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申愣了一下,眨眨眼看着飞快逃跑的祝允明和席卷着满身杀气冲过来的华鼎武,好笑地伸手拉住他:“不要追了。”
华鼎武双眼几乎被杀气熏红,恶狠狠地看着祝允明的背影,手上的刀鞘被他握得咯咯作响。唐申柔软的手指搭上他的脖子,在手颈上轻轻的抚弄,那种暧昧的节奏华鼎武非常熟悉,在某些时候唐申被自己逼到极致的时候就会这样的迎合过来。
虽然仍然不快,但华鼎武仍然恢复了一些理智转头看他,漆黑的眼睛看起来除了愤怒还有一些委屈。唐申被看得一怔,柔柔地笑了起来,双手搭上他的肩,轻轻地将唇凑过去,华鼎武微微低头就想好好品尝一下,突然唐申顿住,扭头去看着旁边。
华鼎武跟着转头,眯起眼睛一脸危险:“华鼎仁华鼎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脸上已经消肿但仍然五颜六色的人正蹲在花丛里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和唐申,那模样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一样,看着实在是可气。
两人没有反应过来大难临头,还这么呆呆傻傻的蹲在花丛里。唐申好笑,拍拍华鼎武的肩,转头进了院子。华鼎仁华鼎义正可惜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黑影罩头,身子一僵抬起头,就看到自己英明神武的二哥正挑着眉一脸冷笑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两人跟被受到惊吓的鹌鹑一样凑在一起瑟瑟发抖。
华鼎武看着两个弟弟这模样就懒得教训了,哼了一声冷声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华鼎仁立刻想起正事了,跳起来大声道:“我们也要去江南!”
华鼎义跟着跳起来给三哥壮士气:“对的!我们也要去!”
华鼎武哼了一声:“想都别想。”
两人立刻急红了眼:“为什么?娘说我们也可以去的!”
“就是呀!我们也要去!我们还没有离开过京城呢!”
“江南呀,江南呀!为什么不带我们去?一定很好玩,我们要去!”
华鼎武不耐烦:“伤养好了就给我乖乖回书院去!”
难得两兄弟没被二哥的杀气吓着,继续吼叫连连,总之就是下江南一定要有他们一份。
华鼎武会同意吗?会同意才有鬼。如果不是唐申身体不好,华鼎文他都不会带。更何况这两个总是喜欢惹事生非的弟弟?不带,坚决不带!
三人在院门口争执不下,来往的丫头下人个个好笑地看着他们,闲得无聊的还找个地方缩起来观赏一会,直到被二爷的眼睛剐到才摸摸鼻子离开。
吵了好半天冬月出来行了一礼:“华大人,二爷让您和两位小公子进去说话呢。”
两个小的马上滋溜一下冲进了院子,把华鼎武气得够呛。冬月笑着说:“华大人,没得在外面吵让人看了笑话,还是回屋说话吧。”
华鼎武也只好走回了房间,就见唐申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的,两个小的吼了好一会正口干舌燥,捧着茶大口大口地喝着。华鼎武撩袍子坐到唐申身边,唐申笑着将自己的茶推到他面前,华鼎武接过来喝了。
华鼎武从来不碰别人碰过的东西,所以这种共用一杯茶的事绝对是两人第一次见。所以唐申抬头见两个小的正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那模样真是蠢透了,难怪华鼎武一提到他们就把两个弟弟骂得恨不得回炉重造。不过,家中受宠的么子嘛,自然是会比较单纯无知的。挑着眉笑着说:“这两位便是华家三少和四少了吧,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幸会,在下唐申。”
两人立刻放下茶杯摆斯文,由于都是坐着,所以也就不伦不类地行个礼:“华鼎仁(华鼎义),见过二嫂。”
这句二嫂听得唐申怔住了,好一会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么清秀斯文的人,笑起来和风细雨一般不远不近的飘摇,却越发的好看。两人看着他笑微微有些脸红,这二嫂是华夫人挂在嘴边上的,他们没有见过唐申,这突然见到也想不到别的词,就直接把母亲嘴边上的称呼叫了出来,结果被人嘲笑,羞恼不已。
唐申倒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单纯透顶了。他性子冷淡不好交际,认识的人少,大多又年轻有为年纪比自己大些,这种小孩真的认识不多,所以这种单纯孩子真的挺有趣的,虽然两兄弟比他也就差个两三岁。
唐申见两人面红耳赤起来,收了笑问道:“你们也想下江南?”
两人乖乖点头,唐申这般的精致双这么温柔,两人下意识地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不是怕他生气,是怕自己不小心吓着他惊着他似的,就仿佛是那种精巧的摆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唐申倒也不是不肯让两人跟着一起去,只是一来他们去江南并不是纯玩乐,而确实是有事要办,二来他知道华鼎武并不高兴两人跟着一起去。所以并不打算允了这两人,就笑着说:“我知道三少四少想去江南看看,不过这次真的不方便。”
两人失望至极,眼睛里几乎带出泪来。唐申笑:“若只是去游山玩水,带了两位小爷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这回并非如此。因我唐家即将搬来京城,一应大小事务都得回去看看,恐怕是没有什么时间好好招待两位,也没有时间带着你们去游玩了。”
两人听了虽然有些想放弃的想法,但能出远门的诱惑还是让他们对视一眼,继续坚持。
这边,华鼎武手上的杯子往桌上咯地一放,两人的视线转到他的身上,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华鼎武皱着眉:“想去?等自己翅膀长硬了自己去!”
这话被他说得极为轻蔑,两人倒抽一口气,愤怒委屈不甘难过种种感觉充斥胸口,心中悲愤,为什么其他人家的哥哥就拼命地宠着弟弟,为什么自家的两个哥哥就总是欺负打击他们呢?
唐申呵呵直笑,并不阻止华鼎武,只是观察着两个小兄弟的反应。
华鼎武张嘴就是一通骂:“下江南?你以为我们是闲着没事才去的?就算我们闲着没事,我们也有闲着没事的本钱,你们两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子凭什么要跟着一起去?想去?行呀,等你们爬到我的官位,或考上举人再说!整天就知道惹事生非给家里添麻烦,你以为我会带着你们去给自己找罪受吗?”
两个孩子低着头委屈,他们也没那么差吧?
华鼎武又训了一通,道理是不讲的,宗旨只有一个,这次下江南没他们份,原因,他们还没那个资格在他身边混。等到他们有本事了,自己下江南去。
两个小家伙耷拉着耳朵离开了,唐申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你觉得,他们会乖乖听话吗?”
华鼎武愣了一下挑眉看他,唐申笑道:“换成是我,如果我非常想去一个地方偏偏大哥不让,哪怕偷偷混在人堆或是行李里,也要跟着去的。”
华鼎武笑着拉拉他的手:“你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别说,上一世小时候他还真的干过,父亲要去北京不带他一起,他就想把自己藏在父亲的箱子里偷偷跟着去。结果个头太大塞不进去还被父亲发现了,揪出来后这件事被拿来嘲笑了好几年,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
所以,唐申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转过眼去:“你真不想带他们去,就把人送书院去或是看起来。若口是心非的,就找人帮着安排上船吧。”
华鼎武笑着把人捞过来狠狠亲了一口,想起来刚刚让他恼火的事又补了一口,感觉把祝允明的气息全洗干净了,这才满意地放开他,开始逼问两人刚刚说了什么。唐申只笑着却不肯说,任凭华鼎武怎么闹都不张嘴,让华鼎武又喝了几缸子醋,闹腾了唐申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两个小的就被二哥亲自押回了书院,一路上敢怒不敢言。其实,若真的在家,他们未必就不敢爬到箱子里混上船再跟着下江南去,可这回到了书院,再想出去就难了。北燕书院管得严,私自离开而没有通报先生或山长,视情节严重可能被会被书院丢出去再也不能踏进一步。这实在是太难看了,他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两人下死力读书,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读出个名堂来,到时候不依靠大哥二哥,自己下江南去!
而在华鼎文的东西终于全部收拾好,唐申坐着马车来到了渡口,上了华家租用好的大船。
该送行的人都已经在华家送过了,所以码头上并没有人送行。唐申扶着船舷看着东西一箱箱搬上船,看着文书文墨忙来忙去。似是看得累了,转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在想些什么?”华鼎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唐申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你不觉得,码头上哪里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不是受凉,肚子疼得不行,去医院看说是肠痉挛,好在熬了两天终于是不疼了。
夏末秋初了,气候变化莫测中,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呀。
第八十二章
华鼎武奇怪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唐申却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问了一句:“不觉得港口很空?”
这倒是实话;平时这里来往商船极多,港口总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大小船只可以把整个港口都堆满。可现在;除了一些大船;竟然没有几只小船在港口里;更显得比较空。按理说这个时节;没道理不做生意;可港口却这么空;让人觉得奇怪。
华鼎武看了看,叫来武刀:“去问一下。”
卫亭这个时候背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过来:“不用特意去问了;我已经查过,说是南方不少地区大雨有了水患,这才不得已中止了船运生意。据说有些航道已经被当地官府停用,现在大多都是走陆路了。”
唐申皱眉:“水患?可知是哪些地方?”
“东南沿海那片。”卫亭将包袱递给武刀,过来说:“离苏州吴县也不远,咱们这一路还是小心些为好。”
华鼎武点点头,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南方这个时节一惯多雨,只是竟然多雨到停止航运,看来确实是有些不对劲的。唐申倒是不担心,他在南方长大,这个时节雨水多是正常的,来得多去得也快,只要当地保护好大河的堤坝,就不容易出什么灾害。而唐家在吴县城中,水淹不着。
水面上的风大,华鼎武将唐申押回船舱里去,不让他出来受风。这才去找船主,询问一路的情况。唐申闲着无事也懒得出去风吹日晒,拿了一本书歪在床上慢慢地看。
华家兄弟和卫亭从船主那边打听来的消息是南方最近确实是多雨,水流也会比平时快,但他们这些大船并不会太受影响,尤其水路是走惯的,不像出海会有暗礁什么的,只要谨慎些不要贸然赶路,就不会出什么问题。船主是老水手了,南北这条水路跑了几十年,大风大雨都经历过,非常自信。几人听了也是松了口气,想着即使是行走的日子长一些,只要能安然到达就好。
没有其他的客人,大船很快就开了,唐申放下书从小小的窗子看出去,只能看见许多白云飞快地往后离去,莫名的有些不安。
冬月端了茶进来:“二爷,喝口茶吧?”
唐申笑笑坐起来接了茶,眨眨眼睛问她:“永禄不跟着一起去,你不难过?”
冬月白了他一眼,撇嘴道:“有什么可难过的,他现在干的是正经事,而且又不是一辈子见不着了,不过一两月的事。”
唐申继续开她玩笑:“是啊,若他干得好,说不定明年你们就好事近了。我可是说了话的,他只要把本钱赚回来,我就允了他。”
冬月满脸通红:“奴婢就说他干什么这么起早贪黑的,二爷您也太不厚道了!”
唐申挑眉:“怎么,你不想嫁他?那行,回头我给他改个条件。”
“二爷!”
“这是怎么了?”秋香端着一盘子点心进来,就被冬月的一声吼给吓了一跳,唐申笑眯眯地摆摆手让她别在意,秋香看看冬月的模样就知道他可能是又被唐申给戏弄了。放下点心说:“二公子,这是码头上奴婢刚刚买的,还热着。不是什么精致东西,但味道不错,你尝尝。”
唐申一瞧,就是普通的碗糕,这玩意不贵,但味道好又能管饱,所以来往商人饿的时候都会买一块。唐申不是特别爱吃甜的,所以就试着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才发现倒也不甜,味道这行,就又吃了一块。
秋香见他准备拿第三块连忙阻止:“二公子,中午还有别的吃食,这个少吃点吧。”
唐申皱了皱鼻子:“那你就别端这些来嘛,端了又不让吃。”
秋香被他逗得直笑,冬月过来气他:“秋香姐是怕一来一回的冷了就不好吃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秋香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自己没这个意思,只是带来想着华鼎武也会吃些。唐申却习惯了几年亲近的下人和他打趣,瞪她一眼:“还准备赏你一块尝尝鲜,现在觉得用不着了。”
“哎呀二爷!您别这么小气呀!”
华鼎武走了进来,看三人吵得热闹挑了下眉:“怎么了?”
唐申笑着对他招招手,拿了一个碗糕塞给他:“尝尝味道吧,还不错。”
华鼎武吃了,点点头,早上起得早吃得匆忙又忙了一会,倒也有些胃口,觉得味道还行就又吃了一块。然后对唐申说:“南方确实是有些水患,但似乎并不严重,对我们航行应该没什么影响。”
唐申点头:“苏州那带向来雨水多,官员对水灾治理也不是一天两天,除非百年难遇,否则也不用担心。北方水少,你可能没经历过,其实大雨在南方年年有。”
冬月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是呀,华大人不用担心这个,咱们那边,大雨下个几天几夜都常有,多雨的时候小溪都能变成大河,几天也就过去了。”
华鼎武点点头,他没有去过南方,只听过几次水灾,但没有实际印象。唐申呵呵笑着让他别担心,他也就不多想了,看这几个南方人如此平静,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船行了几天一直很平静,为了防止出事,只要天一黑就不行船了,和来往的其他船只交流下消息,也没听说前面有什么大灾大难,只是水多流得快而已。于是一船人放下心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唐申倒是挺喜欢坐船的,天气好的时候在甲板上晒晒太阳,和华鼎文聊聊天,看看两岸的风景,倒也挺有意思。
只是今天发生了一些意外,唐申和华鼎文正在下棋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卫亭突然站起来咦了一声,唐申身边的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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