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你看,这样岂不是更好,你们收商家的税,不一样有银子入账?”
燕太妃神色难堪,想了想,说道,“大侄子,姑姑自己也有一些铺子,能不能过来拿货”
“能,当然能,这价格啊,我保证给姑姑最低。”北齐王马上高兴的同意了,并给出好条件。
“好,好”燕太妃无法,有总比无好吧,带着嫡孙女回燕地了。
次日,幕僚曾先生把事情处理的结果告诉了夏景皓,曾先生比较有心,走访了草集镇一带,统计了一下男、女比例,一看果然如三里村里正所说的那样,然后,又打了一下,年轻男子的年婚率,果然
堪忧。
北齐王夏守正和儿子坐在那里,听着曾先生打听的结果,皱了皱眉,夏守正问道,“年前的战争,伤亡多大?”
“回父王,受伤近五百人,死了三百多人。”夏景皓眉头紧锁。
“你媳妇的忧虑是对的,看看我们北齐越来越空的村子就可以想象未来几十年的光景了。”北齐王深深叹了口气,不堪的事实逼着他们不得不想对策。
“父王,儿子觉得事情怎么这么多而且难呢?”夏景皓双手掩面,感觉颓然、彷徨。
“孩子,那是因为你面对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如果你不闻不问,醉生梦死,就会觉得天下太平。”北齐王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父王,儿子觉得累”夏景皓这两年奔波在军队和民生上,看到了太多的贫困和难处,已经心力绞萃。
“孩子苦了你了。”北齐王站起来,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及时发现问题,只要我们父子俩带着众官肯下功夫,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父王!”
书房里的人,都沉默不言。
正月十八,伍先生假期结束回来了,伍先生被夏景皓火急火燎的招见了,进到书房一看,许多官员居然都在,他点头致意,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曾先生,把你调查的结果跟大家说说吧。”
“是,世子爷”曾先生拿了一沓纸,分给在坐的官员。
曾先生把自己这几天调查整理的事情跟各个县县令讲了,而且举了大量的例子,让人听了触目惊心。
“不能吧,再过几十年,我北齐的人口还会锐减三成?”其中一个官员不相信的说道。
“是,如果我们不加以控制调整,可能减少的速度更快”曾先生点头。
所有的人都低头不语,走村下乡的县官毕竟少啊,其中有一个年轻人站起来,他目面严肃,“回大人,我家虽没有溺死女婴,但是姐妹们的地位确实如曾先生调查的那样,非常低下,可以说,就是父
母的仆人、奴役。”
“各位有何高见?”夏景皓见该说的,该发的公文都到各位官员的手中,眯着眼问道。
众人沉默,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夏景皓眼一紧,指望不上这些官员了,口气凌厉,神情威严:“刘掾史”
“在”刘承泽赶紧出列。
“把我们北齐新补充的律法,颁给每个县令,让他们回去执行,如果再有溺死女婴者,县令担责,严重的地区,贬官去职,而溺婴者将受牢狱之灾,这个家庭,税加二成。”
“是,我这就去拟详细的细则。”刘承泽躬身回答。
二月二日龙抬头,乡间多有祭祀活动,可是不管活动如何丰富吸引人,都没有各个村口贴得公告让人心动。
人们都挤在公告栏处,识字的没几个,上学堂的半大小子被拉了过来,半大小子其实在学堂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而且先生们解释的比公告还简明易懂。
“这件事,我知道,它是这样的,从今往后,家里有女婴出生不许溺死,谁溺死谁坐牢,而且加税两层,从今年到未来五年之间出生的女婴可以到县衙领人头数,由人头数减去相应的税赋。”半大小
子,找了一个石墩,站了上去,看着众人,神情有点自得。
“啊,生女娃可以减税赋?”
“真的,还是假的”
“先生说了,你们去衙门报数,夏收还有三、四个月,不信就等夏收,到时就知真假了。”半大小子见众人不信,连忙举证。
“老天啊,看来是真的。”
“那生娃还有其他好处吗?”
“有,今年我们学堂女子部招生,上学不仅不交银子,而且还有银子拿,一个一年是五两”半大小子说到这里,心里有点失落,为何男孩没有啊。
“老天啊,有这等好事”
“当然,凭女娃人头减税,发现事后再溺杀的,不仅坐牢,而且加税五层”半大小子到是个当官的料,见众人只朝好的方向想,把先生的警告搬了出来。
“那能呢,孩子生下来不得以才溺死,养了几天,就有感情了,谁还舍得啊!”
“谁说的不是呢!”
“先生说了,不排除丧心病狂之人,所以律法条条要写清楚。”半大小子就知道他们会这样说。
“那也是”
“你是说,让女娃上学堂,一年有五两银子?”
“是,等女娃上满一年,就可以到学堂直接领”半大小子耐心的解释道。
“老天,我发了,我几个闺女,一个都没有舍得溺死,那个学堂什么时候开学啊”
“已经开了,我这不是真准备上学堂嘛,被你们拉过来。”半大小子看了看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皱起眉头,“我要去上学堂了。”
“噢,我回去找女儿去了。”
“我也是”
人群一阵慌乱挤兑,不一会儿,公告栏前,没人了。
半大小子摇了摇头,“难道我们男娃要失宠,在家没地位?”见时辰到了,拔脚就跑向学堂。
老百姓们不管这件事看起来是如何不靠谱,还是如何靠谱,他们都行动起来,从古到今,天朝人的赌性心里都一样,他们不问过程,不知结果,见到有利马上行动起来。
草集镇横塘村,那个没舍得溺死女娃的男人一蹦三个跳回来了,走到门口用瓢子舀了一瓢水,咕咕喝下去,大叫,“孩子她娘,孩子她娘”
“喊魂呢”
“她娘让老二、老三、老四上学堂挣钱去。”男人气还没有喘匀称,就说上话了。
“上学堂挣钱?”他婆娘不信。
“是的,十五两呢,要不是怕家里没人干活,老大我都让去。”男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听说了,这事真得假的,隔壁老井不信,不让娃去呢。”婆娘比较冷净。
“管他真得假的,识几个字,会算个数,到集上卖东西都不会被人骗”男人见婆娘这样说,赶紧用事实说服她。
“这一圈,就你宝贝女儿,你看谁家向我们家,女儿穿得齐整。”婆娘瞟了他一眼,没好声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懂什么,女儿养好,还不是为了咱们四柱,四柱可没有哥哥、弟弟依靠”男人蹲在门口,看着天。
“死男人,你就嫌我儿子生得少。”
“得了,别说了,我告诉女儿去。”
姜生宝把自己五个女儿当中的三个送进了学堂,等着年终的十五两。
村里其他人家也有送的,但大多是一个,他们只是试试看的心理,隔壁老井不信,一个都没有送,“怎么可能,我们一年要死要活,差不多五两,一个女娃值这么多银子。”
不管外界如何,龙抬头过后,二月初五到了,邱士允大婚。
邱士允一方面是一里村的里正,又是吴婉娇的掌事,吴婉娇大肚子,没办法参加青梅的婚礼,只能让夏景皓出席了。
张大人和她的夫人都有在婚礼中担职,也双双出席,婚礼司仪请得是自己未来的妹夫——张之平。
张家三口人相互看了看,大笑起来。
“看来,我们这一家三口讨人喜欢。”张大人捋着胡子说了一句笑话。
“谁说不是呢?”张夫人也得意,被人当作全福夫人来请,很有面子啊,搞得她在众夫人当中,非常有声望。
张之平没有说话,自己这个状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到的,挑了一下眉,也就是自己大舅子有这个面子,不,还有夏小四两口子。
从一里村到吴家庄,还有荷塘酒庄,到处都挂上了红绸带,红灯笼。
“青梅姐,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夏风亲眼看着青梅怎么一路走过来的,由衷的说了句。
青梅害羞的低着头,任由全福夫人帮她修面、点装,穿礼服:“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也是”夏风帮她拿东西,笑着回了一句。
吴八丫挡着外面挤进来的小屁孩们,“臭小子们,糖还塞不住你们的嘴,找打。”小子们看到吴八丫要发飚,哄一下散了。
胡婆子跟八丫熟,“你呀,别吓他们,等你成婚时,小心他们使坏。”
“他们敢”
哈哈,众人看到脸红的吴八丫笑得更大声了。
吴八丫跑到青梅边上,不理她们。
九丫、十丫站在门口大叫,“新郎倌来了,新郎倌来了”
不知为何,青梅听到这话,泪流了下来,胡婆子看着这些没爹没娘的丫头们,也是心疼,走过去抱了抱青梅,“好孩子,别哭了,好日子再后头呢,”说完拍了拍她的肩。
青梅干脆趴在胡婆子的肩头嚎啕大哭。
“好孩子,别哭,妆花了可不好看。”胡婆子安慰道。
一群丫头,站在边上也跟着一起哭,她们的身世都一样,没爹少娘,做人奴仆。
“婆婆,我想哭”青梅哽得说不出话,还要说。
“唉,孩子,有什么话对我说一样的。”胡婆子知道这孩子不说一遭心放不下。
青梅听到这话,真说了,“婆婆,你不知,我五岁上没了娘,和姐姐相依为命,谁知姐姐命苦,被歹人所害,我苦啊。”
“孩子”胡婆子抹着眼泪,拍了拍青梅的后背,这孩子真是苦啊!
“还好,我命好,就在我认为姐姐没法下葬时,小姐出现了,是小姐,没有小姐,我早就和姐姐一样了。”青梅哭着笑着。
“孩了,苦命的孩子,这下好了,嫁了个有模有样的夫君,以后啊,还要做官太太。”胡婆子见自己不阻止,还不知要哭多久呢。
“婆婆,官太太什么的,青梅不想,只望今生能有个家,平平安安终老。”青梅说出一个女人最朴素的想法。
“会的,一定会的,相信婆婆。”胡婆子让喜婆赶紧来补妆。
和青梅一起的丫头都帮她整理,九丫见都整好了,才朝外面喊道,“新娘出脚了,新娘出脚了。”
邱士允被一群半大小子缠着对诗呢,听到这话,赶紧抬头去看,只见一个通身红装的女人头上盖着盖头,脚上不知套着什么,慢慢出来。
心下一动,自己也是有家的人了,让小厮撒铜子,自己扯着钻了进去,青梅没有兄弟只能自己背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青梅已经被邱士允背到背上了,众人先一楞,后哄堂大笑,没见过这么猴急
的新郎倌。
邱士允可不管,既淡定又喜气的把新娘背上骄子。
青梅在他背上捶了两拳头,既高兴又羞愧。
夏景皓却笑不出来,想起自己的大婚,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喜事,生生被自己和父王折腾成那样,娇娇说得没有错,他们父子俩怕人抢金矿,确实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竟连即将成为枕边人的人都防
成这样,天下奇谭吧。
夏景皓一个人走了出来,走在吴婉娇五千亩地的田埂头,看着远方,初春的寒意,让他的头脑格外清醒,北齐从三年前开始长两季,缓解了吃粮问题,前年发现盐田,去年盐田丰收,解决了北齐吃盐
问题,黄平的市集、铁器民用、矿场的整治,每一样都慢慢起来,自己应该有信心。
远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热闹无比,夏景皓马鞭一甩,“走,”
“是”双喜弯腰回了一句。
两人朝邱士允家去。
邱敏在家里招待着各路来客,张夫人在边上看着,满意的点头,虽说出身差了点,可是儿子眼光不差,能做世子妃女史官的,也是能耐了。
张大人坐在客坐主位上喝着茶,见夏景皓来了,忙站起来,“世子爷,你怎么来了。”邱士允无官无职,按制是请不到世子爷出席的。
“世子妃不方便”夏景皓回了一句,被请到主位。
“哦,”张大人才想到习俗,笑笑请他上坐。
邱老爷子穿戴一新,坐在高堂主位上,见夏景皓来了,连忙站过来,张大人指导他行礼。
“免礼”夏景皓伸出右手,回礼。
“谢世子爷。”邱老爷子在小厮的搀扶下,颤颤抖抖回到高堂主位。
新人已经到门口,张之平跟夏景皓见过礼后,抬脚去主持婚礼了。
整个婚礼非常热闹,酒席从一里村摆到后面的三里村,共计五十六桌,人来人往,六个村的中年妇女都来帮忙,外头专请的厨子忙得脚底打飘,但谁也不敢多言,心里都乐着,这下回去有得吹了,世
子爷都吃过我们的酒宴,那脸上都是荣光啊。
夏景皓没有吃外面的酒宴,荷塘酒庄特别有厨子为他做,邱老爷子和几个里正陪着他,几个里正大气不敢出,也只有胡老头敢跟他说几句了。
“世子爷,今年我们胡氏族人应该会是黄平的常客了。”胡老头咪了一口老酒,高兴的说道。
“应当是的,具体有宗大人调度。”夏景皓听到这话高兴,这几天一直沉浸在贫困带来的男女比例失调,导至人口降低这件事上,现在终于听到有好事情,高兴的回了一句。
“世子爷兴致好像不高”胡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夏景皓郁闷,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眼皮抬了抬看了一眼胡老头。
胡老头见状忙笑道:“世子爷,别急啊,五的前,我胡氏族人口还不是一样少,而且多有粗脖子病,你看这才几年光景,我胡氏族人的人口出生比死可高了三、四倍”
“真的。”夏景皓还真没有在意过这种小事。
“那当然,而且启蒙学堂里的女娃基本上都是我胡氏族人家的,我告诉你,要不了几年,我胡氏就会成为这里的第一大族。”胡老爹酒还没有喝多少呢,这狂妄的话已经出来了。
其他几个里正,跟着点头,“胡氏一族,是起来了,胡老爹你聪明啊,几年前就盯着贵人不放,能不发吗?”
“那是,嘿嘿”胡老头得意,现在谁有他们族发展得好。
夏景皓却笑了,胡氏族人不也是北齐的吗,他们能这样,北齐其他地方的人当然也能这样,一时之间,夏景皓一高兴不顾世子爷的身份架子,和几位里正喝了几杯,喜得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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