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秀才看着张牙舞爪的吴婉娇,不解的回答:“在学堂”
吴婉娇急切的说道:“不行,小乐来时年纪不大,不一定懂,让佟婆子过来,顺便派个人把二平哥追回来”
舒秀才不明所以“哦”了一声去安排了。
吴婉娇去看留下来做农具的铁匠铺子,终于派上用场了,时机来了,挡也挡不住。
佟婆子虽然不会打铁,但大概需要什么东西还是知道的,吴婉娇让吴小五用笔记下来,让人去采买。
三天后,佟二平被追了回来,见到吴婉娇第一句话就是“世子妃真得可以了。”
吴婉娇高兴地点头“嗯,时机成熟”,心想自己的夫君就是最大的地头蛇,谁敢跟自已挣,跟自己抢,再不做就是傻瓜。
佟二平大笑:“太好了”
佟二平脚不沾地的忙起来,找人建炉,购焦碳,还好自己母亲预先说了些,还算顺利。
当一切就绪时,已经十多天过去了,因为比较急,又很久未做了,只做了一个小炉,请了专门的师傅。
吴婉娇对这些是一窍不通,只在边上看看,这些最古老的的手工业,到处体现着智慧,太不容易了。
当炉子风干时,夏景皓的料也到了,近千斤。
因为事先知道只做镰刀等三样基本用具,吴婉娇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有模子,让工匠们选用不同材质试做了几个模子,大多都报废了,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工匠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经受住了高温铁水,当铁水进到模子里冷却后,模子居然可以对半开,镰刀出来了。
吴婉娇尖叫:“哇,工艺水准啊,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爷爷做糕点时,有用到过,所以……”小伙子很腼腆,挠了挠头。
吴婉娇连忙问他材料的配方:“那这材质呢?”
小伙子依旧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从那里取了做的,可能碳搀得多了点。”说完指着墙角一堆废料。
“哦,”吴婉娇不知说什么好,难道自己真能走狗屎运,居然让这个小伙子成了。
于是让佟二平和这个小伙子回忆当时的情景,准备把配方确定下来。
外面农忙如火如涂地开展着,临集铁匠铺也如火如涂的生产着。
在农忙进行到一半时,临集铁匠铺子大批量镰刀从铺子里面运了出来。
吴婉娇考虑到各个县的情况不一样,现在又是农忙,决定送农具到农人手中,还允许用粮食、实物等换工具。
李大傻这次回来,吴婉娇没有让他出去,等在这里听从她的安排。
很快,在临齐及临齐附近的几个县,有商人下来卖农具,最多是镰刀和梿枷,还有剪刀和菜刀,都是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就是这样平常的东西,除了富户,没有谁家能办齐的。
而这个商队走村窜户,允许用物用粮食交换,一时之间,几个县的农人都沸腾了,有了工具,果然快了很多。
伍先生通过几个县里的人报上来,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世子爷,你看,世子妃这事做的真是太地道了,居然送到农人手中,一般稍有点资质的商人,谁肯下乡送货去。唉,难怪世子妃能做到今天的样子,真是事无巨细,无论银子大小都不放过,现在想想,她那天的提议也无不可。”
“嗯,”夏景皓现在也在思考那天的提议,为何不能以兵养兵,要是吴婉娇听到这话,定会竖起大拇指,亲,你进步了,这个都能被你想到!
吴婉娇知道铸铁件的配比不对,农具不耐用,所以让匠人们发挥自己的本事,谁要是做出耐用的农具,赏房一套。
“真的?大掌柜,”铁匠铺子的师傅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当然是真的,世子妃说话从没有落空过。”佟二平得意一笑。
临集铁匠铺子里,一时热闹非凡。
吴婉娇的麦地,戴大陶平时承包到个人锄草,施肥,一到收割时就重新组合成整组,进行流水作业,收割一组,运到打谷场上一组,用梿枷脱粒一组,扬场一组,翻晒一组,收粮入库一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当其他村人还在忙碌时,他已经让粮食入库了。
张之平巡到这里时,心里又不平了,这女人做事真是手快眼快,五千亩结束了。
邱敏到集上买菜,遇到他,向他施了一礼,避到边上,准备等他过去再走。
张之平却站着不动,眉毛一动:“怕我?”
“呃”邱敏抬眼一看,张之平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这都那跟那啊,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不予理睬。
张之平一瞧居然不搭腔,眉目一抬,“今天中午,本县太爷到你家吃口便饭。”说完施施然走了,边上老奴低头憋嘴斜眼看了一下,人家姑娘没哭,还好没被吓着。
邱敏见走过去的张之平,一脸气愤,真是什么人,县太爷怎么了?朝着他走远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带着自己丫头转过头朝集市走去,也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到底多买了点菜,又给爷爷打点小酒。
北齐王府
身边儿女皆不在的王妃,一脸落寂,浑身提不起劲,歪在榻上,吃着冷陶,有一勺没一勺,“不行,我得去看我的大孙子,我得去。”说完放下手中的冷陶到外书房。
临集一里村
邱士允看到张之平微愣下,“士允见过县令大人,给大人见礼了。”
张之平虚扶了一把,“不必客气,我就是随便看看,这不午饭没着落,就在你家凑和一顿。“
邱士允心想,这是那出:“哪里,张大人光临寒舍,请都请不来,士允受宠若惊。”
张之平挥了挥手,一副大度的样子:“行了,也别拽酸文,你我年纪一般,就以兄弟相称,我今年二十有三,你呢?”
邱士允以不变应万变,看他究竟想怎样:“士允,也是二十有三”
“啊,我下半年的”
“我上半年。”
“哦,你家餐厅不知在哪,请邱大哥引路吧。”
“呃,”邱士允总感觉那里不对,“张……张贤弟,请这边走。”
邱敏和丫头芳菊正在摆桌,见县太爷真来了,相互看了一眼,芳菊朝自己小姐挑了一下眉,邱敏垂下手掐了一下芳菊,转过桌子朝他行了一礼,“见过张大人。”
“又不是办公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张之平看了看桌子上的菜,高兴地咧了咧嘴,都说南方人细致,吃穿住用行都讲究,瞧瞧这桌上的菜式,看起来就精致可口,一小碟一小碟,白瓷青花配着各式菜式,看着就让人有食欲,特别是那盆油爆虾,啧啧,北地没几个人见到虾,更不要说做了。
张之平微转头朝邱敏看了一下,“都是你做的?”
邱敏一本正径的回答道:“回张大人,和厨房婆子一起做的。”
“哦”张之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错,不错。”
邱士允有点明白了,合赶着是冲自家妹妹来的,不免多打量了他几眼,可能是下乡原因,穿着简单交领玄色锦衣,腰系一根黑色提花腰带,丝绦下吊着一个质地上好的白玉,头发全部用一根白玉簪束在头顶,简单利落,面目清朗隽秀,透着一股书倦味,北齐难得的状元郎,倒也配得上自己妹妹,随即一笑,伸出左手,“张贤弟这边请”
张之平打蛇随棍上“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芳菊把洗涑手巾递给张之平的老奴,张之平顺手就洗更起来。
“贤弟”邱敏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都称兄道弟了?
邱士允笑着手挥了挥,意思说你们出去吧,男人要吃饭了。
邱敏瞪了一眼,跟着芳菊一起出了餐厅。
夏季抢收终于结束了,所有农人都晒脱了几层皮,不过这挡不住大家的喜悦,交了税赋后,终于可以吃饱,所有人都等着里正们通知今年的税赋,都默默祈祷不要多啊,好不容易有个丰收年。
夏景皓拿着张德梁等人商议的税赋单子,看着今年税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不知为何想起吴婉娇曾说过的一句话‘朝定夕改’,想了想,对着双喜说道,“把世子妃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张德梁诧异的抬起头,朝其他几个人看了看,没有吭声,心想,难道世子妃税赋也懂,那她究竟是什么人?浸淫官场数十载的人都不一定明白。
吴婉娇正在和小念儿玩爬着抢东西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秋实打起帘子进来:“世子妃,前院世子爷找您有事”
吴婉娇顿了一下:“找我,没搞错吧。”
秋实见她不相信,回了一句:“没错,双喜过来传话的。”
吴婉娇摸不着头脑:“行,知道了。”
吴婉娇带着不解来到前院,守在门口的双喜双手把帘子打起,里面幕僚和伍先生见到她都站起来行礼:“世子妃”
吴婉娇点了点头:“各位先生,不必多礼。”走到内里对着夏景皓问道:“你找我?”
夏景皓点了点头,双喜领着她坐到伍先生的上首。
夏景皓把征赋的单子递给她,看她落坐,才微笑着开口,“上次,我听你说过税赋的事情,这次想听听你的意见。”
吴婉娇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跟伍先生他们商量就好啊。”
“没关系,想听听你的意见,说错了也无妨。”夏景皓内心笑笑,自己这个小妻子生怕自己把责任担给她。
“你说的,既然你让我随便说说,我说随便说说,出了事,我可不承担。”
夏景皓了然:“说吧。”
伍先生、张大人,还有其他幕僚真没有想到,她真会说,都非常感兴趣,想听听她到底说些什么。
吴婉娇见这些人都看向自己,有点头疼,把单子拿起来浏览了一遍,转头看向张德梁:“张大人”
张德梁站起来行了一礼:“在”
吴婉娇笑笑,“张大人,请坐”
“谢世子妃”张德梁又重新落坐。
“你还记得高垛镇金曹吗?”
“记得此人,此人因配合官府办案,免了家人罪责,怎么世子妃认识此人?”
“我倒不认识此人,我在临集镇上遇到他打短工的小儿子刘承泽。”吴婉娇点了点头,“人才啊,已经被我收用了,现在是舒先生的助理。”说完得意地笑笑,“我先来说说,我是怎么遇到他的吧。临集镇,大家都知道吧,从无到有,从有到现在的规模,张之平张大人一定不陌生,府衙收入有近十分之一是来自这里。各位先生,请明白哟,临集它只占临齐近百分之一,却给官府近一层的税收,知道为什么吗?”
吴婉娇反问了一句,并不等大家回答,话锋一转:“那天我到临集找舒先生有事,见临集镇集曹在收货物税,就是‘算缗钱’那个集曹正在征收胡家庄某户家禽,每只一个铜子,我听着也算合理,可是他又征收了什么户头税、还有什么人丁税……总之十只小鸡这样税一交,还赚什么铜子,农人无奈之下正准备给时,边上的年轻人也就是刘承泽当下就指出他的不对,‘户头税等税并不在正在交易的货物当中’,那个集曹当下要翻脸,见我在跺跺脚走了,我也一直对大殷朝和北齐税赋不了解,就让舒先生随便问了问这个小兄弟,谁知,他对大殷朝有关财政税收的法律如田律、关市律、仓律、徭律等样样精通,就前几天我在赵地的生意因为他,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税收。小手工业的兴盛,小手工业大家明白吧,就是你们所说的商税和货物税,他们在你们眼中可能并不入流,却恰恰是这些不入流的税收成为临齐新的财政收入来源。”
张德梁站了起来,“听了世子妃一席话,老朽惭愧不如,我做府丞也有近二十年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田赋税以外的税收进行了解。”
吴婉娇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外来户,在这些专业人士面前,是不是班门弄斧了:“张大人谦虚了。”
张德梁去拱手弯腰非要听:“请世子妃讲讲,我等定当洗耳恭听。”
吴婉娇看了看夏景皓,夏景皓赞赏地点点头,就知道她有想法。
吴婉娇客气的说了句:“那就随意说一、二,如有说错的地方,请大人和先生们不要见怪。”
张德梁说:“世子妃客气了。”
吴婉娇就着刚才的清单开口了:“刚才我看了一遍单子,首先,按收成定税这个做法是对的,本身没有错。”
“哦”
“可是我个人觉得这个适用于天灾人祸等不确定因素,并不适用于今年临齐及临齐周围县郡丰收情况。”
“为何?”
“这样会适得其反,这样下一季还有谁去尽力增收呢,反正丰不丰收都一样,这其实在变相伤农。”
一室人都看向她,从来不知道,税赋力量之大居然能伤农。
“如果是我铺子伙计帮我盈利,我会把盈利的一部分奖给他们,我不但不会少银,在以后还会增加银子。”
张德梁听到这里,接了一句:“鼓励政策,刺激更多潜力。”
吴婉娇竖起大拇指:“说得真好,张大人。”
张德梁惭愧:“哪里,从舒先生口中得知的。”
吴婉娇转头对着夏景皓:“世子爷,在田赋上少征收了,并不意味你的总税赋少了”
夏景皓纳闷:“呃”
吴婉娇抛出问题:“你想,农人们剩余的银、粮,除了饱腹之外,他们要做什么?”
夏景皓跟着回答:“到集市上购买吃、喝、用等东西”
“是啊,不一样是税吗?大家生活好了,而你又不少赋,何乐而不为。”吴婉娇说完对着所有人,这下你们该明白了吧。
一群人默不作声,都在思考,会是这样吗?
吴婉娇加了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从何而来,不过是让他们安居乐业,怎么安居乐业,吃饱喝足万事休。”
夏景皓抬头看她,一张鹅蛋脸,因说话说得急,红通通惹人爱,不敢相信,自己从没有如此深刻地想过,平时最多的念头便是不让外族入侵,而她却能说出这样有见地话。
张德梁等人不得不折服,每一句话都是道理所在,让人反驳不了:“民以食为天”
吴婉娇朝张德梁抬眉,“张大人说得好。”
张德梁摇了摇头,“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想起儿子曾在她书房看到过的一句话,人家十几岁都懂这个道理了。
“啊”吴婉娇不知所以然。
张德梁又说道,“世子妃,把人还给我们吧。”
“啊”吴婉娇没有想到张德梁会直接开口要人。
“对不住了,世子妃,张某第一次和世子妃抢人,你知道,这些税赋在具体征收过程中,情形太过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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