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点,周云峰刚从医院的坐椅上醒来,就看见两个警察出现在电梯口。
一间医生办公室被空出来做为临时的调查室,两个警察打开记录本,做着笔录。
云峰一个人坐在对面说:“皓月是我的女朋友,叶珊是我的前女友,还是我现在的同事。她们从前有过冲突也仅限于斗嘴。昨天,我上到楼顶时,她们已经掉下去了,我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叫云峰出去,换周俊峰进来。
俊峰说:“我哥怎么说?”
其中一个警察说:“你哥怎么说,你不用管,只要把你见到的都说出来就行了。”
俊峰“哦”了一声,说:“我看见她们一起跳下来,好像是叶珊强拉着皓月姐一起,之前她们在楼顶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
俊峰说完出去了,又换欧阳旭生进来。旭生说:“以前叶珊总找皓月麻烦,还曾经用热水泼过她,她们关系特别差。皓月不会自杀,更没理由和叶珊一起自杀。叶珊是蓄意拉皓月陪葬的。”
其中一个警察说:“你目击过现场吗?没根据的事情不要乱说。”
旭生问:“难道你们认为两个女孩是约好一起自杀的?”
警察没有话说,一摆手叫他出去了。
文卓扬把手里的保温桶交给旭生看管,最后一个走进去。
他的风格是知无不言的,他说:“皓月经常被叶珊整,但是皓月吃亏也是赢,因为云峰选了她……昨天,我们站在楼底,什么都听不见,但是看得很清楚,是叶珊硬拉着皓月跳楼的,皓月明显不愿意。动机吗?可能是知道皓月和云峰有同居甚至结婚的打算,所以才动了杀心。”
警察笑笑说:“你故事讲的有起伏又生动。”
卓扬说:“我说的都是事实,真的。”
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说:“今天就这样吧,结合围观群众的证词和现场的物证,已经可以定性了。等两位当事人醒了,我们再来。”
卓扬好奇地问:“谋杀未遂以致他人重伤会怎么判?”
两位警察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收拾好东西,就起身走人了。
骨科病房里,林海潮的左手打上绑带吊在肩上,她靠坐在病床上单手翻书。卓扬提了一个保温桶进来,拿掉海潮手里的书。
卓扬打开桶盖放到床头柜说:“先吃饭,吃完了好好休息,你现在也是病人。我买了精品骨头汤给你喝,手还疼不疼?”
海潮说:“刚打了止痛针,不疼。”她拿起汤匙喝了口汤又问卓扬,“皓月怎么样?醒了没有?”
卓扬说:“还没醒,今天晚上再不醒可能就要出危险了,但愿她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吧。海潮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真勇敢。”
海潮笑了,她说:“我当时真是有如神助,我特别想用这个词,都不知道自己冲过去的位置能那么准。”
卓扬见海潮的嘴上有汤水,忙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为她擦掉。又从海潮手中抢下汤匙,舀了汤喂到海潮嘴边。
海潮不好意思地躲过去说:“我右手又没伤,不用喂。”
卓扬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听话,喝下去。”
海潮没办法,只好乖乖地把嘴边的汤喝了。
“要我打电话给外公叫他来吗?”卓扬还记得外公的存在。
海潮说:“不用,他来反而会唠叨我没有明哲保身。等他打电话来再说。我想转到我们医院去,要不然主任会说我的。”
卓扬想想说:“先在这儿住几天吧,如果齐万芳来给皓月复诊,你也好借着方便一起复诊。把伤养好是关键,管他高兴不高兴的。”
海潮点点头,趁他不注意抢过汤匙,卓扬又抢回去。
海潮说:“好了啊,别闹了,有心照顾我的话,就别惹我生气。”
卓扬笑了,坐在旁边一边看着海潮喝汤,一边哼歌陈奕迅的《圣诞结》。
晚上9点钟,江皓月躺在病床上,扣着氧气罩沉沉睡着。江定恩坐在旁边陪着,形容憔悴。病房外,云峰、卓扬和旭生并排站着向里看。
卓扬说:“她要知道叶珊摔成脑震荡,现在也昏迷不醒,是否会高兴点儿。”
旭生说:“你把她想的太狭隘了。不过她要是知道叶珊已经受到警方的监控会很开心。”
卓扬说:“恶人就应该有恶报。云峰,希望我的话没有伤到你。”
云峰轻叹一声:“没关系,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谁都不例外。”
卓扬问:“旭生,你表姨妈知道这件事没有?”
旭生说:“我表姨父没有告诉她,因为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卓扬说:“皓月怎么还不醒啊?手术做完都快24小时了。江皓月,你醒来,我给你加工资,每个月加500,加1000。”他的语调像念经。
云峰闭着眼说:“谁把他拖走啊,你的海潮已经睡了,你就不能回家呀?”
卓扬“哼”了一声:“我也是好心,她对钱那么敏感,我多提提钱,她也许就醒了。”
三个人正聊着,欧阳森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向ICU里看了一眼说:“江大哥真是太累了,人到了这个年纪不能不休息。”
旭生会意地说:“我送他回家睡一觉好了。”
欧阳森隔着窗向江定恩招招手,江定恩从里面走出来。
欧阳森说:“大哥,叫旭生带着你去吃点东西,再回家睡一觉,皓月就交给我吧。”
“皓月她还没醒?”江定恩还是不放心。
“她各项体征都很平稳,一定会醒的,放心。”欧阳森安慰他。
“老三,我回去也是睡不着。”
“那就闭眼睛眯着。”欧阳森把他推向旭生。旭生和卓扬左右相扶,把他拉走了。
欧阳森正要进去看皓月,云峰突然上前拦住他说:“三叔,求求您,让我进去陪陪她。”
欧阳森冷着脸说:“你有这个资格吗?”
云峰无言以对,闪开一些,让欧阳森进了ICU病房。
卓扬开车载着江定恩和旭生到了旭生家楼下。旭生说:“你先别走,过会儿我就下来,你再把我送到医院去。”
卓扬点头说:“行,我今天就是你的专用司机。”
没用几分钟,旭生就安顿好江定恩下来了。他再次上了卓扬的车,扣上安全带坐在他身边。
重新开向医院的时候,卓扬不断地转头看旭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没问。
他们两个又出现在ICU门外,旭生站在窗前看里的皓月,卓扬脱下外衣给躺在椅子上睡觉的云峰盖上。
欧阳森趴在皓月床边睡着了,皓月的眼睛动了一下,然后她醒了,第一眼看到窗外旭生的脸,她微微地抬了下手,旭生亦招手回应,然后竖起大拇指。
旭生回身各拍了卓扬和云峰一下说:“皓月醒了。我去叫其他医生。”
皓月回手摸了摸欧阳森的头发,欧阳森抬起头来送皓月一个微笑说:“醒啦!”
皓月点点头,欧阳森握着她的手站起来,查看各项仪器指标。
ICU病房外,云峰腾地站起来说:“我没听错吧。”
卓扬扯他的脸说:“疼吗?疼就是真的。”
云峰和卓扬并排站在窗前,皓月向他们报以微笑。旭生又领来几个医生、护士,他们走进去看仪器,测心跳,似乎还和皓月有交流。窗外站着的三个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卓扬笑说:“我要去告诉海潮,皓月醒了。”
旭生看看表说:“现在已经10点了,别打扰她休息,明天告诉她也是一样的。”
卓扬说:“那我放心回家睡觉了。旭生,你不走吗?我再送你回家一次吧,她父亲也应该知道这个好消息。”
旭生无奈地笑笑说:“那云峰,我也走了。”
旭生和卓扬走了,不久欧阳森带着医护也退了出去,只剩下云峰和皓月隔窗对望,恍如再世。那一刻,云峰哭了。
旭生上了卓扬的车说:“我出来时给表姨父吃了两片有助睡眠的药,皓月的情况也稳定了。不如咱们去喝一杯,庆祝她重获新生。”
卓扬笑着点头说:“好,今天就让你全权指挥我。”
□ILE酒吧门前摆着两棵高大的挂满卡片、小玩意和灯泡的圣诞树,里面更是张灯结彩,人头攒动,歌舞升平,这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但求醉生梦死的结界。旭生和卓扬坐在吧台边,旭生和卓扬面前放了两杯绿色的鸡尾酒,酒中间还有一几颗红色的樱桃,卓扬喝了一口,对调酒师说:“这酒的名字应该叫“圣诞快乐”吧。”
调酒师点头微笑,卓扬得意地转过头向旭生挑挑眉毛。
旭生说:“你还有心情猜鸡尾酒的名字,这次皓月出意外,你的诊所要怎么办?”
卓扬叹口气说:“我能怎么办?最省力的办法就是游说小常辞职。要不断利用喜欢我而我不喜欢她的女孩,有时还真觉得自己可耻。但是如果我的诊所开了不到两个月就倒闭,那又何止是可耻,简直是可悲。”
旭生安慰性地拍拍卓扬后背:拿自己酒杯撞一下他的。
卓扬喝下半杯“圣诞快乐”,轻弹一下酒杯说:“旭生,我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旭生当然知道他是问谁,微笑着回说一句:“不知道。”然后喝光杯中的酒,扔下两张钞票,离开吧台走出去。
卓扬问旭生:“你生气啦?”卓扬忙放下酒杯追上去。
旭生回头反问他:“你第一天认识我呀,我几时生过你的气?”
卓扬放心了,走上来搂着旭生肩膀,两人勾肩搭背走出□ILE酒吧。卓扬松开旭生去开车,旭生却一个人向前越走越远了。
卓扬喊他:“旭生,你要去哪里?”
旭生叹口气,很自然的就地而坐在马路沿上,他微笑着说:“我还是想回医院去,但是我不能,我很想打云峰一顿,但是我也不能,因为没有立场,师出无名。”
卓扬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说:“你真的转性了,除了江皓月什么都漠不关心,也不嫌这儿脏了。你和江皓月那就是有缘无份,她出现的时候,你有薛盈;你分手的时候,她又和云峰在一起了。”
旭生站起来,转头看着卓扬说:“你替云峰放120个心好了,我无意做第三者。”
卓扬马上解释说:“我这可不是厚此薄彼呀。”
旭生说:“行啦,我知道,开车送我回家换衣服、洗澡。”
卓扬觉得还没把话说透,他又说:“难得这次云峰动了真心,你让让他。”
旭生问他:“你倒底送不送?不送我打车回去啦。”他走到马路边,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回头和卓扬挥挥手,上车走了。
卓扬站在原地吹着冷风终于悟通了一件事,就是你的一对朋友喜欢上同一个女孩,你和他们说先来后到,兄友弟恭,反倒不如什么都不做,无立场的静观其变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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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086海潮外公出现了 。。。
医院的ICU病房里,欧阳森紧紧握住江皓月的手,柔声细语地和她说:“我们皓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
皓月动动嘴角,声如虫鸣:“我好像进过手术室吧?”
欧阳森点点头说:“你除了两根肋骨骨折,小腿骨折,还把左肾摔成重度破裂,我们没有办法修复,只好全肾摘除了。对不起!”
皓月难过地闭紧双眼,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欧阳森赶忙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他安慰她说:“皓月别哭,一个肾脏并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以后还可以结婚生宝宝的。如果你觉得这是一种缺失,那我和你老江爸爸一人再捐一个肾给你好不好,到时你就有三个肾了。”
皓月被他这几句话逗笑了,隐隐牵动腹部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她又将目光瞥向窗外,周云峰还痴痴站在那儿,皓月望着他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欧阳森问皓月:“你还想见他?”
皓月微微一颔首,说:“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欧阳森不赞同,他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虽然如此,他还是站起来走到门去,递一件除菌罩衣给云峰。他说:“我累了,要回家休息一会儿,你好好陪着她,别跟她说太多的话。”
云峰不住地点头,进了ICU见到皓月,真正体会到“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意境。
云峰在皓月的床头蹲下,摸着她的脸说:“对不起,我很自责。”
皓月摇摇头说:“不怪你。云峰,你不是去广州出差了吗?怎么会……”
云峰说:“那天,还没进登机口,徐姐就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个同事在深圳,可以顺路去广州不用我去了。我没有马上回家,因为我打算在平安夜晚上向你求婚。皓月,你嫁给我!”他拿出那枚女戒,单腿跪地看着皓月。
皓月笑笑说:“对不起,云峰。我现在还不想嫁人,而且之前答应和你一起住的话也要收回。我昏睡的时候,不断地梦见我妈,就算有再多的人疼爱我,我还是想投入她的怀抱,我要回家,我要回到我妈身边去。”说着说着,眼泪翻滚而出。
云峰为她擦去眼泪,说:“好,你要回家我陪你去,你不想嫁,我就等到你想嫁给我为止。这个戒指就当做是普通的圣诞礼物,我给你戴在食指上好不好?”
皓月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微微点头,云峰站起来,弯下腰拉过她的手把戒指戴到她食指上,只戴到第二个指关节就卡在那里,前进不得。
皓月笑笑说:“云峰,你用点儿力气摘下来吧,这戒指真的不适合我。”
云峰倍感无奈,他取下戒指说:“改天,我换个大一点儿的给你。”
皓月默不作声,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叶珊,她问云峰:“叶珊怎么样了?”
云峰把戒指揣进衣服口袋说:“我拉她上来的时候,她的脑袋撞到楼沿了,听说是重度脑震荡,不知现在有没有醒。”云峰的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去看她,也不想管了。
皓月叹口气说:“我又困了,希望我再次醒来时,她能被警察带走收押。”她慢慢闭上眼睛,云峰为她盖好被子,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他知道的这次的意外又将他和皓月在奔向相守的道路上拖回了几万米,终点可能永远都到不了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叶珊躺在病床上,直直地凝视天花板。护士推着送药车走进来,她突然地跳下床,抢过护士的车,抓起车上所有的药就往嘴里塞。护士吓得惊声尖叫,逃命似的跑出去。
叶珊目光涣散,满脸笑容地自言自语:“这些糖真好吃,云峰快来,我分你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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