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尽量往下放，你太高了，我又没有姚明那样的身高，恐怕会回血。”
“你傻呀，把支架拿来挂上推着不就行了。”云峰指使她。
皓月把输液瓶交给云峰自己拿着，灰溜溜回头去取输液支架，好不容易把云峰弄到卫生间。
“出去。”命令很简短。
“哎。”回答更短。
皓月关门，出去等着，三分钟了仍然听不到召唤，她敲敲门。
“干嘛。”他声音里充满怨气。
“要不要阅读一下知名杂志好打发时间。”皓月声音带笑。
“拿来吧。”被恩准了。
皓月拿来一本《知音》，一边递进去一边说：“要不要开塞露，是老人、小孩、体虚病人的必备佳品。”
云峰抢过杂志，挥起拳头：“你再嘲笑我，我就揍你。”
皓月向他皱鼻子，扮鬼脸，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三十分钟以后，皓月再扶着云峰、拖着支架移回到床上，让云峰躺好后，两个人都长舒一口气。
“晚上吃什么？”皓月又问起温饱问题。
“你就不能间隔一段时间再问。”云峰被气乐了。
皓月也笑：“那我做决定，给你到粥店买碗瘦肉粥，不加皮蛋。”
卓扬来过又走，皓月买来的瘦肉粥也吃个精光，一晃到了晚上。
云峰感觉脚痒，不时双脚步互搓，不用他说皓月已经察觉到了。
“想洗脚吗？”她问。
“嗯。”云峰点头。
皓月端来一盆水，云峰一看，居然是早晨洗脸的盆。
“我现在用这个盆洗脚，我明天用什么盆洗脸？”
“少爷，您是在住院，不是在度假，就将就一些吧，大不了明天，我再给你买个新的做脸盆。”
云峰点点头，将脚伸到了盆里，两只脚互相点了点，然后就抬了起来。
“这就算是洗完了吗？”
“我弯不下腰。”
皓月二话不说，蹲下去把他的脚又放到了水，仔细地擦洗。云峰有一点儿意外，愣了，但没有反抗。
“我从没帮别人洗过脚，连我妈都没有。你赚大啦！”皓月边洗边说。
“是吗？”云峰突然觉得暖暖的，由脚到心：“我是只有妈妈给我洗过脚。”
觉得洗得差不多了，皓月从包里翻出一块小毛巾给云峰擦脚，然后端盆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
“谢谢你。”云峰声如虫鸣。
皓月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回头对云峰说：“不客气，明天还给你洗哈。”
皓月倒完水，自己也顺便在卫生间洗漱，再回来看到云峰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自己也安心上床，倒头大睡。
10
10、009给我一段小爱情 。。。
次日早晨，江皓月醒来发现自己床上、脚下一堆的纸飞机、纸青蛙、纸鹤，周云峰的床头柜上还放着半本没撕完的杂志。
皓月穿好鞋，走到云峰床边，俯□去看到他睫毛闪动，分明是装睡。
“你多大啦，还撕书玩。看我睡得香有气啊？我可没有出声打扰你睡觉哦。”
“你就有，你磨牙磨得咔嚓响。”
“那你怎么不喊我？”
“喊醒你，我还不是一样失眠，早知道白天就不睡那么多觉。洗脸、洗脸，速度点儿。”
“现在可没盆儿啊，浸湿毛巾，随便擦擦行吗？”
“好。”
皓月先自己洗脸、梳头，然后出来把湿毛巾递给云峰，然后将云峰晚上的折纸作品，一一拾起、放在床头。
护士先进来测体温、扎针：“今天只有一针。完了，就要起来多活动，预防肠子粘连。”
皓月说：“他昨天已经起来活动了。”
护士说：“别太剧烈了，伤口裂开就好了。”
皓月说：“放心，剧烈也不过是上厕所。”
护士出去了，云峰说：“早晨吃什么？”
“放心，肯定饿不着你。”
“你哪儿那么多‘放心’，能不能换个词？”
“好，那就说‘安啦’。”
“还是说‘放心’吧。”
“说什么‘心’呢？”文卓扬提着保温桶进来。
“在说你很有心，每天都带早餐来。”皓月顺手接过去。
“鸡蛋西红柿面，我亲自下的厨。”卓扬在云峰床边坐下。
皓月把面条倒出来，递给云峰。
“我今天夜班可以陪你半天，一会儿徐安姐姐还要和同事一起来看你。”卓扬说：“我昨天替你请病假时，她说的。”卓扬看着云峰吃。
“哦，知道了。”云峰从来惜字如金。
“我可以回避一下吗？想出去找个兼职。”皓月问道。
“可以啊，我同意了。”卓扬送一个笑容给她。
“谢谢老板，还要和您说件事儿。”皓月指一指床头上的一堆纸：“昨天晚上，杂志变成了折纸。”
卓扬拿起一只纸青蛙来看，说：“是云峰折的吧，干嘛不折玫瑰花，你不是会的吗？昨天不借你们新杂志就对了，2008年的，借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你们还，算了，皓月你收拾、收拾走吧。”
“我没什么可收拾的，迈步出去就可以走。”皓月回说。
“难道你都不化妆打扮？”卓扬很是惊奇。
“擦乳液算化妆吗？”
“不算。”
“哦，那我除了小时候学校文艺汇演，被老师逼着画红脸蛋儿外，从来不化妆。”皓月想起了不分男女，每人脸上两团红的那段时光。
卓扬笑：“应该夸你天生丽质吗？”
“谢谢”皓月点头致谢：“我要走啦，回聊。”
皓月穿上外套，拿了包，和两人挥挥手，走出门去。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怎么样？”皓月刚走出，卓扬就一连串的问。
“什么怎么样？”云峰白了他一眼，继续吃面条。
“清水芙蓉，是你喜欢的那一型啊。”
“我说过要再找女朋友吗？你这么喜欢牵线，去开婚介好了。”
“你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我国的森林资源还是很充足的。”
“别在我吃饭的时候和我说话，我怕消化不良。”
“我真是后悔高中时和你分开三年，不知道叶珊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值得你为她肝肠寸断、守身如玉。”
云峰放下筷子，将碗一推，说：“不吃了。”
“你呀，就是犟，非要认准了等她四年，不是我呛你，等到你再见到她，可能马上会感觉物是人非、此情不在。”
“我没你想得那么长情，我对叶珊的想念早就淡了，只是还没碰到想要再开始的另一个人。”
“皓月不是那个人吗？”
“我比你早认识不到一天。更何况我也不信奉一见钟情。”云峰知道他自己心里是不讨厌皓月的，从见第一面就是。
“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遇见的。”卓扬是好奇宝宝。
云峰回忆起那天和皓月在公共汽车上的种种，忍不住一丝笑意挂在脸上。
皓月满大街游走，寻找工作。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一家酒吧的门口，招牌在阳光熠熠生辉，是四个大大的英文字母“B、L、U、E”，BLUE酒吧。
皓月看见此酒吧的玻璃窗内贴着招请兼职服务员和驻唱歌手的字条，她喜笑颜开，乐滋滋地推门走进去了。
吧如其名，BLUE的装饰以蓝色调为主，吧台和客座都光亮崭新，酒杯倒悬在吧台顶沿闪闪发亮。
问了一圈，她终于知道哪个人是接待面试，但是走到面前，人家都没怎么理，低着眼皮说：“我们请够人了，也许还缺一个歌手，但是你恐怕不合适。”
“我可以试试吗？”皓月说，她的歌其实唱得不错。
皓月被领到舞台上，站在乐手的身边。
乐手看了皓月一眼，也是一副看不起的表情：“唱什么？”
“《A little love》。”
乐手开始弹吉他，皓月对着麦克风唱起来，越唱越High，摇头晃脑到头发散乱，她索性摘掉发箍；让长发像黑瀑一样泻下来。
皓月唱完，还没有人来和她搭话，自己撇撇嘴，自嘲地笑了，跳下舞台向门口走去。中途却被一个男人拦下，他还算英武高大。
“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霍华庭。”他自我介绍完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皓月。”
“皓月，你的歌声很有感染力，我想请你当歌手。”霍华庭说。
皓月喜出望外，如遇知音，不禁大叫：“真的吗？你要请我做歌手。”
“但是有个小要求”霍华庭微笑：“能不能稍稍化下妆，总不能像平常人一样素面朝天。”
“可以，但是我不能马上上班，我还要再上几天全天候的班。”皓月要照顾到云峰出院，她答应过卓扬，她是一个有诚信的人。
“既然是兼职，当然要迎合你的时间。”霍华庭出奇地好说话，他不断地打量她，心想：“她的眉眼、轮廓和林海潮真像，只不过没那么精致罢了，头发却是一样的美。”
霍华庭情不自禁去摸皓月的头发，吓得她赶忙一低头，霍华庭才觉察出自己的失态，讪笑地收回手。
“你很像我妹妹，她也有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霍华庭解释。
皓月如释重负，说：“她不在你身边吗？”
“她不在，我有时会很想她，所以刚才不好意思。”
皓月摆摆手：“不要紧，我只是不习惯让别人摸头发而已。霍先生，我还有事，能先走吗？
“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你就可以走了。”霍华庭知道放长线。
皓月把手机号码留给霍华庭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她并不知道在这个男人尚算光鲜、美好的外表下，隐藏着多么肮脏龌龊的内心和灵魂。
11
11、010重返岁月时光里 。。。
江皓月回到周云峰病房的时候，文卓扬还在，传说中的同事已经走了。床头柜上留下两袋子水果，还有一些滋补品。
卓扬见皓月进来，没开口说话，先从袋子里挑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扔给皓月说：“接招。”
皓月手急眼快，两手同接，然后去卫生间洗干净，也不削皮，连皮一起啃着走出来。
卓扬关心地问：“兼职找到没有？”
皓月只点了下头，继续啃苹果。
“在哪儿？做什么？”
“不说行不行？”皓月打算保密。
“其实你要找工作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先臻药业做医药代表。”
“谢谢，其实我还是想做护士，要不然我上护校的五年青春就算虚耗了。”
“死心眼，云峰去年的年薪可是在10万以上呢。”
皓月听到十万这个数字，眼睛烁烁放光。
“别听他的，刚去的新人能赚到保底月薪就不错了。”云峰第一句话就是泼冷水。
“哦。”皓月应了声，继续低头吃苹果，忽然想到还没问云峰：“你要不要吃些水果，香蕉可以吃的。”
云峰笑：“才想起我呀。”
卓扬在一边假装气鼓鼓：“竟然不问我，你啃的苹果还是我给的呢？”
“你有手有脚又不是病人。”皓月说是说，做是做。掰了两根香蕉，一人一个。
七天过得比想像中的快，云峰已经拆了肉线，伤口长好。卓扬办好手续接云峰出院。
他走进云峰的病房，发现皓月的行李放在门口，云峰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站在病房里，而皓月正往收拾锅碗瓢盆。
“那些东西就别要了，医院用的东西尽量不带回家。”卓扬笑说：“我们坐下结算工资。”
皓月没有停手：“在医院上班还忌讳这些？”
“你坐下吧，我们都住在旭生家，他家没有地方放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何况都是医院配置的，放在这里不要就算了。”卓扬拉手抓住她的手腕，拉她坐在床上：“我给你一千，七百工资再加些餐费。”递出十张大钞。
“说好七百就七百，多一分也不要，少一分也不行。”皓月抽七退三。
“然后你要去哪里住？”卓扬也不勉强她收了全部，转移话题关心她下一步的行程。
“我和旭生打电话说了，先让她住在旭生那儿。”云峰说。
“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卓扬问。
“你们都去吃饭的时候，我总要考虑时差。”
“你呀，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她。”卓扬笑道。
云峰和皓月同时射来四道杀人的目光。
“算了，我不说，我保持沉默，乐见其成。”说完，卓扬用手捂住了嘴巴。
卓扬拎着云峰的小运动包出门，云峰去拎皓月的行李，皓月却打掉他的手。
“还是我来拎吧，别抻到你的伤口。”
云峰脸上似笑非笑，慢步走跟了出去。
“皓月，你倒是扶他一下呀。”卓扬回头说。
“不用，我走得很稳当。”云峰不喜欢搀扶，事实上他也很少生病，二十岁就开始没依没靠的人，病不起。
卓扬和皓月都自觉放慢脚步，把他夹在中间，三个人并肩而行，走出医院。
云峰时隔七天又可以重晒天日，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气，阳光的味道真好。
文卓扬拔下钥匙推开门，欧阳旭生的家呈现在江皓月的眼前。这是一套是复式住宅，房间的布置是以绿色和白色做基调的，显得非常干净和清爽。
二楼的厅里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皓月恍惚能看见一个清秀的十岁男孩坐在那后面弹琴。
一层是广阔的客厅、餐厅和厨房，白柜子、白桌、白沙发、白色天花板配绿墙，只有桌面上放的玻璃花瓶里插的几束花还稍稍有些杂色，皓月走上前一看，绢花。
不管是什么的陈设统统都是一尘不染、洁静异常。
卓扬说：“皓月，你不知道，旭生的洁癖很严重。这几天云峰住院，我一个收拾房间，可把我累惨了。”
“言外之意，就是之后要把这么大的重任委托给我。”皓月环顾四周，楼上、楼下足足有两百平。
“等到旭生回来，谁也不用，他自己收拾。看不上别人干活的敷衍样，通常桌子都要擦到闪闪发亮。”云峰给她吃定心丸。
“我知道。”皓月低声说。
”你知道什么？”卓扬问。
“没什么。”皓月走到绢花面前，说：“为什么不插真花。”
卓扬一指云峰：“你问他？”
云峰摸一下鼻子说：“我花粉敏感，接触后就会不断打喷嚏。”
“怪不得四年身边没女友。”皓月脱口而出。
周云峰咬着嘴唇，斜眼看她，卓扬在旁边咧嘴笑。
卓扬拉他们到沙发上坐，还没坐下，周云峰就开腔宣布：“我们来约法三章。”
“又来这一套。”皓月小声嘀咕。
云峰说：“第一、不准十点以后回家，我不习惯守夜，我们手里也没有第三把钥匙。”
“第二、不准带异性回来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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