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存希心下微冷,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努力的安排了这么多年,他以为他是在为他的爱人报仇,为他自己报仇。
可是到最后,所谓的爱人不过是一场笑话。想起之前贺荆南说过的话,原来是真的。
娉婷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只是当他是弟弟。
怪不得,怪不得。一切皆是虚幻
这句话,简直像是个讽刺。贺存希突然冲向那摆满长明灯的案台,一盏一盏的寻找,那盏为贺存希点燃的灯。
在他很小的时候,潘慧贤每年都会带她来佛缘寺住上一段时间。每次,她都来大殿添香油钱。
那是他刚学会自己名字的年纪,他认出了在无数盏灯里面,写着自己名字的一盏。
他以为那是母亲为他点的,他开心不已。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那确实是为贺存希点的,但是却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叫做贺存希的人点的往生灯,他已经死了。
起初,他不懂。直到后来,无意间听见贺荆南和贺娉婷的对话,他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看见了那盏灯。
可是,早已经不是从前刚点时候的样子了。
原本的往生灯,变成了一盏祈求健康的灯,下面还写了字。
贺存希一眼便认出来。是潘慧贤亲手写的,存希,健健康康!
健健康康?贺存希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他想起那次他们来佛缘寺住过之后,回去潘慧贤就答应了他和顾薇的婚事,还说以后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那时候的他却以为这一切都是潘慧贤在做戏?
原来,真的是他错了!是他错了!
哈哈大笑一声,贺存希挥袖将那盏灯扫了下来。啪的一声,灯火熄灭,灯里的油尽数洒在地上。
了凡闭了闭眼睛,低低的说道,“施主”
话未落音,只听见轰的一声,贺存希一头撞上了大殿中间的圆柱上。红色的圆柱混合着滚烫的血液流淌下来,触目惊心。
了凡慌忙拉开门,正要吩咐小沙弥叫医生,一个女人却风一样的飘进了大殿。
顾薇看着面前贺存希躺在血泊中的场景,愣愣的走过去。
早上,贺存希被抓的消息一传回去,那些守着她的人就全部散了。
她这才有机会跑出来,找到了这里。
可是顾薇看着贺存希紧闭的双眼,无声的抱着他的头。他的血还是热的,怎么会死呢?对,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他累了。
是啊,以前好多次,他都说他累了。他说不想要传承,只想要开个木雕店,过着小日子。
他还说,等他们结婚了,就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顾薇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手伸出来。手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本来,这里应该有个戒指,可是我找不到,你把它丢到哪里去了?”顾薇说完,像是赌气一般,翻了一下贺存希的口袋。
什么也没有,是了。
其实她都知道,他的屋子里摆着一个木雕的女人。她一早就知道,那是他爱的人,但是她不在乎。
可是现在,他连死都不愿意和她又瓜葛吗?
顾薇不甘心的又翻了一下。突然一个细细的吊坠从贺存希的脖子间掉了出来。
顾薇手一顿,那吊坠上掉着两个戒指,一枚男士的,一枚女士的!
顾薇颤抖着手碰了一下,顿时泪如雨下。
“你这个混蛋,原来你没扔,怪不得我找不到!”
当天下午,警察赶到之后,将贺存希手下的两个人,连同贺存希那个放火的助理带走了。
然后便是贺存希和顾然的遗体,被检验了之后。留了下来。
两人都是犯罪嫌疑人,警察局那边有明确规定,不可以大办,再加上贺家也没有人有那个心思帮他大办。
顾然家更是不可能,他们家一个人也没出现,包括顾薇。
后来,他们便被简单的下葬了。
从那以后,顾薇就消失了,据说去了遥远的地方,反正再也没有回过海城。
而遥远的远方国度,顾默收到了一封信。
是顾然在事发之前寄出去的。那信上是一张空白的明信片,明信片里面画了一幅画。
一个少年,骑着自行车。后面是长发的少女,明媚的笑着。
少年的白衬衫被鼓鼓的吹起,贴在少女的脸颊上。少女的长发在身后飘荡!、
明信片的后面只有一句话,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不再是你的妹妹。那样我就不需要临死都只能找一个你的代替品。
听说,顾默看完之后,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好久好久。
事情结束之后,苏半夏去了一次外婆的墓地,坐了半天才回来。
回来之后,苏半夏提拔钱杉做了公司的总经理,全权帮她处理本草集团的事务,再然后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贺家老夫人的事情上了。
因为她的出现,何晨变成了闲人。
终于,在她努力了一个月之后。赵医生宣布,贺家老太太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了。只要好好的修养,就不会有大碍。
出院的那天,传承的股东们都来医院探视了老夫人。虽然贺家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栋梁,但是股东们好像觉得贺家又有了希望似得。
二房的贺成安也来了,原本对苏半夏很有偏见,现在也和缓了很多。
苏半夏对他们的看法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现在每天都在做一件事,就是等贺荆南回来。
可是,从秋天等到春天,又等到夏天,贺荆南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到最后,等待变成了一种本能。
苏半夏不禁想,或许这是上天给予她的惩罚,惩罚她当时拥有却不知道珍惜。
如今,只能黯然神伤。
☆、第186章 贺荆南,再见
忽如一夜秋风来,树上的叶子,屋外的老树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
苏半夏怔怔的站在那树前,仰头看着那棵树。
记得贺荆南曾经跟她说过,这颗树是他小的时候,贺承厚带着他一起种下的,代表的是他。
所以,如今这棵树枝繁叶茂,说明贺荆南还是好好的吧?
抬手在老树的树干上摸了摸,老树独特的触感和她的手心贴合,仿佛那个男人就在她的身边一般。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苏半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消息来自被狗咬的男人,“再见!”
苏半夏蹙了蹙眉,这人没头没脑的真奇怪。该不会又错信息了吧?
没有回复,她将手机又放回了口袋。
正想着,身后容嫂走过来。
按理说,容嫂是潘慧贤的人,后来贺存希叫她回来也只是想让他配合他做事。
本来,他们是可以将她赶走的。但是老夫人阻止了,大概是想通了吧?那次老夫人和容嫂聊了许久,最后还是将她留下来了。
“苏小姐,刚才门卫那边说,外面有个人找您。”
苏半夏心下一跳,欢喜的看向容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等待的缘故,现在的她变得异常的敏感,只要有人找她,她一定想到的就是贺荆南回来了。
只是,再一看容嫂有些狐疑的眼神,苏半夏便又垂下了头。
她真是糊涂了,如果真的是贺荆南回来的话,容嫂不会说这样的话。
收拾好心思,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走了两步,她又问道,“老夫人的早饭做好了吗?她老人家消化不好,小米要煮的久一点。”
容嫂应着去准备了,苏半夏这才回头又留恋的看了一眼那颗树才转身走向大门口。
镂空雕花的铁艺门外,一个人影背对着铁门坐在轮椅上。
苏半夏径直走出去,那人堪堪回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半夏,好久不见。”
苏半夏一愣,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人,“许子骞?”
来人正是许子骞,从前那个意气风的男人,如今因为病痛的折磨变的稍稍沧桑了一些。变化更大的就是,他现在坐在了轮椅上。
“你……”苏半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着,许子骞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希望她问她病情的事情吧?
岂料,许子骞仿佛看出了她的犹豫,大方的道,“你也知道的,我当初是伤了脑子。经过这几年的调理,现在好了很多,但是影响到了一些行动能力。不过还好,我还活着。”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色如常,并没有任何躲闪的意味。想来,他真的是看开了。
想起贺荆南,苏半夏也不禁的喃喃道,“是啊,活着真好。”
身后,容嫂走过来道,“老夫人听说有苏小姐您的客人,所以叫我请客人进去坐坐。”听到容嫂称呼苏半夏苏小姐,许子骞快的扫了一眼苏半夏,见她神色如常,便转开了头。
苏半夏一愣,这才意识到刚才只顾着说话了,竟然没有想到他们还在门外。
倒是老夫人,自从上次病愈之后,又开始了吃斋念佛,鲜少见人,怎么今天想起来见人了?
思虑间,容嫂已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子骞十分熟稔的笑道,“有长辈邀请,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说完,他自己按了轮椅,朝着里面进去。
……
大厅里,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串佛珠。
看见许子骞和苏半夏他们进来了,她十分慈祥的冲着苏半夏笑道,“半夏,这是你的朋友?”
苏半夏点了点头,“许子骞。”
“奶奶您好!”许子骞半点也不客气,上来就叫奶奶,倒是把老夫人给叫的愣住了。
苏半夏也有些赧然,真的不知道许子骞这是闹的哪一出?
不过,老夫人终归还是老夫人,很快便反应过来,笑道,“好,好。”
原来,苏半夏还以为老夫人之所以叫许子骞进来,是处于礼貌。
谁知道,这两人却十分投机的聊起天来了。只是聊来聊去都围绕着苏半夏,说的都是苏半夏小时候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苏半夏大囧,听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去看容嫂准备午饭了。中午的时候,许子骞还留在贺家吃了个午饭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不忘问苏半夏。“今天你有空吗?”
苏半夏狐疑的点了点头,“有事?”
“是有事!本草集团的事情,你方便处理一下么?”
苏半夏以为他说的是本草集团的归属问题,便点了点头。反正她有邕城中药基地,一样可以将妈妈的遗产扬光大。
更何况,本草集团本来就不算是她的。许子骞那时候在她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现在还给他就当是扯平了,以后互不相欠了。
“有空,现在就去吧。”
说罢,她便走过去和老夫人说了一声,“我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晚点再回来。”说完,她又和何晨交代起老夫人下午的注意事项。
老夫人闻言,犹疑着看了一眼许子骞。
“半夏,我想吃你做的冬菇鸡汤。”
苏半夏一愣,老夫人向来不重口腹之欲,怎么今天突然想吃鸡汤了?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等下叫容嫂备好,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帮你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夫人十分急切的问道。
“很快,公司那边我也很就没经手了,很快。”
“哦!”老夫人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应了一声,“那你早点回来。”
苏半夏这才点了点头,转身推着许子骞出去了。
身后,何晨有些好笑的看着老夫人,“您就放心吧,苏小姐不会喜欢别人的。”
“那不是别人,以前是半夏的未婚夫。就算现在不是了,他也是最了解半夏的人……”
何晨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老夫人那么当真。便有些震惊的道,“您该不会是怕苏小姐被那位先生抢走了吧?”
老夫人一愣,转而又有些固执的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喝鸡汤。”
“好,您真的想喝鸡汤了。我这就去叫容嫂准备!”怪不得人家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不就是像个孩子么?
何晨也不拆穿她,径直去找容嫂了。
大厅里只剩下老夫人一个人的时候,她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垂眸看向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
许子骞从一出来,就狐疑的看着苏半夏。
一开始苏半夏还不想理会,中午他和老夫人的对话,其实她是不太赞同的。她和许子骞虽说之前的恩怨都已经说清楚,但是现在的关系也只是普通朋友,说那些太过于刻意了。
只是,难得老夫人高兴,她也不想多说。
终于,在她终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许子骞终于开口了。
“他们叫你苏小姐?”
苏半夏一愣,原本以为他会问一些什么隐私的问题,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里。
“嗯,是的。”苏半夏淡淡的回答,其实一开始她陪着老夫人搬回老宅的时候,他们都叫她少夫人来着。
是她自己阻止了,她和贺荆南早就不是夫妻。不管是法律上的,还是名义上的,都不是,那她算什么少夫人?
所以,她要求她们都叫她苏小姐。因为贺少夫人那个称呼,只有贺荆南才能赋予,她一直都在等他回来,当她的贺少夫人。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想到这里,苏半夏嘴角抿出一个凉凉的笑意。看着像是笑容,却十分的苦涩。
许子骞见状,原本到了嘴边的为什么又噎了回去。
虽然他身在国外,但是对于贺家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苏半夏和顾然之间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能回来。
“不管是叫什么,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许子骞淡淡道,竟有点安慰的意味在里面。
苏半夏没再说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股权让渡书。
“这是当初你给我的,现在还给你。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所有事情,都一笔勾销吧。”
许子骞怔怔的看了一眼那摆在自己面前的让渡书,显然他是没想到。刚才他叫苏半夏出来,其实是想和她聊聊而已。
但是他又怕她不出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心下微微一凉,他苦笑道,“分得这么清?”
“当然,你知道我不喜欢欠人情。”苏半夏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看着许子骞。
“那……”许子骞动了动嘴唇,“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苏半夏怔愣片刻,才点了点头。
许子骞顿时弯起了唇角,结果那份让渡书,“好,那我就收下了。也不枉费我这死里逃生一回了。”
一切都说清楚了,苏半夏也轻松了很多。只觉得身上的担子,又卸下了几分。
现在一听许子骞说起死里逃生,她又想起之前怀疑过许子骞的毒并不是苏忍冬下的事情。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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