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宝望他一眼,说:“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小五一抖,拦阻说:“小宝!”
微宝却看着春山,大眼睛里满是清澈,清澈的坚决。
春山却来了兴趣,问:“真的?”
微宝说:“嗯,我不欠人家的。你要什么?”
春山说:“那好,你身上最值钱的是什么,就给我什么吧。”
店门口挂着的招牌在风里滴溜溜地打了个转,红色的贴纸黑色的底字,带着一种尘世殷实的感觉。而春山他微微一笑,这笑容却是不真实的,带着难以言说的虚幻,他狭长的凤眼一动,眼波闪烁,耳畔的美钻缀饰亦随之闪闪发光,整个人像是个能发光的物体存在,微宝瞪大了眼睛去看这个发光体,只觉得他那璀璨如钻的笑这么的耀眼这么坚硬,凭空里有种认准了什么的味道,刺得她的眼睛都有些发疼。
第七章 小东西
他狭长凤眼一动,眼波闪烁,耳畔的美钻缀饰亦随之闪闪发光,整个人像是个能发光的物体存在,微宝瞪大了眼睛去看这个发光体,只觉得他那璀璨如钻的笑这么的耀眼这么坚硬,凭空里有种认准了什么的味道,刺得她的眼睛都有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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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是过了吃饭的时候,店外面熙熙攘攘是经过的人群,时而有人驻足,向着店内来看,却只看见个华服微笑的贵公子,端然坐在中央,旁边站着三人,均不言语,尽管那贵公子面带微笑,然气氛仍十分凝重,一看这阵势就叫人不安。因此竟无人打扰。
店老板望着春山,此刻他已经看出这个年轻的贵公子心底恐怕别有打算,恐怕不是冲他而来,这样子……倒似是对上了小宝,一颗悬在半天空的心也稍微地安顿了下来。
小五却是不解,望了望春山,又看看微宝,可虽然不懂,心底却仍带着一丝莫名的不安。
微宝抬头,疑惑地看向春山。
“这么丑的小姑娘,就算是卖掉……那也卖不了多少钱。”春山拿好看的眼睛水汪汪地瞪着她,说,“所以……你身上最值钱的是什么,就给我什么吧。”他轻描淡写地说。
微宝身子一抖,又红了脸。
她望着他,眼睛里缓缓地冒出雾气。
春山有些惊愕地看着她,本来想戏耍她的,怎么竟要哭了的样儿?难道说她丑,害得她恼了不成?她可是也说过他笑的难看啊。
微宝微微地低头,似乎在思索。
他也说她丑啊。耳畔依稀响起坏人的声音,他懒懒地说:“微宝,你这个丑丑的小东西,恐怕就是因为这个,你爹娘才不要你了吧。”
那么残忍的话,她不要听。他却天天说时时说,拿掉了她捂住耳朵的手也要在她的耳边说,唯恐她忘了似的。一直逼得她流泪。
的确是个坏人。
不过,却是她唯一可以倚靠的坏人。
她抽了抽鼻子。
春山觉得这一刻等待的漫长超出了他的想象。坐在桌子边还得顶着胸前的菜汤,嗅着那难闻的味道,观赏她的脸色,这真是种折磨,却是他自找的。
他在等一个答案。他对那个答案觉得好奇。
从初次相见时候她眼底的那抹出奇的清澈,到现在面对她时候仍旧觉得干净而清澈的感觉,让他对那个答案充满了好奇。
他开的条件这样宽厚,若是聪明一点的,随便拿出点东西来说这就是最值钱的就行,反正他没限定。可是她……
“最值钱的,”微宝抽了抽鼻子,忍着泪说,“最值钱的就是微宝了。”
“微宝?”春山问。
“微宝就是、就是我。”微宝说,她的声音颤颤的,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娘娘说过,微宝是她最重要的宝贝。”
后一句她没有说出来,在心底甜甜的慢慢的流过。纵然后来娘娘跟爹爹不要她了,纵然以前的事情她都忘得差不多了,这句话她仍旧记得很清楚:
娘娘说过,微宝,是她最重要疼爱的宝贝。世界上最宝贵的宝贝。
所以微宝最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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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看到她痛苦的神色,春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这孩子分明是扮猪吃老虎,讹上他来了。
若非是老早就查明白了他的底细,又怎会这么笨的要来自投他的怀抱?
可是日后回想起当时情形,春山想:老天老天,你何其眷顾我,竟让我在最好的时候遇上了最好时候的她,当时那一场,竟如他想要一片树叶,而她给了他大片森林。
刚入世的她,纯真如一张白纸无邪如天将的白雪,所以才会对他毫不掩饰一腔真纯,可耻的是他心底对她的疑虑跟猜忌,所以才对她作出那些过分的事,幸好她当时懵懂不知,也幸好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偿还。
这一场盛世年华,漫长岁月,从此要握你的手,一同静守江山,掌握风云,笑望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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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够格
春山望着面前的微宝,做了一个叫他日后想起来都会惊心动魄后怕不已的决定。
“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他问,戏谑,质问,冷冷的口吻,却偏生带笑。右手一身,扳住折扇的一角,轻轻一掰,折扇缓慢地打开,甚至发出了压抑的声音,啪啦啦……从一根竖起的形态变成了凤尾状的扇面。
春山不紧不慢,手腕一动,缓缓地摇着这价格不菲的紫檀扇,扇尾上串着一块蓝田美玉,随着他的动作滴溜溜地转着圈,在光线里折射出柔和透亮的光。
春山带笑,他仍旧是笑得动人,可眼神却有些锐利了,如同和风里寒冷的暗流,带点逼视般望着面前的微宝,应该是哪一家派来的吧?故意接近他?事先将他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明知道他家中还有八房姬妾,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他本人也是阅尽了城中美色,眼界高的很,口味更是刁钻古怪,等闲人哪里入得他的眼,所以才出此奇招,故意来搏上一搏?果然他是好奇了,心动了,对这丑丑的丫头觉得有兴趣了。哼。
春山嘴角一挑,那笑里便带了几丝看好戏的轻慢,好看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原本没有的不屑。
“谁?”微宝问。
“嗯……”春山答应一声,口吻便有些懒懒的,“你想跟着我?这幅模样儿,却还不大够格。”
微宝一怔,瘦弱的身子有些抖:“不够格?”她低声问。
“是啊,”春山手腕摇动,说着残忍的话,脸上的笑却仍旧比春风更叫人迷醉,“不够格,你看你看,——你身材不够好,脸蛋不够漂亮,手段儿不够完美,名字更是太奇怪了。”他吹毛求疵地说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如细看一件货物:腰太细,人太娇小,眼睛太大,嘴巴太玲珑,头发太长……哎呀呀,这小人儿遍体都是缺点啊。
微宝抬眼,大眼睛里已经满布泪水,她望着眼前这人,心头没有恨,却只是痛。
果然是这样……又被嫌弃了,坏人说的没错,说的没错。
爹爹跟娘娘恐怕就是因为她如此不起眼而不喜欢她了吧?
她缓缓地低下头,随着动作,两滴大大的泪珠吊在长长的眼睫上摇了摇,自空中飞速坠落地面。
春山将这不起眼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可惜他却已经厌倦了长期以来那些处心积虑靠近他的女子的手段,哭泣,是最常用的一种。无论是梨花带雨或者嚎啕大哭,他都见识过不少,且在现在,也将她划归到了那帮人的范围之中,可看她无声站在那里,楚楚的样子,心底竟有一丝莫名的……
他缓缓地合拢了扇子,站起身来,温声说:“罢了,方才是吓唬你的,我这衣裳不需要你赔,我也不会责怪你,你就继续在这里做事吧。”他口中说着,心底却冷笑:如果是有心来接近他的话,现在他的拒绝,分明是判了她死刑了,且看这女子以及她的身后之人还有什么伎俩出来。
春山的话,店老板没有疑议。
微宝怔着,望着面前的贵公子迈步向着门口走去,明明衣裳脏了,他却走的仍旧潇洒飒沓,风姿超然,店老板在他旁边鞠躬相送,微宝望着他的背影,有点猜不透这人心底想着什么,只是有一点莫名的不喜欢。但是不喜欢归不喜欢,衣裳是她弄脏的,是非她分的清楚,就在春山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微宝呐呐地小声说:“那么……我……我给你洗衣裳吧。”
春山本来想赶紧地逃开这地方,听了她弱弱的这一声,低头又看看自己胸前这连汤带水的惨状,忍不住一笑。
她要洗,就让她洗吧,难道还会洗出花来不成?
春山站住脚,就在店门口开始宽衣解带,不多时候,他右手一扯,已经将那一身月白的长袍当空一抖扯下身来,头也不回地向着身后女子的身上扔去,他说:“那你可要留心仔细了!”
长笑声中,春山已经出门而去。
微宝握着那袭袍子,带着层层暗绣的锦袍,握在手上,有些厚实的感觉。小五上前拉了拉微宝的袖子,低声说:“小宝,不用担心,春山少爷既然已经说了,就不会为难你的。别怕别怕。”他伸手轻轻拍着微宝的肩。
微宝望着他,大眼睛里透出一丝感激:“谢谢你。”她低声说。旁边的店老板叹一口气:“你们到底还要闯多少次的祸才消停?这次算是运气好,哼,罢了罢了,这里不用你了,小宝,你去后面洗衣裳吧!”
微宝垂了眸子,回答:“嗯。”
她转身离去。小五上前仿佛还要说什么,她却脚步不停,小五停了步子,脸上露出惆怅的神情,店老板说:“连个‘是’都不肯应一声,哼……我看她虽然人在这,却仍旧如小姐一般架子呢。”
小五皱眉,叫一声:“老板!”
店老板望着他,忽而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自认倒霉成不?快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小五去找东西来收拾地上洒落的汤水,店老板甩手回柜台后继续算账,一边想着今儿的事情实在诡异,无论是小宝的毛躁还是春山少爷的反常,本来以为迎来财神,没想到差点搞得自己店都倒闭,只希望日后不再发生此类事情,哎哎……真是见了鬼咧。
第九章 洗衣裳
春山只穿着中衣过长街,返回府中。
宁子詹练剑归来,正拿着一块帕子轻轻地擦拭脸上的汗,见他一派春风得意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今日可有什么好事发生?”
春山笑的春水荡漾,走到宁子詹身边,好心地替他扇着扇子,说:“子詹真是我的知心人。”
宁子詹一皱眉,哼道:“奉劝你还是别胡说八道的好,到底是怎么了?有好事发生?”
春山手腕一抖,扇子滴溜溜地在手底打了个旋:“无,没有,你不必问。”
说的若无其事,人却向着后面太师椅上一倒,头一歪,目光闪闪,嘴角一动,竟哼起小曲儿来。
“……你就是那冤家,你就是那多情,你就是那刁钻古怪鬼精灵儿……”胡乱地哼着些艳词银曲,听的宁子詹眉头更皱,也不擦汗了,将汗斤子向着银盆之中一扔,溅起一派水花,他一把握住剑迈步向外走去。
春山见他不悦,哈地一笑停了声,却叫:“子詹别走。”
宁子詹回头:“怎么,你要唱这些,去跟你的姬妾们唱,或者找红楼中的姐姐们,她们必然是爱听而且极愿意捧你场的。”
春山摇头:“我知道你又在吃醋……哈,别恼,玩笑啦,不过子詹你不想知道今日发生什么趣事了吗?”
虽然极力作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眼底那急不可待想要倾诉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宁子詹见这人故弄玄虚,冷冷一笑:“你有话快说,我不是你这闲人,还要出去做事。”
春山撇嘴:“你总是这样忙,无趣无趣,打击我的倾诉欲,罢了,我还是去找小桃儿谈谈心吧。”
宁子詹瞪他一眼:“早说!我倒是宁愿你赶紧跟你的小桃儿小梨子什么的生出些更小的来,也不必整天叫人猜测……”
春山挑眉:“你倒是比我更急。”
宁子詹望着他一派轻薄面容,冷笑说:“是啦,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不就是想听这句话吗?说给你也无妨。”
他说完之后,手中宝剑滴溜溜一转,昂首挺胸地出门去了。
身后春山也不留,只是高声叫着:“早点回来,我让人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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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大的袍子当空一抖,无数的晶莹水珠从袍子上抖落下来,从空中纷纷扬扬洒落,倒似下了一场细致绵密的春雨,淋了微宝一头一身。
她微微地侧了侧头,感觉水滴落在脸上,麻麻的凉。先前她哪里会这些事情,只不过跟那坏人一同生活了这几年,逼也逼得会了些,只是那坏人从来不会叫她来替他洗衣裳,她也只是偶尔洗洗自己的衣而已,经验虽然尚浅,不过因为细心,倒是将上面的污渍去了大半。
怔怔地当空望着眼前的衣裳,春山生的太高挑,衣裳也大,提着领子拿在手中,尽量举高都会拖着到地面。她无法完全撑起来,只好一半一半的来细看,对着日影检查洗的干净与否,又低头去闻闻看有没有菜汤味留下……还好。不辜负她辛辛苦苦洗了十数次,也辛苦了小五,不停地替她打水,累的满头大汗。
“已经可以了吧?”小五问,望着她手中的衣裳。
“嗯。”她答应一声,“我把他晾起来。”
“我来。”小五放下手中的水桶,从她手上接过来,将那衣裳搭上晾衣绳,“快休息一下,这水有点凉,别把手冻坏了。”
“没事。”微宝搓搓手,小手在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红嫩异常,叫人心疼。
“什么没事。”小五拉拉她的袖子,“快点回房休息一下。”
微宝只好答应,转身回房间去。身后小五手脚麻利地将水盆中的残水倒掉,凳子皂荚之类的全部收拾妥当,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太阳照下来,小五抬手挡在额前,转身之时,望那走向屋子的安静的小小身影,刹那间眼神有点怔。
第十章 看傻眼
微宝提着食盒篮子走过长街,小心翼翼的躲开两边行走的人群。
食盒太重,她的手腕细细,小手提的吃力,身形动静之间,长发在瘦削的肩头上随着摆来摆去。
春山望见那熟悉的背影的时候,还以为是错觉,心头一跳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用扇子指着她说:“子詹你看看,那孩子,瘦成那样,让人以为我西越皇朝对百姓如此苛刻,吃饭都吃不饱,形象问题啊形象问题。”
宁子詹扫他一眼:“混迹市井那般多日子,这就是你得来的关于民生的结论?”
春山呵呵一笑,收回扇子打开来:“当然不是,我西越皇朝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只不过,总会有几个害群之马……啊?……”
他蓦地住了口,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