命,便忙乎了起来。

“据儿,你随朕过来。”

刘据恭敬地跟在刘彻身后,两人保持着并不亲近的距离。

“大军分两路,为何朕要将出击点定在代郡与定襄,你是如何考虑?”他们父子二人坐定,低沉的声音透过帷幔传来。

“此二处为我大汉边境要塞,又处匈汉交界。”刘据答道。

“若要你排兵布阵,又会怎样用将?”刘彻又发问。

刘据迟疑了片刻,“儿臣不会任用骠骑将军。”

“因由何在?”

“边塞连年交战,百姓苦不堪言,四郡属地流民失所,民不聊生,儿臣请父皇将重心置于休养生息,顿改百姓生计为要…”

刘据情绪激愤,句句指责发动战事的弊端。

碰地一声,刘彻将案头的砚台重重搁下,道,“按你所言,匈奴不除,又如何修养生计,难道要待到胡人攻入长安之时,君臣还在闭门休养,不动兵卒么!”

“可一味战争,只会加重赋税,增添汉民生计负担,即便是能击退匈奴,可那也是用大汉子民的数十年积累,所换取的,得不偿失!”

刘据一反平日温润的模样,和刘彻针锋相对。

“身为大汉太子,未来的储君,竟是时时想着休战退避的懦夫。”刘彻恼怒斥责。

“儿臣并非懦弱,相反,儿臣才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你父皇还未老死,天下苍生不劳你去费心。”

刘据自知言语过激,便堵着气认错,卫子夫也听到动静,遂上前劝慰。

刘彻指着卫子夫,冷笑道,“这便是你教出的好太子,子不类父,奈何哉!”

“陛下息怒,据儿年幼,尚不能理解您的宏图大略。”卫子夫拉起刘据,我静静立在门侧,将他们的争执静收眼底。

刘据同刘彻政治观念上的冲突,由来已久,子不类父这四个字,便是刘据日后悲剧下场的根由。

像他这般强势的帝王,如何能容忍自己亲手培植的太子,却是不喜战争的儒生做派。

一场家庭纷争不欢而散,一桌子宴席摆上,刘彻坐在我身边,将刘据和卫子夫搁置一旁,气氛十分尴尬。

我并不在意这些,心思仍扑在嬗儿身上,食不知味。

刘子虞只随便用了一些,便到内室照顾孩子。

“臣妾用罢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慢用。”我想再看嬗儿一眼,便欲先离席。

谁知刘彻反应极大,放下木箸,冷言道,“不准!”

我看他在气头上,便未加反驳,只好又定定坐下。

“有空为别人的孩子多费心思,不如照看好自己的肚子。”刘彻抿了一口酒,不满道。

我冷笑了几声,夺下刘彻的酒樽,“臣妾的肚子如何,陛下最是清楚不过,何必要如此讥讽?”

“连你也要拂逆朕的意思不成?”他攥住我的手腕。

我一言不发,任他抓疼了腕骨,突然嬗儿的哭声传来,我心里一抽,本能地挣脱开去。

刘彻猛地松手,怒气冲冲地将我向前一推,重心不稳,直直撞在了案几上。

额头上掀起尖锐的疼痛,额骨真真发麻,有一瞬间眼前尽是黑暗,看不见东西。

我撑起身子,双手捂住额角,刘彻方才的盛气消了大半,动了动终究没有伸手扶我。

温热的液体在指尖蔓延,静静地从指缝中沿着额头滑落,殷红的血珠在划过眉心和鼻梁,点点滴在地面上。

“速宣太医。”刘彻的神情由愤怒转为焦急,连忙托住我的手肘,蹙着眉道,“可有大碍?”

我迅速撕下中衣一角,摁住伤口,“臣妾先行告退,不便在此处碍了陛下的眼。”

身子晃晃荡荡,我朝着内室深深望了一眼,扬头走去,刘彻也跟着起身,从后面覆上我的额头,一个用力,当众将我打横抱起。

卫子夫和刘据皆是愣愣地盯住我,宫人们也都噤声不言。

“我伤了额头,却并未伤着腿,陛下不必多此一举。”

刘彻不容我反抗,转头道,“朕送李夫人回宫,皇后慢用。”

“臣妾这里有上好的药膏,不如先替李夫人敷上。”卫子夫张罗道。

刘彻并不停住脚步,“不劳皇后费心,你悉心照看好太子才是。”

“陛下…”卫子夫的声音在身后远去。

我突然觉得身心疲累,索性松开了手,任血珠落下,在胸前染出小片红晕。

“你的心里,念念不忘的仍是他。”靠在猗兰殿的软榻上,刘彻俯身凝着我。

那种压迫感,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

我朝里侧翻了翻身子,“那毕竟是我孩子。”

“不,从你进宫那日起,他便再不是你的儿子。”刘彻阴鹜道,强扳过我的脸。

我看了他片刻,突然觉得刘彻不再是以前那个琢磨不定的君主,他的情绪越来越容易被我窥视,可我在他面前的掩饰却越来越重。

我不会像以前那般触怒他,即便是再不甘心,我也明白,争执中的最后一句话,一定要留给他说的。

后宫里最无不透风的墙,椒房殿的事情很快便流言四起,传到最后竟是说,李夫人魅惑君主,挑唆太子与陛下发生争执,扰乱后宫,祸及朝纲。

风言风语听得多了,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莫说这是莫须有的事,即便如此,又能怎样?

可朝中太子一脉势力,却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们联名请奏,要求清君之侧。

而这场纷争亦是有愈演愈烈之势,矛头很快志向我的两位哥哥,李延年本就以才色侍君,精通人脉,却乏于才干。

而李广利更是庸鄙之才,李氏很快变成了今日朝堂上矛盾的焦点。

直到那晚,刘彻将数卷竹简摊在我面前时,我才恍然惊觉,这已不仅仅是我个人之事,后宫即政治,这里的每一分变化,都紧紧牵扯在庙堂之上。

“今日丞相亲自上书,朕很是为难。”刘彻坐在我身前,拉开竹简,喟叹道。

“陛下不用让臣妾过目,您如何决定皆可,永巷或者长门,但凭发落。”

“朕绝不会让你离开半步,”他将我揉进怀里,“但要委屈你二哥一段时日。”

“他虽不是天纵奇才,却也本份安守,陛下不能因着莫须有的罪名,便牵罪于他。”我抬起头来,这是我第一次开口为李广利辩护。

此刻在我看来,他即便再愚鲁,再不堪,却并无过错。

而卫子夫处心积虑,我便偏不遂了她的意。

“你莫要乱想,一切交给朕,朕不会让你受委屈,一切皆是暂时若此,大军征战,不能乱了军心。”刘彻安抚道。

“我便只有这唯一的两个亲人了。”我佯作悲戚地轻叹,可心里却明镜如水。

刘彻最见不得我软下姿态,便更觉有愧,私下对我亦是加倍纵容。




93

93、自古美人如名将——广逝 。。。


不多日,李广利便以拜会之名,邀我到琼台小聚。却正赶上平阳公主后日入宫,刘彻示意要我相陪,只得将此事作罢。

而如今的境况,朝堂上风风雨雨,前线战事繁忙,我已经被置于风口浪尖上。

外戚干政,这是自古以来,任何嫔妃都背负不起的大罪。

卫子夫深谙此道,即便卫青和霍去病整日进出宫门,甚至多在行宫驻守,可入后宫拜会之机,却是少之又少。

晚间我坐在铜镜前,刚沐浴过的芬香,淡淡萦绕在空气中,初夏微雨过后的夜色,格外澄明。

绿绮瑶琴安静地立在窗棂之下,月色柔和里,我随意拨弄了几下。

回宫以来,每逢大宴,我只是尽兴而舞,却再也没有碰过音律。

这绿绮琴乃胡羌由西郡进贡的珍品,百年泽木配上汗血宝驹的青鬃,音律纯正,拨弄起来,略带大漠的旷凉,萧瑟中几分悠扬,悠扬中又是读不尽的缠绵。

画面中,一身胡装的女子,乌发如墨,眸如点漆,赤着双脚,奔跑在无尽的草原。

“许久不闻琴音,今日为何兴起?”

我回头,刘彻站在身后几步的距离,静静凝听。

“经年胡不归,歌尽长安事,煮酒慰平生,金弓射苍穹,为君抚绿绮,一梦久应醒。”我弹指做歌。

“朕这一生,便是在这江山一统的大梦中,穷途不归。”他从后面躬身环住我,十指覆上我的手,共谱一曲。

他将我方才随口的唱腔,换了一种更为低沉的曲调,竟是另一番别样的豪迈。

醒字一落,他随即将我扶起,借着旖旎的烛光,他已经不算年轻的面容上,眸色深重。

这般情致,这般暧昧,一切如预料所至,他放下帷幔,轻解罗裳,用并不激烈却霸道的方式,将我推向□的高峰。

彼此身体太过熟悉,熟悉到不需要任何磨合,心里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给朕生一个孩子。”他含着浓浓□的嗓音,在耳畔沙哑划过。

男人在欢爱中的话语,并不会有多少真心,我只是附和地笑,随着他的节奏沉迷。

他并不干休,咬住我的耳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我体内冲击的,也愈发粗暴,我几乎有些承受不住,便紧紧扣住他的腰线。

“陛下已有太子,其他皇子于您已无甚么意义了。”我望着头顶起伏的帷幔,嬗儿的哭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猛地回头,四下看去,才恍惚惊觉。

“给朕生一个孩子。”他强硬地重复。

“那陛下能给臣妾些什么?”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紧密的贴合中,动了动身子。

“猗兰殿若是不够,朕便在上林苑为你造一座行宫。”他低头寻住我的唇瓣,用力地吸了几下。

我摇摇头,贴在他脸侧道,“其实不必如此劳烦,这未央宫中便有臣妾钟意的地方。”

“爱妃尽管说,朕明日便命人修缮。”他满足地弯起眉眼,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讨要封赏。

我扬起上身,用最甜美的音色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那便是,椒房殿。”

他猛地一顿,我们离得太近,无法分辨他此刻的神情,可我直直望进那双眸子,褐色的瞳仁有隐隐的紧缩。

“这便是你留在朕身边的目的么?”他放开我的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椒房殿四季如春,位于宫阙的至高处,景致自然是最好的。”我在指尖把玩着发梢,漫不经心道。

“风景虽好,高处不胜寒。”他按住我的手,将我的身体固定在榻上。

“虽不胜寒,也要待登上之后,才有定论,陛下说可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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