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佳期- 第88部分

卓扬说：“我更希望你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海潮笑了，伸手去摸他的脸，卓扬也同样捧起她美丽而苍白的脸，从额头一路轻吻到嘴唇……

傍晚，卓扬回诊所去了，皓月还没来。海潮一个人在家休息，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海潮走出房间去开门，提着一堆营养品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是卓扬的母亲——许臻。

海潮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她微笑着说：“伯母，您好！快请进。”把许臻让进屋来。

许臻进来以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扫了一眼房间布置，又看了看她，笑着问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海潮把许臻引到沙发前说：“伯母，这边坐，我去给您倒水。”

许臻拉着她手，说：“不用特意招待我，你也是刚出院，快坐下休息，身体要紧！”

海潮和许臻一起坐到沙发上，她说：“卓扬刚下去，您没遇见他？”

许臻说：“我就是看他下去，才上来的。”

海潮笑着点点头，“伯母有些话想和我单独说。”

许臻说：“我其实就想说，这次卓扬垫付的医药费不要放在心上，不用还的。别为这个上火，影响你恢复，还有……”

海潮心领神会，反问她：“您想要我和卓扬分手？”

许臻说：“好男不娶病妻，请你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心。”

海潮泪光闪闪，摇着头说：“您别这么说，我这个病弱的小人物何德何能……”

许臻握住海潮的手也哭了，她说：“海潮，你是个好姑娘，伯母对不起你！”

海潮努力挤出个微笑，说：“伯母，您放心！我会如您的愿。我身体不太舒服，想睡一会儿。”

许臻缓缓站起来，说：“孩子，你多保重！”

海潮把许臻送出门，而后回到自己房间，用大被蒙头，蜷缩成一团。还没等她哭出声音，就感觉有人进来了，在她床前静立不动。

海潮从被子里探头出来看看，正好对上皓月担忧的目光，她说：“我在楼下遇到卓扬的妈妈了，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海潮坐了起来，她说：“没说什么，只是过来看看。”

皓月在她的床边坐下，说：“只是来看看会弄得你独自躲在被里伤心？”

“她想让我卓扬分手。”海潮幽幽道出实情。

“你答应她了？”

“我有不答应的底气吗？”海潮说：“能说出口的是我的病，说不出口的是那件事情。本来我在她的心目中就不是高分，有病就是不及格，那件事情曝光以后就是低劣，有头有脸的家庭谁会想要这样一个儿媳妇。”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没哭反而笑了。

皓月把她拥在怀里，从心底里涌出一阵阵地悲凉，她感同身受。

今天是春风诊所最后一天营业，卓扬匆匆从海潮家赶回来，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和杨医生、小常、米瑶约好了，三天以后再聚到一起吃散伙饭。

转眼间，诊所里只剩下卓扬自己。他亲手在门前挂上已结业的牌子，拉下窗上厚厚的铝合金帘，然后在黑暗中打开灯，环视整个诊所。从病床到支架，那些摆设，卓扬一样、一样全部摸过去，视线渐渐地模糊了。

他坐在办公桌后想给旭生、云峰打电话，叫他们来陪陪他，突然又反悔了，他将手机重重地往办公桌上一搁，手机再也没响起过，只是偶尔孤独地闪着光。

最后，他躺在小休息室的床上无声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时，卓扬才打着喷嚏醒来。他走出小休息室，拣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却发现手机没预兆的静音了，里面有一条由海潮手机发来的短信。

上面写着：“昨天有位母亲说要我体谅，我虽然没有享受几年母亲的疼爱，但是我懂她的心，所以我决定成全她，离开你。无论我自己是多么的不舍与不愿。其实我早在生病时就想过我们会分开，如今我们的距离不是生与死，却是……。我走了，行程不定，归来无期，勿念。”

卓扬看完短信，连忙拨打海潮的手机号码，关机。他头没梳，脸没洗，匆忙锁上诊所的门，跳上自己的车。

他给皓月打电话时，皓月和海潮正坐在回家的大巴上，海潮皱着眉头摆摆手，示意皓月不要告诉他。

皓月无奈地叹口气，按了接听，说：“我不知道。”

“你骗我！”卓扬不相信。

“你追回她又如何，这个结不在我姐身上。”

“我妈昨天什么时候去的？”

“大概是你走以后。”

“他是不是回外公的旧宅了？你让她跟我说话。”

“她不在我身边。”皓月睁着眼睛撒谎。

卓扬才不信，他说：“你照顾好她。”

皓月默默点头，说：“你加油！”潜台词是什么，不言而喻。

皓月挂了电话，海潮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她。

“我有哪里说错了吗？”皓月笑着明知故问。

海潮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两人不再说话，皓月说：“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叫她给我做些好吃的。”她拿出电话开始拨打家里的号码。

海潮一边听着皓月跟妈妈点菜，和爸爸讨论要不要来接她，一边静静看着车窗前闪过的风景，心里却思绪万千。

她心想：虽然当初被外公遗弃的是皓月，但似乎皓月比她更幸运一些，从小就在完整的家庭里生活，现在还有三位父母的疼爱，她真是又羡慕又欣慰。

到了皓月家的门口，皓月刚用钥匙转了半圈锁，关若霞就把门打开了，看到和皓月并肩站着的海潮时，她愣了愣。

姐妹两个都进了屋，关上门以后，皓月笑着扑到关若霞怀里说：“妈，我回来了，这是我的……”

关若霞说：“我知道她是谁，上次你回来，我帮你收拾包时，看到了那张全家福照片，她很像你的亲妈妈。这姑娘是你的姐姐吧。”

海潮笑着向关若霞鞠躬，说：“阿姨，谢谢您照顾皓月这么多年。我们俩的父母二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如今我和皓月相认了，她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您说好吗？　”

关若霞惊喜地说：“当然好，怎么会不好呢？又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漂亮女儿，我高兴都来不及。”她立刻把海潮拉到身边。

“妈。”海潮和皓月同时叫了一声，叫得皓月的妈妈眼泪直流。

这时候，江定恩提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关若霞就拉起海潮给他介绍。她说：“这是皓月的亲姐姐。”

江定恩笑着说：“我们早就见过了，是吧，海潮姑娘。”

海潮和皓月同时站起来，对着江定恩喊：“爸爸。”

江定恩呆了一秒钟，转而很高兴地说：“这就算是一家团圆了吧，我去做菜，你们母女一起聊天。”他拎着那些菜进了厨房。

皓月挽着关若霞的胳膊说：“妈，能让我姐在这儿住几天不？”

关若霞说：“住吧，想住几天就住几天。”

“但是，我下午就得回去。”皓月说。

“为什么那么匆忙？”海潮也觉得意外。

“我怕卓扬找过来，而且我也没和旭生说我要回来。”皓月解释。

关若霞伸手摸摸皓月无名指上的”彩银蓝蝶”，说：“还是这个银戒指啊，他就是用这个向你求婚的？“

皓月嘟着嘴说：“银戒指怎么了，当初爸爸只用一条细麻绳系在您手指上，您还不是嫁给他了。”

关若霞笑着摇摇头说：“我从来没想过我女儿会早嫁，你表姨，不，你可能更愿意叫伯母，她和你谈论过婚事没有？”

皓月遗憾地摇摇头说：“没有。”

关若霞说：“她也没有打电话给我，倒是你森爸暗自给我吃了好几回‘宽心丸’。”

皓月倚在关若霞的肩上又拉起海潮的手，她们同样的情路不畅。

一家四口围着餐桌吃过午饭，皓月才依依不舍地挥别海潮和关若霞，由江定恩送去车站。

和皓月通过电话，卓扬大概猜到了海潮的去处，之后他又返回诊所，向房东交了钥匙，处理过诊所的那些物品后才驱车驶向文家。

卓扬走进家门，许臻正坐在客厅里低头喝茶，听见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看，卓扬板着脸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掏出钻石手链放到茶几上。

许臻放下茶杯，风轻云淡地问：“你吃午餐没有？我让他们再做一些。”

卓扬说：“做了我也吃不下，妈，您行动够快的？”

许臻说：“我等到她出院再去表明态度，应该算仁至义尽了。”

卓扬说：“上次她来我们家，您的态度已经用这条手链表达清楚了。”

许臻说：“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健康出现了问题。”

卓扬说：“她已经治好了。”

许臻说：“还需不需要后续治疗，以后还会不会复发，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可以不管不顾，但是我必须为你的将来打算。家里有个病人不单纯是经济上的负担，还有精神上的重压，有了这么一个病弱的娇妻，你还怎么全身心投入在事业的打拼上？哪个企业家年轻时不是通宵达旦的工作？还有生育的问题，我们家就你一棵独苗，我想让我未来的孙子有个健康的妈妈有什么不对？”

卓扬说：“她做手术前，您可没这么对我说。”

许臻说：“手术前，她被那个的视频也没出现在网上。妈不想让你的媳妇有让人在背后嚼烂舌根的把柄。”

卓扬看着许臻自责地说，“那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把她扔在街上，她不会被那个禽兽糟蹋。”

文竞先突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他对许臻说：“我们家是卖药的，没道理嫌弃海潮的病。我觉得海潮这姑娘品质很好，和那些行为不检、放浪形骸的女孩比算是白玉微瑕，她身受□就够可怜的，你不应该拿这个为难孩子，那些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人尚不觉得羞愧，我们自己何需以这为耻。你想有个清白的儿媳妇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从前是什么样子的。”

卓扬苦笑一声站起来，说：“我就知道您在这儿等我呢，好吧好吧，是我配不上海潮，不是人家配不上我。我该怎么做，您们才能答应我和海潮在一起？”

文竞先从楼梯上走下来，到了卓扬的面前。他说：“你搬回家住，去公司安安分分地上班。”

卓扬点头说：“好，反正我刚把诊所结束，也没想再逆您的意思，但是我还有个条件。”

文竞先笑了，在许臻身边坐下，说：“我还没给你列好123，你倒先提附加条件了，说吧，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卓扬说：“我的诊所结业了，之前跟着我的医生护士我想带去集团上班。”

文竞先说：“难得你有这份责任心，好，我答应你。”

卓扬微微有了些笑模样，他转头问：“咱们说好了，是不是我回先臻，就答应我和海潮在一起？妈，您也表个态吧！”

许臻看了一眼文竞先，说：“我保留态度，让你们顺其自然地发展，不干涉、不阻碍。”

卓扬说：“我可以马上回家住，但是我要求月初再上班。　
　168、167海潮终于出仓了　。。。　
　
　
”

文竞先问：“你这几天要干嘛？”

卓扬笑着说：“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说，去把我的海潮找回来。”说完，他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文竞先转头和许臻相视而笑。文竞先搂着许臻的肩膀说：“你别太在意那些事情了，毕竟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不是我们。”

许臻说：“我做这些也是为他好。”

文竞先点头说：“他知道的，要不然他不会主动让步。”

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如果你想让对方让步，不妨自己先让一步，这比单方面的妥协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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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168山重水复疑无路　。。。　
　
　
江皓月吃完早饭无事可做，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欧阳旭生走过来拿起遥控器迅速按了电源键关掉。

他说：“你在家里没事干就先补习一下英语，过几天，我陪你出去报个英语补习班。”

皓月嘟着嘴说：“哦，但是我还没有英语书可看。”

旭生想了想，回自己房间找来一本医学英语词典塞到皓月手里，又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到她面前，说：“你不妨先增加一点儿专业用词的储备，下班回来，我要考你。”

皓月站起来向他敬个礼，说：“YES，欧阳SIR！”

旭生笑着刮了她鼻子一下，说：“乖乖在家学习，不许用我的电脑看电视剧。”

“喳，小的遵命。”她刚想再来个清宫礼仪却被旭生托住了。

皓月仰起头看着旭生，他的眼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终于忍不住弯下腰来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旭生上班走了之后，皓月启动笔记本电脑上网，依惯例先看看新闻才打开在线医学英语词典，从A字头开始读写。

她刚刚学了几个单词就看见电脑上的视频对话框在不停地闪动，用鼠标按出来，屏幕上出现了简媛的脸，她和16年前比起来，没什么变化，依然那么端庄娴静。

皓月敲键盘跟她说：“伯母，旭生不在，他上班去了。”

简媛打字问：“你是皓月吧？”

“是我。”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但是我用手写板不灵光。”

“您稍等，我去找音箱和摄像头来接上。”

皓月离开客厅，把电脑搬进旭生的卧室，连上摄像头、麦克风和小音箱。两个人可以隔空对视了。

皓月说：“伯母，您能看见我吗？”

简媛点头说：“能，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表姨。”称呼里存在大学问。

皓月笑笑，叫了一声：“表姨。”

简媛仔细地端详过皓月后，说：“你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更有亲和力。”

皓月说：“表姨，您不要夸我了，有什么话您尽管对我说。”

简媛说：“皓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旭生那么喜欢你，我本不应该反对你们结婚的，但是……”她欲言又止。

“我现在是癌症康复期。”皓月替她说了。

简媛松了一口气，说：“所以我和你姨父希望你们四、五年以后再谈论婚事，那时你不过25、6岁，旭生才30出头。”

这是她的缓兵之计，对于皓月来说，却像有期徒刑。

皓月说：“正因为我可能熬不过五年，所以想快一点结婚。”

简媛平静地说：“我们家算医生世家，到时儿媳妇死于癌症恐怕会被人耻笑。”

皓月不紧不慢地说：“您放心，如果我癌症复发，肯定是死于一场意外，不会影响家族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