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佳期- 第90部分

喝得微醉的卓扬贴着皓月的耳朵问她：“你姐是不是在你家？”

“你想去找她吗？”皓月反问。

卓扬说：“当然想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皓月说：“你就让她在那儿过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日子吧。”

卓扬点头说：“好，我听小姨子的。我今天没开车来。”

“没开车来倒是省心了。”她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把他推上去，又扶同方向的杨医生上车，让佳星一道陪着走了。

皓月挥别了小常和米瑶，自己一个人坐公车回家，在旭生家楼下却发现有个仪表整洁，气质斯文的中年人在不住地打量她。

中年人见皓月也注意到他了，就走上前来问：“你是江皓月江小姐吗？”

皓月点头说：“我是，您是哪一位？”

中年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她说：“我是霍华庭的代表律师，我叫葛轩。”

皓月接过名片看都没看，直接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葛轩说：“霍华庭从进看守所开始就低烧不退，前不久送到医院检查，确诊他是得了急性白血病，我正在给他办保外就医。”

皓月笑了，说：“我能认为这是报应并为此而感到高兴吗？”

葛轩说：“他的病不是天意，医生说他是化学制剂进入血中导致病变的，如果不是你外公用石头砸他的头，他不会得这种病。”

“凭您怎么说，我也不会对他产生一分怜悯和半分愧疚。”她只为海正而感到骄傲，“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别的事，我要上楼了。”

“还有一句话。”葛轩说：“他叫你不要忘了去谢谢叶珊。”

听到这句话，皓月当时就呆若木鸡。葛轩对她笑笑，一点头后转身走了。

皓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感觉从头顶僵到了脚趾，她恍然大悟，原来霍华庭是借律师的口告诉她，视频是叶珊传到网上去的。“祸起萧墙，殃及池鱼。”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空中开始飘雪花了，有几片正好落在皓月脸上，冰冰凉凉的却让她清醒了，她失魂落魄地进了楼门，乘电梯回家。

她刚出电梯，就看见旭生家的房门上，明晃晃地挂着云峰和叶珊的婚纱照。她皱紧眉头，一把扯下来，撕起碎片扔到垃圾桶里，再用颤抖的手翻出钥匙来开门。

皓月进了家门之后，去了旭生的卧室，他不在，大概是做钢琴家教去了。欧阳森今天是白班，若大一个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在。

她深呼吸几次都无法消除堵在胸中的那口恶气，她平静一下情绪之后，拨通了云峰的号码。

皓月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跟叶珊拍婚纱照了？”

“啊？”云峰也是一惊，他想不到皓月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把婚纱照都贴到旭生家门上了。你为什么要跟她拍婚纱照？”皓月怒不抑地质问。

云峰说：“我也没办法，她拎着一瓶硫酸站在你家楼下，逼着我和她拍。若是我不拍的话，她就要用硫酸泼你。”

“你被她吓住了？”

“就算泼不到你，连累了别人也不好，我惹出的事就让我一力承担吧。”

“你怎么承担？你承担得了吗？”

“最坏就是被她要挟着结婚，要么我就一了百了的去死，要么我就如她愿和她结婚，然后用合法监护人的身份再把她送精神病院。”

皓月说：“你还是姑息她，也对，她都没有真正祸害过你。”她恨恨地挂了电话。

皓月一抬头，旭生家的绿墙上突然出现了叶珊的身影，她迎面一瓶硫酸泼来，皓月本能地捂住了脸，烫得双手揪心地疼，她摊开手想看看自己的伤势，那手却变成了旭生修长净白的手，瞬间又烧得血肉模糊。

“啊。”皓月不能自控地尖叫出声。

“你怎么了？”欧阳旭生正开门进来，听到她的叫声，关切地问。

“没什么。”皓月缓过神来，走过去为他掸掉衣领上未化的雪，她说：“最近心情太压抑了，叫一叫发泄发泄。”

旭生说：“哦，是不是好久没有陪你出去玩了，所以心情不好？”

皓月拉着他的手说：“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不反对。”

旭生说：“明天，我们一起去海洋世界吧，听说新来了一批企鹅。”

皓月笑着说：“好，我还没见过真的企鹅呢。”

她离开他去厨房做晚饭，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现在也只有对着旭生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了。
第二天，皓月和旭生去了海洋世界，他们走在海底通道中，五彩缤纷的鱼儿在他们头顶上游过，无论外面是怎样的风雪交加，这里的热带鱼都在火热如夏的环境里过得悠闲自在。看着鱼儿，皓月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旭生拉着她的手高兴地说：“你终于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笑了呢？”

皓月说：“我好羡慕这些鱼，你看它们游得多逍遥自在，一辈子都无忧无虑的。”

旭生说：“下辈子想做一条鱼吗？”

皓月摇头说：“不，雌鱼和雄鱼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我想要和某个人生生世世都守在一起。只可惜谁都没有下辈子。”

旭生搂着她说：“今天怎么这样幽怨，一点也不像你。走吧，我们去‘极地’那边去看企鹅。”他把她拉向“极地馆”。

“极地馆”里，皓月和旭生望着落地玻璃窗内黑衣白肚，一双一对亲亲密密站在一起的企鹅，向它们挥挥手，可惜没有一只肯理睬他们，都在和自己身边的爱人说着私密的情话。

旭生对皓月说：“如果我们有来生，如果来生不能再世为人，那么我们就做一对企鹅，因为企鹅一生只忠于一个爱人，比人更专情。”

皓月想哭却硬是咧嘴笑了，她说：“它们都长不得差不多，到时候你怎么知道哪一个是我？”

“你画个与众不同的眼线或是涂个别出心裁的唇彩。”旭生笑着说：“其实不用的，我会认出哪一个是你，不是说过吗？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向你更靠近。”

皓月扑到旭生怀里哭着说：“旭生，旭生，为什么你要这样好？”好到要离开你时会觉得肝肠寸断。

那时，皓月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旭生了，因为和简媛之间的对话也因为要去收拾叶珊，她抱着两败俱伤的决心开始制定她的复仇计划。



171

171、170皓月的复仇计划　。。。　
　
　
周云峰刚从药房的里间仓库出来，店员就对他说：“经理，药房门口有个姑娘在等你。”

“什么样的姑娘？”他一边往出走一边问道。

“不是经常来的那个。”店员随口答道。

云峰走出药房便看到那个他熟悉不过的身影。江皓月也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云峰问她：“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皓月平淡地说：“我来找你去拍婚纱照。”

“什么，你说什么？”云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和你去拍婚纱照。”皓月很肯定地说。

“开什么玩笑？”云峰说：“要拍也应该是旭生和你去拍呀！”

“他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他又是一个听话的孝顺儿子，我觉得这样拖下去也未必会有好结局，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我决定找个理由和他分手。”

“你莫名其妙地跑去和我拍套婚纱照，他就能同意和你分手？”云峰觉得不可思议。

皓月很肯定地说：“只要我向他证明我和你旧情复燃，他就会放我走。”

云峰摇头说：“我不能答应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旭生？”

皓月问他：“你真的不答应吗？”

云峰说：“你别为难我。”

皓月失望地点头说：“好，我不为难你，我为难我自己总行吧？”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迅速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划了一道，鲜血慢慢渗出来。

“你干什么？”云峰觉得心里一疼，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你答不答应？”她冷着脸再问。

云峰没言语，转身进药房去取创可贴。

“周云峰，你给我回来？”皓月又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划了一道。这一道更深一些，血顺着她的手指流向手心。

云峰回身皱着眉头看着她，说：”你何苦这样自残。“

皓月说：”你只说答不答应？我不是你的咽喉吗？怎么别人掐的时候万试万灵，到我亲自动手时却不管用了。”

她又将小刀刺向自己的无名指，却被冲上来的云峰把刀抢过去扔在地上。他说：“随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还不行吗？”他想拉皓月进药房去上药包扎，皓月却死活都不肯进去，云峰拗不过她，只好自己进药房要了一包创可贴再转身回来。

云峰说：“把手伸过来？”

皓月自己拿过创可贴说：“我自己来。”她却单手撕不开创可贴的包装袋。

“让你逞强，让你自残。”云峰又把创可贴从皓月手中抽回，撕开包装袋，拿出创可贴，剥去胶纸为她在伤口处贴好。

“我们下午就去照吧？”皓月有些急不可待。

云峰说：“我还要上班，这周已经请假两次了。”

“那星期六呢？”皓月问：“你和叶珊在哪家照的？”

云峰手上为皓月擦掉血迹的动作停了，他抬头看着皓月问：“你拍婚纱照是为了和旭生分手，还是为了和叶珊斗气？”

皓月笑着反问：“不能兼而有之吗？”

云峰说：“你别去招惹叶珊，她不是正常人。”

皓月眼睛一瞪，说：“是她先来招惹我的，难道我还要和你一样，做包子随她捏不成？”

云峰叹口气说：“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告诉我，你们在哪儿拍的，我死都死过两回了，还怕她泼硫酸？再说我又不是木头人，我会躲的。”

云峰无可奈何地点头，说：“我和她是在‘金典’拍的。”

“什么套系？”她追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价钱是3999。”

“知道了，我走了，和‘金典’约好了时间再通知你。”她挥挥无伤的右手和云峰告别，向附近的公共汽车站走去。

云峰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只剩下一声叹息。

皓月去“金典”办好预约，交了定金回到家时，又在欧阳旭生家的房门上看到叶珊和云峰的婚纱照，这次她很平静地扯下来，懒得去看去撕，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了事。

她打开房门进屋，欧阳森正好从二楼下来，一眼就看到她左手两根手指都贴了创可贴，便问：“你的手怎么了？你又跑去学古筝啦？”

皓月笑着摇头说：“没有，我去挑水果刀时不小心弄伤的。”

欧阳森说：“那晚上就别做饭了。”

皓月转移话题说：“森爸，我有事想问您。”

“嗯，什么事说吧？”

“您是不是也在咱们家门前看到了云峰和叶珊的婚纱照？”

“你也看到过？我还以为只有我看到这么别致的门贴。”他转身回二楼，拿来一张婚纱照交到皓月手上，她立刻撕成碎片，扔到卫生间的马桶里用水冲走。

她从卫生间里出来以后就不声不响地站到欧阳森对面生闷气。

欧阳森看着她，把她拉到沙发那儿去坐，笑着问她：“怎么了？伤心啦？”

皓月嘟着嘴说：“没有，只是觉得生气厌烦还有恨，示威游行还几天就完呢，她准备贴到她和云峰新婚大喜之日吗？谁稀罕看这些，凭什么无休止的来骚扰我，恶心我？”

欧阳森说：“你是不能和精神病人讲道理的。”

“那为什么我会成为她逼云峰就范的筹码？她还……”一想到叶珊干的那些龌龊事，她就怒气冲天。　

欧阳森拍拍她的肩膀说：“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就行了。”

皓月咬着牙点头，但事实上她已经没有耐性等到叶珊自然消亡了，而且她不肯定自己有这个时间。

转眼到了星期六，当皓月拉着云峰走进“金典”婚纱摄影中心时，换了身旁女友的云峰立刻成为“金典”全体员工的焦点，云峰也尴尬地低下了头。

皓月扭头看看他，然后笑着和走过来的接待员说：“前几天来的是他双胞胎哥哥，是吧，俊峰。”

云峰刚想应声，接待员却说：“他们兄弟两个也太像了吧？”

“我开玩笑的，其实就是一个人。”皓月说：“他最近续拍维生素E的广告，想推荐我和另外那个女孩去试镜，导演说要看相衬指数，然后还要搞个网上投票之类的活动，所以要我们和他都来拍一模一样的婚纱照。”

接待员说：“上次那个女孩没有说这些。”

皓月说：“她是入戏太深，所以巴不得弄假成真，你们有规定一个男顾客只能和特定的女顾客拍婚纱照吗？”

接待员摇头说：“没有。”皓月的理由虽然牵强，但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选择相信。

皓月选了和叶珊同款式的婚纱，云峰也是同样的礼服穿了两次，在一个星期内和两个不同的女孩拍婚纱照，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心理负担。他坐立难安的在摄影棚外走来走去，直到皓月穿着婚纱站到他面前。

现在皓月的身材可以用婀娜多姿来形容，身上的低胸婚纱衬得她肤白胜雪，如云的乌发再配上粉唇黑眸、丰额瑶鼻真是光彩照人，和已现颓态的叶珊比起来，不知要美上多少倍，云峰不自觉地看呆了。

“走吧，我们去拍照。”皓月主动过来挽他的手臂，他才如梦初醒。

云峰和皓月一起进到摄影棚里，看到早先见过面的摄影师，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摄影师睁大眼睛看着云峰说：“我没看错吧？”

云峰难为情地笑笑说：“你没看错。”

“你的运气真让羡慕，过年时在哪儿买的桃花？”摄影师一边擦镜头一边打趣他。

云峰说：“都是假的，宣传需要。”皓月说的对，入戏太深对自己没好处。

摄影师笑笑，没再说什么，只对着他们试了试镜头，然后抬头对皓月说：“新娘，我暂且这么称呼你，能不能把你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好像和婚纱不大相配。”

皓月低头看看手上的银戒指，恋恋不舍地摘下来，放到自己背的皮包里。两个人配合着摄影师完成一个又一个亲昵的动作，很快就拍完了一套婚纱礼服。

趁着皓月出去换妆的时机，摄影师问云峰：“我看得出你喜欢这个，那为什么还要和上一个来拍？”

云峰苦笑着说：“我是情非得已，喜欢这个又如何？她现在不喜欢我。”

摄影师替他叹了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