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该有的报应便够了!”
“是啊,确实够了!”李百灵垂下眼敛,低低说:“千寻,谢谢你!”
“我不是为你!”沈千寻看着她,“我是为我自己,所以,你不用谢!”
“不是这件事!”李百灵微笑,眼中却缓缓流出泪水,“知夫莫若妇,我的理解是,这一切,一开始就是场交易,阿安的考卷上,一开始写着的,就是沈庆的名字,他要让他考取功名,条件是,他离开龙云雁,一心一意对宛真好,他发现沈庆没有按约定行事,所以才会恼怒的找他理论,也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沈千寻揉揉发涩的眼睛,咬紧嘴唇,艰涩道:“婶娘……想得太多了吧?伯伯……是这么幼稚的人吗?”
“他是!他一直是!”李百灵的眼泪落下来,“我有时候会想……”
“我觉得是婶娘想多了,伯伯只是太过善良罢了!”沈千寻霍然转身,利落的打断她的话,“千贤哥哥,婶娘累了,你带她回去好好歇息一晚,我相信,一夜饱睡之后,婶娘再不会胡思乱想!”
沈千贤点点头,手轻轻放在李百灵的车后,温言道:“娘,你累了!”
李百灵笑着点头,眼泪却一串串的落下来。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烟云阁,陆渔轻叹一声:“原来每个女人,都逃不过情之一字!事实……确是如此?”
“前人已逝,事实是什么样子,根本无须追究,也无须计较了!”沈千寻叹口气,“睡觉!陆渔,你要住在我这里吗?”
“不了!”陆渔笑得风情万种,“我现在住在万花楼,有无数公子哥儿捧着银子来给我暖床,你这里,太冷清!”
沈千寻轻哧:“我以为你换了一张脸,会选择重生。”
“我已经重生了!”陆渔撩撩头发,“若是只作为一个寻常女人存活于世,早晚要嫁为人妇,还不是重复着以前的生活?既如此,还不如这样游戏人生,更为快活一点,你说呢?”
“你觉得快活就好!”沈千寻淡淡回。
“对了,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陆渔看着她,“那位神医昨晚也成了我的座上宾,人长得不错,性子却狂傲,我估计,他最近会有大动作,你的那些个病人,怕是得小心照顾才行哪!好了,我走了,想你的时候,会再来找你的!”
她说完,一扭腰,仪态万方的走了出去,沈千寻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揉着惺忪的睡眼,回房睡觉。
次日一大早,便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叫声惊醒。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大头觉。
八妹兴奋的在她耳边大叫:“主子姐,快起来瞧热闹!”
“有什么热闹好瞧?昨儿晚上,你还没瞧够吗?”沈千寻一脸鄙夷。
“老太婆哭晕了,哈哈!”八妹手舞足蹈,“五姨娘哭疯了,还来了好多大官,都在那儿找沈庆呢,哦,还有还有,那个长公主也来了,她的脸都气绿了……”
“她的脸气绿了,我们这儿,只怕也很快就要不消停了!”沈千寻拍拍脑袋,低声咕哝着:“吩咐雪松和朱柏,准备应战!”
“应什么战?”八妹呆呆问。
“当然是长公主的无敌撒泼惊魂大法喽!可不能让他们毁了我的园子!”沈千寻回答,她的话音刚落,烟云阁的园门已被人咣当一声撞开,身着玫红软烟萝大袖衣的长公主像只圆滚滚的肉球一样滚了进来。
当然,滚进来的,不止长公主,还有那些意图惹是生非的大小官员们,他们美其名曰:例行调查。
沈千寻坐在书墨轩唯一完好的一间花厅里,喝着花茶,接受长公主和大小官员们的盘问。
“事发时你在哪里?”一鼠须官员转着老鼠眼问。
“在屋子里睡觉。”沈千寻大刺刺答。
“书墨轩的动静那么大,你睡得着吗?”老鼠眼瞪了起来。
“睡不着!”沈千寻揉揉眼,给老鼠眼看她的黑眼圈,“我吓得一夜没睡,身边就三个没用的下人,吓得腿都软了,没一个人敢出去瞧!”
“沈千寻,你少在那里装模作样!”长公主气咻咻的叫起来,那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沈千寻的鼻子尖上,“除了你,谁还会对付沈相?”
“长公主说这话,千寻甚是惶恐!”沈千寻作骇然状,“是,我是不喜欢这个父亲,可是,他终归是我的生父啊,我的吃喝拉撒一应开支,可全得倚仗着他!他是相府的一棵大树,我便是那树上狲猴,树倒狲猴散,我能得什么好处?再者,我听见那么大的动静,仍是连头都不敢冒一下,就生怕有人再往我头上扣屎盘子,长公主不查清楚问明白,就这么红口白牙的诬赖我,这可说不过去啊!”
长公主冷哼:“说不过去你又能怎么着?本公主瞧你这条乱动的口条就生气,来人哪,把这贱人的口条拔了去!”
“这口条可是千寻极珍爱之物,公主若爱尽管取,只是,取了之后,千寻也就了无生意了,爱咋地咋地吧!”沈千寻双手环臂,笑得无赖又猖狂。
“你……你威胁我?”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咳得满面潮红,沈千寻细细的瞥了她一眼,心陡地一沉。
她下意识的拿帕子掩住了嘴。
长公主见她一幅嫌弃的模样,直气得三尸神跳,恨不能将沈千寻生撕了吃了,李星见状,忙悄然上前,附耳低语:“殿下三思,这沈千寻可是个倔脾气,若真是因此不肯给皇上瞧病,太后怪罪下来,又是祸事一桩!”
长公主原正满头怒火,李星这话却似一盆冷水浇下来,泼得她心里嗞啦啦的响,她恨恨的甩手,将怒火发在一众收拾残局的小厮身上。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找了这半天,还是没找到沈相的尸身吗?”
小厮们头回见到这么多尸体,原就战战兢兢,被她这一吼,愈发惶恐害怕,沈千寻慢悠悠的说:“别急,把尸身全都抬到这院子里,一个个的瞧着,总能看得清晰!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都还没找到尸身哪,怎么就说我父亲死了呢?谁说的?这人心怀叵测啊!”
“你胡说!”李星忿忿的站出来,“是我亲眼瞧见黑衣人刺杀沈相!”
“哦,那黑衣人呢?”沈千寻问,“可有捉到活口?”
李星愤愤扭头:“全都跑光了!”
“原来无凭也无据啊!”沈千寻打了个哈哈,“没来由的又赖在我身上,还真是稀奇哪!”
长公主恨恨的剜了她一眼,却也无可奈何,沈千寻报之以欠抽的微笑。
姐就是狂啊,就是傲啊,就是不可一世皇上公主神马的全都不瞧在眼里,有胆你们来咬我啊!
一
第119章 种草莓啊种种草莓
没有人敢咬她。
咬她就是咬皇上。
经过一番搜索,沈庆的尸身很快便被找了出来,一身小厮打扮,满身血污的躺在死尸堆中,英俊的脸上趴着嗡嗡叫的苍蝇,哪还是平日里潇洒俊逸的模样?
长公主立时败了胃口。
她扭扭肥屁股,带着自己的人,一溜烟走掉了,剩下老鼠眼和一众随行官员大小瞪小眼,不知如何收拾残局。
沈千寻的目光在四五姨娘和沈千梦的脸上缓缓掠过。
这些人不约合同的保持着明智的沉默,她们用悲痛的干嚎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惧,只有抱着沈庆尸身哭得死去活来的阮氏突然扯着嗓子叫起来:“昨儿晚上,龙逸来过,一定是他干的,一定要他要杀庆儿!”
老鼠眼和官员们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龙逸可是越王府的二少爷,他们是得罪不起的。
得罪不起,却还得回去复命,一群酒囊饭袋来势汹汹去时却无声,他们集体装耳聋,假装没听到阮氏的哭叫,带着一大堆的疑问回宫复命了。
沈千寻拍拍衣袖,认真的尽起嫡女的责任,给沈庆收尸,择日发丧。
没了沈庆和龙云雁的相府,一派安宁平静,上上下下的都很乖,唯沈千寻的命是从,沈千寻安排好一切,自回烟云阁补觉。
这一睡,直睡到薄暮时分,这才懒懒的爬起来,她伸了个懒腰,披衣出门,门外,一抹白色身影负手立在廊间,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来,对她绽开温润的笑容。
“木笔说,昨天夜里,你又抓了不少鱼!”龙天语轻扳住她的肩,将她散乱的头发往脑后掖了掖,“那只最大的,有没有抓到?”
沈千寻遗憾的摇头:“那鱼太精明,一点破绽也没露,他撒下的那些虾兵蟹将,全是从未见过的生脸!”
“龙逸一向小心谨慎,倒也在意料之中了。”龙天语轻淡道,“这回鬼打鬼打得这般热闹,今儿早朝,听说太和殿里都吵翻了天!我一直担心有人欺负你!”
“我怎么会被人欺负?”沈千寻得瑟的笑,“我有防御法宝在身,只有我欺负别人好不好?”
龙天语轻哧一声,眸间忽转忧郁:“你这防御法宝,也不知还能用上几时,那位姓孙的神医,昨晚就入宫了!”
“他很有名?”沈千寻皱眉,在前身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当然,前身孤陋寡闻。
“十五年前,他曾是龙熙有名的神医,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隐退,而龙逸也算有本事,竟然又将他扒拉了出来。”龙天语简单的介绍着情况,“他医术高超,行医经验一大把,胡子也一大把,比你这个小丫头显然更令人信服。”
沈千寻撅撅嘴:“这么说来,我应该也找些胡子,粘在自己嘴上!”
龙天语哑然失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又继续说:“据闻,皇上待他很是亲厚,还留他在宫中住了一宿,另外,你曾治愈的那些病人,怕是有些不好,有人在他们的药汤里多添了一味药,问题出在那些药馆的大夫身上,恐是受到了威胁,不得已而为之,我的人虽然努力补救,但估计,仍有一部份人不能幸免……”
他说着,从身上掏出十几页纸来,递给沈千寻,沈千寻接过来一看,却是医馆的大夫们所置换的药物清单,患者何人,置换何药,置换过几次,全记得清清朗朗,明明白白。
她噗地笑出声来,看着龙天语说:“你这工作,做得这样细致,还担心什么?”
龙天语眨眨眼,回:“我不懂医术,我不知道这些药到底是什么,听你这意思,想补救并不困难?”
“你把这些不利之药的名称都提供给我了,我依法解毒就是,有什么困难的?”沈千寻一目十行的掠完药单,已然胸有成竹,龙天语见她面色轻松,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咕哝说:“也不知那孙景在皇宫里都跟皇上说了什么,瞒得还挺紧,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也不知……”
沈千寻轻轻捂住他的嘴。
“焦虑症?”她笑着问,“云王殿下,也会害焦虑症吗?”
龙天语苦笑:“不是,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可能做错了一件事。”
“嗯?”沈千寻不解的问,“哪件事做错了?”
“向你示爱!”龙天语答。
“你后悔了?”沈千寻皱眉。
“是,后悔了!”龙天语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满目忧伤沉痛,“你本来站在悬崖边上,我却是已经半个身子都坠在崖外,可我还尝试着伸手去拉你一把,最后的结果是,把你半个身子也扯下来了!”
“站在悬崖边上,跟半个身子都坠在悬外,没有本质区别!”沈千寻摇头。
“有!你原本可以冲出重围的,你有那个能力!”龙天语眸中眨起深幽难懂的波澜,“可是,现在……”
“没有你,我冲不出去!”沈千寻笑起来,“你知道的,所以,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坠落!我宁愿跟你一起落崖,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愿看你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我!”
龙天语的眸光微闪:“原来,你是个善妒的女人!”
“你有意见?”沈千寻反问。
“我喜欢!”龙天语俯身吻住她的唇。
夜色沉寂,八妹和雪松朱柏早已知趣退场,雕花画廊之上,花影曼妙之中,两人缠绵的身影生动如画,新掌起的灯笼透出红通通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粉墙上,那般旖旎美好。
只是,这样的剪影,落在沈千梦的眼里,则是别有滋味上心头。
烟云阁门外的花树旁,她仰头看了又看,一双眼又涩又疼,却仍固执的站在那里,像午夜的幽灵,徘徊着不肯离去。
虽然隔着一院花草和一堵粉墙,沈千寻依然能感觉到她恨毒怨怼的目光。
龙天语淡漠的掠了一眼,说:“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打女人不对,可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揍人!”
沈千寻呵呵的笑起来:“哪里轮得到你揍?我这不是腾出手来了吗?嫡女教训庶女,你说,是不是天经地义?”
龙天语失笑:“坏丫头!”
沈千寻摇头:“我只是说说罢了,我这人比较极端,只喜欢杀人,不喜欢揍人,这活儿,貌似苏紫嫣比较擅长。”
“可她不会随便揍人啊!”龙天语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等她的下文。
“所以,得找我们鬼殿下帮忙喽!”沈千寻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次日,某处偏僻民房,热风闷人,知了聒躁。
龙天若袒胸露乳摊手摊脚的躺在一只水塌上,一头四脚同时对着沈千寻摇。
“不干不干!”他大叫,“小僵尸,你也太不地道了!你让我去勾引谁不好?偏去勾引沈千梦?她那张寡妇脸,比你的僵尸脸还难看好不好?”
“又没让你碰,只是做做样子也不行?”沈千寻不悦的皱眉,“就这样,还敢说是姐的盟友?”
“你还当爷是你的盟友吗?”龙天若阴暗怪气的回,“自从有了龙天语作靠山,你那眼里,还有爷吗?这少说也有小半个月了吧?一次也没来瞧过爷,爷想你想得人比黄花瘦!唉,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见过旧人哭啊!”
他吸吸鼻子,作掩面低泣状,沈千寻也学他的样子吸鼻子,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直逼心肺,她嫌弃的掩住口鼻,闷声道:“龙天若,你最近有没有不举?”
龙天若恨恨骂:“乌鸦嘴!”
“你帮姐这个忙,没准儿姐会突发善心,好好琢磨一下你的病!”沈千寻抛出肥美的诱饵。
“你真能治?”龙天若霍地坐起身。
“姐是神医,包治百病!”沈千寻大言不惭的答,心里却说,姐这个神医,百病都能治,还就对你这病没招。
“嗯,看在这份上,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龙天若裹着床单围着沈千寻转了一圈,突然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