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极快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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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过惯了清闲生活的施晴被突然各种事务所填满,她觉得自己就似一只自由自在的风筝,突然被某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扯住了线,无法挣脱,只能随其松紧在空中窒息地摇摆。
逃课是一件很爽的事,但补作业却是一件让人抓狂的事。她落下了一篇论文、两份设计图以及三份报告,她在这有限的时间全数补回。
昨天晚上,她在努力完成论文,在图书馆查阅了资料以后,回到宿舍继续整理,不经不觉就折腾到凌晨。岂料今天的课程极满,从早上第一节就开始上课。她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来到教室就开始打盹。
文祖希敲了敲她的脑袋,她还是一垂一垂地钓鱼。忍无可忍之下,文祖希就扯着她的耳朵说:“诶,老师让你回答问题。”
施晴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便坐直了身体,眼睛睁大,却发现前排的同学都在走动,而老师则坐在椅子上喝茶。她在心里哀嚎——睡觉之前,她明明看见了一个男的老师,睡醒之后居然变成了女的老师了。
“看你睡得多香,一睡就是一个上午。”文祖希悠悠地说。
“我应该是这个学院最勤奋的人了。”她揉了揉眼睛,叹息道。
“对于你的勤奋,我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施晴换了一本课本,准备好好听课。不料她实在没有状态,老师没讲两句,她又犯困了。再次被惊醒,是被一股蛮力所打扰,她的意识才稍稍回笼,就听到老师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施晴同学有到吗?”
她反射性地站了起来,同时瞥见文祖希课本上的页码,快速地把书翻开。
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请看屏幕上的组合单元下层平面图,试分析其优点与缺点。”
文祖希在课本上圈出几个关键词,她记住以后便抬头读图,随后只好硬着头皮地作答。对于她没有逻辑的回答,老师也算是满意,只是从中挑出了一些小毛病以及补充了她没有指
出的问题。
下课以后,文祖希率先与她保持安全的距离,她动作极快,捉住文祖希就想暴打一顿,两个人打打闹闹扭成了一团。
“人品不好。”文祖希哈哈大笑。
“要不是你乌鸦嘴,要不是你诅咒我,我又怎么会……诶!”施晴扯住她的衣服,一边走一边说,“今天恰好胃口好,谢谢祖祖请吃饭了。”
人品不好是病,得治。因为数天以后,施晴接到慕景韬的电话,并告诉她一个让她错愕的消息。
那时她正窝在床上看连续剧。这部连续剧是由小说改编的,应是四、五年以前翻阅过的小说。岁月流转,虽说不上满脸风尘,但也带走了那时的意气风发以及年少轻狂,任凭如何地回忆,也难以还原以前的样子。她向他抱怨这女主角原本是锋芒毕露的女强人,但经剧组一改,居然变成了唯唯诺诺的都市小白领。如此一来,一切的变味了。
他似乎在室外,呼呼的风声传到她耳里,夹着他的声音,“你是想翻拍?”
施晴笑,半真半假地说:“阿景你就是能干,这一切就交给你了。”
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他突然问:“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嗯,让我想想。”话毕,她还真的顿了许久,才说:“阿景哥哥,你吃饭了吗?”
那头传了低低的笑声,“你只会在干了坏事以后才会说好听的话。”
“我从来都不做坏事的哦。”她被他的情绪感染,嘴角不自觉翘起。
她软软的话语似乎触动着他的心房,他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叮嘱她:“我下周要到F市,你不要乱跑。”
这简单的一句话,犹如投在湖中的石头,原本波平如镜的水面,突然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十四章
施晴刚从饭堂会到宿舍,才换好衣服准备午休,就接到慕景韬的电话。她摊在床上不愿意外出,让他自己逛逛。而他并不恼,只是耐心地哄说:“我这是在出差,空余的时间不多。”
她风风火火地赶到校门口,却看到慕景韬悠悠闲闲地站在学校宣传栏旁边等她。他穿着淡色衬衫及深色牛仔裤,远远看起俨然是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
“你真的来出差的吗?”她撇了撇嘴,看他这副样子,就像是来度假的。
慕景韬转身,看到施晴站在他的身后,她拉住背包的肩带,抬头看着他。他揉了揉她的发,并不回答,只问她:“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啊,但是晚上有公共选修课。”她正准备美美地睡一觉,然后继续完成她落下的功课,只怕这计划多是要被打破了。
“那行,走吧。”他也不废话,率先动身。施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站在原地不随他走。他回过头,退回去牵着她的手,说:“走呀。”
他带她走到学校外面的酒店停车场外,施晴看到他的商务车,便问:“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慕景韬在F市设有子公司,每隔一段时间他也会过来巡察。他打开车门让施晴上车,答道:“差不多了。”
“那我们去哪里?”她并没有上车,只站在原地问他。
“出去走走,当我的导游?”慕景韬温声说。
“好啊,那别开车了。”施晴想了想,应道。
他们沿着绿道步行到地铁站,想把沿着地铁线路将附近的景点游览一番。她学校的地铁站位于地铁线路的中段,当他们进站时已经人头攒动。他把她护在内侧,而她则扶着他的手臂,身体总是随着列车微微晃动。而他站得极稳,她可以放心地依靠着他,让她觉得十分有安全感。施晴偷偷地打量了他一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挤地铁的时候也能如此优雅淡定。
虽说让她作导游,最终还是慕景韬带的路。慕景韬问她想把他带到哪里,她眨了眨眼,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早就想来玩了,不过怕走丢,一直都没不敢来。”
他递给她一个“你已经无可救药”眼神,她低头抿着嘴笑。
他们只乘坐了一个站就出了站,施晴拽住他的衣服跟在他的身后,而他则牵着她的手以防她跟丢。
此站设于F市繁华的步行街,众多
商铺林立于此。施晴觉得此处的商铺已经有好些年了,其中一些餐馆还是老字号了。她并不好动,才逛了一个下午就直喊累。慕景韬为了迁就她的步子,一直都走得极慢,他与她走到树荫下的长椅坐,她赖在他身上,对他说:“阿景哥哥,我们去看电影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虽说看电影,但心里却希望晚点回学校,不用上选修课。就她那点小心思,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也不揭穿,“但是我想到你们饭堂吃饭,当了你的导游,你还不请客?”
施晴无可奈何,只能让他当跑腿给她买饮料。她坐在长椅上歇着,午后的风夹着阳光的暖意,让她觉得格外舒爽。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坐到她的身边,施晴本能就说:“先生,这里有人。”
只是那个男人并没有理会,坐下以后还自顾自地把东西放到长椅上。
真没礼貌,她心想,这次更是提高了音量说:“先生,这个位置……”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男人就转过头来。
那男子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皮肤黝黑,长相倒与这里的人无异。他对施晴笑了笑,也不说话。
“先生,这个位置是有人的。”施晴不厌其烦地重复。
那人似乎意料到施晴是与他说话,他终于表态:“yuenan;yuenan”
施晴如堕云端,一脸懵懂。看他自包里套了掏,翻出一本护照给施晴看,她才明白,他是越南来的游客。她尝试这用英语与他沟通,但他还是摆手,一句也听不懂。他又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本笔记本,跟她说一些简单的用语。
慕景韬回来的时候,她正被他蹩脚的中文逗笑了。他疑惑地看着两人,施晴向他解释这是国际友人;来自越南。
慕景韬点了点头,他也曾与东南亚国家的公司合作,故也懂些许越南语。出于礼貌,他也与外国友人闲聊了两句。那男子说得眉飞色舞,施晴一个字都听不懂。末了,那男子还对施晴伸了一下拇指,又说了一句越南语。施晴虽不懂,还是含笑点头。
离开以后,她问慕景韬刚刚外国友人为什么对她伸拇指,他拍了拍她的头,说:“他说你好漂亮。”其实,那外国友人说的是你的男朋友真不错。
晚饭过后,差不多够钟上公共选修课了。选修课在大教室上,二百多号人,老师总不可能一个一个地点名。施晴有点累,也不想去上。她只想给慕景韬做个样子,待他
离开以后,她就回宿舍睡觉去。不料,他不仅不愿离去,还要求与她一同上课。
施晴连忙拒绝,只见他低着她审视着她。她最怕他这眼神,锐利得可以把她看透。最后,她只能诺诺地说:“我选的课不适合你,你会觉得无聊的。”
他只说,“没关系。”
这门课没有教材,故她也无须折回宿舍拿书本。他们早早就抵达教室,坐在教室靠后的一个角落里。其实施晴也没有骗他,这门课还真的不适合他。这是施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选的《世界旅游文化》,在施晴印象中,他的选修课应该会选经济管理或者金融这样的课程,要他听这样的课,实在是屈才。而这门课极为热门,原因是考试只需要去一趟旅游写一份体会就可以通过,所以很适合施晴这样的懒惰学生。
讲课的老师是管理系旅游管理专业最受学生喜爱的老师,他讲课风趣幽默,课堂气氛一点也不沉闷。今天介绍的是法国巴黎,凯旋门以及那条世界上最浪漫的街道香榭丽舍大道自然成了讲解的重点对象。
施晴悄悄地对他说:“假如是我们专业的老师讲,一定会从凯旋门的构造讲到香榭丽舍大道的环境与功能分区。”
慕景韬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他比她耐心,课都听得好认真,只是当她拿手机出来玩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并将她的手机夺走,压低声音说:“好好听课。”
施晴开始认认真真地听课。老师妙语连珠,介绍巴黎名胜。在讲解香榭丽舍大道时,他话语间皆透着欣赏。这并不因它是一条集高雅及繁华,浪漫与流行于一身的世界上最具光彩与盛名的街道,而是因它法国政府对其的整修与保护。
更重要的是,在香榭丽舍大道,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看见巴黎凯旋门。虽说这街道是极具商业性的街道,但却不会高楼林立,整条街道皆是底层建筑,丝毫不会掩盖凯旋门,而政府也在有意识地保护着这已成为现今法国爱国主义的标志。
施晴心生向往,法国不愧是浪漫之都。她又忍不住拉了拉身边人的衣服。而他自然了解她所想,猝地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低声说:“最近都没有空,要不贿赂我?”
施晴一愣,旋即埋头于胸前。
下课后,施晴送他到停车场,她刚想与他告别,他却打开了车尾箱,自里面拿出一包东西。酒店的霓虹虽亮,但照不到这个角落,她看不清这是何物,便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衣服。”他答,关上箱盖,他搂过她的肩说:“走吧。”
“去……去哪?”她虽迷糊,该警觉的时候,她还是很警觉的。
慕景韬半推着她走,脸色如常地说,“当然是你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月黑风高夜,小红帽惨遭大灰狼毒手?施晴很难得有这么一点幽默细胞,她的身体有点僵,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住我那儿,你在这里不是有房子吗?”
多大的学生已经回到宿舍,校道上零零星星地剩着数位行人。施晴的学校也算是百年的老校,栽种的绿树已经上了年纪,枝桠茂盛,连旁边石缝里都透着绿意。只是今夜看来,施晴觉得这一棵接连这一棵的大树,有点诡异,她不自觉地往身边的人靠。
“那边的房子太久没有打理了。”慕景韬在部队时养成了极好的习惯,总是把自己的内务处理得非常妥当。同时他也不喜欢请佣人或者钟点工打扫他的私人空间,虽然不是长居的房子,他也不愿。他也知道施晴住在男女混住的单人公寓式宿舍,所以打算到她那边将就一下。
“我……我那儿地方很小。”她吱吱唔唔地说,“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你来我家住我还不把床铺让给你。”他收紧了搭在她肩上的手,顿了顿,低头附在她耳边说:“你不会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才没有!”她马上否认,用力地将脑海中的不良念头抹去。她的话虽说得坚决,但心却虚得很。一抬头,却见他暧昧地笑,她的脸染上一抹桃绯之色。
她住八楼,是三号楼的最高层。当初选这层的时候,施晴也非常犹豫,她并不习惯走太高的楼层,但在顶楼方可以安静,再三考虑后,她还是放弃了底层。她每次走到宿舍都会靠在门喘气。
慕景韬体力极好,走这八层楼不过是小意思。走到六楼的时候,施晴就开始累了,以往她会放慢脚步,而如今她则看着慕景韬的背影,咬了咬唇,说:“阿景。”
他回过头,橘黄色的楼梯灯映在他的脸上。他本是剑眉星目的,如今一挑眉,更是觉得他英气逼人。她停住了脚步,一下子看得有点呆。他往回走了两步,立到她跟前,问她:“背你?”
施晴高高兴兴地点头,不知轻重猛地跳到他的背上。他连忙稳住她,在她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说:“跳!这点地方还跳,也不知道危险!”
她也不恼,伏在他肩头咯咯地笑。她的手圈在他的脖子,想想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被人背过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不再是往昔那个任性而懵懂的小女孩了。小时候,她得家人细细呵护,她知道自己就像一朵罩在玻璃罩里的花朵,骄傲而放肆地绽放。越是长大,她越是明
白,父母是不能替她一辈子地护航的。终有一天,她也需要独自地面对人生的颠簸。若是以前,她会烦躁,会恐惧;但如今,她发现自己身边有人给她宽厚的背,让她休顿以后重新迎接每个朝阳再起的明天,她才发现,她还是有勇气可以活得自我,被岁月的洗礼后依然故我。
想到这里,她的心涌起甜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忍不住在他耳边说:“阿景,你好好哦。”
“但是你好懒。”他的声音平稳无比,一点也不像身负重担的人。
施晴用头发挠他的脖子,“你才懒!老师说,两楼梯之间的缝隙宽应大于或等于一百五十毫米,老式的楼房不按标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