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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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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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是臣妾突然头痛,当着大将军的面出了丑。”我佯装扶额,刘彻并不答话,目光却在卫青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李美人年岁尚浅,许是见到卫青,念及平阳府或是故人,才生出的感慨。”卫子夫欠身笑道,给刘彻斟上热茶。

他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呷了一口,转手递与我。

我愣在那里,尴尬地接过茶杯,这样的气氛简直要将我逼得窒息。

简单地叙话,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询问,军情政事断然不会在后宫随意谈起。

直到刘据回来,整个椒房殿的气氛才有所缓和,我拉着小刘闳说了一番话,刘彻早已暗许我对这孩子的特殊关照。

卫子夫和我领着皇子们去内殿玩闹,留下刘彻和卫青商谈要事。

“若是你日后仍不能自持,陛下也保不住你。”卫子夫似是不经意地提醒。

我仍处在心痛中,卫青的话我都明白,那日出逃失败,已是死路一条。

伤有多痛,遗憾便有多深,可我最害怕的,却是命里注定的不可抗拒,无望无安。

“若你对他旧念难舍,牵扯不清,于公于私,本宫也容不得你。”她优雅地伏在我耳畔,睫毛覆住眼波,顺手将那根象骨玳瑁簪斜插入鬓,尖锐的疼痛让我猛地一震。

她压住我的肩膀,镜中映出她细长的水眸,“新的簪子日久不用,也会变旧,你说可是?”她飘然转身,水红色的裙摆迤逦在地,划出长长的魅影。

背后凉意丝丝,再转头,卫子夫仍是那副温柔的模样,陪着刘据在一旁读书。

我怎能忘记,她便是这大汉的皇后,能和刘彻并肩而坐的女人,岂会只是贤惠这么简单?稳坐后位几十年,在某种程度上,她比刘彻更可怕。

“爱妃遇到故人为何难过至此?”回到猗兰殿,刘彻甩开我的手,冷冷问道。

“我和卫青只见过几面,谈不上故人。”我颓然坐在榻上。

“卫青?”刘彻神色微变,欺身将我抵在床头,“称呼的如此熟络?”

“难道大将军不叫卫青么,陛下又想让臣妾如何称呼呢?”我倔强仰头回应,他一把将我推倒在榻,衣裙铺开,整个榻上是水绿色的一片。

“你在平阳府时,也经常跳舞给他们看吧。”他邪肆地勾起嘴角,刻意强调了他们二字,粗暴地扯散我的发髻。

他心里梗着一块石头,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早已暗潮汹涌,他不言,我不语,自欺欺人罢了。

“臣妾本就是卑贱的歌女,主子们要我跳舞,我便跳。”我半弓着身子,放肆地笑了起来。

“朕看你是本性难改!”他扣住我的后头,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将我按倒在榻。

“陛下难道是今日才知道臣妾的身份和本性么?”我推开他的包围,两个人这般厮磨,究竟是为何?

“你是朕的女人,至死都是,别想逃开。”他将我扯回床榻,箍住我的双手,罗带衣裳抛落一地。

自陇西回京以来,他第一次这样失去控制,毫无半分温柔,他终究是在意的。

濡湿的唇瓣划过肌肤,他一手探入内衣,握住丰盈肆意揉捏,一手从裙裾下挤入,在最私密的深处捻动挑逗。

“刘彻,今天我不想要。”我在阵阵战栗中无望地说道。

“是么?可爱妃的身体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仍旧挂着冷到极致的笑容,狠狠地惩罚着我,伏在我身上索取的男人,他有着那样俊美的面容,却有着那样坚硬的心肠。

我永远斗不过他,因为他懂得用身体的将我困住,他喜欢从粗暴的索取中获得极大的满足,他喜欢从我的百般抗拒中体会征服的快感。

刘彻,我早该知道,他是这样一个霸道的人,他更是这个朝代中无所不能的君王。

夫妻情爱之外,更有这另一种更为坚固的关系,君为臣纲,无条件地从属于他。

世间万物,没有比无能为力更教人绝望的东西了吧。

这段时日,尹夫人同时病倒,我少去了很多麻烦,心中的疑团并未解开,她倒底是何来头,那晚究竟是不是她故意陷害于我,无从得到答案。

与卫子夫打交道,着实不易,看似平和柔顺,却常常教我无力应承,因着霍去病的缘故,我每次面对她时,总不能自控。

朝堂上无波无澜,战事正紧,期间见过庄青翟数面,多是探望刘闳偶然遇上,此人得体有度,因着我二哥的缘故,私下我们并不多言,以免生出不必要的是非口实。

梁公子却仍未露面,那日我派陈麓送去竹简,想要安排一次小宴,借兄妹团聚之谊,于他相见,最终被他回绝。

陈麓只带回四个字:时机未到。

我所有的思维几乎都被霍去病受伤所占据,整日神思恍惚。

命南陵找来竹简和笔墨,将心中的郁结倾斜在笔端,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在木牍上写下只言片语,然后尽数抹去,烧掉。

朱弦断,明镜缺,锦水汤汤,与君长绝。

我用并不标准的小篆,写下这句话。依稀记得此句是卓文君白头吟中的名句,当时读起来,只觉得触动不已,这样美丽的词句,却是那般教人心碎。

朱弦幽鸣,若为君故,我宁愿将那琴弦割断,以昭我心。

“爱妃通晓文理,竟能写得一手好字。”刘彻捡起那半片诗文,颇为惊讶。

我点头不语,堂堂大学生,就算放到古代也至少是个举人,若不是篆字难懂,我自信不会输给朝中庸臣鄙相。

“拙文丑字,上不得台面。”我自嘲道。

“朕越来越不了解你,你似乎什么都会。”他揽着我走出殿门,在梅林中散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可爱的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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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57、春华竞芳汉宫月——幽姝 。。。


“其实我在这里,什么也不会。”茫然一片。

“朕喜欢聪明的女子,胸中有墨气自华。”

我惊讶地望着他,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开放的思维。

“平日无事,你可以到金华殿去,郑美人于诗书文墨上颇有造诣。”他目光柔和下来,拂着我的发丝。

“郑美人?”我在脑海里搜索着,唯一的印象便是年前那场大宴中,鹅黄宫装的清秀女子,却没有任何交谈。

“朕看你太过懒惰,整日闷在猗兰殿。”他握住我的手,四月微风吹去,柳枝摇曳,摇下一地细碎的光影。

“臣妾想念大哥,不知陛下可否恩准。”我顺着他的话说道,其实我更想见到梁公子,那个被我视为知己的淡然男子,在深宫中又是怎样的光景。

“这有何难,随时让陈麓去乐府宣召便是。”

“谢陛下。”我心中暗暗窃喜。

金华殿在未央宫东南隅,以前从未到过,殿前是一面青碧的湖泊,岸边垂柳依依,说不尽的柔光潋色。

我蹲在湖边的小桥上,挽起袖管,拨弄着湖水,南陵似乎也是第一次来,比我玩的还要兴奋,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心底暖暖的。

正玩得起劲,只见湖泊对面,一抹青蓝色身影,临水而立,微风扬起裙摆,女子清秀的面容在春光中隐现。

“奴婢拜见郑美人。”南陵福身拜过。

“李美人真是稀客。”她目光澄澈地盯着我,就连说话时也是安静的,这般淡雅的女子,完全不像未央宫里的妃嫔。她应该是山水间一抹柔美的颜色,而不是禁锢在高墙之内。

仅一面之缘,我便生出些许惺惺相惜的感慨。

郑美人比我大四岁,是夷安公主刘淇的母妃,她说话时总是柔声细语,挂着淡淡的笑容,十分舒服。

“我听陛下说,美人通晓诗文,还练得一手好字。”我坐在金华殿内,她命人沏上花茶。

金华殿十分简约,并不似名字那般奢华,淡黄色的帷幔,桌案上并无多于摆设,只有一盆小巧的木兰花,散发着幽香。

墙壁上并不是雕花,而是挂着一幅木制的手书诗文,配上殿前的青湖,我觉得此处便是未央宫最干净的角落,淡漠了繁华,隔去了纷扰。

“只是喜爱,摆弄文墨,陛下谬赞了。”她微微一笑,脸颊上一对梨涡绽开。

“似你这样的妙人,陛下定是宠爱有加,金华殿是我见过最美的宫殿。”我望着远处的湖面,她这般淡雅如兰的气质,也只有这湖光春色配得上。

“妹妹才是让整个后宫都艳羡不已的女子。”她拨弄着案几上的花盆,语气轻快。

我拉回视线,疑惑地盯着她。

“你知道这未央宫盛名最富的殿阁,是哪里么?”她柳眉舒展道。

“椒房殿。”我动了动眼皮道。

“不,是猗兰殿。”她伸出青葱玉指,微微一晃。

“为何?”我不禁吃了一惊,猗兰殿并不华丽,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极为普通。

“猗兰殿是陛下出生的地方,而你是第一个入住的女子。”

猗兰殿是刘彻出生的地方,我不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心跳悄悄漏了一拍,我扬眉轻叹,“也许是没地方住了,才把我塞到那个角落里呢?”

“你且跟我来。”她翩然起身,青蓝色的裙角摆动,仿佛画中走出的女子。

我走进屋子顿觉眼前一亮,这里赫然是一间,两排桐木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卷卷竹简。

“这些都你的么?”我浏览着书目,诗经、子集、尚书、大学,最后竟是十卷战国策通论,令我瞠目结舌。

来到这里三年,可我从未见过如此完备的藏书,要知道在没有纸张的西汉,“书文”是太过奢侈的享受。靠人传人誊写下来的,每一本书所耗费的心血都难以估量。

“嗯,妹妹读过哪些?”她握起一策,仔细地翻看着。

“很多呢,上至红楼梦下至安徒生,来者不拒。”我漫不经心道。

“那些是何人撰写,为何我从未听闻?”这回轮到她疑惑了。

“都是一些奇文志异,没有记载的,这里的书我看过的却是不多。”

《诗经》和《大学》以前倒是选修古典文学课时,研读过一阵子,其他的就只闻其名,不通其意了。

不知不觉地在金华殿呆了一个下午,回去时南陵和我抱着几摞竹简满载而归。

她送我四卷《诗经》和两卷《尚书》,《尚书》又通《上书》,即上古之书,记载着许多珍贵的历史公文,是皇家必读的儒家经典。

随手翻开一卷,映入眼帘便是尧典二字,篆文加上古体叙事,晦涩难懂,所叙主旨不外乎仁君治民之道,贤臣事君之道。

“爱妃学会了多少?”熟悉的味道从身后传来,长臂自然地环在我腰间,刚才看的认真竟没察觉有人进来。

“很多都不太懂呢,等我慢慢研究。”我合起卷轴,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怀抱。

“朕就知道,你和郑美人趣味相近。”他站起身,微微仰头。

我上前帮他更衣去冠,随口道,“郑美人那样的女子,真是难得。”

“你也很好。”他说着俯身凑了过来,在我唇边停住,“只是性子太烈,就像一只爪牙锋利的小兽。”

我斜眼瞟着他,“那你的品味可真独特。”

“明日请安后,到承明殿去,朕带你见一个人。”他抵着我的头发道。

“谁?”我好奇地从他臂膀中钻出。

“明日便知。”他故弄玄虚。

梦中是开不尽的桃花树,灼灼靡靡,粉瓣如雨。

早晨醒来时,只觉一律清音在胸中缠绕,未及梳洗,乌发慵懒地披在肩头,薄衫微凉。就着一室安静的晨光,抚上琴弦,余音袅袅,我第一次发觉,从猗兰殿的窗外,能看到东边初生的红日。

听若予说,尹夫人近来身体虚弱,一病不起。我又想起,那晚的神秘女子,一霎恍惚,尹夫人身上隐藏了太多疑点,刘彻对她无微不至,迁就备至,深养于桂宫,不受纷纷扰扰。

“帮我准备一些补品,咱们去明华殿一趟。”我褪下薄衫,换上一身淡粉色短襟宫装,领襟交叠,绣着淡淡的桃花瓣,腰间垂着月白色流苏,下摆微开,锦布重叠套下,花蕊一般包裹着,娉婷袅袅,端端正正地梳了一个飞云髻。

“诺。”南陵忙着准备去了。

桂宫除了桂树,仍有老槐和梧桐,残花已谢,绿叶犹新。

刚踏入明华殿正门,便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传来,众人见我到来,皆是微微一愣。一个眼尖的宫婢首先认出我来,这也难怪,原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

明华殿粉色纱帐袅袅,倒和我这身衣裳很是般配。

“拜见李美人。”

“不必多礼,本宫是来探望尹夫人。”我虚扶摆手,款步入内,绕过帐帘。

小宫女却在身后慌忙地阻拦,“陛下…”

她未说完,我已经停下脚步,隔着帐帘便能看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床上交缠的两条人影,随着锦帐轻微起伏。

我登时意兴全无,心弦轻轻地绷了一根,忽而又觉得自己可笑,皇帝在和他的妃子亲热,天底下没有比这件事更正常的了。

脚步迈开又收回,淡粉色的群摆在地上绕了几圈,最终停顿。

转身的一霎,抬头不期然对上一道目光,刘彻见我到来,还抱着尹夫人的手臂有片刻的僵硬,随意恢复常态,只定定地望住我。

我稳住心神,扯出一抹笑容,袅袅而入。

“臣妾听闻夫人染疾,特来探望,不料陛下也在。”我福身参拜。

“起来吧。”刘彻见我进来,忙从榻上起身,脸上还有一丝未消的浓情,伸手拦住我低伏的身子。

“多谢李美人有心,不必多礼。”

待我走近,不由地微微一窒,尹夫人脸色憔悴,只着了中衣躺在榻上,那张妩媚明艳的脸上,浮着点点娇羞。

“把这些交给御女。”我吩咐南陵道。

气氛有些尴尬,我看了看刘彻,那双深眸停在我衣衫上,久久不散。

“夫人的病好些了么?数日前在长秋殿相见时,还未生病呢。”我收起情绪,似是不经意地问起。

刘彻忽然眯起双眸睨着我,神色凛然,一只手攥紧我的手腕,力道加重。

尹夫人面露疑色,平复着胸口道,“去年立太子的宫宴时去过一次,之后便一病不起,再没到过了。”

“我这一病竟是数月未好,辛苦妹妹替我服侍陛下。”她虚弱地咳了几声,立刻便有宫婢端来药汤。

“夫人客气了,也并未累着我。”

这一个月,又岂是累与不累如此简单,几乎耗尽我的力气。

“陛下每日午后都要过来亲自煎药,你快劝劝陛下,朝中多事,不必为我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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