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跳,忙跑回梅菀,告诉柳蔓,边说边哭道:“求公主在那沈千梦面前说情,让千万不要杀他们!”
“你这傻丫头,她怎么舍得杀你父母?她还指望着拿这要挟你做事呢!”柳蔓面色淡然的安慰她,“放心吧!她最是狡诈不过,已然料到了这一着,我这就派黑三去通知她,让她把你父母暂时送回家中!”
雪莺松了一口气,当晚一直提心吊胆的,到次日清晨,小豆子来找她,欢喜道:“你父母好着呢!只是临时有急事,去了一趟外地,现在已经回来了,唐总管还把他们带到栖凤殿,皇上要你去看他们呢!”
雪莺泪如雨下,慌里慌张的就往栖凤殿跑,却被柳蔓叫住。
“你在我这边服侍也有小半个月了,如今你家父母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赠送的!这两只镯子,是我在宫中时用的,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便送给他们吧!”
“这可使不得!”雪莺连连推拒,柳蔓却硬将那镯子塞在她手里,附在她耳边低语:“待会儿见到他们,不许哭,只许笑,懂吗?否则……”
她没有再说下去,雪莺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点头,柳蔓满意的拍拍她的手,温婉笑道:“好了,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栖凤殿里,上演着一场全家相见欢。
沈千寻抱臂,冷眼相看。
便是再怎么掩饰,他们终究不像柳蔓,天生是做戏的材料,那薄薄的笑容背后,是惊悸是恐慌是悲伤,眼泪在眼里打转儿,却咬牙咽回去,雪莺和父母抱在一起,像是多少年没见到一样。
她以为,这里面的蹊跷和反常,一瞧便知,再明显不过。
可惜,龙天语什么也没瞧出来。
待相见欢的场面散去,他微笑道:“你瞧,人家只是临时出了趟远门,就惹你浮想联翩的,不是我说你,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不过,也不能怪你,乍从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走出来,疑神疑鬼的也正常!”
沈千寻在心里暗骂,你丫才疑神疑鬼,你丫现在两只眼睛瞎一双,姐姐我跟你无话可讲!
但那对父母出现得那么巧,却是有问题的,她的目光落在小豆子身上。
早就听八妹说,小豆子对雪莺情有独钟,刚进宫里就瞧上了眼,美人儿若是问他什么事,只怕他会滔滔不绝的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吧?
柳蔓果然是个人才,连教出来的婢女,都知道以色伺人,以色谋事。
如今龙天语对柳蔓更是深信不疑,一切都是她想像出来的,都是她的错。
沈千寻愈发觉得这座行宫无趣无聊。
适逢宛沧澜携重金来求医,她便以要专心为他医病为由,直接搬到医馆居住。
对于她这种做法,龙天语十分恼怒。
他自觉已做到极致,不管她怎样甩脸子使小性,他一贯耐心哄着,哪怕她错了,他也极少出言苛责,她担心什么,害怕什么,他便立时派人去查,事实证明她错了,错了就错了吧,他心疼她的不安,可她倒好,那脸子倒愈发臭了,一言不和,抬脚就走人。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也就由得她去,不劝不阻不拦,只是冷眼相看。
沈千寻倒是面色如常,只觉得这一时这一刻,对她来说,清静自在最重要,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抛在脑后,什么感情?这个胳膊肘子永远往外拐,一心袒护那只假绵羊的男人,她不要也罢!
两人都憋着一肚子气,但因为烦,因为累,谁都不肯再说出来了。
一柱香的时间后,沈千寻左手医箱,右手衣箱,潇洒走人,临走时很有礼貌的冲龙天语点头:“再见!”
“你其实是想永远不见吧?”龙天语咬牙回。
“永远不见也可以!”沈千寻认真点头,“有的时候,相见真不如怀念!”
龙天语忍了又忍,才忍住掐死这傲娇小女人的冲动。
“沈千寻,你若敢踏出这门槛一步,你就再也不回来了!”他咬牙发狠。
“好啊!”沈千寻漫不经心的点头,“皇上多保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们就此别过了!”
龙天语被她那云淡风轻的小模样气得两眼发黑,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看到龙天语两眼通红,沈千寻却觉十分痛快。
就因为你要做白莲花,害得姐被人欺负,你活该!姐活那么大,敢欺负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可是,因为你,姐现在杀不得剁不得吼不得骂不得,我擦……
沈千寻身轻如燕脚步轻捷的离开行宫,像一只出笼的鸟儿般活泼自在。
眼不见心不烦,她不待在这个宫里,看不到柳蔓那矫情样儿,也看不到龙天语同情心泛滥的欠揍模样,心里简直不要太舒爽!
正文卷 第552章 :你活该!
当然,这么搬离行宫,有点落荒而逃认怂的意思,但她有什么办法?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柳蔓活着比死还难受,可是,柳蔓出了问题,这位白莲花先生一定得算到她头上,她真心不想跟他反目成仇。
所以,忍辱负重也罢,脚底抹油也罢,她还是快些闪人吧,这样无聊的生活,她真心不想要!
龙天语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前,直气得头晕眼花气血上涌,他以手抚额,良久不语,阿痴在旁低低道:“主子,您还是把王妃拦下来吧!”
“滚!”龙天语暴怒,“朕哪里错了?朕才不要去拦她!她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朕才懒得管!”
阿痴缩缩头,悄没声的滚了。
他滚去保护沈千寻了。
栖凤殿安静得近乎死寂。
梅菀里,柳蔓闻听这个喜讯,掩着嘴,笑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晚便又开始“发病”,雪莺慌慌的报给龙天语,龙天语快步赶去,未及推开门,只听里头雪燕哭叫:“公主,您就让奴婢去叫大夫吧,万一出事可怎么好?”
只听柳蔓哽声回:“死就死吧!我也真心活够了!其实我早就该死了,在那邪贼囚禁我时,我就该自杀,可心里总是记挂着一个人,想要再见他一面,哪怕听他跟我说一句话,立马死了也行!我给他挡刀时,就已存死志,谁想,天不怜我,竟然没有死成……”
她说完低声悲泣,龙天语听在耳中,只觉无限辛酸,脸上满是愧疚怜惜之情,雪莺的嘴角却无声的下撇。
这位蔓公主,还真是个人才,她让自己把龙天语叫来,就是要“赶巧”的听到她这番可怜巴巴的表白吧?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这样啼血一般倾诉自己的一腔痴情,换作任何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果然是个勾男圣手呢!
龙天语推门而入,沉声道:“是上天怜你,也怜朕,才让你没有死成!若你死了,朕只怕要抱怨终生!”
“皇上?”柳蔓抬起泪眼,愕然道:“皇上您怎么来了?雪莺……你这死丫头,不是让你别去叫皇上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雪莺低头,掩住眼底的鄙夷,将事先约定的话一句句说出来:“公主莫怪!奴婢看公主如此自苦,实是心疼!公主这样温婉善良的好人,当好生的活下去,怎可自寻短见?”
几句话说完,雪莺只觉牙涩口酸,自已都恶心到自己了,但柳蔓却有模有样的将这恶心戏码演下去,她柔声道:“你这丫头,就是心眼儿好,见不得我受苦!好了,你们下去吧!”
雪莺雪燕及时退场。
“朕命他们去传医生!”龙天语转身欲叫,柳蔓忙伸手扯住他,娇弱道:“皇上,不用了!我这会儿好多了,就发作时像快要窒息一样,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那你多休息一下!”龙天语陪着她又说了几句话,见她气息渐稳,便要起身告辞,忽听“哧啦”一声,似是挂到了什么东西,袍角被撕了长长的一个口子。
“哎呀!”柳蔓惊呼,“这些婢子们可真是不当心,这椅子上的钉子怎么露出来了!皇上,快脱下来,我帮您补一补!”
“不用了!”龙天语摇头:“朕回去再换一件就是!”
“那怎么成?”柳蔓笑得温柔,“您是九五之尊,穿着件破袍子在园子里头走,有损天子威仪!您放心吧,奴婢的针线活很好!”
“可你不是还受着伤嘛!”龙天语下意识的看了眼她的伤处,一看之下,呼吸一窒,想来柳蔓在病痛挣扎之际,扯散了身上薄衫,此时胸口都露在外面,一对浑圆呼之欲出,胸前沟壑若隐若现。
这般春光外泄,令龙天语十分不自在,转身就要走,却忘了柳蔓还扯着他的袍角,这一走,只听“哧啦”声又起,整个前袍袍角都撕掉大半。
“皇上!”柳蔓掩唇轻笑,“这回可愈发见不得人了!您若是嫌麻烦,索性也别脱了,坐在这里别动,我来帮您补!奴婢虽然受伤,拿根针的力气还是有的!”
龙天语无奈,只得坐下来,柳蔓拿了针线,坐在矮凳上,俯着身子为他补衣,而外面,雪莺和雪燕对视一眼,无声走开。
小屋内,柳蔓一边飞针引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龙天语说话。
“皇上还记得两年前奴婢给您补袍的事吗?”她微笑着看向龙天语,眼波流转,勾魂引魄。
龙天语缓缓摇头,面前这个女子,在他心中留下的唯一印象便是:她美艳不可方物,她喜欢他,整日围着他转,视其他追逐她的男人如粪土,所以,她应该是个专情的女子。
美丽又专情的女子,是他所欣赏的,对于一个痴心于自己,甚尔连命都不要,又因为他,而倍受摧残的女人,他实实在在的充满了怜惜和歉疚,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两种感情放在一起发酵,会产生什么。
柳蔓并不因他没有记住这些事而难过,她温柔笑道:“那时和三殿下结伴游山,你们两人都被树枝挂破了衣裳,我便帮你们缝衣裳,我那时笨手笨脚的,三殿下老说我扎到他,在那里鬼叫个不停,您应该也被扎到了,却一直闷声不响!”
“哦!朕想起来了!”龙天语不自觉被带入过往的情境之中,他含笑道:“其实被针扎一下,也没有多痛了,偏哥哥爱闹,他那是逗你呢!”
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低低问:“你还叫他三殿下……柳蔓,你不恨他吗?”
“说不恨是假的!”柳蔓停住针线出神,半晌,突又嫣然一笑,道:“但是,都过去了,不是吗?我总不能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其实,说起来,他会如此痴狂,我也有责任,初次见他时,我是真心被他吸引,我只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喜欢流连于勾栏妓馆,这才生出了厌恶!”
“这怪不得你的!”龙天语摇头,“但凡女子,谁也不愿将来的夫君那样风流成性!”
“可我的移情,终是刺激到了他!他掳我囚禁我,也算我的报应!我不恨他……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从小经历那么多苦难……”柳蔓轻叹一声,再度飞针引线。
“难得你竟肯这么想!”龙天语大为感动,“柳蔓,你放心,哥哥对不起你,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安心住下来,好好将养,日后随朕回帝都,你在西柳是公主,便也是龙宇的公主,朕还要为你觅一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让你一生富贵无忧!”
正文卷 第553章 :绿茶婊的表演
“皇上!”柳蔓媚眼如丝,声音微颤:“奴婢多谢皇上厚爱!只是,奴婢还是不要待在您身边的好!我听说,王妃今儿个搬出了行宫,我虽猜不出是什么原因,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我有逃不了的干系!我这些日子伤着,皇上体恤,时常来瞧着,王妃只怕是因为这个生气吧?”
“别提她!一提起她,朕就来气!”龙天语想到沈千寻走时那了无牵挂的模样,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忘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沈千寻所有坏脾气的来源,他咕哝道:“那个死丫头,就是个倔驴脾气!芝麻粒点的小事,她也能乱猜疑!朕都快被她逼疯了!”
“王妃性子倔,可本事却大,不光医术高明,更有经天纬地之才,本事大的人,脾气倔一点也正常!”柳蔓柔声劝道:“皇上,她比您小着好几岁呢!您得多让着她点儿,虽然聪明,到底是小女孩儿,耍耍小性子,也在情理之中!”
“朕让她还不够多吗?”龙天语气恼道:“她是要活生生气死朕!朕这回也不管她了!晾她几天,看她还能倔到什么时候!”
柳蔓掩唇笑:“皇上千万别晾!王妃那般出彩的人物,任谁瞧一眼,都放在心里忘不掉!您忘了简大夫了?唉,为了王妃,他连您都不怕,这是拿命在护着王妃啊!说起来,也真是令人感动!”
她是感慨万端,龙天语却愈发气恼:“那个小贼,竟敢觊觎朕的女人,朕给他五十军棍,已算轻饶了,那死丫头倒好,反跑去给他治伤!朕说她一句,她倒有十句还着……罢了罢了,不提她了!谁招惹到她,只怕最终也是被她气死的命!”
柳蔓呵呵笑起来:“这也是王妃的可爱之处啊!其实说起来,皇上您之前,不也是这样的性子嘛!我之前可没少受您的气!受得久了,也就没脾气了!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嘛,总得有一个去迁就另一个,不是吗?”
龙天语叹口气,道:“若她有你一半懂事,朕就烧高香了!就她那驴脾气,朕还真得要好生治一治!他日为后,怎可这般恣意乱行?”
“那倒也是!”柳蔓微笑道:“不过王妃聪明伶俐,无人能比,会慢慢适应的!只要她爱皇上,也一定会甘心为皇上做出改变的!一个女人若爱着一个男人,便如一泓水,会为他作出任何改变!”
“你倒老是为她说话!”龙天语皱眉道:“柳蔓,她……那般对你,你……”
“在乐陵城前,确实是恨的!”柳蔓垂下眼敛,哑声道:“将恶梦再做一遍,对我来说,确是最残酷的折磨!所以,我那时发狠,还对她说,要与她不死不休!可是……”
她自嘲的笑了笑:“王妃那样的人物,岂是奴婢这样无用的女子,可以望其项背的?事后想一想,都会笑自己,后来转念又一想,我不过再受些委曲,能救下皇上的十位爱将,也算值了!再者,奴婢这条命,原就是王妃救的,若不是王妃,奴婢早就不在人世了!这样一想,也就心平气和了!”
龙天语轻叹一声,低低道:“说到底,是朕对不住你!”
“皇上不要这么说!”柳蔓仰起头,痴痴的看着他,深情道:“奴婢对皇上,就似皇上对王妃,无怨亦无悔!能遥遥的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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