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向着秦烨,到时候坏了她的事怎么办?
寄薇让杜妈妈去看门,然后看了淡云和疏月一眼,冷然问道:“今天中午,四爷回来的时候,你们哪去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淡云和疏月两个对视一眼,俱是心中惶恐。
疏月答道:“四爷让奴婢噤声出去,奴婢不敢违逆。”
淡云也低下头,面红耳赤地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想四爷也是不想吵醒奶奶,这才没有通报。”
寄薇脸色骤然一沉:“这么说,你们以后为我做事,还要看四爷的脸色了?”这话说得极重,算是挑明了说淡云和疏月两人,没有对她这个主子一心一意。这也是逼她们表明态度,到底她们的忠心是给了谁。
淡云和疏月连忙跪下来,恳求道:“奶奶赎罪,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寄薇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对我都忠心,可你们心里还是都向着四爷,是不是?如果你们想像芍药一样去服侍四爷,我绝不拦着你们。”
淡云脸色发白,膝行几步抓住寄薇的裙子,恳求道:“不,不,奴婢是一辈子都要呆在姑娘身边的,奴婢知错了,姑娘别赶我走!”
疏月脸上现出错愕的神色,深深磕下头去:“奶奶明鉴,奴婢绝没有那等心思。”
寄薇口气一缓:“我今天说这个话,并不是气话。今天只要你们开了口,我立马给你们开脸当四爷的通房丫头,而且,以后也绝不会因此怪罪你们。可如果你们今天不说出来,以后反悔了,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淡云流着泪说道:“奴婢十岁就跟了姑娘,从没有过二心,如果姑娘真的疑了奴婢,奴婢今天就一头撞死了,也让姑娘明白我的心。”
疏月却抬起头,傲然说道:“奴婢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并不想做妾,只想做个管事娘子,两个人一心一意过日子,还请奶奶成全。”
寄薇看她们都是真情流露,倒也放心来,拿出帕子给淡云擦了擦眼泪,柔声说道:“都起来吧,我也并不是怀疑你们什么,只是你们是我身边的大丫头,如果和我不是一条心,那我怎么敢放心让你们做事?要知道,这院子里,四爷虽然也是你们的主子,可四爷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们如果只一心向着四爷,难保不被人钻了空子。”
淡云和疏月两个人望向寄薇的视线里又多了一丝敬畏,低声应道:“奴婢明白了。”
寄薇又叮嘱了一句:“以后,我希望你们只听我一个人的号令,就算是四爷说了什么,你们也要禀过我才行。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当面跟我说。但是,绝不能瞒着我自作主张!”
淡云和疏月齐齐应道:“是。奴婢谨记。”
寄薇发作了这一通,算是暂时让她们明白了一些。可寄薇也知道,真要让她们从心底里只服从自己,还需要一段时日。她也不难为她们,挥挥手道:“行了,赶紧去吃饭吧,你们应该也饿了,让小厨房单独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从我的份例里出。”
淡云和疏月恭敬地行了礼,然后退下了。
杜妈妈这时候在外头,也是百感交集。她知道,虽然寄薇不是和她说这些话,但也是在点醒她。杜妈妈心中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姑娘,心中也多了一层敬意。果然,姑娘如今见事越发地明白了,倒是她这个老婆子胡乱操心了。以后,还是一心听姑娘的吩咐也就是了。
寄薇这一晚还是睡在了耳房里,临睡前让淡云送了醒酒汤到前厅,也不等淡云回话就睡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淡云回禀说四爷昨晚上倒是没喝醉,但是,大爷喝醉了,四爷一晚上都在外书房照顾醉了的大爷。然后,天不亮就往中郎将府走马上任了。
寄薇心中冷笑,秦烨对自己亲人倒是真的体贴爱护,可惜,就从没把她这个结婚多年的四奶奶当成亲人。寄薇也不奢望有一日他能把她当成亲人,只要不当成仇人就行了。
寄薇洗漱完毕,还是去给太太梳妆,但这一次梳妆完了的时候,太太却说了这样一句话:“陈家的病已经好了,以后也就不用你这么辛苦来帮着我梳头了。”
寄薇微笑道:“能够伺候太太是我这个做媳妇的福气,哪谈得上辛苦。不过,陈妈妈既然病好了,那我可不能夺了她的差事。”
太太笑了笑,没接话,紧接着倒是问了大奶奶几件事,夸赞了她几句,说她办事用心,然后当着寄薇的面又多分派了几样差事给大奶奶。
大奶奶原本眼眶有点红,听到这话,高兴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寄薇心中明白,太太这是又开始心疼大房了,开始想办法安抚大房。大房嫡长子摔断了腿,从此仕途是无望了,嫡长孙年幼,还成不了事;二房虽然没有儿子,可这个嫡次子如今却是春风得意。太太疼儿子,想要一碗水端平,就必须抬举大奶奶。何况,以后这个伯府还是长房承继,太太不想乱了家业,就必须在众人面前抬高大房的威望。
寄薇看到这样的情形,也并不沮丧,只心中保持一份提防。毕竟,大奶奶可是陷害她的最大嫌疑人,如果完全掌了权,那她想做点什么也就容易多了。不过,如今四爷在家,大奶奶未必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捣乱。
回了落霞院,寄薇依然是捣鼓点吃食,然后绣绣花、织个袜子、抄抄佛经,还抽空锻炼□体。
秦烨因为是才上任,自然要交接任务,拜会同僚,各种事宜,不一而足,因此晚上宿在了中郎将府。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寄薇落得轻松,经常请秦芷容过来闲话家常,然后留她吃饭。
虽然寄薇的饭食都是素菜,但因为花样繁多,常常让秦芷容赞不绝口。秦芷容在寄薇这呆得开心,笑容也多了起来。
寄薇的人生乐事,一半就是吃,另一半就是带孩子。虽然暂时不能将蓓蓓养在身边,但能够每天见到她,带她玩上一会,寄薇也觉得很高兴了。
蓓蓓也和秦芷容这个小姑姑相处得很好,还说要学绣花,绣了帕子再一人送她们一块。这话一说出来,逗得寄薇和秦芷容都高兴得不行。
这天寄薇刚送走了秦芷容和蓓蓓,杜妈妈就赶紧拉着她进了内室,屏退了丫头悄悄说道:“姑娘,丁香的家人已经找到了,但是,他们都死了。”
“死了?”寄薇悚然一惊,脸色骤变:“怎么死的?”
杜妈妈说道:“丁香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弟弟,弟弟似乎借了很多赌债,没钱还就被人逼债,打成了重伤,没几天就死了。他老母亲伤心过度,也跟着上了吊。”
寄薇皱眉:“怎么这么巧,忽然就死了?”
杜妈妈也觉得奇怪:“老奴也觉得这太巧了一些。”
寄薇思索了一番,吩咐道:“奶娘,你让大林哥小心地查探一下,看逼债的那些人到底是谁家的,但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另外,阿强这边,你也让他多跟栓子接触,找个机会打听一下栓子是否知道丁香家人已经死了。如果他不知道,就把这个消息透给他,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如果栓子知道些什么,那他听说丁香家人死了,一定会震动的。另外,也可以透露给栓子一点信息,说我一直觉得丁香的自杀有问题,还在追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杜妈妈连忙领命下去了。
寄薇一个人坐着,又想了半天。
她想,也许,这件事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33探访
寄薇想送给太太的袜子终于织好了,为了表示没有厚此薄彼,她准备给秦烨也织上两双。织袜子这件事的好处就是,一边织一边还可以胡思乱想。寄薇前阵子过得如履薄冰,这阵子缓过来了一些,她就有点想去外面看看了。她想,也许可以趁送袜子给太太的机会,提出去外面走一走。
这世界对女子的束缚很严,大概和明朝差不多,闺阁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已婚妇人出门也受到限制。不过,幸好不缠脚。寄薇只要想起以前看过的缠脚老太的图片,就觉得心中恶寒。
寄薇拿织针搔搔头,心想,没有缠脚,走起路来就方便多了,遇到危险也能跑得快些。寄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大户人家的女眷出去,都是带着好些护院在身边的,真要有什么事,这里的女人都是弱不禁风的,哪里跑得过人高马大的男人?
其实,如果要出门,最好是几户人家的女眷约好了一起出去。
寄薇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疑惑起来。是啊,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天了,怎么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寄薇从前的好友来探望呢?要知道,寄薇这次可是从鬼门关里转悠了一趟的。
不过,仔细一琢磨,寄薇也就明白了。原来的四奶奶性子本来清冷高傲,加上怀胎后心绪不佳,绝少出门走动,从前来往的一些闺中好友也就渐渐淡了。她自己的亲妹妹苏云薇嫁到了兖州,想来是三五年难得一见了。亲戚里亲密一点的表姐妹,也大多嫁得比较远,难得通一次消息。
何况,寄薇这次受了伤,太太肯定也不想声张的,很多人怕是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寄薇莫名地觉得有点孤单,虽然秦芷容算是一个新朋友,但她毕竟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很多话题都不能谈,更不用说交流育儿经了。至于这院子里的其他女人,寄薇可一个都不敢招惹啊!
寄薇轻声叹了口气,正想收拾了东西去看蓓蓓,却看到淡云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脸上明显带了喜色。
寄薇略显疑惑地看向她,淡云笑盈盈行了礼,回道:“姑娘,表姑奶奶递了拜帖,说下午就来拜访您。”
寄薇心中一喜:“表姑奶奶?你是说青莲姐?”
淡云也是满脸兴奋之色:“是的。”
寄薇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心里才想起这个人来,这个人马上就要到了面前了。
寄薇口中的青莲姐,是寄薇唯一的一个表姐妹,她舅舅的独生女儿。正经算起来,寄薇除了自己的亲妹妹,从前和这位青莲表姐是最亲近的。
寄薇的母亲只有一个哥哥,偏偏这位哥哥还英年早逝了。十多年前,寄薇的母亲还健在的时候,心疼自己的娘家人,就将自己哥哥的血脉接进了京。这位青莲表姐,就是那时候和寄薇朝夕相处,玩到了一起。
穆青莲性子爽朗可亲,对待自己这位表妹更是呵护有加,因此,寄薇成婚前的记忆里,和这位表姐相处的记忆占了很大的分量。可惜,后来穆青莲嫁给了越州同知袁知亮做继室,她们就很少见面了。
没想到,这一次劫后重生,竟然能这么快就见到这位表姐,寄薇的心情也开朗起来,连连吩咐道:“快,疏月,去吩咐厨房做什锦蒸糕和花生脆角,这是表姐最爱吃的。淡云,你去将我放在库房的那盒云雾茶拿出来,我要拿来待客。”
寄薇吩咐了几句,又去太太那回禀了一声。穆青莲只是寄薇的表姐,算不得伯府的正经亲戚,就算现在已经是知府夫人,也用不着太太亲自出面接待。因此,太太听了,也只是吩咐寄薇好生招待,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寄薇又说要领了蓓蓓去给表姐瞧瞧,太太也同意了。
吃完了午饭,寄薇换了身见客的衣服,就带着蓓蓓迫不及待地去了二门那里等着。蓓蓓对母亲口里的莲姨很感兴趣,拉着寄薇问东问西。
“你小的时候你莲姨还抱过你呢!”寄薇刮了刮蓓蓓的小鼻子,说道:“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你莲姨一只手就能把你抱起来,现在怕是不行了。”
母女两个亲热地说话间,不远处来了一抬轿子。轿子旁的男子头戴儒巾,穿着天蓝色大袖长袍,身形儒雅,面容俊秀,说不出的倜傥风流。不过,他看到了寄薇,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震动,连走路的步伐也迟缓了。
寄薇这时候正好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轿旁的男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信之,你也来了!”
被喊道名字的男子似乎眼眶有点红,然而面容一整,很快露出了一丝笑意,口里喊道:“阿蕊。”
听到阿蕊这两个字,寄薇心神一震。是了,有太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这个小名了。小的时候,除了母亲,信之和青莲姐都是这样叫她的,可自从嫁人之后,身边再没有人这样叫她了。
恍惚间,那轿子就在二门前停住了。淡云看寄薇望着表少爷发呆,有点不妥,连忙在一旁提醒道:“奶奶,表姑奶奶到了。”寄薇回过神来,连忙拉着蓓蓓迎了上去。
轿帘一掀,一张带笑的脸露了出来:“阿蕊,莲姐来看你来了。”
寄薇欣喜地叫道:“莲姐。”说着,亲自将轿中的女子扶了出来。
轿中的女子见到寄薇,也是眼眶一红,从轿中出来站定了身子,就拉着寄薇的手感叹道:“阿蕊,三年未见,你清减多了。”
寄薇也是心中震动,哽咽道:“莲姐,你总也不来看阿蕊,阿蕊可想你了。”
穆青莲听到这带着依恋的话,取笑道:“如今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说这样孩子气的话。这个是蓓蓓吧?都这么大了啊!”
寄薇连忙让蓓蓓给她请安:“蓓蓓,来,见过你莲姨。”
蓓蓓像模像样地行礼道:“见过莲姨,莲姨大安。”
穆青莲笑得很是开怀:“哎,乖孩子,你长得和你母亲真是一个模样。莲姨没什么好东西送你,来,把这个戴上。”穆青莲送的是一个纯金长命富贵锁。
寄薇也不推辞,说道:“蓓蓓,这是你莲姨送你的,你就戴上吧!”
穆青莲又说:“信之听说我要来拜访你,也想来看一看你,于是就跟着来了。”信之是穆青莲弟弟穆雅歌的字。穆青莲是独女,因此族里过继了穆雅歌这个堂弟给他们穆家传承香火。那时候,姐弟俩是一道被姨母接进京城的,兄妹俩从小都和寄薇亲近。
寄薇连忙和信之见了礼,又让蓓蓓给他行礼,说道:“这是你表舅舅。”
蓓蓓又依样行了礼,那男子从怀里拿出一管玉笛,说道:“表舅舅也没有带别的,这管玉笛送给你玩。”
寄薇看那玉笛通体晶莹,绝对价值不菲,连忙推辞道:“蓓蓓还小,这样贵重的礼物,她收了怕砸坏了,信之还是收起来吧。”
那男子的神色就带了一丝的受伤,还是坚持道:“没有关系,你这么小的时候,还不是开始学吹笛子了?”
寄薇见推辞不过,只有示意淡云先接过来。
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